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基建]我不是神明 作者 月清司   文案   初见时他以为他,善良正直是个老实人,颜值高还武力值爆表,简直是明晃晃的金大腿最优选项!   大佬你好,我想做你的腿部挂件!   大佬对他太好,不仅口头上相信他,还行动上支持他,他无以为报……   唯有种田基建,让大佬过得更好。   直到某一天他被大佬堵在了墙角……   什么?大佬要表白?   可我是直的啊喂!打咩!   [正经简介↓]   见识了原始社会的野蛮、落后、血腥、愚昧……阮意想要改变。   阮意治病救人;   阮意发现新的食物;   阮意以文明冲击着野蛮,带领众人走上反抗压迫的道路,向所有人展示了一种他们想所未见的生活——丰衣足食,安居乐业,和平幸福。   阮意以一己之力比肩神明。   阮意说——   不要跪,不要拜,我不是神明。   我带你们挺直腰杆站起来,不是让你们重新去跪另外任何人。   我告诉你们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不该依托虚无缥缈的神明。   你们既选择了我,就请一定相信我,我会带你们冲破蒙昧,看见未来。   论一个人类如何在兽人占尽优势的原始世界成为领袖,传播文明,成圣做祖。 第1章 西元纪年(三千年后)   ==================================   西元纪3021年,步入后全息化的星际时代,人族与兽人族和平共处长达370年,形成了稳固的两党共治的政体同盟。   征服了无数星辰大海,无论是对人族或是兽人族来说,作为文明发祥地的母星蓝星在所有人心中仍旧据有特殊地位,对于古文明研究工作者来说更是如此。   蓝星在他们眼中具有特殊的魅力,有着数不清的、隐藏的历史往事等待着他们去发现,去揭晓。   对于选择了考古专业的学生来说,蓝星更是他们不可不去的星球,他们也渴望着去凭吊古迹,对话历史,在自己喜欢的领域做出一番事业。   一列目标地坐标设定为蓝星中洲遗迹的宇宙飞船上正有这样一群学生,他们是跟随着他们的老师来蓝星做实地考察、考古研究的。   似乎存在神秘又意外的历史断层,蓝星文明的起源时期的那一段历史成了令众多考古工作者神往的课题,但至今无人能给出确信的证明与揭示。   如同寒武纪的生物大爆发一样,新生的文明在无明显前兆与历史积累的情况下短时间内萌蘖并迅速发展……   “这次蓝星之行后,我的结业论文应该就能写出来了。”   “你的主题选的是什么?不会是元祖吧?”   “元祖哪是我能肖想的,我准备围绕元祖建立的逐日城来写,这次有机会应该能去逐日城的废墟遗址。”   “我准备写兽祖,我对兽祖很感兴趣。”   “据史料记载兽祖和元祖好像活了很久,感觉不太真实,有点神化了。元祖是人族,极限寿命在一百二十左右,那个时期的人族又不像现在进化后的可以轻松活个两三百年。”   “但是兽祖倒是有可能,毕竟兽祖本体是白虎,拥有传说上古十二兽神之一的白虎的血脉,且血脉纯正浓郁,应该能达到现在所达不到的理论等级……”   “你们说兽祖和元祖不会真的是神明托身成的吧,来创造一个璀璨的文明?”   “嗯,我觉得你说的对,我们都是神明的后裔。”   “哈哈好了,你们俩别一唱一和的开玩笑了。阮教授怎么教导的,咱们考古工作者要实事求是。要是被阮教授听到,你们指不定得挨罚。”   “嗯嗯,知道了,这不是闲聊嘛,开个玩笑活跃气氛而已。”   “听说蓝星又发现了新的未知遗迹,放射测年法的报告显示应该是元祖时期的遗迹!不知道这次我们有没有机会去现场。”   “阮教授带队,我觉得有很大可能!”提起阮教授,青年学生脸上浮现出激动的红晕。   “你淡定一点,兔子耳朵都露出来了,还不快收回去。”旁边人无奈地说道,他的这位同学的本体是兔子,雄性兔兽人。   兽人在激动时会暴露一些本体特征,当然这是对于实力弱小的兽人来说,会比较难以控制。   “不好意思。”意外露出兔耳朵的男生红着脸低下了头,伸手拽了拽自己的耳朵,覆盖有短绒毛的长耳朵就收回了。   队伍中的人族同学则是已经见怪不怪了。小插曲过后,但听其他人继续讨论着考古研究的事。   终于,七八个小时过后宇宙飞船平稳的降落蓝星。   护送这群学生的,是驻守主星第九军区的封上校的部队,因为一些特殊原因,还请动了封上校亲自随行护送。   封虓接到的命令是保护阮教授的安危,以及安全带回新出土的重要文物,避免落入星盗之手流入黑市。   “阮教授呢?”封虓身着特殊防护服走进遗迹,问询着考古研究队里的其他老师。   所有人都穿着银色的防护服,这是出于对遗迹本身的保护,封虓身为上校,也自觉遵守了这样的规则。   “老师应该还在里面,不知道他探索到哪一段了。”队里的老师也有的是阮教授的学生,听过他的课,所以称阮教授为老师。   “多谢。”封虓客气答谢,然后小心地往深处前行。   经过地壳运动,遗迹大部分陷入了地下,直至不久之前的一次山体滑坡才让人发现了存在痕迹,使之得以重见天日。   遗迹中保留有不少完整宫室,据史料推测此处应当是夏都的遗址,夏都最早已有封建帝制的雏形,后被元祖统一了,也因此改变了人族的命运。   “阮教授?”封虓的声音回荡在空旷腐朽的宫室之中,激起了一片的尘埃。   没有回答,封虓微微皱起了眉头,环顾四周,突然发现宫室还有后殿,他缓步走去。   后殿从上面有光线透下,光线中可见尘埃飞舞,封虓看到了阮教授,也看到了沐浴在光辉中的……雕像。   那是一尊偌大的青铜雕像,雕像线条粗糙,并不细致,却意外让人觉得栩栩如生。   阮教授抬头看着雕像,一动不动,仿佛在用穿越了3000多年的目光对话古今。   封虓非专业人士看不出什么特别,只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也不打扰入神的阮教授,而是在观察周围情况。   “小心!”   后殿的屋顶是洞开的,偶尔可见石子落下,若是砸到人定会头破血流。封虓成功保护了阮教授,阮教授也终于从入定状态回神。   “谢谢。”阮教授平静的道谢,而后站起来继续看那青铜像。封虓眉头又是一皱,不过他什么都没有多说。   “这是元祖的雕像。”也许是被封虓救了,阮教授和他之间的陌生感淡薄了些。   封虓挑眉看向挑起话题的阮教授,虽然他的面容仍是清冷平静,但封虓终于能捕捉到一丝不同,那是他压抑在眼底的激动。   他现在应该很想找人分享,即便对方只是个不怎么专业的人也没关系,因为他不需要回应,只是想说出来排遣激动罢了。   封虓观察着这个声誉在外却年轻得出奇的教授,他的人生非常的富有传奇色彩,十七岁完成所有学业,二十七岁就获得了教授职称。   并且至今单身,他似乎将他所有精力都投入进了他所热爱的事业之中,而分不出一丝心思给予其他的事。   非常的有个性。   封虓安静地听着阮玉滔滔不绝地说话,看着他眼中的神采越来越浓,强烈的情绪似乎能把旁人感染。   阮玉确实是个好老师,封虓这个非专业人士都大致理解了他的话,理解了他从专业角度分析,为什么十分确定这就是元祖的雕像。   封虓忽然地对阮玉升起了浓厚的兴趣。 第2章 一切的开始   =======================   公元2021年,地球北半球的华夏,夏季的尾声捎来了些许秋意的凉,横行在魔都S市的街头。   晚霞横空,天边烟紫的叠色显出波云诡谲的妖异。   昏暗无垠的星空中,万万年无一次的奇异星象正在悄然汇聚成形。不同时空间的交错碰撞,蝴蝶扇动了翅膀,又会带来怎样的改变呢?   助理将微醺的阮意扶下车,凉风拂面,阮意酒醒了。推开助理的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冷淡地吩咐道,“好了,你下班吧。”   助理离开后,阮意转身进了电梯上楼,电梯上升的过程中,他的意识在混沌与清醒中徘徊,直到“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   闭着眼用指纹解锁开了感应门,阮意神情疲惫地走进房间关上了门。   脚下传来不同于平整地板的异样触感,阮意睁开了眼,然而眼前所见,让他一时间不能回神,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重重地摇了摇头,阮意再睁开眼,发现先前所见的景象不再,他又回到了他的家里,而不是原始森林……   他可能真的是喝醉了,都出现幻觉了。   第二天,阮意恢复了正常,对昨天的事没有多想,照常开车去上班。   公司内,因为从不迟到的老板迟迟未到,助理有些着急,而此时他从网络热搜上看到了一条新闻,某跨江大桥于早上六点五十分发生了一起重大车祸,一辆奔驰S级S500L坠江,至今尚未打捞起事故受害车主……   阮意连人带车被撞入江中时,巨大冲击力使他晕了过去,本能的求生欲使他在清醒的边缘挣扎,终于破水而出。   眼前之景却让他完全愣住了。   遮云避日的高耸树木,没有百年树龄绝不至此,清晨的薄雾缭绕,一片葱葱郁郁看不清远处。阮意发现自己坐在一条流动的小溪里,溪水清澈见底,却只能没过他的腰侧。   他在回想发生了什么,脑中却传来一阵刺痛感,忍不住伸手抱住了自己的头,他记得一些事却想不起来自己是谁。   他隐隐记得自己不应当在此处,却不知为何在此处……   清晨的溪水冰冷刺骨,阮意知道自己不能继续坐在这里了,浑身湿漉漉的感觉也让他很难受。   阮意脱下了衣服尽力拧干水分,从自己西装外套的口袋中发现了一个皮夹,里面有一张身份证,一只打火机,一串钥匙(钥匙串上有一把进口的瑞士军刀),还有一瓶标签上写着治疗哮喘的气雾剂。   阮意翻看身份证,知道了自己的名字叫阮意,却还是想不起更多的事,并且只要一去试图联想,他就会头疼欲裂。   阮意摸了摸自己的头,并未发现明显流血伤口,浑身上下也没有其他伤口,只是十分的疲惫。   皮夹中还有一张三寸照片,上面是自己和另外一个人的合照,阮意推测这个人可能是自己的朋友或者是亲人。   阮意不敢在原地停留太久,这是原始森林,四周却一片平静,没有虫鸣兽吼,越发显得诡异,也透露出危险的讯息。   阮意重新穿上了西装外套,虽然是湿的很难受,但他不想在遇到意外时不小心遗失自己仅有的这件外套,他虽然失忆了,但思维方式确实不会变。   不知道这片森林中的昼夜温差如何?阮意粗略估计,仅凭自己一天是走不出这片森林的。   当务之急是尽快找一处安全的地方,生火烘干他的衣服,避免生病,如果在这种地方生病,那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   他还要考虑食物的问题,阮意不能放任自己去想失忆的惶恐,他要活下去。   在森林中迷路想要出去就应该尽量顺着河流向下游走,才有机会走出森林。   阮意不敢离河岸太近,怕遇上饮水的野兽,穿过低矮灌木,他暴露在外的手被划伤,伤口冒出血珠,血腥味无形飘散。   阮意小心观察着周围的环境,被一股不明方向的注视感锁定,后背冒出了冷汗,他不知道暗中是什么东西在窥视,也许是人,也许是野兽。   阮意紧张得心脏砰砰跳动,几乎屏住了自己的呼吸,他想跑,理智却阻止了他惊慌失措地自寻死路。   他不能示弱,一旦露怯不过是加速死亡,他要拖延时间,想出办法来……   阮意竭力让自己维持镇定,靠近一棵合抱粗的大树后停了下来,从地上捡起一些枯枝干草堆在一起,摸出了打火机点火。   整个过程他几乎紧张到手都在颤抖,却是咬紧了牙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专心于手上的工作,汗水从他鼻尖滑落,他听见了自己略显急促的喘息。   暗中窥视他的,多半会是野兽,而依照野兽的天性,在尚未摸清他的实力与情况前定然不会贸然出手,因为一旦出手必是以命搏命,而这就是阮意可以把握的机会。   生火,赶跑窥视的野兽,野兽一般都怕火,再不济,他还可以选择逃到树上。   但阮意并不想这样做,树上也不一定安全,如果发生其他危险,他更是无处可逃。这是没有选择的选择,阮意并不想把自己的性命交给运气。   火成功生起来后,阮意松了一口气,同时也感觉到暗中那股窥视感不见了。   低矮的小乔木掩映间,一道隐约可见白底黑纹的矫健身影一晃便消失,原地只落下了几缕轻盈的毛发,以及松软的泥土上大型猫科动物留下的爪印。   看来这个奇怪的人族有自保的能力,只不过警觉性有点差,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人族……   阮意花了半天时间烘干了自己的衣服,他无法再继续走下去了,腹中的饥饿感让他产生了一点作呕的恶心反胃之感,并且穿着湿衣服太久,他感觉头脑变得有些昏昏沉沉起来。   这种情况下明显是不适合赶路的,阮意必须获得一点休息喘气的时间,最让他担心的是他可能患有哮喘,在这种地方发作了,他都不一定能自救,即便他有药。   周围并没有自己熟悉的植物,阮意自然也不知道哪些能吃哪些不能,阮意只有忍着腹中饥饿,等待自己恢复体力与精力。   阮意看了一下腕上的手表,距离他穿越过来已经过去了四个小时,他停留在这休息了两个多小时,照理时间应该已经接近中午,但观察日影太阳还没升到头顶,明显距离正午还有一段时间……   阮意感觉有些不对劲,略微皱起了眉。他怎么也想不到他其实已经来到了另一个与地球所在不同的平行时空,况且他现下还失去了部分记忆,很多事不能确定。   阮意熄灭了火堆,又翻开灰烬避免残存火星重燃,这才离开继续顺着水流方向朝下游走去,希寄能遇上有人烟的地方获救。   香甜的血液气息已经淡了很多,但依旧残留在空气中,吸引着无数潜在的猎食者,敏锐的嗅觉是它们能准确感知猎物所在方向……   一头眼冒绿光的灰狼蓦然停下了动作,仔细感知着空气中的气味信息分子,狼吻流下涎水,绷紧了身体发力,如箭一般朝某个方向极速跑去。   灰狼越来越近,却在距离目标还有百米远的距离被隐藏的“黄雀”蓦然扑翻在地,更是滑行了一段才止住那股冲击力,灰狼发出了一声哀鸣,那是一头体长约有三至四米的巨大白虎。   猎物的身侧居然一直有一头白虎跟着!   震耳欲聋的虎吼狼嚎突兀的传来,阮意蓦然转头朝声源处看去,只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几乎都要凝固了,眼前之景让他一阵的头皮发麻。   阮意眼睁睁地近距离看着自己左后方的百米远处的虎狼之斗,自己之前竟是完全没有发现有这两个极度危险的动物出现在了自己百米远的范围之内……   如果不是它们互相斗了起来,是不是现在自己已经成了野兽腹中餐了?阮意额头冷汗密密的冒出,脸色一阵苍白。   腿软的不行,san值被冲击得跌入了峰谷,阮意只感觉自己余剩的理智并不能驱使自己的身体执行逃离的本能,有一瞬间竟产生了灵魂与肉体的割裂感……   更糟糕的是,阮意好像感觉自己不能呼吸了,他眼前被刺激而出的泪水模糊,胸腔徒劳起伏,心肺传来撕裂感的钝痛,在这样危险的关头,他的哮喘,病发了。   【作者有话说:求收藏~】 第3章 通人性的老虎   =========================   阮意再也不能支撑自己的身体,跌倒在了地上的,他浑身颤抖,生死一线之际几乎依从本能地从口袋里摸出了自己的喷雾剂,他仰躺在地上,窒息的感觉让他很不好受,呼吸道更是一阵的灼痛不已,有腥甜的铁锈味扩散。   随着化成气雾的药液被吸入体内,阮意急促地喘息,命悬一线的感觉让他再无力去关注其他的事,浑身都颤抖着劫后余生的庆幸,视线被泪水模糊,他垂下的额发也已经湿成一缕一缕的了。   直到一股刺鼻的血腥味传来,他用力眨掉了眼泪看去,看清的那一刻几乎心脏骤停。   阮意绝望地闭上了眼,没想到他还是要死,还是被老虎咬死,尸骨无存……   然而阮意等了许久,并没有意料之中的痛意传来,他颤抖着刚准备睁开眼,就感觉自己的脸颊被粗糙的舌头舔了一下,顿时血腥味更重。   他的脸虽然有些疼,却没破皮,明显是白虎有意收敛了自己舌头上的倒刺,要知道这些倒刺是可以帮助它们将骨头上的碎肉都刮下来的利器……   阮意睁开了眼愣在了原地,对上了白虎左金右蓝的妖异兽眸。   其中出乎意料的并没有凶光,反倒是有些人性化的情绪,阮意怀疑自己在做梦。   在自己面前的可是实打实的百兽之王,并且体型还异乎寻常的巨大。   阮意坐起了身在它面前也只有仰望的高度。   难道是家养的老虎?怎么可能。阮意心中排除了这个可笑的想法。   在森林里绕了这么久,阮意已经能够确定这里是久无人烟的原始森林,没有半点人类活动过的迹象,他都有些绝望了。   眼前这只白虎先前更是轻易就咬死了一头灰狼!   如此绝佳的狩猎能力,哪里是动物园里能养出来的货色。   这才是真正的劫后余生!放松下来后,阮意只感觉脱力感笼罩了他全身。   “你不吃我了对吗?”阮意略带紧张地握紧了自己手心的喷雾剂,盯着白虎一金一蓝的异瞳,想从其中捕捉到使他能够确信的情绪波动。   白虎不曾掩饰地暴露出眼中的疑惑,不知道是听不懂他的话,还是其他。   战虓不理解为什么这个人族为什么误解他会吃他,难道是把他当做了食人族部落的兽人?怪不得之前这么怕他。   他现在是兽化形态不能说话,也不方便变成人,想到这里,白虎突然凑近了还坐在地上的阮意,温热的鼻息打在了他的脖子上,传来一阵麻痒触感,阮意缩了缩脖子。   下一刻阮意就猛然睁大了眼,浑身一麻,几乎不敢动弹,他感觉到白虎尖锐的犬齿蹭过了他的皮肤,湿热的舔舐落在了他的后颈耳后。   这感觉,就好像标记一样。   阮意还在发懵,就感觉怀中勉强塞进了一只毛茸茸的大脑袋,大白虎居然在用头顶蹭着自己……是在撒娇吗?   当然不可能。阮意为自己脑海中闪过的离谱想法苦笑,自己还真是心大,还有空想这些有的没的。   其实,此刻他心中的危机感早已经解除了大半,他莫名觉得这只老虎不会伤害他,他似乎能看懂他的情绪,并且这不是他的错觉。   眼前这只大老虎顶自己应该是想让自己站起来。阮意被它顶的止不住后仰,勉强起身站了起来。   阮意站起来后试探性地大胆抱住了大白虎的头,给它顺毛。大白虎则无视了他的动作,继续顶他。   阮意在它的力道下连连后退,手指陷入了大老虎白底黑纹的漂亮毛发之中,意外之下还抓住了它的耳朵,让大白虎躁动地甩了甩长长的尾巴。   “对不起哦,抓到你的耳朵了。”阮意也不知道怎么,就好像能感知白虎的情绪,他笑着抚了抚大白虎的头,这下是真不怕了。   被摸耳朵都没有咬他。   阮意后背顶到了树,于是他推了推白虎的头,想让它不要再用脑袋顶他了。   “你是想让我上去吗?”阮意看着白虎的眼睛问道。   白虎眼中闪过了一丝被理解的愉悦,阮意也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阮意之前并不想上树的另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他发现这些树上爬有指甲盖大小的蚂蚁,阮意一直注意着不让蛇虫鼠蚁类的东西近身,那么大的蚂蚁咬一口,估计都能咬掉他身上一小块的肉。   阮意虽然不知道大白虎想做什么,但是眼下被它这么闹着,他看来也必须上树了。   看阮意略显艰难地爬上树之后,白虎在树下转了转,留下足够气味后转身跑走了。   在看到大白虎离开后阮意居然有一瞬间的慌神想叫回它,有种被抛下的惶恐。   实在是因为他已经经历得太多,被折磨得够呛了,一直压抑着失忆后了无所依的惶恐从未消失,之前他只是不得不坚强,因为他要活。   虽然才相处了一会儿,但是大白虎能听懂他说的话,还似乎会保护他,阮意忍不住就产生了些许对同伴的依赖。   阮意原本还注意着树上的大蚂蚁,却发现它们都有意避开了自己的身体,不敢接近……   这可不是之前都想往他身上爬的模样。   阮意若有所思地摸了摸自己的后颈,难道是大白虎有意留下的气味的影响?   果真是标记了。   大白虎让他在树上等着,也不知去做了什么,阮意看了看表,在过去约莫十五分钟后阮意听见了左边大老虎窜入消失的灌木丛发出了响动,阮意神情蓦然一松,以为是大老虎回来了。   然而竟是一个人,一个只在腰间围了一块兽皮的人。   阮意心中一沉,原本的喜意消失。   他心底居然是宁愿和大白虎在一起也不愿遇到其他人的……就好像比起人来说,大白虎更能让他安心一般。   如果是更早,在阮意还没有遇到大白虎的时候,在森林中迷失已久的他突然看见同类也许还会有半分的高兴,但现在却是连半分都没了。   且不说现在贸然出现的这人不能让阮意放下警惕,更别提看这人明显还是个原始人的样子!   谁知道原始人会不会野蛮到吃人!也许语言还不通……阮意心下更加烦躁起来,恨不得躲起来让这人发现不了。   大白虎啊大白虎,你到底去了哪里,快回来呀!阮意心中害怕,将自己的下唇咬的泛白。 第4章 变,变成人了!   ===========================   “咦?我明明嗅到了虓的气息,他又去了哪里……”   顺着气息最为浓郁的源头,男人目光落到了树上的人族身上,他早就嗅到了这个人族的气息只是没在意,因为对于他来说这道气息背后的人太弱小了,真正让他在意的是虓留下的气息。   眼前的人类,少有的黑发黑眸,皮肤好似冬日的雪,白而冷,拥有一副让人惊艳不已的容貌。   人族天生体毛稀少,不同于兽人的阳刚粗犷,人族大多拥有吸引兽人的外貌优势,这也是许多兽人会选择找人族结合繁衍的原因。   毕竟软软的人族,是真的香!   战虓确实在这个人身上留下了标记,也就是说将这个人划入了自己的领地范围,归为了自己的所有物。   男人眼中闪过了一抹兴味,觉得等回到部落应该有好戏看了……   “小家伙,你叫什么名字?怎么一个人出现在这里。”男人看着树上的小美人紧张防备的模样,明知故问,心里升起了几分逗弄的心思。   不过,小美人看起来还未成年的样子,很嫩,娇娇软软的,适合捧在掌心。   “不说话?难道是哑巴吗?”男人微微皱起了眉,自言无语道。   没想到战虓找的这个人族还挺特别,这样可不行,会被欺负啊……   阮意看着树下的男人不再理他也不试着靠近这才暗自松了一口气。   这原始人体格如此高大强壮,阮意想和他打就只有送的份,静观其变拖延时间是最好。   阮意心脏砰砰地观察着男人,焦急等待着大白虎归来可以赶走这个不明底细的陌生人。   又过去了接近十五分钟,阮意紧绷的神经都快衰弱了,这时他听到了远远的一声虎啸。   阮意睁大了眼睛,眼底划过了一抹喜色。   他又看了看树下盘膝坐着的人,那人背对着他看不清表情,他环顾了一下四周,很快就朝一个方向离开了。   终于走了。   等了没两分钟,阮意就看到了从灌木后窜出的大白虎,几乎有种要立即热泪盈眶的感觉。   他刚才真的好害怕!   阮意小心地从树上爬了下来,站在地上时后知后觉的腿一软,方才经历的恐惧后遗症现在全盘爆发。   白虎走到了阮意身边用身体接住了他软倒的身体,阮意扶着大白虎线条流畅优美的脊背支撑自己,一边喘息不已,同时红了眼眶。   “你去哪里了?我刚才好害怕……”   “还好你及时回来了,我不要再一个人。”   阮意紧紧抓住了大白虎背上的毛发,好像溺水者抓住了救命的浮木,也不管大白虎听不听得懂,他现在只是想发泄自己的恐惧情绪。   战虓看着面前可怜兮兮的人类,有些无奈。   果真是美丽却娇弱,就好像他曾经偶然见过的一丛蔷薇花……   等阮意情绪逐渐稳定,才发现大白虎带回了什么,原来是食物。   一只山鸡模样的禽类,同样羽毛斑斓,只不过体型要比阮意认知中的山鸡大得多。山鸡旁还有一只灰兔,都是新鲜猎杀的。   阮意摸了摸大老虎的脑袋,“这些是给我的吗?”   大老虎以一声闷闷的低吼回应,阮意眼中闪过了一丝暖意,又轻轻拍了拍它,“谢谢你,可以和我一起去趟河边吗?”   阮意拿起了地上沾上了泥土的兔子和鸡,准备去河边清洗一下。   阮意蹲在河边,看了看河水,虽然看起来很清澈,他却依旧不打算直接喝,他很惜命,现在这个落后的条件,如果水里有什么寄生虫或者病菌那就真是要送命了。   用钥匙串上的瑞士军刀剥皮剖腹清理内脏,阮意做的很是认真细致,白虎慵懒地蹲坐在一旁看着他动作,成人手臂粗的尾巴一下一下地打在地上,发出“啪啪”声响。   以从小乔木上折下的新鲜枝条剥皮洗净后将灰兔的胸肋支撑开,做成适合烧烤的模样,放在了已经洗净了的不知名的植物叶子上。   阮意就近选择了一处空旷地开始生火,此时太阳已经到了头顶,从枝叶间隙中透射下斑驳的光影,推测应该已经到了中午。   而他的手表却已经指向了下午三点,阮意皱了皱眉,不知道是自己的手表坏了还是其他。此时没空想更多,阮意小心翻烤着兔肉。   肉香飘出,阮意用刀割下了一小块尝了尝,熟了。   阮意现在已经饿到没感觉了,反倒不能突然进食太多油腻荤腥,所以只给自己留下了一条兔腿,至于其他的都递到了身旁一直安安静静的大白虎面前。   阮意看见大白虎的胡须抖了抖,一金一蓝的兽眸中传递出疑惑的神色,偏头看他。   阮意被它不经意地萌得心头一颤,“太多了,我吃不掉,这些你帮我吃好不好?”   阮意本想帮它先斯文地把肉都从骨头上剔下再让它吃现成的,却没想到大白虎一口就连肉带骨地吃了下去,若非阮意紧紧地拽着用来串兔子的树枝,恐怕连这也要给它吃了下去。   “树枝是不能吃的。”阮意本想揉一揉大白虎的脑袋表达自己无奈的心情,碍于满手是油不想弄脏它的毛发也就止住了动作。   喂完大白虎,阮意自己也小口小口地进食完将骨头丢入了火堆之中。至于那只野禽,阮意用火燎去了它的毛,烤好之后也喂入了虎口。   终于忙完清理完,阮意身体闲了下来,心头的疲惫感却一股脑地涌上了心头。   他不知道自己的前路在哪,未来又会何去何从……   进食过后的大白虎显得更加的慵懒,它紧挨着阮意趴在了地上,阮意向后一摸,毛茸茸的蓬松触感就盈满了掌心,他感觉心中陡然一软,忍不住侧身依偎一般地趴到了大白虎身上,然后开始对着它倾诉自己的事。   也不管它能不能理解,听不听得懂,阮意只是情绪至此,遂想排遣一番,以免藏在心里憋闷难受。   “你有族群吗?阿白。”   谁是阿白?大白虎眼皮懒散地掀了掀。   阮意也不用大白虎回答,他像是在自言无语,“你不知道,其实我都不知道自己是谁,我在河边醒来后就忘记了……”   白虎闻言,一金一蓝的兽眸中情绪闪烁不定,似在思考。   “不过我应该是叫阮意,这点是能确定的。”   “之前你不在的时候我遇到了一个人,长头发的男人……我很害怕,阿白。”   原来之前还被琅月吓到了,怪不得。   “我觉得我应该是不属于这里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却出现在了这里,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还好有你,阿白。谢谢你……”   也许是白虎的皮毛太柔软,阮意深陷其中,不知不觉地也升起了困意。   待身上人呼吸逐渐平稳,大白虎耳朵抖了抖,听到了远处的一声呼唤性的狼嚎。   是琅月在呼唤他。   随后让人惊异的事情发生了。   阮意身下白虎竟逐渐变化成了一个体格强健高大、身高约有两米的裸男……   男人,也就是战虓将阮意轻轻抱了起来,一步一步朝他们的临时驻地走去。阮意不舒服地皱了皱眉,却是没有醒。   【作者有话说:不方便变身的原因——   不好第1次见面就“坦诚相见”。   哈哈哈】 第5章 只是想活下去   =========================   琅月看着缓步走来的战虓,眼中闪过了一抹兴味,视线落到了他怀中稳稳抱着的小美人身上。   “你已经决定了,要带他回部落?虓。”   战虓垂眸看了一眼怀里黛眉微蹙的阮意,见他没有被吵醒,这才理会琅月的问话,点头回应。   琅月识趣地不再说话,等战虓把人轻轻放在一块铺开的兽皮上后二人走远了些才继续问道,“他是从哪里来的?身上穿的东西很奇怪,但肯定来历不俗,我都没有见过这样柔软的……布?而且还有颜色!”   “他看起来真好看,皮肤就像冬日的雪,并且竟是黑发黑眸,真是纯粹又圣洁的颜色!”   “不过他成年了吗?看起来好小只,一般成年的人族男性少有这样瘦小的吧,但看他又不像是从小吃不好饿成这样的……”   琅月开启了聒噪模式,似乎想一口气把自己的疑惑发泄完。   “他经历了什么?为什么会一个人出现在这么危险的地方,是被部落赶出去的,还是走丢了?他叫什么呀?”   “他好像不会说话是个哑巴,而且这样弱小,你带回去还要分心保护好他……”   “不过他这样好看,你也不算亏,是吧。”   战虓的回应则显得很言简意赅,“他叫阮意,失忆了。”   琅月显得更为惊讶了,“居然和你一样呢,但他真的失忆了吗?你怎么知道的?”   战虓原先并不是横山部落的人,他是重伤失忆又被首领石岩救下后才留在横山部落的。   琅月有些狐疑,因为这个小美人分明很怕陌生人的样子,防备心很高,又怎么会告诉战虓这么多事?   “他不是哑巴。”战虓沉默地看着琅月说了一句。   “啊,这样吗,可之前……”他见到他时他明明一句话都没讲。   琅月感受到了无形的打击。   啊啊,这不公平,凭什么战虓就能得到小美人的另眼相待!琅月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开始怀疑自己的魅力……   他长得真的那么吓人吗?不会吧!明明部落里还是有很多雌性倾心于他的啊……   阮意再醒来是因为他身下的床太不平整,好像有硬硬的东西硌着他了,让娇生惯养的他睡起来并不舒服。   直到睁眼后看见纯生态的树林,满目的绿色,阮意这才反应过来,哪里有什么床?他分明连露天宿营都算不上,只是躺在一块兽皮上而已。   周围皆不是熟悉的景色,阮意有些许的慌乱。   他怎么会在这里?大白虎呢?它怎么把自己弄过来的,还是说,是别人?   他被人抓了吗?为什么?是这里的土著居民吗?他怎么之前睡的这么沉……   阮意环顾四周,仔细观察着周围情况,又摸了摸身下坐着的皮毛,不断猜测又否认。   这四周有人为处理过的痕迹,像是个部落居住地……不对,应该只是个简陋的临时驻地。   周围只砍了些类似荆棘的植物圈地作为防护,防御性不算强,甚至显得有些潦草,并不像要长期居住的样子。   身下的皮毛也明显是处理过的,虽然可能手段有些粗糙,但手感显出不同,更柔软了些,毕竟阮意摸过大白虎的毛,有所对比。   这更加证明了有其他人存在,阮意绝不是自己梦游到这儿的!   “你醒了。”   蓦然一道男声从身后传来,阮意快速回头看去,顿时呼吸都下意识地屏住了。   岩岩若孤松之独立,傀俄若玉山之将崩。   阮意脑海蓦然浮现这么一句形容典辞来,却是再适合不过。   来人身高远超一米九,高大魁伟,之所以用“玉山”形容此人不出错的另一个原因便是他肤色极浅,犹如透玉,连头发都是耀目的银白色,只是间或有几缕墨发夹杂其间,犹如挑染而成,却更具浑然天成的美感。   他的银发长至及肩披散,偶有分出的几缕被柔软的草质茎捆扎成辫,隐于发间,使得他的散发不至过于凌乱。   阮意对上了来人的眼睛,瞳孔微缩,他竟也是左金右蓝的异瞳,和大白虎一模一样!   战虓朝阮意走近,阮意回神,蓦然低下了头,浑身都在颤抖。   这样仰视,他给他的压迫感很强。   察觉到他惶惑不安的情绪,战虓止步他身前三步,果然,阮意的恐惧不再加深,却还是没有抬头。   就好像被侵入了领地却不能反抗的可怜小兽,只能消极地做着最后的抵抗。   战虓不想逼迫他。也明白他是失忆了才会这般对未知如此恐惧敏感。   “你别怕。”战虓不知道怎么说,才能安抚下阮意的情绪,他本身本不擅长这方面,第一次这样做甚至显得有些僵硬,沉默了半天只说出来一句,“你不认识我了吗?我就是之前那只老虎……”   嗯,还是打直球来的容易。   阮意手指被自己捏得泛白,在对方居高临下的视线压力之下聚不起多少理智去思考男人的话。   认识?老虎?什么老虎……   阮意蓦然瞳孔一缩,心中闪过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测,抬头就不经意地对上了那双妖异的瞳眸,熟悉感陡升。   阮意声音颤抖,“阿,阿白。”   战虓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却还是点了点头,沉默着认下了这个称呼。   阮意得到承认回应只觉得又是一晕,差点没昏过去,他很想告诉自己这是假的,老虎怎么可能变成人呢?   不可能的,这一定是什么荒唐的玩笑捉弄……   阮意闭上了眼睛摇着头想逃避这一切他一时间不能接受的事实,这简直是在动摇他的三观。   但是战虓见他似还在迟疑于是干脆当场变成了兽形本体,阮意全程瞪大了眼,双耳轰鸣,似乎都能听到自己心脏剧烈颤动的声音。   这下不用怀疑了,他都亲眼看到了。   阮意脆弱的精神防线因为连番的惊吓与疲惫,终于绷不住,又失去了意识。   战虓连忙变回人形上前将人扶住,看见怀中人苍白的小脸,忍不住微微叹了一口气。   还真是脆弱。   看来失忆的影响对于这个人族来说,果真难以承受。   但他怎么会被兽人变身吓到?明明连他的兽形都不怕的,也不怕他那双代表“不详”的异瞳。   真是个奇怪的人类。   “虓,他怎么了?先前不是醒了吗?这是又晕了过去?”琅月等了半天没动静,过来一看,奇怪问道。   “他没事。”   “那就好。我们什么时候回部落?”   “再等等。”   阮意没晕多久就再次因为不平整的“床”醒来,睁开眼仍是自己一个人……   这个感觉有点熟悉。   随后不知道想到什么,阮意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   他好像见到了……妖怪。   即便失忆了,阮意却还是记得一些事情的,但他已成型的三观告诉他,虎变人,人变虎,绝对是很离谱的事。   他好像出现在了一个陌生的光怪陆离的地方,这才是最让阮意恐惧害怕的。   他不是怕战虓,而是怕这个未知的、不再熟悉的世界……这崩溃了他一切把握与自信的根基,让他无法接受。   他推测他可能来到了另一个世界,已经不在人类文明空前繁荣的现代社会,似乎来到了一个落后野蛮的地方,让他无所适从。   野兽环伺之下,他就如同误入狼群的一只羊,到底又能活多久呢?   他的未来被浓雾笼罩,犹如蒙上了一层厚重的阴翳,透不出一丝光明。   他只是想活下去,为什么这般艰难?!   【作者有话说:阮意的情况类似于选择性失忆,不是完全失忆。失忆也不等于智商下线,该会的还是会的。】 第6章 你,你吃吗?   =========================   多次深呼吸之后,阮意勉强调整好自己的情绪,不去想以后的事,因为当下的事还没弄清。   阮意环顾了一周,发现暂时没有其他人,这才将绷紧的神经放松,然后就感觉到了一阵的腹中空空。   之前进食时他本就因为顾及自己的身体而只吃了个半饱,本打算之后再去找些能吃的野果果腹,却没想到发生了这些事。   计划赶不上变化。   看了一下手表,时针已经指向7了,然而阮意看了一下天色,距离黄昏肯定还有好一会儿。   阮意准备就近去找些吃的,压下让他反胃的饥饿感,他的身体娇弱,挨不了饿,阮意惜命的很,眼下一个人,必须得自己顾惜自己。   他不打算趁机逃跑,他在这个世界绝对无法独立生存,起码现在是不能,阮意清楚这一点。   况且,阮意要想活下去,就不能逃避接受这个世界的事物,以及这个世界的规则。   他现在还太过于弱小,并且失去了部分宝贵的记忆。   再者那个能变作白虎的男人给阮意留下的印象也好,虽然现在阮意肯定是不能对他像之前对白虎那样毫无芥蒂地坦率依赖了……   “你在做什么?”   阮意刚为捡到了一个能吃的果子而欣喜时就蓦然受到了惊吓,连忙起身却眼前一黑,意识一晃,差点跌倒。   战虓一直注意着他,见此很快接近上前就扶住了他。   “你怎么了?”怎么身体弱成这样……   “没关系,应该只是贫血。”阮意抓住了稳固的“浮木”,心头大定。   这个男人总能不自觉给他一种很可靠的感觉。   战虓还是有点不放心,扶着阮意坐到了一块石头上。   “有事可以叫我。”   “……”这是在委婉指责他不该随便乱跑?   阮意在心中沉吟了一下,很快做出了决断,他将一直握在手心的果子递到了面前男人的面前,低头攥紧了衣角,轻声问道,“你,你吃吗?应该,应该是可以吃的……”   因为阮意还发现其他被鸟啄食了一半的果子,这个是完好的。   战虓看了眼他掌心的果子,摇了摇头并没有要,“不用。”   这果子确实可以吃,只是酸涩的很。   像是鼓起了极大的勇气才做出了这样的事的,阮意睫毛轻颤,慢慢又解释道,“我只是有点饿了,没有乱跑。”   “没有说你乱跑。”只是怕你遇到危险。   “……”阮意不知道怎么回答,战虓却皱起了眉头。   “你怕我?”战虓抬起来了阮意的下巴,突然的触碰引得他一阵的瑟缩。   这人怎么不按常理出牌!   阮意被迫与他对视,呼吸都屏住了,他像是反应迟钝般眨了眨眼,想摇头又不知该怎么解释。   战虓不明白为什么,继续追问道,逼视着他,似乎势必要问个清楚。   “你怕什么?我的眼睛?”   “眼睛?”阮意眼中的疑惑不似作假,这一点便可以排除,战虓却没料到他接着似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那么好看,怎么会怕……”   被一金一蓝的眼睛注视,阮意如被蛊惑,深陷其中,下意识地就说出了心里的话,回神后顿时脸红如血。   他说好看?他居然觉得他这双在别人看来代表不详的异瞳好看?!   战虓心神勉强定了定,继续问道,“既然不是这个,那是怕什么?怕我会伤害你?”   “不是……”   “我没有见过可以变成野兽的人类。”阮意最终给出了这样一个答案,让战虓一愣。   沉吟片刻,猜测是他缺失了记忆所以才会这样,难道说他现在也还根本就不知道兽人的存在?   “我是兽人,兽人天生就具有人形与兽形两种形态。”战虓对阮意耐心解释道,补充他常识的缺欠。   “不是妖怪啊……”阮意怔怔地听着,小声呢喃了一句,然后问道,“像你一样的兽人还有很多吗?那还有我这样的人吗?我不是兽人,不能变身……”   你当然不是兽人。战虓心中回应了这样一句话,听到阮意的话有些好笑。   “有,这片土地上有很多我这样的兽人,也有很多你这样的人族。”   “哦……”阮意理解之后松了口气,原来没有什么怪力乱神的东西。   “那,”阮意稍显迟疑了一下,“兽人会吃人吗?”   “我不会,但有这样的兽人存在,他们很危险。”   阮意没有被他的话吓到,毕竟特殊情况下同类都会相食,何况兽人与人类该是不同的种族。   阮意低下了头,只是有点不好意思。   战虓特意说一句“我不会”就是为了彻底消除他的顾虑,阮意明白。   “谢谢你救了我,还有,之前保护我。”过了一会,阮意又抬头看向战虓,认真地说道。   “不用谢,你愿意和我一起回横山部落吗?”   “对了,忘了说,我叫战虓。”   “战虓。”阮意咀嚼着这个名字,xiāo的发音直接就让他联想到了“虓”这个字,阚如虓虎,非常的相配,名如其人。   “嗯。”战虓回应了一声,如果他现在是原形,就能看到他的耳朵尖尖敏感地抖了抖。   “我愿意和你一起回去。”阮意郑重地回应战虓的话。   战虓将他从石头上拉了起来,“那我们准备一下就走吧,要赶在天黑前回到部落,琅月已经在等我们了。”   “琅月?”   “嗯,你见过他的。”   阮意有些懵,还没反应过来,视线就被战虓背后的大片黑色条纹状的纹身所占据吸引。   其实不止是后背,战虓的锁骨、外臂、腰侧、小腿等处也有,白底黑纹,显出奇诡的霸气,更有一种神异的美感。   真可谓是女娲的炫技之作。   “这些纹身是天生就有的吗?”阮意忍不住伸手触摸他的手臂,被那纹理所吸引,和他本体时的虎纹有点像。   阮意另一只手被战虓牵着走,战虓顾及着他的速度,并没有走太快,才会让阮意有了放肆的机会。   “是的。”战虓肌肉绷紧,却没有躲开阮意的触碰。   “那其他人也有吗?我是说其他兽人。”阮意好奇。   “没有。”   阮意不再说话。也许是出于战虓对他态度的纵容,阮意心中的安稳感更强了些。   他多次有意无意的试探,理智判断之后得出的结论才是他安心的根本。   阮意失忆以来头一遭觉得生命有了保障。   虽然不明白战虓对他好的原因,但阮意会努力抱紧自己选中的这根“浮木”!   【作者有话说:攻人形虎纹的设定可参考《犬夜叉》中的杀生丸的妖纹以及《分歧者》中Four的纹身。   发挥你们的想象,一个字总结就是,帅!】 第7章 回部落   ===================   阮意见到琅月时当即就认出了他来,战虓说他也是兽人,兽形是雪狼。   琅月是个自来熟的家伙,除了有时言语轻佻让阮意偶有不适外,其他都还行。   “回部落的路途遥远,要带上的猎物也多,小美人,你想跟谁走呀?”琅月面露神秘笑意地问道,明明是头狼,阮意却觉得他此刻像条狐狸,不怀好意。   “请叫我阮意就好。”阮意有些头疼,他没有直接回答琅月的话,只是默不作声地看向了战虓。   “他跟我走。”战虓的话一出,直接替阮意做了回答,琅月当即撇了撇嘴,内心啧叹了一声,护的可真严实。   话说小美人的防备心可太重了吧!不过也是聪明的很,知道什么时候该找战虓出面。   真有意思!既然小美人不是笨蛋,那就更有意思了……   阮意低下了头,掩饰了嘴角的笑,乖巧地走到了战虓身边。   “等会记得抱紧我,跑起来速度会比较快,记得抱稳。”即将出发前战虓突然凑到阮意耳边来了一句这样的悄悄话,阮意的耳朵被他呼出的热气吹得红了一度。   “嗯。”阮意点了点头。   战虓与琅月皆变作了兽形,这样方便他们负重赶路。   第二次目睹这样的变身场景,阮意觉得自己都要麻木了,也不至于再晕一次。   调整好呼吸阮意爬上了大白虎的背,抱住了它的脖子同时注意着不会勒到它。   简单处理过的猎物被粗藤捆了起来,已经有一部分被琅月提前运了回去,这也是为了方便战虓带人回去,减少了他原本的负担。   眼下就可战虓带阮意,琅月背猎物,一同回部落。   因为顾及到阮意,所以战虓与琅月的速度比正常速度要慢了许多,却还是让阮意感觉害怕,只是他尽力不去加重别人的负担,所以即便脸色苍白,颠簸反胃,也是一直隐忍不发。   奔行了大概半个小时,速度减慢,阮意的脸也一直埋在白虎后背的毛发之中,不曾看到已经入目可见的部落,直到速度停下来。   阮意落地时腿软的不行,忍不住就靠在了战虓的身上。   “还好吗?”   阮意点了点头,抬头对战虓露出了一个苍白的微笑,“我没事。”   战虓初见阮意时就已经知道他身体有多么弱了,但也许是因为知道他也失忆了,所以动了恻隐之心,抛却了其他顾虑而决定把他带回部落。   战虓想的是,就把他当做自己的弟弟照顾吧。反正自己身边也没有什么亲人,而且在阮意身边的感觉很不错,他也不怕自己……   不过是多一张嘴吃饭,而凭借战虓的能力,他养得起。   部落的广场上,祭司正在清点他们带回来的猎物,脸上露出了笑容,只是在看见阮意时,这笑容收了收。   场面话说完,便开始步入正题,面对祭司的询问,战虓显得冷静又从容,“他叫阮意,失忆了,人族,我带回来的。”   “你考虑清楚了?”   “是的。”   阮意在一旁听着,不明白他们在打什么哑谜。周围来了不少部落里的人,都听见了战虓与祭司公开的对话,顿时脸上露出了诧异之色,更多意味不明的目光落在阮意身上打量,然后窃窃私语。   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有一道含带着明显的敌视,阮意转头看了过去,琅月正在与那人说话,那人目光不时落在了阮意身上,是个女人。   阮意低下了头隐藏自己的表情,心中思忖原因,他们应该不认识吧?怎么会初见就抱有这么大的敌意,莫名其妙。   “我们走吧。”战虓走到了阮意身边,手上拿着自己应得的食物份额,整只兽肉以及一些野果。   照应得的量,战虓的肉食其实分的少了些,只不过是他把那些换做了更多的野果,这是因为阮意。   他注意到阮意似乎更喜欢果子,并比往常多拿了些,而他分得的肉已经足够他们两个人吃了,多了也是浪费。   往常照贡献战虓本应拿更多的份额,但他从来只拿自己够吃的而不多拿,因为他是一个人,多了也吃不了也不能久存,还不如留给其他缺乏的人。   这还是他第一次拿全他该有的。   阮意并没有资格分这些东西,但他现在跟了战虓,是战虓的人便由战虓负责他的吃住。   “战大哥。”石茜跟着琅月走到了战虓面前,红着脸露出女儿家的温柔娇羞对战虓打招呼。   琅月一贯的唯恐天下不乱,摸着下巴站在一边,看着修罗场的三人。   “嗯,我等会就去拜见首领。”   首领石岩对战虓有着救命之恩,不论如何,战虓对他从来都是恭敬礼让的。   刚被救下时,战虓身受重伤,又兼失忆,首领一家对他多有照顾,战虓一直记得这些恩情。   说完便带着阮意离开了,石茜看着他们的背影眼睛泛红,我想说的不是这个……   只可惜战虓听不见她的心声。   琅月拍了拍她的肩安慰,看来战虓对石茜真的没有其他的感情,独角戏可不好唱。   阮意全程没有说话,当了个安静的透明人,并没有掺和这些自己不该掺和的事。   只是慨叹那女子原来是把自己当做了假想情敌。   战虓带阮意回到了自己的山洞,里面的环境让阮意松了一口气。   因为对比他方才看到的其他人居住的山洞,属于战虓的山洞明显是要整洁的多。   大概是猫科动物都爱干净的缘故吧,阮意在心中走神地想。   “你先待在这里,我出去一趟。”   阮意听话地点了点头,并没有多问什么。   战虓走后,阮意彻底放松下来,他将山洞仔细观察了一遍,洞壁有人工斧凿挖掘的痕迹,时间应该隔的不久,痕迹较新。   山洞内可以说是空空如也,只有角落里的一块石头上堆放了许多的兽皮。   食物就被放在了洞内的一块翠绿的大叶子上,阮意没有去动,耐心的等着战虓回来。   他回想着今日发生的一切,恐惧又庆幸。但这一切都只是暂时的,他还不知道这个部落对他到底是怎样安排的……   之前听到战虓会去找首领,是为了商量对他的安排吗?想到这里,阮意不由得心脏缩了缩。   他不知道自己要面对的是什么,但他已经没有别的退路了。   战虓会把他留下吗?   如果留下他,又是为什么?他想得到什么,或说他能给他什么?   阮意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绪,不由得苦笑自嘲,看来他本身就是一个心思深重的人。   难道就不能单纯认为战虓是个好人,所以才……   阮意本心却无法认同如此天真的想法,他知道这是个现实的世界,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好人?   他们是活不长久的,在残酷的生存竞争面前,所谓良心道德总要退后一步,无法践行这一点的人,已经用鲜血浇灌了后来者的路。   当然阮意知道,他的这个看法在文明社会也许并不一定成立,但这是文明都未萌芽的原始社会。   横山部落不大,阮意一路走来,在他的观察之下已经发现并分析揣测出了很多信息,这些都让他心中一沉再沉。   也完全打破了他原本还抱有的一丝天真幻想。   其实兽人与人族很容易分别,因为二者的气息不同,长相特征也不同。   兽人一般体毛旺盛,身材高大,虎背熊腰,连雌性兽人都大多如此,健壮是他们的特点。   与之相较的人族,虽然都不是“白斩鸡”身材,并且不论男女都基本会有腹肌马甲线,但对比之下还是相形见绌。   兽人普遍都比人族高,甚至高出一个头。   兽人的五官粗犷深邃,而人族则偏于精致秀丽。   最重要的是,他们的地位……也不同。   两个相似且人数大致相等的种族处于同一片土地上,基本是很难出现和平共处的局面的,因为生存资源是有限的。   而自私是天性,因为生存下去的渴望使然。   矛盾冲突不可避免,那么出现奴役,种族歧视,压迫等等,几乎是必然的。   阮意看得出,横山部落是一个兽人为主导的部落,而其中的人族……   过的似乎并不太好。 第8章 异世的第一个夜晚   =============================   战虓再回来时天色已经接近黄昏,外面隐有吵嚷之声,似乎在欢庆什么,很热闹。   阮意听方位大概是从先前经过的部落中心的那处广场传来的,战虓离开了大概半个小时。   “怎么没有吃这些果子,是不喜欢?”战虓手里拿着一个黄皮的野果问道。   阮意赶紧摇了摇头,怯声道,“在等你。”   这个果子看起来像黄桃。   战虓天生冰冷的眉眼柔和了下来,似冰川融化,他摸了摸阮意的头发,真心切意把他当做了弟弟对待。   内心暗道,好乖。   看来把他带回来的决定没错,毕竟单是看着就可以让他心情愉悦。   “想吃就可以直接拿,本就是给你准备的。”   阮意受宠若惊,伸手接过了果子。但同时他的心思也越发沉了下来。   礼下于人,必有所求。   那么战虓又是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呢?   这些深重的心思没有丝毫的表露于面,阮意对战虓感激一笑,“谢谢虓哥。”   用一个称呼轻易拉近二人的距离。   战虓目光动了动,“你叫我什么?”   “虓,虓哥……”阮意迟疑地重复了一遍,低下了头,表露出了不好意思的情绪。   战虓看着他可爱的发旋竟有几分想笑。   这样轻松愉悦的情绪在他身上很少出现,战虓意识到这一点后微微抿住了唇,又反射性地收敛了自己的神情。   “就这样叫吧。”   阮意惊喜抬头,眼中似含星辉地仰视着战虓点了点头,“嗯!”   “吃完我们就去参加部落里的庆祝晚会。”   “好。”融于骨子里的教养令阮意斯文地吃着果子,即便挨饿也不能让他狼吞虎咽。   看见阮意一举一动隐隐透出的优雅贵气,战虓微微眯起了眼,有点开始好奇起他的过往。   “虓哥,为什么会有晚会呀?”   “庆祝黄叶季节的来临。”   阮意猜测所谓的黄叶季节大概是指秋天,他点了点头,随即就想到了一个更严重的问题,“虓哥,这里的冬天冷吗?”   “冬天?你说的是白毛季?”   白毛应该是指雪吧,阮意想了想点头,“对,就是那种会下如同白色羽毛的雪花的季节。”   “还好,不过……”对于有兽形的兽人来说还好,对于人族来说就不可能同样是还好了。   人族身体天生不如兽人强健,且没有太多体毛无法保暖,容易生病,自然也容易死亡。   战虓知道阮意在担心什么了,不得不说,连他也要开始担心这一点了,毕竟阮意的身体比这里的人族还要弱。   看来黄叶季要更多准备一些兽皮了,还有柴火……   阮意作为陌生的外来者,而且还是被战虓带回来的,这让横山部落中的大多数都对他抱有绝对的好奇。   各种目光不断地落在自己身上,让阮意如坐针毡,忍不住将身子往战虓身后缩了缩,他高大魁伟的身形完全能够挡住他。   广场上早就燃起了热烈的篝火,一个个穿着兽皮裙的身影穿梭往来,空气中弥漫着肉香,欢笑不断。   战虓与一些人点头致意后带着阮意在一处角落坐了下来,琅月是第一个凑上前的人,他手里拿着几块烤好的嫩肉,用叶子包裹着,递给了战虓与阮意。   阮意微笑着道谢,琅月眼睛都笑眯了,阮意越发觉得他像狐狸。   反正都是犬科的狗狗。   肉没什么其他味道,唯一可称赞的是火候把握的不错以及肉质本身的鲜美。   阮意一边小口咬着肉细嚼慢咽,一边不经意地观察周围的情况,这似乎是他条件反射的习惯。   他看到了和他一样的人族,不过他们都要比自己高一些壮一些,但大多穿着破旧的兽皮裙,有的身体或者脸上还带着不知怎么弄的伤痕……   兽人和人族唯一相同的点在于,他们都很脏。   阮意突然觉得手上的肉有点吃不下去了。   当然,他才不会愚蠢地做出触众怒的事情来,这个世界的食物多么珍贵,哪能允许他随意浪费。   阮意还注意到其他人对于战虓连带自己的反应都十分的微妙。   那是一种似乎敬畏仰慕,又似乎厌弃畏惧的复杂眼神。   比如就少有如同琅月一样敢直接上前的。   战虓对他们的态度也显得有些冷淡,甚至冷漠了。   这与对待自己时,完全是两种感觉,阮意能清楚体会到其中的差异。   他想从周围人的谈话中发现细节,于是仔细听着,都没关注战虓与琅月说了什么。   直到有人出现在自己面前,阮意很快把嘴里的肉咽了下去,看着眼前人,捕捉到他眼中不曾掩饰的惊艳后微微抿起了唇。   “你好,我是石峡,横山部落的首领是我的父亲。”   “你好。”   “你就是战虓带回来的人族,长得可真好看。”   黑发黑眸,多么圣洁神圣的颜色!   “我想要你,你愿意跟我走吗?做我的……”   “石峡。”战虓的声音从石峡身后传来,阮意松了一口气。   石峡被战虓支走,琅月回到了阮意身边,阮意低下头皱起了眉头。   此时他听到了周围人的议论。   “石峡少主居然看上了这个人族,如果首领向战大人要的话,战大人会给吗?”   阮意拳头握紧,垂眸不语。   “这个人族长的是真的好特别,难怪让一向冷漠的战大人都动了心,破例收为了奴隶……”   “他身上穿的是什么?好柔软轻薄的样子,是什么树的叶子吗?好奇怪,居然是白色和黑色的!”   “头发好短,长得有点矮,还有点瘦弱,但是皮肤好白,没想到战大人竟然是喜欢这样的,怪不得之前不接受石茜。”   “快别说了,石茜看过来了!”   “怎么啦,事实嘛……”那人不甘心地小声嘟囔,却不敢再说什么。   琅月就在阮意身边,以兽人敏锐的听觉自然也听到了其他人在私下议论什么,不过他却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看着低着头的阮意,眼中兴味很浓。   阮意感觉到全身发寒,他好像出了一场大汗一般冷风一吹就浑身轻颤。   他脑中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他其实猜想过这一点,但没想到……   竟是事实吗?   阮意苦笑。   恐怕在旁人眼中,他除了一张脸也没别的什么了吧……   阮意收拾好自己多余的心情,颇为忐忑地跟着战虓在晚会结束后回去了,他没等到战虓要把自己送给那个首领之子的话,暗暗松了一口气。   因为心中藏着事,他一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的,跟着战虓去河边。   战虓敢于在黑黢黢的夜晚下水洗澡,阮意却是不敢,他只是掬水洗了个脸,漱了个口。   连直接喝这水都不敢,怕自己会生病。   阮意有些郁闷地蹲在了河边,就着月光随手扒拉着地上的杂草,心里想着别的事。   战虓上岸,阮意从神游状态醒神,拍了拍手就准备起身,却突然闻到一股辛辣刺鼻的味道,来源于他的手上……   更准确的说,是来源于被他刚刚扒拉摧残过的无辜植物。   “姜?!”阮意眼中迸发出真心切意惊喜的光芒,又重新蹲了下去,伸手就要去拔那株植物。   “怎么了?发现什么了?”战虓浑身散发着湿气走来,蹲在了阮意身边。   阮意用力拔不出的东西被战虓轻易随手拽出,阮意接过一看,抹去附着的泥土,“真的是姜,太好了!”   “这有什么用?能吃吗?”战虓皱了皱眉,不明白阮意的激动,这味道可不是很好闻,刺鼻的很,让人想打喷嚏。   看来兽人天生五感敏锐也不全是好事。   “是啊,不仅能吃,而且最重要的是能治病!”   “啊,好痛!”阮意突然捂住了自己的脚踝,好像是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   “怎么了,哪里痛?给我看看……”战虓能够夜视,从阮意鞋面上发现了一只被打落的蚂蚁,应该就是被这东西咬了。   “不知道。”阮意眼眶不受控制地涌出了泪水,摇头道。   “没事,我看到了,应该只是一只蚂蚁。”   “来,我抱你回去。”战虓安抚完阮意就伸手抱起了他。   阮意双手环住了战虓的脖子,直接接触他冰凉的皮肤让他有些无措,不过他逼迫着自己适应。 第9章 迟来的水土不服   ===========================   战虓快速跑回了山洞,借着洞内的火光掀起了阮意的裤腿检查他脚踝的伤口。   阮意脸上浮现了一层红云,他被放在了堆兽皮的大石头上,战虓正蹲跪在他面前握着他的脚仔细查看他的伤口……   立刻有一种被珍视的感觉,让阮意心头一烫。   “还疼吗?”战虓看着那很快鼓起了个小包还在出血的伤口,有些不敢触碰,怕弄疼了他。   “疼。”阮意眼中含着泪水,咬唇看着战虓。   “我去找祭司来……”   战虓转身就要跑出去,却被阮意叫住。   “别去,只是个小伤口,没关系的。”阮意只是想跟战虓撒撒娇,可不能闹大,牵扯上别人。   “别怕。”战虓想了想,随即俯身凑在阮意耳边说了一句,然后退开几步变作了兽形。   阮意不明所以地看着眼前漂亮又凶猛的大白虎,整个人都被笼罩在火光中它的阴影之下,阮意却是并不害怕。   被大白虎舔上了脚踝的那一瞬间阮意倒抽了一口凉气,口中失声喊到,“虓哥!”   大白虎却是没有理会,紧接着就把阮意压在了他身后成堆的兽皮上,阮意仰头看着大白虎说不出一句话来。   耳后脖颈处湿热触感再次传来,阮意大睁着眼不敢动弹,只能口中无力地吐出一句拒绝,“别……”   再次留下足够的气息后,战虓变回了人形状态,将阮意搂进了怀中,安抚他,“别怕。”   都是他忘记了这一点,阮意身体太弱了,连蚂蚁都可以轻易伤害到他……   阮意将头埋进了战虓的胸膛,鸵鸟一样地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他不断地告诉自己,舔伤口不过是动物的本能,是本能!没有什么的……   当阮意被战虓抱到兽皮铺做的床上时整个人浑身都僵住了。   “怎么了?”察觉到他的僵硬与不自在,战虓揉了揉他的头发问道。   “没什么。”阮意闭上了眼,强迫自己放松下来,准备接受既定命运的到来。   如果真的只有这样才能生存下去,对象是战虓的话,阮意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虽然他并不觉得自己是gay。   自己作为一个奴隶,享受到的待遇已经超出常规的好了吧……现在也该是付出回报的时候了。   阮意满怀紧张等了半天,也不见战虓有进一步的动作,他诧异地睁开了眼。   难道战虓对他根本没有那方面的意思?是他误会了?   真好。   阮意松了一口气,彻底放松下来。但很快他又想到了另一件烦闷的事,睡不着了。   阮意越想情绪越有点崩溃,战虓不碰他,是不是代表另一件事有很大可能发生呢?   他才不要!   阮意主动伸手抱住了战虓的腰,他知道他还没睡着。   果然,战虓问道,“怎么了?”   “虓哥,我,我可以……”阮意支支吾吾似有些难以启齿,随后他一咬牙下定决心,“我可以以后都跟在你身边吗?”   “不要把我送给别人,好不好……”阮意的声音越来越低,隐隐似有难过的哭腔。   阮意想到今天石峡看自己的眼神就浑身不舒服,而战虓从没有别人给他那种垂涎的侵略感,反而让他很安心。   战虓睁开眼睛,突然翻身将人压下了身下,黑暗中他平静地回答道,“你是我带回来的,还想跟着谁?”   “不,阮意只想跟着虓哥。”   小美人这下终于安心地松了一口气,然后把细嫩的脖子伸到了猛兽嘴下……   两人相拥而眠。   战虓醒来时感觉怀里如同塞了一个小火炉,他摸了摸阮意滚烫的脸颊,心中产生了不好的推测。   “不要,不要走……”阮意像是陷入了什么梦魇,眼泪从眼角滑落。   “别怕,我在这里。”战虓安抚下阮意,然后才抽出手奔出门去找祭司,部落里只有祭司懂医术。   然而等战虓找到了祭司,他却不肯定替一个低贱的人族奴隶看病,认为这有失他的身份。   最后,祭司还是被战虓逼来了,然而他只是看了阮意的状态一眼,就说听天由命,阮意这是被兽神诅咒了。   战虓闻言,捏紧了拳头,恨不得当场揍他!但是被琅月制止了,祭司看着战虓阴沉的脸色惊魂未定,最后也面色难看地转身离开了。(琅月是战虓在去找祭司之前请来照看阮意的。)   然而这件事传的很快,部落里其他大多数的人也都对此深信不疑。   本身战虓的异瞳就遭人忌惮,被认为是不详的象征,若非他强大的能力可为部落带回大量的猎物,恐怕早就被驱逐了。   眼下祭司如此说,又放任流言传播,明显就是不怀好意地趁机报复。   然而祭司在部落中地位崇高并且不可或缺,所以琅月才会拉住被激怒的战虓,以免他做出不值得的事。   虽然,他也很看不爽祭司这个阴毒的老头!   阮意早在祭司来时就被吵醒了,只是他头晕的很,勉强理清了自己的思绪,知道自己这大概是生病发热了。   发热这种现代社会的小病小痛在医疗技术不发达的原始社会可是轻易会夺去人的性命的。   阮意自然也听到了祭司的话,顿时气的头脑都清醒了几分。   什么被兽神诅咒了,他这不就是简单的着凉感冒了,也许还有点水土不服的原因吗?!   “虓哥……”阮意虚弱地呼唤,战虓下一刻就出现在他的身边,把他的身体半抱了起来靠在了他的怀中。   “感觉怎么样?哪里不舒服,想吃什么吗?”   阮意摇了摇头,又是一阵的眼花缭乱,他缓了缓才道,“哥,你听我说,帮我把我的衣服脱了,然后把我用兽皮盖好……”   条件艰苦,阮意也没有办法,只能尽力自救。   只是好在身边还有战虓。   “把我里面穿的白色的那件衣服拿去浸冷水,然后拧干一些搭在我的额头降温。”   西服外套是黑色的,布料太厚太重了。只有衬衫适合,用来给自己降温,避免烧坏了脑子。   战虓根本没有问为什么,知道阮意现在有力气说话不容易,都照他的意愿叫琅月配合着做了一切事。   琅月拿着阮意的白衬衫去了河边,山洞里再度只剩下阮意战虓二人。   “虓哥你还记得我们昨晚在河边发现的姜吗?”   “嗯,你想吃那个?”   阮意点了点头,嘴角扯出了一抹苍白的笑,有点自嘲的意味。   没想到刚发现一味能治病的药材就先实践在了自己身上。   “我和你说过,那个能治病的咳咳……”   “嗯。我相信你。”   【作者有话说:日常求个收藏吖】 第10章 艰难的自救   ========================   “虓哥,这里,这里有煮水的器具吗?”阮意感觉到嗓子发干,呼吸也开始出现些许困难。   阮意闭了闭眼,觉得自己可真是祸不单行……   “煮水?”战虓从字面上理解阮意的话,却不明所以,他们从不需要热水,也没尝试过想方设法去煮本就可以直接喝的水。   阮意勉强思忖明白了战虓的难处,再次说道,“我,我可能不能像你们一样直接喝河水,我需要煮过的水,否则……咳咳!”   不是阮意龟毛,而是他本身身体太弱,必须注意这些事情。   “否则可能会像这样生病……”阮意咳完之后尝到了喉咙处扩散的铁锈腥甜,他面色烧红,有种与疾病状态不符的艳丽红光,像是燃烧生命盛放到极致下一秒便会枯败的玫瑰。   阮意突然有点厌弃自己这样败絮其中的病弱身体,只会给别人造成麻烦……   察觉到阮意自我厌弃的情绪与神情,战虓眉头皱了起来,“我知道了,你不要难过。”   战虓一手将阮意的脸小心托捧在了掌心,大拇指摩挲着他飞红的眼角,抹去了其上的泪痕,叹息道,“是觉得难受吗?”   阮意咬着下唇垂眸点头,随后闭上了眼泣声道,“我,我只会给虓哥带来麻烦……”   “没有,你不是麻烦。我希望你重新好起来,知道吗……”战虓将显得格外脆弱的阮意拥进了怀中,下巴顶在他的发顶,坚定地安抚道。   阮意头埋入了战虓胸口,虽没有说话,却还能让人感受到他哭过之后不时的抽噎,他就像初生的幼崽依赖父母一样依赖着战虓。   认识到这一点的战虓眼色深了深。   他没看到怀中人于黑暗之中勾起的嘴角,代表了阮意此时不言而喻极好的心情……   自我厌弃?不可能的。   他要活,就必须抱紧自己的“浮木”。   以退为进,要用楚楚可怜之姿适当示弱,以激发战虓的同情心,让他心甘情愿照顾自己,而不能让他觉得自己太麻烦……   然而高兴完阮意又真的开始产生出几分自嘲的心情了,他心思太重好像配不得战虓待他的纯诚。   安抚完阮意,战虓开始继续刚才的话题,“这里没有煮水的器具,可以用其他什么代替吗?”   阮意想了想,虽然觉得有点膈应,但似乎也没其他办法,“完整的野兽头骨,或者龟壳……”   之所以能想到这些是因为阮意似乎在部落里看到过丢弃不用的这些骨头。   “好。”战虓点头,有代替物就好。   琅月回来之后战虓亲自将冰凉的衬衫叠好搭在了阮意的额头,扶他躺下后便离开了。   他要去找姜,还有龟壳。   琅月坐在一旁照看着阮意,稀奇地发现他脸上并没有其他人生病时会有的恐惧与绝望。   好像并不畏惧死亡,又好像并不认为自己会死,他闭着眼睛,神情很平静……   阮意却只是在竭力平稳自己的呼吸,维持心境的平和,他本身就有先天性哮喘,早就练就了这番习惯。   战虓很快回来带回了洗干净的姜块以及装满水的龟壳,阮意在战虓回来时才睁开眼,偏头看着他用火石生火,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洞内原本生的火已在一夜之后烧尽熄灭了。   阮意又看了一眼琅月,权衡之后还是叫住了战虓,“虓哥。”   他并不介意让战虓知道一些事,只是这琅月,阮意姑且给他一个机会当作是一次试探。   毕竟他家虓哥那样至情至性的好人,对人又不设防,阮意自觉要在这一方面保护好他,免得他被别人算计欺骗了。   琅月惊讶于阮意对于战虓的称呼。当然,如果他知道阮意的内心所想,肯定更是内心复杂至极。   估计得反问一句,小美人啊小美人,你这是对战虓抱有多大的误解?   “虓哥,我有更容易生火的工具……”阮意想支撑自己坐起来,装着打火机的西服外套就在他身上真空地贴身穿着。   战虓上前扶住阮意,“我来,你教我怎么用。”   战虓握住了阮意的手,琅月心情复杂地看着眼前两人,瞬间深感自己多余……   被战虓的大手包住,阮意心中突然涌现了一股奇怪的感觉,让他想要逃避,但是突然躲开肯定更奇怪,阮意就没这样做。   阮意示范之后,看到从小小一个打火机中突然冒出的火焰,战虓与琅月齐齐惊住了。   看到阮意竟能随意地操控火焰,琅月看他的眼神都变了,收起了吊儿郎当,隐隐浮现出下意识的敬畏……   “只要按下这个就可以点火了。”说着,阮意把打火机交给了战虓。   战虓深深地看了一眼阮意,然后转头就去生火,生完火之后又把打火机还给了阮意。   “收好,不要让更多的人知道了,危险。”对着阮意说完话,战虓转头看了一眼琅月,得到他的发誓,说绝对不会将此事告诉别人。   阮意笑着对战虓点了点头。   “姜怎么处理?”战虓把洗干净的姜块递给了阮意。   “这里有刀吗?”瑞士军刀太小了,不方便将姜块切碎成颗粒状。而且这也算阮意另一个底牌。   “石刀。”   阮意接过一看,也就是锋利又坚硬的岩石碎片。   用了多层纤维坚韧的绿叶铺做简易的垫板,阮意将姜切成了自己想要的碎末。   战虓与琅月都未见过水煮沸的样子蹲守在火旁,阮意提醒他们会很烫注意安全之后就等着自己的姜汤煮好。   看到果真如阮意所讲的一般,水煮到一定程度后就会冒泡冒热气,并且像火一样烫不可碰,这个变化实在让他们惊讶不已。   等姜汤晾凉至温热之后阮意喝下,战虓收拾好问他接下来要怎么做,看起来还是不放心,阮意安抚他,“没事了,只要睡一觉出出汗就好了。虓哥你相信我。”   说着握上了他的手,阮意躺在兽皮上,身上也被兽皮盖的严严实实的,侧头仰视着战虓。   战虓点了点头,没有抽回自己的手,“嗯,那你睡吧。”   见两人相处,琅月是已经麻木了,反正战虓是已经将他在自己心中原有的印象颠覆了个彻底。   他从没见过这样的战虓。   他一贯了解战虓的,是他强大的实力,孤傲的性格,冷酷的作风,以及没有软肋的无敌,却没想到,他有一天还能这样……   阮意一觉睡了九个小时,时间也已到了这一天的下午,出了一身汗他只感觉浑身黏腻,精神状态却是好了许多,头也不疼了。   听到动静战虓从山洞外走来,手里拿着再度晾凉的第二碗姜汤,是战虓在他睡下之后煮的。   阮意心中十分感动,喝完之后也要起身,“虓哥,我感觉好很多了,你可以带我去昨天那个地方吗?我想洗澡,浑身都是汗。”   阮意想到猫科动物的鼻子也很灵敏,顿时耳朵都红了。   他肯定闻到自己身上这股“馊”味了吧,毕竟自己一天没洗澡还出了一身汗……   战虓带阮意走到了稍远一点的河边,这边因为离得远少有人来。   河水清澈见底,但是有原生态茂密的水草,绿泱泱地一片让阮意心头瘆得慌,他怕水草里会有小动物,迟疑过后,转头拉住了战虓,满脸的真诚——   “虓哥,你可以和我一起下水洗吗?我怕河底滑,自己踩不稳摔倒……”   嗯,真是绝妙的理由。   战虓:……   恐怕自己捡回来养的不是弟弟,而是祖宗吧?   “拜托了,虓哥,我不会水,怕滑倒后被水呛到……”   阮意小小撒了个慌说自己不会水,其实他隐约感觉自己是会的,不管,反正他失忆了都,记、不、清、了。   对了,好像猫科动物一般怕水来着,恐怕战虓也不会水。   但是他体格那么健壮,总不至于在对他来说只到腰的浅水中掌控不了平衡吧。   战虓无奈,最终同意陪他下水。 第11章 眼中只有一人   ==========================   战虓当面脱了兽皮裙下水,阮意不意瞥见某物,耳朵红了红佯装镇定与坦荡,也很快脱了自己的衣服裤子下水。   兄弟之间比大小可能是无法避免的尴尬事,阮意在战虓面前自然十分羞愧,完全比不过他的本钱雄厚,男性自尊稍微受到了打击。   好在战虓并没有和他比大小的意思,只是“礼尚往来”地将他扫视了一遍后就自然无比地移开了视线。   阮意在心里松了一口气,也逐渐适应了,不去多想别的,将手放在战虓手心就跟着他一道步入水中。   水草踩上去软软滑滑的,给阮意带来的感觉不算好,不过身边的战虓确实带给了他很大的安全感。   战虓身高约有两米,比不到一米八的阮意高出了一个头左右,阮意很多时候在他面前都要仰视,并且能感受到一股无形的气场压迫……   而现在,战虓就在阮意身后,这股压迫感反倒成了安全感的来源。   战虓极为潦草地往自己身上撩着水,他本就不是来洗澡的,只是下来陪他这个新认的“娇气包”弟弟的。   阮意与战虓的体色都是如玉的白,但阮意却是白中透粉,有一种介于青涩与成熟之间的过渡感,而战虓却是白中透着冷酷的灰,给人一种肃穆沉重的压迫感。   一块是暖玉,一块是冷玉。   战虓洗完之后就在默不作声地观察着身前的人,从他纤细的脖颈到仿佛展翅欲飞的蝴蝶骨,意外发现了他凹陷的腰窝令人很有上手一摸的欲望……   战虓收回了心思,观察着周围动静,阮意还在仔细地撩水清洗着自己。   “啊啊!什么东西……”   阮意突然惊叫,根本不敢低头去看,下意识的反应就是回头揽住身后“保护神”的脖子,在跳起失败后只能就着水的阻力上半身发力用自己的双腿缠上了战虓的腰。   战虓被阮意这样一动作差点没站稳,他低头查看吓到阮意的东西,一条无毒的小水蛇,刚好被阮意的腿勾带到了水面,战虓一把将其捏住七寸扔上了岸给摔晕了过去。   然后才伸手拍着阮意的后背,安慰他别怕,阮意头埋在战虓胸前,被吓到瑟瑟发抖,这可不是他装的。   他是真的怕!   阮意终于在战虓的安抚下渐渐镇定下来,他深吸了一口气对战虓说道,“虓哥,我腿软,你可以抱我上岸吗?”   “你不是还没洗完?”   “……”是没洗完,但是阮意不敢再洗了。   战虓看出阮意的纠结,出言道,“别怕,有我在。或者,我抱着你洗?”   他知道阮意生性好洁,不洗完怕是会很难受,况且以后怎么办?总要面对。   阮意对这个提议心动之后摇了摇头,他还是准备试着战胜恐惧,“我还是自己站着洗吧,劳烦虓哥扶我一下,我真的腿软。”   阮意缓缓从战虓身上滑入了水中,被战虓掐着腰勉强站好,战虓刚准备松开手眼见他要歪倒,立刻将人拉入了自己怀中依靠。   战虓低着头,气息刚好扫过阮意的发旋,阮意呼出一口气,心脏落回原地。   还好身后还有战虓。   阮意就靠在战虓怀里的姿势快速洗完澡,然后搭在战虓左臂上的手轻轻拍了拍他示意,“虓哥,我好了。”   “嗯。”战虓一把抱起阮意,阮意就坐在他的左臂上,稳稳地被他带上了岸。   阮意下地穿上了鞋,走在林木遮蔽的阴凉处洗完衣服后就晾在了太阳下,战虓此时已经抱来了一堆的木柴干草生起了火。   阮意想着太阳晒外加火烤,衣服应该能够更快干,他可不想裸奔太久,虽然现在只有他和战虓二人。   被阮意重点照顾的平角裤是最早干掉的,阮意穿上之后才多了一层安全感,他转头看向了战虓,“虓哥,你变回兽形,把兽皮裙给我,我给你洗洗。”   都是兄弟,阮意觉得替他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小事是应该的。   战虓想了想,变成了大白虎,蹲坐在一旁看着阮意忙活,等他忙完才不疾不徐地接近他。   阮意坐在岸边的一块大石头上休息,看战虓过来也明白了他想做什么,抱住了他凑上前的毛茸茸大脑袋,将自己的脖子送到了他的嘴下。   留下足够保护性气息后,战虓变回了人形。阮意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耳朵有些发烫,战虓则随意地采了一片大叶子裹在了身上作为遮挡。   阮意视线扫过战虓如同神祇的身形背影,在他转身时又犹如做贼一般移开。   刚好看到岸上被战虓摔晕的水蛇,“虓哥,这蛇怎么办?好像还没死……”   “没事,我来处理。”   阮意见战虓用石头将蛇砸死,而后似乎是想如此烤来吃了,但是还没剥皮,没处理内脏,阮意看着无法忍受,上前接手,“我来吧,虓哥。”   用口袋中的石刀将蛇头割去扔入了火中,反正现在这玩意儿是死蛇一条,阮意也不怕了,还有空叨叨起来,“虓哥,处理蛇一定要注意,它们可能有毒,蛇头即便是割掉了也能咬人,必须小心……”   “这种水蛇是无毒的,可以吃。”   “嗯,毒蛇只要处理好了也可以吃呀。”   战虓侧目,看不出来小家伙胆子还挺大。   阮意被看得脸红了红,“好吧,我自己没吃过,但我知道可以吃,也知道怎么吃……”   “嗯,真厉害。”战虓不咸不淡地夸了一句。   阮意脸色更红,有种莫名的羞耻感。战虓好像是在哄小孩子一样地哄他。   阮意咬唇不再说话,专心将眼前手腕粗的水蛇剥皮剖腹扯去内脏,最后只剩下肉粉的鲜肉软骨,将之缠在了一根树枝上。   “这样就可以了。”   吃完烤水蛇,二人的衣服也都干了,战虓换上了兽皮裙,阮意也穿好了自己的衣服。   阮意正在沿岸寻找姜,用了根树枝打草惊蛇,两人齐心协力之下,找到的量仍旧不算多,毕竟是野生的,非杂草性植物不可能成片存在,但只胜在基因优良品种好,每一个的块头都不小。   用大叶子包裹着洗净的姜,阮意心情非常之好,嘴里哼着小曲,战虓走在他身后静静地听着,视线时而落在他身上,嘴角微不可查地上扬。   他们出来时是下午,穿过部落没遇上什么人,回来时却已经是临近傍晚,狩猎采集的人多数都已回归。   阮意与战虓走过,部落里各种视线瞬间集中落在了他们身上,探究的、好奇的、震惊的、不解的,应有尽有。   阮意觉得很奇怪,战虓的眉眼却瞬间冷淡下来,时而垂眸,眼中只有阮意一人。   阮意放慢速度走在了战虓身边,忍着奇怪的感觉暂时没问,准备回去再问。   战虓握住阮意的手腕加快了步伐,等回到山洞,阮意才将疑惑问出口,“虓哥,刚才部落里的人,他们好奇怪啊……”   战虓反常地没有放开阮意的手,而是用粗糙的指腹摩挲着他的关节,没有看阮意,只是语气平常地开口,“他们认为我的眼睛……”,顿了顿继续道,“代表兽神的诅咒。”   “什么?真是太过分了,这分明就是迷信!”阮意反握住了战虓的大手,语气坚定且气愤。   “虓哥,你不要难过,也不要信他们的话,人的无知才会导致迷信,将未知的东西都归咎于神鬼之说只能代表他们的愚昧。”   “我可以说这绝不是诅咒!虓哥,你看着我,”   阮意抬手摸上了战虓的眼角,“虓哥,你的眼睛很美,是独一无二的,要说也该是兽神的恩赐,怎么可能是诅咒。说是诅咒的,无非就是嫉妒你,你不要在意无知者的眼光,总有人能够欣赏你的……”   阮意站在战虓面前,温柔地开导,在这一瞬间他浑身仿佛笼罩光晕神环,熠熠耀目。   是啊,他已经找到了这样的人。战虓握紧了阮意的手。   阮意被战虓的目光所捕,一时间仿佛被定住,无法动弹。 第12章 只要一人理解   ==========================   “虓,我听他们说阮意已经病好了没事儿了?”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除了琅月不会有二人。   直至琅月亲眼看见身体恢复的阮意,这才啧啧称奇。   发生在别人身上,恐怕会性命难测的疾病,这才过去多久,阮意就已看不出病容了?   到底是怎么做到的?琅月既是激动又是好奇,满怀兴奋地看着阮意,希望他能解惑。   “又不是什么治不好的大病,你这是什么眼神?”阮意嘴角一抽,无语道。   “你说什么?这真是可以治好的?!”琅月几步上前握住了阮意的手臂。   连部落祭司都无能为力的病,阮意竟说得如此轻易。   “当然。”   “琅月,放开,你弄痛他了。”战虓拉开了琅月的手,要他冷静一下。   “对不起。”   阮意活动了一下自己恢复自由的手臂,不在意地摇头笑了笑,“没事。”   “你看我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   “是,没错……”琅月连连点头,激动得有些不正常,眼神中透露的情绪似又有些矛盾的悲伤,阮意转头看了看战虓眼神询问他。   战虓做了个口型,‘等会再告诉你。’   阮意点了点头,又转回来看琅月,安抚他,“你也别太激动了,你如果想知道怎么治,我可以教你。”   阮意这话一出,不止是琅月,连战虓都侧目了。   琅月原以为阮意应该是来自大部落的祭司之徒因意外流落至此,所以才知道这种治病救人的方法,却没想到他竟说可以教他?   祭司一向宣扬的都是天授神权之说,将祭祀与治病救人的能力神化,作为从神灵领受的恩泽,轻易不会传授给人,除非是自己的传承弟子;也不会让人探听,总之搞得非常神秘。   琅月与战虓虽然不是很相信这一套,但是也都只能接受,毕竟所有的祭司都是这样,他们所掌握的是他们立身的根基,究其根本是为了保持自身超然的地位才有此作为。   “神灵的恩泽真的可以传授给我这样的普通人吗?”琅月狐疑。   “这与神灵有什么关系?”阮意看着琅月,不是一般的迷惑。   “你所知道的这一切难道不是从神灵领受的吗?那种只有祭司才可以得到的天授……”   “不是。这只是常识好不好?”阮意觉得再这样下去要无法沟通了,两人的三观差距太大。   阮意是无神论唯物主义的信奉者。   “什么是常识?”   “受过教育的人都知道的事就是常识。”阮意猜琅月肯定接下来就要问‘什么是教育’等等之类的问题了,阮意觉得没有回答的意义,于是提前截住了话题。   “好了,我要说的是,这些知识根本与什么天地神明无关,而是依靠许多人经验的积累以及科研的成果总结所得出的结论,存在的目的就是为了救人,疾病的产生都是有原因的,人所能做的并非只能等死。”   琅月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一时间震惊在了原地,久久无法回神。   如果是这样,如果真像阮意所说,那么他的亲人是不是也不会……   琅月恍恍惚惚地离开了,山洞内又只剩下阮意与战虓二人。   战虓叫住了阮意,仔细叮嘱他方才他的那番话暂时还不能对外讲说,否则会出事。   的确,在一群有神论者中间,阮意若如此大张旗鼓地否认并蔑视神明的存在,必定会招致孤立敌对。   这无疑等同于挑战祭司的权威,在一个原始社会祭司地位超然的地方。   无知且愚昧的信徒都是很可怕的潜在暴力分子,永远也不要低估他们的野蛮,历史早有血淋淋的例证。   人大都是顽固的,更何况阮意如今的身份,对部落来说,也只能算是个无足轻重的外人。人家也不会随意听信你的话,即便你秉持着的可能是真理。   “琅月那儿不用担心,他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我只担心你……”战虓难得一次性说了这么多的话,可见他对此事的重视,他本身不是个多话的人。   “我知道了虓哥,你放心。那你信我方才的话吗?”   “信。”   战虓的信并不是没来由的,而是事实就摆在他眼前,什么是对,他看得很明白、很清楚。   得到想要的答案,阮意的眉眼都带笑,“那就够了,我并不在乎其他人理不理解。虓哥。”   只要有一个人理解我就够了。   “我也庆幸你知道这些。”战虓抬手摸了摸阮意的头,因为这样他才能自救,而不是听天由命。   阮意听懂了战虓的言下之意,顿时感动无比。   “明天我就要外出打猎不能陪你,你可以跟着部落里的采摘队出去,会有其他兽人随行保护,琅月也在,有事找他。”   “如果身体不舒服,就留在山洞里休息,不要逞强。”   “我知道了,虓哥。”   “战大哥。”山洞外传来石茜的声音,战虓率先走了出去,阮意跟在他身后。   “战大哥,这是我父亲让我送来的,他知道你今天没有去打猎无法分食物,就让我送了些过来,你收下吧。”石茜咬唇看着战虓,手里拎着小半头兽肉,看着像是野牛的腿骨。   战虓接过了肉,点头道谢,“多谢。”   “那我就先走了。”   石茜走后,战虓正准备拎着肉进山洞,阮意知道这应该就是今晚的晚饭了。   “等等,虓哥,这还没有清洗过,吃了不卫生,我们直接去河边吧?”   “好。”   “虓哥,这里有盐吗?”   “盐?”   “就是一种白色的晶体,用来食用的,但是人长期不吃盐就会身体不好,会有头晕乏力等症状。”   战虓皱着眉摇了摇头,神色严肃,明显重视了起来,“盐……真的如你所说,身体缺乏了就会导致虚弱无力?”   “是的。虓哥,你见过大海吗?就是那种一眼望不到边际的水域,岸边一般都是沙滩的地方。”   “似乎有印象但记不得了。”   阮意这才想起战虓和自己一样失忆了,便没有再继续问下去。   “大海的水和内陆的水不一样,里面含有很多盐,尝起来是咸的,难以入口,我们可以喝的内陆河流湖泊里的都是淡水。”   阮意对战虓解释了一番。   “一般来说河流的尽头都是汇入海洋,陆地是有边界的,而陆地的边界就是海洋。”   “也就是说,如果我们一直沿着河流的下游走,也许就能看到海。”   “只有从大海里才能获取盐吗?”战虓皱了皱眉问到。   阮意摇头,“不是呀,内陆也有像盐湖,盐碱地,盐矿等等可产盐的地方,当然这些自然界中的盐都含有很多杂质,颜色不一定是白的,也许是黄白色,味道也不算好,需要提纯。”   战虓点了点头不再问。   阮意在吃的东西上十分讲究,在处理时就会处理的非常干净,战虓也都由着他来。   阮意还会在处理好的肉上划开几道口子,使炙烤得更加均匀,而不会出现外面烧焦了里面却还是半生不熟的情况。   “为什么要放姜?”战虓看着阮意切了几片姜塞入了划开的肉里觉得有些奇怪,这不是用来治疗疾病的药吗?   “因为姜是药食同源的呀,可以作为治疗风寒感冒的药,也可以作为日常去除腥味增加辛香的佐料。”   “唔,好像熟了,好香!给,虓哥,你先尝尝。”   战虓接受了阮意投喂,肉条入口的口感让他眼前一亮。   有赖于提前清洗过,所以没有半点泥土细沙的颗粒感以及土腥味,姜的辛香压住了肉的腥味,使得其本身的绵软口感更加凸显……   “好吃吗?”   “好吃。”   那就行。阮意微笑。   获得了战虓的认同,自然也就能更顺理成章地让他以后也接受他对食物讲究处理的做法。   他就不信等他把战虓的胃口养叼起来后,他还能接受以前那种对食物粗放的处理。   【作者有话说:我家崽从来都是一个精致男孩,穿越到蛮荒也要讲究起来。   排面!   ——   阮意:别人认不认同我不重要,只要战虓认同我。】 第13章 发现胡萝卜   ========================   第二日战虓与阮意皆早早地起床,这个世界其实每天只吃两顿饭,早饭和晚饭,阮意暂时还不是很适应这样的饮食习惯。   从早上外出劳作到下午回归,中途除了休息是不会有午饭一说的,在野外也不方便,还要注意野兽偷袭的安全问题。   阮意在口袋里给自己塞了一个苹果留待中午充饥。   因为祭司之前散布的谣言,阮意在采摘队伍中遭受了一些敬而远之的冷遇,不过他并没有在意。   他其实也并不是一个热情的人。   阮意注意到采摘队伍大多是由人族组成,并且多是男性。   原因也很好猜,人族男性比不得兽人,没有打猎的优势,既要依附兽人而存在,即便有些承担了“暖床”的工作也因为无法生育而受到的待遇不会像对女性那样的优待。   他们必须靠自己的双手劳作,为部落作出贡献才能得到部落分配的食物,而他们所依附的兽人只是提供一种安身立命的庇护。   当然采摘队伍里也有一些女性,或是年长无法参与狩猎的雌性兽人,或是刚刚丧偶还未另寻伴侣依靠的女人等等。   阮意扫了一眼后注意到一个奇怪的雄性兽人,似乎本体还是兔子,因为他的兽人特征并未能完全隐藏。   而这个兽人却不是像琅月一样被分配到的战力保护队伍的,而是和采摘队伍混在一起。   阮意见其低着头,似乎也是不受众人欢迎在意的类型,等到队伍开始出发,阮意才发现,原来他的一只脚是有些跛的。   阮意越发注意起这个人来,只见他穿着破旧的兽皮裙,虽然目测要比阮意高一些,身体却比阮意还干瘦,可见平时过得很是艰难。   他的皮肤也是营养不良的蜡黄,一头亚麻色的头发长到肩膀,只不过干枯如同稻草,没什么美感。   阮意特意观察他的脚,外表看起来似乎没什么问题,但就是跛足。   难道是骨折后骨头没接好?所以导致如今不良于行……   不过这需要摸骨才能确定,阮意也不能肯定他不是天生就瘸腿的,毕竟他腿上的皮肤看起来与常人无异。   采摘的时间大多花在了行走上,到真正采摘的时候要求采摘队的人会爬树,因为真正有价值的东西大都长在树上。   树上长出的各种成熟水果一般可以存放较长的时间,个头大,味道好,能提供给人不输于肉类的饱腹感(部落里并不是所有人每天都能分配到足够的肉)。   阮意虽然会爬树,但他不想为了摘几个果子就去爬树,光那些果树上的蚂蚁就够阮意吃一壶的了。   旁人见阮意不上树,以为他是不会,纷纷露出了不屑的表情,但碍于琅月对阮意明显的护短,他们也不敢说什么。   琅月知道阮意能爬树,见他不愿意爬倒也没多说什么,也不会允许别人强迫他去做什么。   一是由于战虓只要他照看阮意、遇事护着他一些,并没有提要阮意干多少活的要求,二来则是因为阮意已经改变了在他心中的印象,琅月知道他可能是祭司之徒后就已经在心里把他当做了祭司来尊敬保护了,这更让他产生了一种无言的荣誉感。   阮意判断之后果断放弃果子这个其他人的首选采摘对象,转而四处留意起周围的植物来,想见见有没有惊喜。   兔耳朵垂在脸侧的垂耳兔青年看着和自己一样唯二没有选择爬树摘果子的青年背影,踌躇地咬了咬唇。   他很想主动去认识这个新来的漂亮人族,却又怕被嫌弃嘲笑,但青年给他的第一印象极深,他从未见过这般不论容貌气质都好似神明的人。   说像神明,他却没有高高在上端着的疏离冷漠,虽然好像也不平易近人就是了。   阮意与琅月对视了一眼以作示意后就朝一个方向走去了。   兽人的嗅觉十分敏锐,通过空气中的气味信息分子就可以感知隐藏的敌人,四周也都探查过,基本是安全的。   琅月对阮意很在意,始终都没有离开他超过二十步的范围,因为怕发生什么危险情况来不及救急。   担心在意阮意的不止他一个,还有那个兔兽人阿椿,只不过他没机会跟着阮意了,因为他被部落里经常欺负他的兽人木狐拦住了。   木狐口中带有嘲讽意味的话刺痛了阿椿的心,让他眼睛泛红,却低着头不敢说一句反驳的话,只祈求着这样的羞辱能快点结束。   木狐说的是什么呢?   ‘愚蠢的兔子,就凭你也想觊觎战虓的人族,不怕被他打死吗?’   ‘就你这样的废物,存在着简直就是给兽人一族丢脸……’   ‘连打猎都做不好,却落得要和人族一样采摘为生,连雌性都不如,哈哈……’   木狐说的对,可他又有什么办法?阿椿心中更加难受,即便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些话了。   他天生就是兔兽人,四肢比不上其他兽人有力,也没有尖锐的獠牙和利爪,只有唯一的优点,跑的还算快。   可现在,他的腿自从受伤后就再跑不快了,连唯一的长处也失去了……   阿椿强忍着被揭开伤疤的痛没有哭出来,却不知道他这样一副唯唯诺诺的瑟缩样子令木狐眉头皱的更紧,眼神似是厌憎,不愿再多看一眼地离开了。   木狐离开后,阿椿伸手揉了揉通红的眼睛松了一口气,收拾好被搅乱的心情也不敢再去看阮意在哪儿,胡乱选了个方向去找自己认识的可食用植物。   这是一片他没来过的地方,他能认识并区别的植物很多,但不是每一种都能吃,也不是每一种都能像长在树上的果子那样口感极佳,吃了一两个就能不饿。   为了活下去,即便是一些难吃的、味道奇怪的植物,只要能吃,他就只能吃,否则饥饿的感觉会更加让他难以忍受……   他不想饿死。   阮意没有看到这一切,不像其他人大多听到了日常发生的闹剧所以知道发生了什么,他的听力本来就不如这个地方的“土著”。   其他人有意无意看向阮意的眼神多了几分异样。   而琅月认为,阿椿的威胁性为零,连与战虓打擂的资格都没有,自然也不放在心上。   阮意觉得自己的运气不错,他在一片不认识的“杂草”中发现了几株认识的植物——胡萝卜。   数量不多,他又在周围扫视了一圈,发现确实只有这几株后就如蝗虫过境般地给薅光了这几株自然界对人类的“馈赠”。   这土生土长的野胡萝卜个头也不小,扎根极深,阮意当然拔不出来,于是他叫来了琅月。   免费的苦力不用白不用。   琅月:……   话说我一个吃肉的为什么要在这里干拔草的活,你要是让我替你上树摘果子我还能够理解一二,但你这就过分了吧,杀鸡用牛刀。   【作者有话说:收藏收藏收藏,拜托大家了……】 第14章 养肥了再吃   ========================   阮意实在是很过分,不止胡萝卜让琅月拔,连把东西用兽皮袋装好后带回去也让琅月来,然后他就如此理所当然地两手空空地回到了部落。   战虓回来的比阮意早,阮意在部落的广场上看到他时就浑然忘记了替他干活的琅月,跑到了战虓身边,然后上下打量,确定他没有受伤。   “虓哥,你回来啦。”   战虓看到阮意两手空空并没有什么不悦的神色,其他人也都注意到了这一幕,纷纷在心头感叹。   看来战虓是带回来了一个中看不中用的人类,连果子都摘不到。   “战大哥,这是我今日摘的果子,你带一些回家吧。”石茜也凑上前来,插入二人之间,虽然脸上有些泥土的痕迹,但神情却很真挚,瑕不掩瑜看起来十分动人。   她手里抱着一堆用兽皮包住的果子,都很新鲜,并且没有残缺和虫咬的痕迹。   “我用野牛的肉和你换。”战虓的神色很平静,似乎不为所动。   其他人见此,暗暗叹息。   “不用了……”   “那你离开吧。”   战虓是不换就不要她给的果子的意思,石茜略微红了眼睛。   最后还是接受了战虓给的用于交换果子的肉。   虽然看起来是战虓亏了,肉换果子哪里划算,但占了便宜的石茜却是一点不感到高兴。   她缺肉吗?不缺。她想要的是战虓……   阮意本想替战虓分担一些果子,但被战虓拒绝了,“很重,我来。”   琅月目光幽怨地走来,阮意“啊”地一声,终于记起自己今日的收获,他高兴地拉着战虓说,“虓哥,我今天什么果子都没摘到……”   战虓点了点头,本想安慰一二,“没关系……”,谁知阮意话音一转接着说道,“但是我又发现了一个好东西!”   “只可惜数量也不是很多。就在琅月手里,你看,这是胡萝卜。”   其他人听到他们的话纷纷看了过来,见到琅月手里的胡萝卜有些惊讶,好奇是真的可以吃吗?看起来像果子,但是上面有泥土,有点脏,不像果子那么干净。   他们的兴趣不大,只是记住了胡萝卜的样子,毕竟黄叶季(秋天)并不缺乏能吃的东西。   阿椿也看到了胡萝卜,只可惜不能亲自近距离去看,恐怕也没机会尝一尝是什么味道了。   同时他对阮意刮目相看,因为他知道别人不知道的能吃的食物,阿椿之前也没见过这种植物。   阮意和战虓来到河边,同时还把琅月叫上了,想请他吃个饭,答谢他今日的帮助,不过食材还是需要他自带的。   琅月:……   我还缺你这一顿饭吗?   唔,真香!   琅月尝到了阮意深藏不露的手艺,顿时更觉刮目相看,第一次发现,熟肉真的比生肉好吃!   琅月不是没吃过部落里的人族烤出来的肉,只不过要么是黑乎乎口感好像在吃土,要么就是尝起来和生肉没什么大的差别,少有火候把握得刚好的又有其他缺点……   他哪里吃过阮意烤出来的这种,肉色油亮金黄,还用姜去除了腥味增加了清香的烤肉!   好吃到烫舌头也不能阻止他啃下一口。   阮意收到了来自琅月“热情”的肯定,比较起战虓当初堪称淡定的反应,琅月真是太没有定力了。   琅月:“还有下一次吗?”   战虓:“没有。”   琅月:……   阮意:……   吃完琅月就被战虓“赶走”了,因为接下来他们要洗澡。   再回到山洞,战虓半路被首领叫走,阮意则一个人穿过部落走回去,中途在草丛里发现了一只兔子让他有点惊讶。   是一只比正常兔子的体型要稍大一些的咖啡色垂耳兔,毛绒绒的,看起来非常可爱。   阮意走过去它居然没跑,于是被抓住了耳朵托住后腿给抱了起来。   阮意发现兔子的身体似乎有些僵硬,而且还在颤抖,但是竟然没有半点挣扎……   阮意给它顺了顺毛,面上温柔地笑着,然而他心中想的是,这只比战虓逮过的灰兔子要小一些,哦不,是这只兔子太瘦了才对,摸着都能摸到骨头。   嗯,抓回家养肥一点再吃掉它吧!   看来他的运气是真的不错!   抱着兔子回到山洞,阮意将它放在了地上,但是它居然没有跑走,还是一动不动的。   阮意转头取来了今日挖到的胡萝卜喂到了它面前,“喏,吃吧,可怜的小家伙。”   落入虎穴还不知道跑的笨蛋。   但是……兔兔这么可爱,就要吃兔兔。   咖啡色的垂耳兔闻到香味终于动了,阮意这才发现它的一只后腿好像有些问题。   兔子前肢立了起来,凑上阮意手中的胡萝卜,试探性地嗅了嗅,阮意笑到,“吃吧,你们小兔子最喜欢的胡萝卜呀。”   阮意将胡萝卜塞到了兔子的嘴里,让它用前肢抱着一根咬着,然后又伸手把它抱了起来,准备查看它的伤脚。   “啪嗒”,胡萝卜都被吓到了地上,阮意重新将之捡起来一边喂给小兔子,一边伸手摸它的后腿。   “不要咬我哦,我替你看看你的脚是怎么回事。”不管兔子听不听得懂,阮意有言在先。   兔子身体僵硬得更加明显,又开始颤抖,连啃胡萝卜都啃不好了,但它被阮意桎住了后颈无法转头,也无法挣扎。   “唔,骨头错位了呀……不对,这是骨折之后又长好了?”   阮意突然被一直“温顺”的兔子蹬了一下,兔爪不小心划伤了他的食指,但他并没有生气,只是一下一下地安抚着小兔子,“对不起,把你弄疼了吗?乖哈……”   兔子粉色的鼻头动了动,嗅到了人类血液的气息,顿时快僵硬成了兔干。   糟了,他不小心把这个人类弄伤了……   阮意的安抚成功奏效,兔子的身体在温柔的抚摸下又慢慢放松下来。   这个人类真的好温柔、好善良,被他顺毛真的好舒服,还有胡萝卜是真的好吃……   兽人永不为奴,除非包吃包住。   变成小兔子后机缘巧合之下被阮意抱走的阿椿十分不争气地又啃了一口胡萝卜,真香!   他刚才其实不是故意蹬阮意的,只是受伤后的条件反射,不能被人碰伤腿,即便外面看着已经无碍的样子,但阿椿深深记得腿伤的时候有多疼,遂留下了心理阴影。   阿椿已经看出阮意可能真的不知道他是部落里的兔兽人,所以才会无所顾忌地把他抱回山洞,但他现在也不敢主动暴露身份……   今天这个事本就是个意外,阿椿也不想让阮意尴尬为难,只想自己找一个机会默默地消失就好。   还好战虓不在,不然他肯定要暴露,而且会被对方怀疑居心叵测什么的,到时候也解释不清楚。   毕竟人族对上兽人天生就占弱势。阿椿还是能够理解大多数人的这种自然而然的想法的,所以也不想对这种态度苛责太多。   【作者有话说:落入虎穴还不知道跑的笨蛋?崽,你在说谁……】 第15章 笨蛋美人?   ========================   又一次拒绝与首领家结亲的暗示后战虓离开了属于首领的山洞,石峡一脸对于对方不知好歹的气愤,石茜则是捂着脸在哭,首领石岩叹了一口气。   他又想起几个月前救下战虓时的场景,他知道战虓绝对来历不凡。   石岩之所以救人本就有自己利益最大化的考量,否则根本不会贸然救人。   猜出战虓可能来自大部落并且身份还不低之后,石岩很容易就能联想如果顺势救下他和他的部下,自然可以得到巨大回报,只可惜世事难料。   战虓和他的部下一行三人,都身受重伤,战虓身体强悍从昏迷高热中熬了过来,只是失去了从前的记忆,而他的部下却没熬过去尽都身亡了。   唯一留下的已知信息,只是战虓这个名字。   一下子变成接手一个烫手山芋,石岩心情落差可想而知,但是他也算是个目光长远的人,并且既然已经将人救下,又艰难运回了部落,虽然暂时是得不到意想之中的回报,但是没准日后就能兑现。   没准有一天,战虓会突然想起一切。   但是想是如此想,但心情落差带来的前后行为之间表现出的冷热差异还是难免的,毕竟对于接受惨淡的现实不是谁都能一下子就想得通的,难免会有预期与现实不符的迁怒怨怼的情绪。   好在战虓身体大好之后就很快表现出了超强的狩猎能力,这一下子才让首领一家都转变看法,很快调整过来,看到不论怎样,战虓始终都是一支“值得投资的潜力股”。   只可惜战虓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却不是一个会被挟恩相要的人。   他表面上好像沉默寡言,其实心里什么都明白,不坦荡者如石岩,就不敢轻易对上他的眼睛。   因为那双异瞳透出的光拥有仿佛能够看透一切的深邃。   每次对上他的眼睛,总叫石岩觉得很不舒服,他知道祭司传过的谣言,但这种事总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   不祥的异瞳代表兽神的诅咒,接近会使人招致灾祸。   加之这样的谣言在部落中传播对身为首领的他也有好处,因为巩固了他的地位,所以他没有禁止而是选择无视。   部落首领总是谁最强、拥有的呼声最高谁就能担任,但石岩心里知道自己打不过自己救下的年轻人,如此就不能让他获得部落中人的支持——声望。   祭司无疑是替他解决了一块还没来得及如鲠在喉的心病。   石岩想利用恢复记忆后的战虓攀上他背后的势力使自己的部落更上一层楼,却又忌惮尚未恢复记忆的战虓可能动摇他的首领地位。   石岩一直觉得很苦恼,如果战虓能娶他的女儿,他们也就不必是敌对关系了,这样不是皆大欢喜?   但无奈战虓对他的女儿并无意思。   首领一家在想什么战虓并不感兴趣,他回到自己的山洞后就看到了坐在山洞口的大石头上等自己的阮意。   夕阳西下的赤霞披撒,氤氲在阮意周身,使他仿佛拥有了一种不属天地的神性光辉,与周围更是格格不入。   看到阮意腿上抱着的兔子,战虓眉头微蹙,走了过去。   被战虓余光注视的阿椿浑身毛都炸立了起来,颤抖着身子抖如筛糠,阮意赶紧安抚,然后兔子才是本体的阿椿抖得更加厉害了。   唉,不该贪恋这个人类的怀抱,和好吃的胡萝卜,应该早点逃跑的……   完蛋,会被战虓打死的吧。   “虓哥你看,我在部落里捡到了一只兔子……”   阿椿心想,这是怎样一个笨蛋美人呀,看来是真没认出他其实是变回本体状态的兔兽人,不是单纯的兔子啦……   部落里怎么会有野生的纯兔子让你捡呢!   美人好看是好看,也很温柔,很善良,就是有点笨……   “……”   战虓罕见地一时间沉默了,不知道该说什么,但这并没有影响到阮意的心情,他继续开心地说道,“我今天刚挖到胡萝卜,就捡到了兔子,真是太幸运了。”   “就是这兔子有点瘦,腿还受伤了,我准备再把它养养,然后我们吃烤兔子好不好……”   等等,烤,烤兔子?   阿椿整只兔子都惊悚了!   战虓心想果然如此,然后视线下移落到了某只兔子身上,突然顺着阮意的话眯起了眼睛回应到,“你喜欢吃兔肉?”   阿椿知道战虓肯定知道他是兔兽人,所以这话在阮意听来没什么,可在阿椿听来就是带有满满的恶意了……救命!   阮意毫无所觉,点了点头,“还行吧,不过,兔兔那么可爱……”   阿椿的耳朵竖了起来,聚精会神。   “当然要吃兔兔。”   阿椿瞬间觉得仿佛晴天霹雳,快要晕过去。   他错了,这哪里是什么笨蛋美人,分明是坏蛋美人!爱吃兔兔的坏蛋!   呜哇,好可怕……   战虓意外忍俊不禁,被阮意刻意玩梗卖萌可爱到,于是嘴角带着笑意伸手揉了揉阮意的头发,叹息道,“可惜这只不能吃哦。”   “咦,为什么?”   “阿椿。”战虓看向了兔子,兔子条件反射就是一抖,然后从阮意手上跳了下来。   阮意一时不察被它跑走,刚想将之逮回来就被拦住,战虓对地上的兔子说道,“待在这里,不准变身。”   阮意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战虓拉到了山洞里去取了一张兽皮出来,扔到了兔子身上将它整个盖住。   “他是兔兽人。”战虓简单的解释让阮意整个就愣住了。   what?   直到看到软萌小兔子变成一个比自己还高的同性,阮意整个人都不好了。   阮意当然认出了这是谁,毕竟在采摘队里的特别引起了他的关注。   但是这不能抵消阮意受到欺骗的愤怒。   但是请问这位兔兽人先生脸上的那是什么表情?畏畏缩缩也就罢了,但为什么看向自己的眼神又惊又恐??   他TM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了让他这么怕他?!   阮意都气笑了。   “我,我不好吃的……”阿椿眼睛红通通地憋出了一句话,看样子真被吓到了。   阮意:……   阮意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好吧,原来是只蠢兔子。 第16章 蛰伏的野心家   ==========================   “胡萝卜我会赔给你的,我本来,本来是想告诉你的……”我不是野兽而是兽人。   阿椿低着头朝阮意认错。   阮意看着他一时间无语凝噎,又侧头看了眼战虓。   战虓没什么表情,好像在说随他心意处理这件事。   “不用赔,给你就给你了。”   “对不起……”   “好了,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你叫阿椿是吗?我叫阮意。”阮意朝阿椿伸出了手。   阿椿懵了一瞬,低着头看着阮意白白净净的手,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但是自己本能的也模仿着他的举动伸出了手。   阿椿的手有点脏,上面沾了许多泥土,原本他自己还不觉得有什么,但一与阮意干净的手对比,他就不好意思地想飞快将手缩回去。   阮意在他把手缩回去之前握住了他的手,然后放开,笑道,“这就算是握手言和了哦。”   阿椿心脏都是为之一缩,战栗起来。   阿椿没想到这件事就这样简单地过去了,他没挨打,也没受骂,反倒被阮意宽容以待,他禁不住有点想哭。   已经很久没感受过这样的善意了。   甚至在最后的时候,他原本有些畏惧的战虓竟然还给了他一些水果让他带回去。   “他是个残疾兽人,家里还有未成年的弟弟妹妹要照顾,生活很艰难。他以前帮助过我。”战虓对阮意解释道。   阮意好奇起来,“他帮助过你?”   “嗯,之前受伤,他送过能止血的药草。”   阮意不懂这个世界情况,不知道阿椿送药草的举动是多么的危险,这意味如果暴露,他很可能会因为触犯祭司的权威而被赶出部落。   因为这是只有祭司才能掌握的知识。   阿椿之所以会这么做,也是因为他知道之前战虓为部落带回了很多猎物,但他自己并没有拿走全部,多余的便都分配给了部落里缺乏的人,比如阿椿一家。   阿椿一直心中暗暗感谢着战虓的恩情,即便这也许只是他无心的举动。   部落祭司因为某些原因一直不喜欢战虓,战虓受伤自然也得不到他的治疗,阿椿才有机会偷偷报恩。   “他还认识能够止血的药草?”阮意惊讶,他原本以为这个世界的医疗水平完全还停留在最原始的依靠祈祷、跳大神的阶段,没想到已经有人懂用药草了。   看来不是所有人都是祭司那样骗人的庸医,不,用庸医这个词都是侮辱了医这个字代表的含义,那分明就是个神棍。   阮意对于横山部落祭司的观感十分不好,他身为无神论者,最讨厌这样扯着鬼神的名头坑蒙拐骗欺骗民众的人。   “嗯。这件事要小心,不能让祭司知道了。”   阮意瞬间明白了战虓的言下之意,更觉得气愤地皱起了眉头,“那个祭司怎么这么坏!”   “祭司在部落里地位仅次于首领,不要在其他人面前这样说。”   “我知道了。”阮意还是气鼓鼓的,有些意难平。   “你想当祭司吗……”如果你想,我愿为你扫除障碍。   阮意瞳孔微缩,看着战虓平静的异色双瞳,明白了他的未说之言。   一阵的沉默之后,阮意摇了摇头,他伸手握住了战虓的手臂,认真回答道,“虓哥,现在还不是时候,直接杀了他不值得,你不要冲动……”   战虓闻言眸光微动,没想到阮意竟理解了他的话,还能如此冷静地说出该杀不杀人的判断,这种无言的默契感令他嘴角上扬,拍了拍他的手背说道,“如果他安分,自然不必死。”   但如果够安分,又怎会让他起杀心……   阮意叹了口气,没看出来自家虓哥还是个韬光养晦的野心家。   这很好,很对他胃口。   阮意同样轻笑,战虓自有对时机的判断,那么也不用他担心了。   说回阿椿的事,阮意继续问道,“说起来,你知道阿椿的腿是怎么弄的吗?他应该不是天生残疾吧。”   “嗯,是之前一次参加狩猎时跌下山崖摔伤的。”   战虓看着阮意陷入沉思的表情,听他继续问道,“可我看他腿上已经看不出有……”   “兽人的自愈能力很强。”   “果然是我想的这样……”阮意一捶手心道。   “你的意思是,能治好他?”   想到这个可能,战虓都忍不住有些激动,不是因为阿椿的缘故,而是因为对于拥有强大自愈能力的兽人来说,骨折的后果对于他们来说某种程度上就是代表死亡的宣判,因为这等同于剥夺了他们的狩猎能力,自然也就无法生存,之后的种种凄惨也就随之而来了。   祭司在此事上却没有任何办法,这无疑也证明了他们的无能,如果兽神真的存在,祭司真的能与其对话,并拥有来自于神灵的能力,为何会任由这样的事发生在传承了祂血脉的后代身上?   说到底,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兽神也许真的存在,但祭司能沟通天地这一点,战虓不信!   “如果我推测的没错,就应该是可以的。”   阮意惊讶于战虓的不淡定,这是很少有的事,然后他就被战虓一把抱进了怀中,腰背上的手臂都勒得他发疼。   阮意听见战虓的声音从他头顶传来,他说——   “感谢兽神,把你送到了我身边。”   阮意这一个无神论者竟然没空在这一刻去在意战虓提到的兽神字眼,而只是因为他的后半句话就涨红了脸。   胡,胡说八道,这关兽神什么事?   “虓哥,我看见地上有新鲜的兽皮,白色的,是狐皮吗?”阮意清了清自己的思绪,继续解决正事,他需要衣服。   “嗯,今天猎到的,还没送去处理。”战虓考虑到阮意,所以打算大量获取兽皮。   “部落里都是怎么处理兽皮使兽皮软化的?”阮意好奇起来。   “用石刀刮去表皮残留的肉,然后埋到土里,半天后拿出来洗干净就好了。”   阮意根据战虓的话进行着揣测,什么土竟能够去除油脂软化皮革?   “虓哥,处理兽皮的地方在哪儿,我可以去看看吗?”想到某种可能,阮意突然间就激动起来。   “明天我带你去。”   “嗯,好的。”阮意还是有些按耐不住兴奋,忍不住又刨根问底地问起来,“部落里是怎么知道用这种方法处理兽皮的?”   “不清楚。”战虓摇头,毕竟他也来横山部落没多久,而对于过去的记忆也是一片空白。   “好吧,这不重要。如果真是我想的那样,可就太好了!”   “怎么了?”   “虓哥,你还记得我之前和你提过的盐?我怀疑部落里用来处理兽皮的那种土里就含有大量的盐!” 第17章 盐湖   ==================   第二天阮意并没有再跟着采摘队出去,战虓告诉他他上午会去参与狩猎,不过中午就会提前回来,然后再带他去处理兽皮的地方。   对于空闲的上午,阮意并没有到部落中闲逛,他知道现在部落里的一些人对他们始终存着敬而远之的心思,他也不想自讨没趣。   阮意为了解决自己的饮水问题,偶然发现了天然的储水器皿——一种类似于葫芦的爬藤植物。   不过生葫芦如何变成可用来装水的干葫芦还需要经过一些处理,阮意就利用了这一上午的时间干了这样一件事,最后把一串串的葫芦挂了起来利用热风风干。   阮意获得的葫芦是部落里被当做果子的食物,只不过味道奇怪,不是很受人欢迎,所以比较少见,而且老了之后会变硬,根本咬不动。   这却正合阮意的意,他从别人手中看见,就利用其他一些更好的果子将那一串的老葫芦都换了回来,并且双方都很高兴,各自满意于这样的交易结果。   光是处理一些葫芦,无非就是生火烧水煮葫芦,然后去皮阴干的事,但因为是阮意一个人做,也生生费去他接近一上午的时间。   阮意为了日后喝水方便,也就坚持了下来。   等做完一切,战虓也从外边回来,阮意记起要去确认是不是盐碱地的事,心中高兴,又提起精神来。   战虓又带回了一堆兽皮,许多阮意都不能辨认出是何动物,不过这些兽皮的破损很小,也大都偏于完整。   战虓知道阮意在处理葫芦的事,看他做完便象征性地询问了一句,得到了阮意肯定的回答。   盐碱地所在离部落并不远,横山部落处于森林与山石的边界地带,一般部落人的活动都是往有水源与丰富食物来源的森林走去,部落人就居住在山石中在天然洞穴基础上深凿而出的山洞之中。   这片山石基本没有什么绿色植物,而都是泥土砂石,阮意如今一想越发觉得此处可能存在盐碱地。   直到七拐八拐之后看见一片甚至渗出了黄白色粗盐颗粒的霜色土地,阮意高兴得心脏都在直跳。   盐对于人体的正常生理机能的自洽运转有重要意义,是生存绝对不可或缺的物资。   阮意忍不住伸手去沾取一些地上的晶体颗粒,但是他却没有放入口中去尝,他已经能够确定了,只是在心里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虽然发现了盐碱地,但根据阮意的脑海中的印象,盐碱地的成分多杂,真正可供人类食用的食盐(也就是氯化钠)含量也一般不多,相较于海水或者内陆盐湖这样可以直接晒盐得到食用盐的来源来说。   况且在这原始社会,手段条件如此粗陋的情况下,更无法希冀能提取出纯度很高的食盐了。   当然这是对于阮意这种吃惯了精制盐的现代人来说让他有些失意,但对于原始人就没有这么多讲究了。   他们之前可都不知道盐的存在,以及其对人体的重要意义。   阮意站起身甩掉了指间的盐粒,他仔细观察着这片几乎寸草不生的盐碱地的范围,然后突然发现了一些值得在意的异常之处。   他发现这片所谓盐碱地的走势似乎有点像一条……干涸不久的河道?   说河道也许有点不太准确,这顶多算小溪断流。   阮意心中又有了一个猜测,这个想法令他不禁呼吸急促。   顺着条带状的不规则盐碱地,阮意朔源而上,最终在山石深处发现惊喜——一座盐湖。   这下阮意心情经过跌宕起伏的波澜,几乎喜极而泣,他抓住了战虓的手,声音激动,“虓哥,盐湖,这居然有盐湖!”   好吧,也许说盐湖都是在恭维眼前这个退化的小水泊了,阮意猜测这盐湖应该是逐年在缩小,现也已经到达消失湮灭的边缘,好在赶在它真正消失前,被阮意发现了,又能使它发挥一点最后的余热了。   不论如何,总归是找到盐了,而且是食盐!   既然有盐湖,那么之前的盐碱地上面渗出了白色颗粒,相比其中氯化钠的含量也比阮意认知中的一般盐碱地要高出一些,甚至就是粗盐颗粒!   阮意真是太高兴了。   战虓看着阮意无比激动的模样,其实还是有点难以理解。   也许,盐真的如他所说是个好东西吧。   “这里就是部落里的人处理兽皮的地方,原来这就是你说的盐湖,这水确实不能入口,因为尝起来极苦,部落里的人叫做苦水湖。”战虓对阮意说道。   阮意惊讶地说不出话来,其实他是不知道说什么好,横山部落的人还真是守着一座宝山,却不知如何利用,最后竟只用来处理兽皮……   这一定程度上说明了知识与文明的重要性。   “其实这个味道不是苦味,应该叫咸味,盐就是这个味道,只不过盐如果一下子吃多了才会觉得口中发苦。”   “虓哥,兽皮先不要在这里处理,我知道更好的方法,我们先收集一些盐,然后回去我给你烤肉吃好吗?”   “但现在距离晚上不是还有一段时间?我不是很饿。”   “虓哥,我想先让你尝尝盐的味道,你一定会喜欢的,答应我好不好?”然后你就会明白并认同我的话了。   “好吧。”   只是看着他,他就无法不纵容他,满足他的意愿。   回去的路上,阮意还顺手拾取了一些石灰,准备之后用来处理兽皮用的。   制成简单的石灰水,可做强碱用。   “虓哥,这里有没有那种特别酸的果子呀?我想换取一些。”   “你喜欢这种味道的果子?”   “不是,我有别的用处。”阮意是准备挤取果汁用来当弱酸用,也是为了更好地处理兽皮。   “部落里有一户人家有,如果急需,我们可以等会儿就顺便找他们去换取一些。”   “那真是太好了。”   看着阮意高兴的模样,战虓无奈的勾了勾唇,竟是这么容易满足的吗…… 第18章 放心,养得起   ==========================   “原来这是一户有孕妇的人家……”怪不得会存着一些酸味的果子。   阮意跟在战虓后面小声嘀咕,有些不好意思,他没有在别人的山洞口四处乱瞟,一是出于对主人家的尊重,二是出于他鼻尖闻到的怪味让他根本不想去看里面是否如他所想的脏乱差。   这才是正常的原始社会。   猫科动物果然还是要爱干净些啊……阮意又一次感慨自己的运气,遇上战虓真是太好了。   这户人家的孕妇是个雌性兽人叫冬芽,她已有固定的结契对象,也就是她腹中孩子的父亲,并且这是她第二个孩子了,他们家的大儿子就站在冬芽身边,有冬芽半身那么高。   小朋友有点怕生,躲在他母亲后面,偷偷地看阮意。   冬芽对待战虓的态度意外没有阮意担心的刻薄,但自己的这份担心也更让阮意从心底讨厌散布谣言的那个神棍祭司。   阮意单方面判定为这是一家与战虓关系不错的人家。   因为战虓的话,冬芽略带惊讶的目光落在了阮意身上,阮意不得不礼貌性地抬起头对她笑了笑。   对,没错,他也喜欢吃酸果子……   就当他喜欢吃吧,他觉得这个部落里的人应该还不太能接受用食物来“浪费”,毕竟他要酸果子可不是拿来吃的。   “当然可以分给你一些,铁木给我找了许多这种果子,我都吃不完。”冬芽将目光从阮意身上收回,然后对战虓说道。   她对于阮意的印象很好,很可爱的人类。   而且,这个人类还在祭司所说的被兽神诅咒了的情况下却依旧活得好好的呢……想到这里,冬芽不禁心中闪过了一丝嘲讽。   她根本不相信部落里的这个祭司,甚至……还心存怨恨!   最后阮意与战虓成功了换得了一些酸果子然后回到了山洞。   “这家的雄性兽人叫铁木,与我关系算好,若我不在,除了琅月,有事你还可以去找他们帮忙。”   “我知道了,虓哥。”   阮意很开心,知道战虓是把他当做了自己人才告诉他这些。   “这些果子……”回到山洞之后,战虓疑惑地看着那一串串被挂起的葫芦问道。   “是我和别人换的,准备拿来做成盛水的器具用,做出来会很方便的……”   阮意解释到一半突然有些惴惴不安,他迟疑了一下岔开话题问道,“虓哥,你会不会怪我太败家了呀……”   “败家?”   “额,就是浪费的意思。”   战虓嘴角微勾,他摸了摸阮意的头,“放心,我养得起。”   好吧,阮意开始嫉妒战虓日后的另一半了。   “虓哥,你喝水吗?这是我上午煮过的水,已经凉了不烫。”好像猫科动物都怕烫,舌头比较“金贵”,阮意猜测自己以前可能养过猫,所以才知道这些。   “留着你喝吧。”   “还有一些,你喝一点解渴吧,这水也不能放久了。”   阮意用来装水的工具是竹筒,他先前在河边发现了一小片竹林,就叫战虓用兽形时可探出的利爪截取了其中最老的一根,又将之分成数段带了回来,其中一些就做成了用来盛水的竹筒。   还有一些竹子阮意准备等其阴干了水分用来做竹篮竹筐之类的东西。   阮意将收集到的粗盐转移到了一个没用过的竹筒之中,准备一并带到河边去,他说过要给战虓烤肉吃。   在河边烤肉的时候还可以顺便处理战虓带回来的兽皮,于是阮意把仅有能找到的石灰石与酸果也带上了,当然这些东西大多是战虓来拿着的。   阮意取了一个酸果子挤出汁液浇了些在烤肉上,也作为天然调味剂的一种,战虓看着他做出一些其他人从未做过的事,并没有阻止他,而是给了他很大的自由,任他照着他的想法来。   无论是酸果子的汁液还是粗盐颗粒,因为是第一次放,阮意并没有放太多。   阮意试了三种调味方法,一种只放盐,一种只淋果汁,最后一种又放盐又浇果汁。   最后对比证明,粗盐中还是有一些杂质,使之仍旧带有一些苦味涩味,但与果汁搭配后似乎意外中和的一些,使得更加好吃。   吃喝过后,阮意心满意足地坐在战虓身边,“虓哥,上次我忘记提的关于盐的作用中还有一条,盐可以用来保存肉类。”   战虓动作一顿,眼中闪过震惊之色,看向说出了惊人之语的阮意。   “我说的是真的,保存一个冬天都没问题。”阮意无奈强调了一下。   “我相信你。”战虓深吸了口气定下心神说道。   因为要处理兽皮,阮意和战虓二人在河边待了一下午才回去。   回部落时当天采摘与狩猎的人都还没回来,所以部落里很是清冷,他们没有引起什么人的注意就回到了山洞。   战虓与阮意讨论之后,决定把盐的事告诉部落,所以他们将处理好的兽皮晾在山洞里之后,就一起去了首领所在的山洞。   首领的存在对于部落意义重大,所以并不会参加危险的狩猎活动,而是守护部落安危,依靠部落里其他人来供养。   首领的山洞里有两个人族奴隶,一男一女,首领石岩见战虓主动前来原本是高兴的,但在看见他身边的阮意时这份高兴就收了几分,显得不怒自威起来。   因为战虓表示要和首领相谈重要的事,首领便挥退了自己的两个人族奴隶,转而将目光落在了阮意身上,明显是想让他主动和那两个人一起出去,阮意却没有动。   “他不是奴隶,首领,他是我的弟弟。”战虓又将这话强调了一遍,“并且接下来我们要谈的事与他有关。”   石岩皱起了眉,勉强接受了战虓的说法,让阮意留下来。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却叫首领石岩彻底改变了想法,再也顾不得蔑视阮意的存在。   “你说的可是真的?真的有保存肉类不腐烂发臭的办法?”   “是的。并且这是阮意提供的办法。”战虓又强调了一遍阮意在其中的重要性,他才是那个将对部落作出巨大贡献的人。   首领石岩因此第一次正视战虓带回来的这个特别的人族。   如果有办法能够在黄叶季将大量的肉类如同果子一样能够保存下来,支撑他们度过白毛季,那么对整个部落的意义不言而喻。   如此重要的事,石岩绝不能不重视起来。   终于有阮意开口说话的机会,他却没有提保存肉类之事,而是提及缺少盐分摄入能对人体造成的不良影响。   这一点同样吸引了首领石岩的注意。   阮意知道部落中的兽人有时会怕麻烦地接受直接吃生肉饱腹饮鲜血解渴,而血液中含有一定的盐分,这就导致兽人要比喜食熟肉饮生水的人族平日摄入的盐分更多,所以缺盐的症状对比之下在人族身上会比较明显。   阮意所说的种种,尽都契合于真实现状,首领石岩甚至叫来了自己的两个人族奴隶来问,发现果真如此,他不得不信。   只此一件事,就完全能让石岩意识到阮意与日不同的重要性了。   “你将他带回来时曾说过他失忆了?记不得自己从哪里来……”石岩问战虓,得到了战虓的肯定回答。   石岩确定之后松了一口气,再对上阮意时,神情变得和颜悦色起来……   他觉得阮意肯定是某个大部落的祭司首徒,所以懂得如此多奥秘的知识,只不过意外流落在外,才被他们部落捡了个便宜。   一定要好好保护起来,让其发挥功用。   一切都是为了部落的发展,石岩仿佛能看到未来横山部落兴旺发达的那一天近了! 第19章 锋芒初露   ======================   黄叶季是受兽神恩赐祝福的季节,因为果子成熟,猎物肥美,让寻找食物的人们可以满载而归。   但黄叶季过后的白毛季就显得残酷的多,首当其冲的是天气会变得渐渐寒冷,天上还会落下白茫茫的东西,铺满了大地遮盖了一切,让人们只想围在火堆边、缩在山洞里不出去。   其次就是食物会变得稀少,依靠采摘根本无法获得食物,狩猎也只能勉强进行,白毛季里会外出活动的动物很少,也有人会去外面冰天雪地的世界里寻找冻死的动物尸体,带回去在火上解冻作为食物。   唯一的好处是,这些被冻死的动物都不会过快地腐烂发臭而让人无法食用。   第三点就是白毛季的夜晚会变得无比的漫长,人们会陷入疲乏困倦的半冬眠状态,洞内取暖的火堆很容易就会在燃尽了木材后熄灭,所以白毛季人们会抱团聚集在几个大山洞内,轮流看守共有的火堆不至于熄灭。   白毛季确实是残酷的,因为它让活着的人饱受饥寒交迫之苦,更会轻易夺去许多人的生命,让人在睡梦之中无知无觉地失温而死。   所以当首领当众集结了众人宣布了有办法保存肉食到难以觅食的白毛季时,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向了站在首领身边的阮意。   被所有人的目光注视,阮意心脏几乎停跳了半拍,但因为身后的战虓,他又很快稳住了心神。   这些目光中,更加炽热的是与阮意同样的人族。   因为先前不曾提过的一角黑暗事实是,当饥寒交迫到一种境地,可能连等人死后才食用其尸体都是一种强者对于弱者的慈悲……   失去人性,失去很多,失去兽性,失去一切。   这才是现实。想要在这样的世界活下去,怎能不付出代价?   战虓也没有告诉阮意这一点,因为他是春末时来到部落的,尚未在部落度过一个可怕的白毛季(冬天),他也没有原先的记忆,只是偶尔听人提及过一些……从一角姑且窥知全貌罢了。   所以,他一直为在白毛季保护好阮意做着准备与努力。   在知道阮意的能力后,他就想着要让更多人看到阮意的价值,从而提升阮意的地位,让他能尽快在部落立足,并获得保护。   在实际的利益面前,许多阴谋诡计也就无所遁形了。当阮意的存在对大家都有实际的益处,自然不会允许别人害他,即便是对此产生威胁感的祭司……   之所以横山部落中的人族如此在意,是因为他们希冀自己能够避免在白毛季成为储备粮的可能性。   即便是被冻死,他们也不想被其他人杀死然后吃掉;又或即便活下来,他们也不想是靠着喝别人的血吃别人的肉活下来!   横山部落的兽人们也很在意,因为如果白毛季也能吃到足够的肉,他们就有更大的可能性熬过去,也不用靠着同类相食的悲剧发生才能活下去。   阮意确实想不到这些,但当他被所有人希冀的目光看着,他就下定了决心。   他想改变什么的决心。   有句话这样说,因为我们淋过雨,所以也想为别人撑伞。   阮意没有经历过这里的寒冬,却想为了大家的生存尽一份力,大概是道德观中的人道主义情绪在作祟,阮意心中明白,也没打算控制在这种情绪引动下共情的自己,因为眼下他正需要用真诚换取别人的信服。   “只要大家按照我说的去做,就都能学会保存肉类的方法。”   阮意的话一出,众人彻底沸腾了,喧嚷之声连成一片,当然也会有迟疑不信的,但是在当下氛围的感染下,也会不由自主地忽略这些,而去畅想一个不缺乏食物的白毛季!   阮意朝首领点了点头,首领便大吼了一声,压过了众人的声音,“安静。”   所有人都不再说话,继续听首领发言,首领却将目光转向了阮意,将话语权交出。   “大家听我说,想要保存肉类其实很简单,只需要一样东西,那就是盐!”阮意对着众人说道,他尽量将自己声音放大,使得所有人都能听清。   “盐?盐是什么东西?”   “我也不知道,你知道吗?”   众人又因为阮意的话互相议论起来,只不过还有更多人忍住了提问的想法,准备继续听阮意怎么说。   “盐也是一种食物,长得很像白毛季会落下的雪花,如果放在水里,就会融化,也就是消失,不过水也会因此有了盐的味道,这是和雪不同的一点。”   “盐直接吃并不好吃,但如果加一点在我们日常所吃的烤肉之中,就能够使烤肉变得更加好吃。”   “不仅如此,盐其实还对我们的身体非常重要,吃盐的人会比不吃盐的人更加有力量,身体更加健康……”   阮意想让部落里的人都能认识到盐的重要性,他也确实做到这一点。   “那么哪里有盐呢?”   “是啊,我们以前还从不知道会有这么神奇的食物。”   “白毛季落下的雪也可以保存肉类,但是雪只有白毛季才会下,到那个时候肉都已经不够吃了,而且雪会消失不见,只有白毛季才会存在。”   “我吃过雪,但那是没有味道的,这个人类说盐是有味道的。”   “现在就可以找到盐吗?盐不会只有白毛季才有吧?”   终于有人忍不住在阮意说完之后发问,其他人见状也不甘落后地问出了一系列的问题又表达了自己的看法。   阮意笑了笑温和地对大家说道,“大家不要着急,我已经为大家找到了大量的盐,就在部落的附近。”   此话一出,众人更是惊讶,阮意说就在部落附近就有大量的盐,可对于部落周围他们都很熟悉,似乎没见过……等等。   难道他说的是……   有人已经隐隐猜到了答案,目不转睛的看着阮意,想听他怎么说,是不是他们想的那样。   “大家处理兽皮时去的苦水湖其实就是溶解了大量的盐之后,形成的盐湖。”   阮意这话一出,全场哗然。   “大家应该注意到苦水湖岸边的泥土上一般会在覆盖有一层黄白色颗粒,那就是盐粒,只不过里面还有一些其他物质,所以并不是像雪花一样纯白色的。”   “盐味原来就是苦味,那这样如果放在肉里又怎么会好吃?”   “天哪,果然是我猜的那样。”   “盐味不是苦味,这就是我说为什么盐直接吃会很难吃,但如果我们放少量在肉里,大家才会尝到盐真正的味道。”阮意针对于大家的疑问回答了一下。   “我已经从湖边取了一些盐回来,大家今晚可以聚集在这里一起尝一尝盐味烤肉是怎么样的。”   “可以请一些人来帮助我吗?”阮意转头对首领问道。   首领点头,找了几个人族和雌性跟着阮意,听他安排。 第20章 领导者的自我修养   ==============================   阮意看见今日狩猎队带回了一只好像羊羔的动物,体积不小,是被两个人抬回来的,于是阮意叫力气更大的雌性兽人将这头羊抬去了河边准备清洗以及剖腹除去内脏。   叫两个人族留下生火,自己则带着剩下的人族跟着去了河边,战虓一直跟在他身后,如同煞神一般的冷冽让其他人不敢接近于他,也不敢不听阮意的话。   一只羊当然不会够部落里所有人吃,但阮意又没有打算包了部落里所有人的伙食,他只需要做个样品,让大家对盐有美好的第一印象,想起来就能垂涎的那种。   他之所以有这个自信,还要多亏了琅月,让他知道了他“平平无奇”的厨艺在部落里是什么水准。   阮意对于羊的处理方法引起了雌性们的注意,等她们按阮意的要求做完,竟发现看着干干净净未沾染泥土的羊肉,好像更有了食用的欲望……   阮意让人将剥下的羊皮洗干净带了回去,自己手里拿着刚摘的一些嫩姜及姜叶。   “虓哥,别小看我啦,这么点东西我拿得动的。”战虓本想替阮意拿姜,被他笑着拒绝了。   雌性们用石刀将全羊分割成大块,又按阮意说的在一些肉厚的地方划开了几道深可见骨气的口子,阮意让战虓将嫩姜以及姜叶在手中捏碎,爆出的汁液尽都涂抹在了羊肉上,使得空气中都短暂地充满了一股辛辣的味道。   阮意全程负责指挥,并未亲自上手,好在其他人都很听从他的安排,一切进行得尽都顺利。   阮意指导着雌性以及人族烤肉的技巧,放盐则是由他一一亲自完成的工作,因为担心旁人第一次操作会出现撒盐不均而毁掉口感的问题。   最后肉烤好时,除了一个比较笨手笨脚的雌性将肉烤的有些糊之外,其他人都将肉烤得油亮金黄,令人看着就食欲大开。   阮意按着人头平均分配着羊肉,大部分的人都是在刚拿到属于自己的肉之后闻着香气就忍不住一口咬了下去,然后被烫的不行。   边被烫得吐舌头边怪叫,“哇,好烫……唔,怎么这么好吃?”   “原来这就是盐的味道,真的好特别……”   “肉好少,不够吃。”   琅月尝过阮意亲手烤出来的肉,那改变了他对熟食的看法,认为熟食确实有生肉无法替代的优势,现在,尝过这样有盐味的肉之后,他更觉得该是有压倒性的优势了。   他原本以为自己并不追求口腹之欲,什么动物的肉都能吃,也不挑嘴,谁曾想,原来他竟是没吃过真正好吃的,才会造成了他对自己的误解。   原本对于吃饭这件事只有让肚子不饿这一点追求,现在满足味蕾也要成为第二点的追求了。   当所有人族也被分到羊肉时,他们几乎有些不敢置信,捧着手中的肉有几个已经热泪盈眶,他们没想到能在这种事上得到平等的对待。   由阮意亲自分配,在首领的默许下,也没人站出来说什么,只有祭司面上显露了几分不豫之色。   “大家已经尝过盐的味道,想必也都明白了盐的好处。首领已将此事交付于我,我深感责任重大,在此保证今后必会不遗余力,只希望大家能相信我,让我们一同为了部落更好的明天而努力!”   “一同努力!”   人群中琅月应和了阮意的话,引得众人也一同高喊着这句话,一时间吼声如雷,冲破云霄,所有人都被这样高涨的情绪所感染。   首领见此暗暗点头,普通人根本不会有这样从容的气度与如此号召力,看来他才想得没错,阮意很有可能就是人族大部落里身份不凡之人。   可是据他所知人族大部落离这里应该很远吧,阮意又是怎么流落到这里来的呢?   首领石岩还在兀自思索,阮意已经开始给所有人做思想工作了。   势必要在开始做之前就统一共识,把所有人的力量拧成一股绳子往一个方向使力,把团队的力量发挥到最大,尽量减少其中必然会发生的摩擦,这是领导者的自我修养。   “我们保存肉类是为了度过缺少食物的寒冬,也就是寒冷的白毛季,这是我们大家的共识,对吧?”   众人听阮意说话,不明白他为什么问如此显而易见的问题,不过却都被他带起了节奏,顺着他的话思考,点头回答道,“是的。”   “那大家知道我们一天最少要消耗多少的食物才能使所有人都吃饱呢?”   众人尽都面面相觑,疑惑了起来,阮意也没想让他们立即就回答出这个问题,他本意并不在此。   “换个简单一点的问题,大家知道缺少食物的白毛季大概会在什么时候到来,又会持续多久呢?”   还是一片的沉默,好似无人能回答出这个问题,因为他们一直随遇而安,适应着各种环境,适应不了的就付出生命的代价,他们已然习惯于此了,似乎根本没考虑过阮意所说的这些问题。   祭司却在此时开口了,“现在是黄叶季的初期,大概在一百天后白毛季就会到来,会持续五十天左右。”   阮意眼神微亮,心想果然能做到祭司的还是有两把刷子的,不能小觑。   “对,祭司大人说得对,就是一百天……”底下人仿佛突然找到了台阶找回了一点自信,纷纷开始应和,不让自己显得那么无知。   “那么大家知道我们要准备多少食物,才能够我们所有人安稳度过白毛季吗?”   这个问题又把所有人都难住了,连祭司都再回答不出来,陷入了沉思当中。   “啊,好复杂……”   “你觉得需要多少?”   “我觉得可能需要一百头野牛!”   “嘁,一看你就是没见识,这哪里够,我觉得是五百头巨齿象才够吃!就是能堆成小山的那种!”   “你这也太夸张了吧,肯定是在吹牛!”   “到底需要多少食物呀?这怎么能够知道呢?”   阮意面带微笑地静静看着众人讨论,他心里没有任何鄙夷的情绪,因为知道这是落后的原始社会,而他之所以能如此自得只是因为他见识过现代文明的底蕴。   并不是因为在智力上他比这些人聪明多少,甚至在很多方面他其实都不如这些原始社会的“土著”。   他们愿意顺着他的话去想、去讨论,有求知欲是一件好事。   任何文明的开始都需要这样的“先祖”。   “如果我们知道了我们一天需要消耗多少食物,那么两天需要多少自然也就知道了,因为最简单的等式是一加一等于二。”   阮意一边说,一边伸出两根食指比出动作,形象化地向众人拆解着其中关系。   “对对对,就是这样!”有人一捶手心,面带兴奋,很快理解阮意的话,附和起来。   还有的人理解的慢,或者根本不能理解,这都是正常的事。   “我看有人已经知道我们度过一个缺少食物的白毛季大概需要多少食物了,那这个问题我们先且放一放,一起来考虑另一个势必要解决的问题,我们是否有地方存放如此大量的食物,并且能保证其安全?”   这个问题有人知道答案,就忍不住要抢答了,“我知道我知道,我们可以挖山洞然后藏在山洞里!”   “你说的对,但是我必须提前说的是,即便是处理好能保存一段时间的肉也不能直接放在地上,一是会弄脏,吃了让人不舒服,二是会引来地上的爬虫啃食,那请问我们这又该怎么办?”   “可以在地面上铺叶子……”有人弱弱地回答了一句,是个人族,但他的这话却立马得到其他人的附和,因为他说的办法似乎可行。   得到其他人的认可,那个人族的脸都瞬间红了。   “对,铺叶子,铺上叶子就能保护我们的食物了。”   阮意笑了笑,却不置可否,转而郑重其事地对大家说道,“我问这些问题不是为了为难大家,而是这是我们今后确实会遇到的问题。”   所有人都对这话点头,方才心里因为阮意的一连串问题冥思苦想而不得其解的怨气也少了些。   “因为这事关我们的生存,所以我不得不方方面面都考虑具到,只是因为不希望有人会平白无故为此丧命。”   阮意如此说,众人心中的负面情绪更是一消,转而全都变成了对阮意的认可与信服。   原来他竟为我们考虑了这么多,都是为了我们好才会如此!我们先前不理解,竟还怨他戏弄人,真是不对!   阮意并没有对众人的改变产生任何情绪波澜,这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还是那句话,这不过是领导者的自我修养罢了。 第21章 超额完成   ======================   向众人陈明了前提,阮意才开始安排各人的工作。   让他们知道了自己为什么要做这件事,才能使他们更有效率地投入工作完成各自的任务,对这话的理解等同于磨刀不误砍柴工。   该每天狩猎的兽人群体继续狩猎,不过应该尽可能多的捕杀猎物获取肉食。   雌性以及人族被分成了四个部分做各自的工作,一部分人继续采摘的工作,一部分人负责去盐湖收集大量粗盐,一部分人去开凿挖掘新的山洞,最后剩下一部分人则先跟着阮意去砍木头,砍竹子……   每个部分都各有负责管理的人,阮意之所以带一部分人去砍树砍竹子是为了获取材料制作可以用来装腌肉的竹筐以及日后风干肉时需要的架子。   首领石岩已经对阮意完全信服了,他的种种安排叫他这个当了十几年部落首领的兽人都要觉得惊奇不已。   他就好像天生的领导者,举手投足流露的自信与从容简直让人移不开眼,甚至忽视了他弱小的外表而能使人感受到一种无形强大到令人生畏的观感……   这个人族绝对不简单。   跟着阮意走的人族都显得很高兴,大抵是他们在阮意身上看到了一种名为希望的东西,更何况他们本身就是同族,天生会有亲近感。   “阮意大人,为什么要把竹子弄成这样一条一条的呀?”有大胆的人族在劳作之余与阮意搭起了话,其他人也很好奇阮意要怎么做,所以也都默默地等着他的回答。   “做竹筐,等会我就会教你们的,等做出来你们就知道了。”阮意十分平易近人的态度让周围人都暗暗松了口气。   “来三个人到我这里来。”阮意一呼唤,便立刻有人过来,阮意满意地点了点头,“接下来,我会教你们如何编制简易竹筐,你们学会了之后就要分别负责教会至少一个人,而对你们教会的人也是如此要求,大家明白了吗?”   “明白了。”   阮意让到自己跟前的三人跟着自己的步骤学,竟发现他们做的要比自己轻松很多,阮意不得不承认自己拼体力活确实拼不过这些人。   “嘶。”阮意左手条件反射地一缩,食指指腹立即出现了一道被锋利的竹片划出的血痕。   “阮意大人你没事吧?!”   其他人立即发现阮意受伤,然后围了过来。   阮意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只是个小伤口而已,不必如此兴师动众的。   “没事,你们别担心,都回去干活吧。”阮意反手遮住了伤口,忍着十指连心传来的刺痛,强笑着安抚众人。   “阮意大人,不如你来说,我来做吧。”跟阮意学编竹筐的一个人族说道,他是三人中学的最快的一个,颇具天赋,为人也机敏,此刻体谅到了阮意的不便。   阮意也不逞强,点头同意,然后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大人,我叫莲青。”莲青从容回答道。   “谢谢你,莲青。”阮意脸上有一丝羞惭的薄红,因为比起他们,他似乎太脆弱了些,在这种小事上都能受伤,此刻却是真心感谢莲青善解人意体谅于他。   莲青一愣,似乎有些没料到对方竟会感谢他,他当即低下了头隐藏了自己的表情,随后用平稳的声音说道,“大人,这是我的荣幸,你不必言谢的。”   阮意隐藏了眼底的一丝讶异,莲青懂礼节,又会说场面话,浑身气质就如同锋芒内敛的宝剑,似乎并不像普通人呢……   他竭力维持镇定想表现得正常,熟不知正是这点让他显出与众不同的特别之处来。   莲青接手了阮意未做完的竹筐,按着他的步步指导,逐渐一个完整的竹筐就呈现在所有人面前。   阮意还找来了两根枯藤去掉叶子绑在竹筐上做成了背带,让莲青轻松将竹筐背在了身上作为展示。   赞叹之声不断响起,周围人也越发有动力,都想学会制作这样一个竹筐,因为可以想见的用处太大了。   “阮意大人真是太厉害了!”   “是的,居然可以把没用的竹子变成这么有用的工具!”   “天哪,这个真的是我们能做出来的吗?好神奇!”   “好想要这样一个竹筐,可等会我学不会怎么办?”   “居然还可以背在身上,两只手都空了出来,这也太方便了。”   “如果采摘的时候能背上这个出去,就应该能一次性带更多的东西回来吧!”   “真是太好了!”   阮意教会了莲青暂时就可以歇一口气了,他这才在其他人不注意的时候去查看自己手上的伤口,鲜血已然干涸。   阮意唇色有些泛白,疼痛忍到现在已经麻木了。   可现在战虓不在他的身边,他没有人可以放心依靠,阮意闭了闭眼,自嘲自己居然变得软弱起来,这点疼都受不了。   阮意站起了身准备去找一些止血消炎的药草,拥有止血作用的药草其实很常见,比如大蓟小蓟,艾叶,槐花等。   阮意用木棍戳了戳草丛,惊扰驱赶蛇虫后才伸手摘走了一株小蓟,将叶子在手心揉碎了后敷到了自己的伤口上。   也就是这么一会儿的时间,阮意转头再去看他们的进度,竟发现他们又编好了一个竹筐。   阮意只教了他们一遍,他们就已经掌握熟练,并且速度还如此之快不禁令阮意暗自咂舌。   果真不能小看了这些人,他们的学习能力不容小觑。   阮意却是不知道,这些都是在自然界优胜劣汰、适者生存的残酷法则下胜出的一批人,自身能力与智力当然都不会差,否则根本活不到现在。   只是一个上午的时间,他们这一波不到十个人,就已经制作出了近百个竹筐,效率之高简直让阮意惊叹。   这近百个竹筐之中,阮意只有最初贡献了半个,其他都是在他教会他们之后由他们制作出来的。   这远远超出了阮意的预计,原本准备用一天完成的任务,结果半天就完成了。   阮意看着日头达到正午,当即让他们都停下休息,利用这段空闲先将做好的竹筐以及砍下的树木都运回部落。   树木还需等待阴干,竹筐却是可以立即使用,于是立刻就被来回往返运送收集的粗盐的人族带走征用了。 第22章 救人   ==================   工作超额完成,阮意就让跟着他的人族自由安排他们自己下午的时间而没有强迫他们继续干其他的活儿。   莲青一众人等对阮意更是感恩拥戴。   离开前有人问阮意可以把编竹筐的方法教给自己的同伴或者家人吗,阮意并不在意地笑着回答说,“当然可以。”   莲青再次对阮意侧目。   又一次认识到他真的是不求回报地在帮助大家。   阮意回到了山洞,发现自己昨天挂起的葫芦已经阴干了,表面也由青绿色变成了土黄色,于是取下几个用钥匙串上的多功能小刀给葫芦开了个口掏空内部的瓤心,最后再将口合上。   又取下一个直接用石刀将其对半分开,再除去瓤心,就成了方便好用的瓜瓢。   山洞内存有一些煮过的水放在一节一节的竹筒里,都是战虓有意无意替阮意备着的。   阮意拿了一个葫芦和一个瓜瓢走向了记忆中战虓带他去过的雌性兽人冬芽所居住的山洞,他想问冬芽有没有骨针这种工具。   冬芽对于阮意送来的可以装水盛水的葫芦和瓜瓢很是喜欢,本想再拿一下酸果送给阮意却被他谢绝了。   冬芽并不知道骨针这种东西,不过听完阮意的描述之后倒是很感兴趣,于是叫来了她的大儿子阿塔尔来帮助阮意打磨制作这个工具。   “你别看他还小,阿塔尔很会打磨石器与骨器。”   阮意记得这个羞涩又寡言的小孩儿,没想这么小的孩子就知道帮助家里做有用的事了。   阮意向阿塔尔仔细描述了骨针的大致形状,看见小孩在他自己收藏的一堆骨头与石头中挑挑拣拣,很快就挑出了一根细长的类似于鱼骨的骨头。   阮意惊喜地点头,“对,大概就是这个样子,不过一头要磨细磨尖才能刺破兽皮,另一头却要粗一点,并且最好能凿出一个小孔出来,这样能做到吗?阿塔尔。”   阿塔尔根据阮意的话设想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近距离看着阮意白皙漂亮的脸庞让他有些羞涩,这个小哥哥真好看。   “谢谢你,阿塔尔。”   阮意等在阿塔尔身边看他打磨骨针,不时修正其形状,阿塔尔确实是打磨骨器的好手,并且虽然不爱说话,但意外的聪明。   阮意所需要的孔洞他利用棱角尖利的一块石头轻易的给凿了出来,做为针体的骨头没碎,打出的洞也很恰好。   阮意拿到了想要的东西自然很是开心,他于是当面教会了冬芽骨针的使用方法,并且告诉阿塔尔如果可以多打磨一些,也许部落里其他人会愿意用食物来换这样有用的工具。   阿塔尔无疑是眼前一亮。   部落里石刀骨刀这样的工具不缺,阿塔尔之前打磨了石器也顶多给自家人使用,少有人会用食物来换,但骨针却是部落里没有的……   阿塔尔一直想为家里做贡献,让母亲可以轻松一点,现在好像终于找到了一条路。   阿塔尔还小,并不明白阮意送出的是什么样的恩情,他的母亲冬芽却是明白。   这天狩猎队的人回来的相比于往常要早一些,战虓告诉阮意是因为他们在向东穿过森林的草原上发现了迁徙而来的草食性兽群,于是准备明天以兽群为目标一次性获取大量的肉类。   阮意有些担心,毕竟兽群不比单个野兽好抓,成群的动物即便只是吃草的也是很危险的。   更何况阮意还了解到战虓他们之前并没有攻击兽群的经验,因为兽群群体意识强,虽然可以料想的是如果成功了收获肯定会很大,但攻击伤亡代价也不会小。   而他们之前不能保存大量的肉食,收获太大也是徒劳留给食腐的昆虫禽兽,白白浪费还损失人手,根本不划算,所以他们也就没有打过兽群的主意,但现在却不一样了,值得一搏。   阮意知道已经不能改变他们的主意,即便暗暗担心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抱住了战虓,头搁在他的肩项上轻声低语似叹息,“虓哥,你千万不能有事。”   你若有事,没了你的保护又叫我如何在这异世存活下去。   你是我唯一的浮木,若你沉了水,我还能依托什么而存?   阮意知道这世界的残酷,从来都知道。   战虓为这话心头一烫,垂眸稳住了浮动的心绪,他伸手轻轻拍了拍阮意瘦弱的肩背,“放心。”   第二天阮意并没有再带负责编竹筐的人,而是把此事交给了莲青,他选择了和采摘队的人一起出去,他想多寻一些药草回来。   采摘队的人几乎人人都背上了一个竹筐,脸上全是高兴的表情,许多人都对阮意十分好奇,只是见他今天的兴致似乎不高,也就没有贸然上前与他搭话。   全队出发之后,阿椿一直有意无意地跟在阮意身后,一脸的纠结,还是想搭话又不敢的表情。   阿椿敏感地察觉了阮意今天的状态不对,却不明白他情绪如此低落的原因,头上垂下的兔子耳朵抖了抖,阿椿烦恼地继续无意识地尾随着阮意。   阿椿看见阮意一路走走停停停采了许多不知名的植物放进竹筐里,却是一个果子也没打算摘的样子。   他注意到阮意采了一些他认识的止血草,可是还有一些有毒的植物,都一并放入他的竹筐之中,阿椿有些着急,终于忍不住上前准备告诉阮意有些植物是不能吃,是有毒的……   这时,另一方却传来了一阵的慌乱的惊叫,应该是有人出现了意外,阮意连忙跑了过去,阿椿想说的话没说成一瘸一拐地跟在他身后。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木狐,木狐他被蛇咬了!”   “都怪我,没注意到树上有蛇,是木狐救了我呜呜……”雌性哭的很惨,说话有些语无伦次却也大概交待清楚了具体发生了什么。   “木狐会死的,怎么办呜呜……”   听到有人被蛇咬了阮意也是心中一惊,上前查看兽人手臂上的伤口就见两个冒着血的牙印,周围的皮肤已经隐约开始泛紫,明显下口的那条蛇是有毒的。   木狐应该是伸手去抓树上快咬人的毒蛇然后就被蛇反手一口咬在了手臂上。   救了别人却害自己命悬一线,虽然这就是他的职责所在,但阮意敬佩眼前这个兽人的勇气。   “大家先别慌,我们要试着救他!”阮意大喊了一声,想稳住现在的局面。   木狐还清醒着,他脸上无疑是一脸等死的绝望,他亲眼见过被蛇咬死的人,是多么的痛苦死去,没想到自己今日竟会有同样的结局。   【作者有话说:感觉貌似基建这个题材有点冷门……但是我自己是真的好喜欢这个题材,嗐,算了,我头铁,还是想写自己喜欢的。   感谢看文的各位朋友呀,么么。】 第23章 相信我   ====================   “救他?怎么救?木狐被毒蛇咬了,我没见过被蛇咬了还能活下来的……”   “是啊,祭司都救不了的事我们能怎么办?”   “木狐要死了呜呜……”   听到这样的话,木狐的脸色更是灰暗了几分,低着头默不作声。   阮意对这样自乱自扰的群众觉得很头疼,但也不指望他们能帮上什么忙了,他环顾了四周发现了藤蔓植物赶紧用石刀割下一段后快步走到了木狐身边,快速地说道——   “我会一些急救措施,你相信我,听我的话,先不要慌,尽量使自己平静下来,减缓心率以及血液的流速……”   木狐其实根本不懂阮意在说什么,但是他好像真的在很努力地想救他,可他没听到其他人说的话吗?   救不了的。   阮意可没管其他,如果什么急救措施都不做就看着这个勇敢的兽人这样死去,阮意做不到。   他也是因为救了别人才会陷入如此绝境啊……   “你相信我,不要反抗,放松下来,按照我说的做……”阮意认真地又一次把话对着木狐重复了一遍,希望他能够配合,如果连他都不能配合,阮意干脆就不用做这吃力不讨好的事了。   木狐看着阮意清澈的黑眸,捕获到其中的认真情绪,他下意识地就点了点头。   阮意松了一口气,随后就用那一段藤蔓捆住了木狐手臂伤口往上的膀臂,第一步先阻止蛇毒随血液扩散全身。   然后阮意开始推压他的伤口周围的皮肤欲要挤出毒血。   蛇毒一般具有极强的凝血作用,阮意费了一番力气也没挤出多少来。   其他人都已经看愣了,完全不明白阮意到底是在做什么,阿椿一直看着阮意的动作,他不相信阮意会害别人,所以他一定是在救人!   “这里有水源吗?我需要水来给他冲洗伤口,大家别乱了,快去找水……”   在这慌乱的一刻,唯有阮意的声音是坚定的,令人仿佛一下子找到了主心骨,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而不是光傻站着。   “哦哦,找水,好的!找水!”   “找水,大家快找找最近的水源……”   在这一刻,他们已经没空去想阮意是否真的能救人了,或者是不敢去想,他们现在需要有人告诉他们要做什么,他们需要忙起来,而不是继续瞎想瞎着急。   周围人都散开去找水,阮意趁此摸出了自己的打火机以及钥匙串上的多功能小刀。   “你要做什么?”木狐震惊地看着阮意仿佛神仙一般自由操控火焰的能力,一时间都无法回神。   阮意却没管他,将小刀在火焰外焰高温下灼烧至变色后稍微晾凉,下手前阮意抬眸看了一眼木狐,“冷静,别怕,相信我,我是在救你的命!”   “最后,我救你,你要替我保守秘密。”   说完就用刀一横一竖地十字划开了木狐手臂的伤口,暗红色的血液瞬间冒出,木狐痛地下意识缩手,“你……”   木狐真没想到阮意是真要用刀划开他的肉,而且这刀还如此之锋利。   阮意早有先见之明地一把又将他的手拽住,“别躲,血的颜色不正常,毒还没排干净!”   “不想死就听我的话,把手伸出来。”阮意皱起了眉头,他力气当然不如眼前的兽人,必须得他自愿配合。   木狐咬了咬牙伸出了手,阮意神色稍霁地继续挤他的伤口排毒血。   等到红色的鲜血涌出,阮意松了一口气,赶紧放在竹筐里的葫芦倒出干净的水冲洗他的伤口。   木狐感觉一阵钝痛袭来,闷哼出声,差点没忍住就要缩手,不明白阮意这葫芦里装的到底是什么水,怎么淋在伤口上这般痛?   木狐也有过伤口碰水的感觉,但印象中没有这般痛。   “这里面是盐水,盐有杀菌消毒的作用,用来洗伤口虽然疼一点,但是比纯水更好一些。”   木狐惊讶到不知道说什么是好,他发现他是真的听不懂阮意的有些话,比如杀菌消毒什么的。   冲掉了最表层的血液,阮意又继续挤他的伤口,木狐已经破罐子破摔地任他处置了,之前盐水洗伤口可是让他疼麻木了。   那种火灼火燎的钝痛最是折磨人。   如此来回三次,木狐的伤口都已经皮肉外翻了,血液不挤就流的很慢了,并且是鲜红的颜色,阮意这才放下心来。   阮意在周围摘取了一片手腕宽长条形的叶子用盐水洗净,试了试纤维韧性觉得尚可就准备用做天然的“纱布”给伤口包扎起来。   这时阿椿跑了回来,将一株植物递到了阮意面前,“这是一种能够治疗蛇咬伤的草……”   阮意拿过来看了看,发现自己并不认识这种植物遂不敢贸然使用,他摇头对阿椿道,“我不认识这种植物,你能确定它的作用吗?”   “嗯,我的本体是兔子,我们兔子如果只是被蛇咬伤了吃这种药草就会没事的。”对于阮意的迟疑不信,阿椿显得有些着急。   “怎么用?”   似乎没反应过来阮意好像已经相信他了,阿椿都一时间愣住了,过了半会儿才结巴地说道,“……直接,直接吃就好了。”   阮意点了点头将药草接过递到了地上坐着的木狐面前,要他自己做决定吃不吃。   木狐看了一眼阿椿,阿椿却一直在看着阮意,随后木狐一口就把药嚼碎了吞服。   如果这次他活了下来,他以后就再也不欺负阿椿了。木狐在心中暗暗向兽神发誓。   最后,找水的众人失望而归,然而却惊喜地发现木狐并没有毒发身亡,还活的好好的,只是脸色有些苍白,地上还有一大滩血迹。   “木狐还活着!他没事儿了吗?太好了!”   “真是阮意救了木狐?”被木狐所救的雌性最是高兴看见木狐安然无恙。   “太神奇了,真是兽神保佑,木狐被毒蛇咬了最后竟然没事,这真是神迹,神迹……”   “感谢兽神……”   木狐想起阮意好似能够自由操控火焰的能力与他所懂得的那些神奇知识,就闭口不言替他保密。   阮意解开了绑在木狐膀臂上的藤蔓,众人都想凑上前来看木狐被绿叶包裹着伤口,被阮意阻止了,“大家别看了,他没事儿了,继续去采果子吧。”   众人四散开。   “谢谢你,你救了我的性命。”木狐半跪在了阮意面前,轻轻牵住了他的手,低头在手背上落下一吻。   这是部落里表达最高敬意与感谢的方式,甚至这个举动还代表了臣服……   一般只有部落的最尊贵的祭司或者首领才有资格接受这样的行礼。一旁的阿椿都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他没想到一向自命不凡目中无人的木狐竟会对一个人族行这样的大礼。   阮意连忙想将人扶起来,却没拽动。   “起来吧,你不用这样的。而且,帮助了你的还有阿椿。”   木狐的注意力成功被阮意转移到阿椿身上,也终于让他从半跪的姿势站了起来。   木狐上前几步,还没有什么动作阿椿就下意识地退后了,他害怕他。   木狐抿了抿唇,“你别怕,也谢谢你救了我。”   “不,不用谢。”阿椿涨红了脸,本是习惯了木狐惯常对他的恶劣与刻薄,如今突然变得如此温和,竟让他一时间有些不能适应。   “我以后不会再欺负你了。”   “嗯。”阿椿低着头,手指紧紧攥着自己破旧的兽皮裙,轻轻嗯了一声,他没有抬头。   阮意不知道他们之间过往的纠葛,但从这些只言片语也能猜出一些大概来,不由对阿椿施以侧目。   想要做到以德报怨可不容易,阿椿实在是个善良的兽人。 第24章 别闹   ==================   “阿椿,你是不是能辨认一些药草,并且知道它们的作用……”阮意带着阿椿远离了人群,然后突然开口问道。   阿椿显得很措手不及,阮意这个问题太直接了,让他不知道怎么回答。   最后,他踌躇了半晌,还是惶然地点了点头。   阮意有些高兴,他拉住了阿椿的手,“你别担心,这件事我会保密的。我知道你帮助过战虓,所以我也会帮助你的。”   阿椿心下松了一口气,但又疑惑起来,阮意说会帮他,帮他什么?   “我查看过你的腿,我有办法让你恢复正常行走的能力。”   “什么,你,你说的是真的?”事关重大,阿椿紧紧反手握住了阮意的手,目光带着殷切与惶恐。   祭司都说他的腿废了,阮意却说能治好?   “是真的。”   阿椿激动到说不出话来,阮意拍了拍他的手,阿椿才意识到自己的力气貌似太大了,把阮意的手都给捏疼了,阿椿满脸歉疚。   “没事儿,我之所以之前问你是不是能辨认药草,是因为想要治你的腿,需要用到一些特殊药草。”   阮意接着向阿椿形容了一些植物的长相与特征,期待阿椿能否回忆出他是否见过并记得在哪里有这种植物,而不至于让阮意一个人大海捞针。   比如一些有续筋接骨作用的中药,如骨碎补、续断、杜仲等,杜仲大概是特征最明显的一种了,其树皮和叶子断面都能拉出白丝。   还有一些活血化瘀,舒筋通络的中药,比如伸筋草、透骨草、鸡血藤、红花等。   阮意尽量回忆自己记得的一些中药,并描述其特征,这部分的记忆他并没有遗失。   “没事儿,暂时想不起来也不要着急,我们可以慢慢来。”阮意安慰陷入苦恼的阿椿。   阿椿点了点头。   阮意并没有过于失望,他对这一切早有所料。于是他很快调整好心情开始带着阿椿搜寻周围能吃的植物来。   阮意从阿椿口中知道了很多关于这个世界的事,也对部落的情况有了更为深入的了解。   比如部落内部其实并不算稳定,横山部落原来不过约莫百号人,后来迁徙来了一个新的部落,人数上不如横山部落,两者融合,才组成了现在的横山部落。   比如冬芽就是跟着部落迁徙因为路上死了许多人,部落人数减少最后才不得以选择加入横山部落的,而她现在的结契者则本就是横山部落的人,却不是她大儿子阿塔尔的亲生父亲。   阿椿因为一直摘不到大量果子,而他能摘到的一些能吃的植物(蔬菜)却不为部落人所喜爱,所以在部落里总是分不到足够量的食物(因为需要很多蔬菜才能换取一个果子,想要换到肉类就需要更多)。   部落采取的制度是最原始的公有制制度,由祭司按照各人对部落做出的贡献分等级分配食物。   无论是兽人还是人族,长久不吃肉都是不行的,阿椿和他的弟弟妹妹长期只能吃蔬菜,营养不均,自然都很瘦弱。   蔬菜主要由纤维素构成,能提供给人的能量远不如能提供糖分来源的水果或者能提供蛋白质来源的肉类,兽人虽有野兽的第二形态却不代表它们也能够消化纤维素成为葡萄糖为人体供能。   而阿椿他们似乎很少找过以淀粉为主要构成的主食,比如小麦,稻米等,也可能是因为个头过小或者数量稀少,原生态条件下也无法大量获取。   至于像红薯、土豆这种,都是长在泥土里的,想必也很难被他们发现能吃……   阮意通过阿椿知道了许多能吃的野菜,但他想要的主食却一个也没有发现,这不禁让他有些失望。   虽然有战虓在他不会缺肉吃,但顿顿吃肉怎么行,他想吃米饭,想吃玉米,再不济来点高粱之类的粗粮也行啊……   最后阮意摘了一大堆的蔬菜还有止血的药草回到了部落。   因为竹筐的存在,使得采集队的人能够带回更多的果子蔬菜,他们脸上都带着高兴以及隐隐有对阮意的敬畏与感激。   部落里一片热闹场景,狩猎队似乎今日也获得了极大的丰收,部落中心的空地上堆满了不知名的兽类,有的形似牦牛,有的类角马。   阮意看了一圈并没有看见战虓,本想离开却被首领叫住询问处理兽肉的事宜。   在首领那儿浪费了一些时间,阮意才回到山洞,山洞里还没有生起火来,阮意看见了角落里趴着的大白虎才松了一口气。   “虓哥。”   阮意走了过去,看见大白虎的尾巴在地上一甩一甩地发出啪啪声响,似乎有些烦躁,它背对着阮意躲在黑暗里,没有回头,脑袋一动一动的,似乎在给自己顺毛。   阮意不知道它怎么了,但闻到了一股血腥味,让他心中一紧。   “虓哥,你受伤了吗?”阮意声音中尽是惶恐与担心,他顾不得战虓方才的回避自己的冷淡,凑上了前去要查看他到底伤在了哪儿,伤势又是如何。   大白虎身体一僵,都不知道作何是好,受伤的野兽警惕性是最高的,会本能地躲起来并排斥其他生物的接近……   他方才已经发出了警告的气音,阮意却是一点都不怕。   阮意毫不在意地凑到了大白虎的面前,好似没有看到其嘴角还沾着不知什么动物的鲜血一般只顾着看它右爪上的一道深可见骨的抓痕。   大白虎低吼了一声,阮意却根本没有被吓退,他半点不在意它的威胁警告,反倒是低下头对着它的伤口吹了吹,“对不起,弄痛你了吗?”   “这伤口很严重,必须得处理,虓哥,你快变回来。”   大白虎却没有听阮意的话,它见阮意连番无视它的警告似是恼羞成怒了就把人掀翻压在了地上。   阮意心脏一缩,但又很快放松下来。   “虓哥,你别闹,我很担心你。”阮意很着急,眼睛都是红红的,好像要哭。   大白虎假装凶狠的表情终于是再无法维持,它从阮意身上下来,又趴回了原地,耳朵抖了抖,假装没听到阮意让它变回来的话。   阮意从地上爬了起来,先是取了一块干净的兽皮沾了水替它清理伤口,然后把带回来的止血的药草揉碎了敷到它的伤口上,最后又给它吹了吹。   阮意挤着大白虎坐在生起的火堆旁,靠在它的背上,叹息道,“发生了什么事,虓哥,为什么不愿意变回来……”   “算了,不变就不变吧,虓哥你身上没有其他伤口了吧?”   大白虎尾巴甩了甩,上面的毛有些炸,听见阮意的话它的一双异瞳兽眸闪了闪,没有回应。   想到今日发生的事,它的双眼又沉寂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山洞外传来声音,有些熟悉。   登门而来的是阮意今日刚救下的兽人木狐,他身边还跟着另一个强壮的兽人,和木狐长相上有几分相似。   他们肩上扛着肉,竹筐里装着果子,是特意来感谢阮意的。   他们还没说话,就见战虓从山洞中走了出来,皱着眉站在了阮意身后,“木狐,木桑,你们来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战虓,今日多亏了阮意出手救了我弟弟,我们是来答谢的。”   战虓略带惊讶地看了一眼阮意,随后点了点头不再说话,只是依旧站在阮意身后。 第25章 新衣服   ====================   送走了木狐兄弟二人,阮意脸上的勉强的笑意终是消失,他看着战虓身上的多处擦伤忍不住又红了眼睛,想碰又不敢碰。   战虓之前不愿变身就是不想看见阮意这样,“你别担心,这只是些小伤,很快就会好的。别难过了,不要哭。”   阮意抬手遮住了自己泛红的眼睛,他抿唇平复着自己的心情,终于镇定下来,“虓哥,我帮你处理一下这些伤口……”   “别拒绝我,好不好。”阮意拉住了战虓的手,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道。   战虓心中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战虓手臂上的伤口虽深但开的口子不大,已然止血,身上这多处擦伤面积大且冒出的血珠已经凝结成痂覆盖在了表面,还混杂了些许泥土,要清理干净也不容易。   阮意烧了一些热水,然后浸了热水的湿毛巾替他细细地擦拭,动作里尽是温柔疼惜,这份感觉让战虓有些无所适从,肌肉紧绷。   “虓哥,你放松点。”阮意皱着眉轻轻拍了拍战虓肌肉虬结的膀臂,跟在拍硬石头似的硌手。   战虓无奈地看着阮意的发顶,看着他小心翼翼继续为自己清理伤口,心中叹了一口气然后闭上眼慢慢放松下来。   “虓哥,你明天还会出去狩猎吗?”   “不会,明天我会和你一起出去。”   战虓因为受伤,会被安排到一些简单轻松一点的事情上去,比如保护采摘队的人。   “那真是太好了。”   替战虓处理完伤口,阮意正准备和战虓一起去河边生火烤肉解决晚饭,就叫冬芽带着一个妇人找上了门。   妇人的女儿生病了,请了祭司之后却仍不见好转,眼看女儿病危,妇人心中急的不行,所以最后死马当活马医求到了阮意这里。   她听闻阮意生过同样的病并且很快就痊愈了,她想问问阮意是怎么好起来的……   妇人为了女儿几乎跪在了阮意面前,阮意心中不忍,答应了去看一看孩子的情况。   “我不保证一定能治,请你一定做好心理准备。”   “我知道,谢谢,谢谢了!”妇人一个劲地朝阮意道谢。   连祭司都治不好,如果阮意也治不好,她还能怪他吗?   她只是为了女儿,不愿意放弃一丝希望。   阮意与战虓对视了一眼,随后转身进入山洞取了一些姜,以及一个装着温水的竹筒,就和妇人一同前往她家了。   阮意看见了一只小豹子,呜呜地躺在兽皮上可怜地叫唤个不停,看来生病的就是这只小豹子了,原来是个小兽人。   “可以让她变回来吗?”   妇人点了点头,上前温柔地安抚她的女儿,小豹子嗅到母亲的味道,连忙爬了过去,呜呜地叫得更响了,好在是听懂了她母亲的话,变回了七八岁的小姑娘模样。   阮意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小姑娘睁不开眼,只感觉额头上冰冰凉凉的很舒服于是蹭了蹭,甚至在那只手离开时瘪嘴要哭,她母亲赶紧在一旁安抚。   阮意又询问了一些小姑娘最近的情况,最后下定论她应该是发烧了。   妇人看着阮意与祭司截然不同的治病方式,其实心中一直没有底,但想到冬芽的话,她又选择安静下来配合阮意。   希望她的女儿能够蒙兽神的保守眷顾,早日康复。   阮意详细地告诉了妇人具体要怎么做,比如额头降温,如何保暖使之出汗,以及如何烧水煮姜汤,让她多喝热水等等。   阮意还发现小姑娘脖子上似有抓挠后皮肤感染过敏的症状,也就是湿疹,于是忍不住多嘴了一句让小姑娘注意多洗澡,日常做做清洁,也能少生疾病。   其实,这种红疹子部落里大多数人都有,他们以为是正常,没想在阮意看来竟是一种不正常的疾病吗?   妇人惊讶,从没听过这样的说法,不过她也暗暗记在了心里,一切都要等她女儿这次病好了再说。   阮意和战虓离开后来到河边,吃完烤肉就要下水洗澡,阮意的特意在战虓身上找了找,发现他身上并没有湿疹。   “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好像部落里很多人身上都有湿疹,就是那种红色的小疹子,但是虓哥身上没有……”   “……”听他提起这个话题,战虓脸色一僵,瞬间不知作何表情是好。   他刚才可是听见了阮意说的话,第一次庆幸自己之前因为讨厌血腥脏污所以日日下水清洗。   “我是说这说明虓哥卫生工作做的很好呀,爱干净是没错的,我也爱干净……”   阮意见战虓脸色不对,连忙开口安抚。   晚上的时候,阮意坐在山洞里的火堆旁,捧着处理好的狐皮心中思索着要用这些兽皮做些什么。   他觉得自己应该试着进一步融入这里的生活,而他现在穿的衣服与这里实在是太格格不入了。   几乎一眼就能让人看出差别,也不利于获得别人的信任。   阮意用的工具是由阿塔尔打造出来的骨针,至于线则用的是长毛兽身上的毛,一根能有半米长,又非常坚韧不易断,很适合做线。   他是不可能接受自己只穿兽皮裙的,这对于他来说太羞耻了,于是他用白狐皮给自己做了一件背心式的小上衣,和一条把下体遮得严严实实的平角小裤衩。   这里的夜晚几乎是地球的两倍时长,阮意现在根本不困,而部落里的人大多是天黑了就睡觉。   阮意花了一个多小时做好衣服便迫不及待地准备试穿,可惜这里没有镜子,阮意并不能看到自己穿上这套兽皮衣服的模样。   “很好看。”战虓的声音从一旁传来,阮意惊喜地看过去,“虓哥,你还没睡?正好,快看看我刚做好的衣服。”   “虓哥,你觉得可以吗?比起我原来的衣服,穿上这套兽皮我应该就会更像这里的人一样吧……”   “……嗯。”   虽然白狐皮的衣服在阮意身上穿的很好看,但战虓还是觉得,阮意天生就该穿他原来身上穿的那种又细又软的衣服,那才是真适合他。   只有昂贵又稀少的布,才配上阮意。   战虓印象中似乎都没见过比阮意身上那套衣服更好的布。 第26章 捉鱼   ==================   阮意准备明天就穿这套新出炉的狐皮衣服,只不过战虓却阻止了他,“不行,你会受伤的。”   阮意有些不明所以,“受伤?”受哪门子伤?   战虓看着阮意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细嫩的皮肤,越发确信自己的看法,“森林里树木丛生,如果没有防护,会把你划伤的。”   而这里的人可以只穿兽皮裙的原因也是因为他们早就习惯了,适应了,变得皮糙肉厚了。   阮意明白了战虓的意思,他说的对,草丛里肯定还不缺少蛇虫鼠蚁,他之前的想法真是太天真了。   剩下的狐皮不够再做成衣服,阮意想了想做出了一顶雷锋帽出来,柔软的绒毛朝内,皮革朝外,一看就很保暖,并且实用。   战虓要过拿在手中左看看右看看,最后戴到了阮意头上,忍不住嘴角微勾。   阮意脸色一红,看不到自己的模样,他摸了摸帽子赧赧地问道,“怎么了,很丑吗?”   “不,很好看。”战虓肯定道,但是这份肯定却没有给阮意多少信心,他知道雷锋帽还是以实用为主的,设计时哪会像什么贝雷帽鸭舌帽一样顾及颜值。   “哼,冷的时候就不会顾及好不好看了。”   “嗯。”   阮意:……   看吧看吧,他果然是觉得难看的!   战虓再次忍俊不禁,不过他也是真心觉得阮意戴起来好看的。   第二天,阮意和战虓收拾好正准备和采摘队一同出去,就在森林外围碰见了也正巧要去狩猎的队伍,双方打了个照面。   狩猎队以首领之子石峡做为头领,他自看见了阮意目光就没移开过,直到战虓护在了阮意身前挡住了视线。   阮意实在不喜欢这个“权二代”,只能说痴汉让人厌恶吧,阮意也不喜欢他那种看“猎物”的垂涎表情,带着一种野蛮的冒犯,让他极不舒服。   与狩猎队分道扬镳之后,采摘队也进入了森林,战虓对阮意低语告诫,“记得离石峡远一点,小心这个人。”   “我知道的,虓哥。我也不喜欢他。”阮意认同战虓的话。   阮意与战虓二人跟在队伍后,并不在意走在前面的会不会把所见的好东西都摘光,因为他们着实不在意那些。   “虓哥,我好像没见过部落里的人吃鱼。”   “鱼?那种动物肉里面有刺,吃起来危险,而且不好吃,抓鱼也很麻烦。”   “这样啊……”阮意若有所思。   “可是我想吃鱼,虓哥,我们今天顺便抓一两条鱼回家好不好?”   战虓确定阮意不是在开玩笑,但以他的能力,他们根本不会沦落到要去吃鱼果腹的地步,明明有上好的兽肉备着,阮意却想要吃鱼?   “好吧。”   正值中午之时,采摘队的人途径一条溪边停了下来稍作修整,阮意将竹筐放下,让战虓砍了一跟细竹竿回来,阮意将一头斜切削尖,准备拿这个去溪水里扎鱼。   战虓还从没见过这样的狩猎辅助工具,眼中露出了一抹兴味。   因为有战虓在阮意身边,二人几乎寸步不离彼此,其他人都不敢上前搭话,看着阮意的举动都觉得很奇怪。   溪水底部清澈见底,没有水草只有大大小小圆润的石头,这样的水泽让阮意可以安心下水,水最深也只达到腰部。   战虓本是想替他下水捉鱼,却被阮意坚决制止了,因为他身上还有伤,不能碰水。   战虓站在岸上注意着水中动静,也注意着阮意的一举一动,看着他从不熟练到熟练,直到失败七八次后终于成功扎到了一条肥美的鱼。   战虓甚至注意到每次阮意用竹竿插鱼时似乎是没对准水里的鱼,而是朝其下方扎,但诡异的是,竟都让他成功插到了鱼!   战虓眼眸微眯,目光深邃地看着阮意开心的笑颜。   其他人也都惊讶了,水里的鱼其实并不好抓,但是阮意只是用一根竹竿随便戳戳就扎到了鱼?   真的假的?狩猎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容易了?   采摘队伍里的人都兴奋了起来,也许对于能轻松猎到野兽的兽人来说捉鱼是件不值当的事,有捉鱼的功夫还不如去猎一只野鸡野兔什么的……   但对于天生力有所不及的人族来说,即便鱼有诸多缺点,但好歹是肉。   他们此时也顾不得心中对战虓的畏惧,纷纷围了上来,“阮意,你是怎么捉到鱼的,竟然用竹竿都能扎到鱼,太厉害了!”   他们都知道捉鱼不容易,没有人会比鱼在水中灵巧自在,更不用说鱼的表皮还滑不溜秋根本捉不住。   “只要掌握了技巧,就很容易的,你们要试试吗?我教你们。”   “真的吗?那真是太好了……”   他们面上浮现惊喜的神色,没想到阮意竟然愿意传授他们狩猎技巧!他人实在是太好了!   阮意上岸,将竹竿上的鱼取下扔到了岸上,又将竹竿递给了其他人,“给,你们先试试。”   “那里,鱼在你右手边,快扎那条鱼!”   “哎呀,你怎么又没扎准!”   “不行啊,你来试试就知道了。”   “好吧,让我试试……”   “为什么?我明明对准了呀!怎么总是扎空?”   阮意见他们都试过错误的方法后才告诉他们试着望鱼的下方扎。   他们闻言自然是疑惑地不明所以,但是他们都试过了自己的方法,确实没用,而对比刚才阮意扎到了鱼的事实,阮意的说法让他们有了信心一试。   “天哪,我刚才好像差点就要插到了一条鱼,可惜还是有点偏,但已经很准了……”   “你让我试试!”   “不行,你先等我再试一次,我要成功插到一条鱼在说!我感觉很快了,别急!”   “啊,我真的是抓到鱼了,你们快看,好大一条!”   “行了,快把竹竿给我让我试试看!”   阮意面带笑意地看着他们热火朝天的在溪水中进行着扎鱼活动,心想正好还省了自己一番力气。   就让这些被授之以渔的人替他们进行劳动吧。   最后,参与了扎鱼活动的人都很高兴,看见阮意时更是双眼放光,他们扔上岸的鱼很多,大概有二十几条的样子,足够他们每人吃一条了。   阮意当即决定生火现场烤鱼。   分出一批人对鱼进行清理,除鳞剖腹,去鳃去内脏,最后撒盐串在剥了皮的树枝上。   另一部分人则进行烤鱼,他们发现照阮意的方法处理过的鱼似乎也没有那么难吃…… 第27章 冬天   ==================   “这个不能吃,有毒的!”阮意刚一脸欣喜地摘了一个小红果子,就被其他看见的人族叫住并制止了。   “有毒?”阮意不禁皱起了眉头,将手中的小红果左看看右看看,有掐破表皮闻了闻味道。   味道也确实辣椒的味道啊,难道说是他认错了?还是说这个世界的辣椒变种了,成了有毒的?   阮意又侧首看了看战虓向他求证,战虓摇了摇头,神色严肃,他不认识这种植物。   那个人族一脸的紧张,“真的有毒的,以前有人误吃过,听闻就像吞了一团火一样痛苦!”   阮意:……   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   阮意打算刨根问底,“那吃过这种植物的人后来怎么样了?还有其他症状吗?”   “那个人幸运地没有死,但却难受了好长一段时间,其他我就不太清楚了。”   “好吧,谢谢你,但我想……我应该没认错,这就是辣椒。”阮意又摘下了一颗辣椒,放在手心观察。   “哎,你快把这个丢掉啊,据说只要碰了这个就会手疼的,毒性非常大!”那个人族却没明白阮意的意思,叫阮意不听劝告着急得不行。   他这样一说,阮意倒是更加确定了。   看来这野生的辣椒还挺辣,怪不得红艳艳的挂在枝头上没有动物敢吃,个个都是完好的。   “别担心,没事,我知道这种植物是怎么样的。”阮意面带笑意地安抚着那个人族。   “真的吗?”   “嗯,其实这没有毒,辣椒就是这种味道,而这种味道就叫‘辣’!”   “辣?”   “辣椒还是一种食物。”   “……”那个人族一脸惊悚的看着阮意。   “当然不是直接单独吃,我是指像我们使用盐一样,把它作为一种调料来使用。”阮意哭笑不得,不知怎么解释,还是用事实来证明吧。   如果要腌制的腊肉里能再加上辣椒调味,那可真是绝了。美滋滋。   不过还是应该先纠正他们对辣椒错误的第一印象,辣椒可是个好东西!阮意准备今晚叫人腌制腊肉的时候先加一点辣椒,等做出来他们吃过自然就懂了。   若只见过猪跑,那还真不会知道猪肉是什么味道。   阮意觉得这一天可真是幸运,竟然发现了辣椒!   那个认为辣椒有毒的人族还是不太相信阮意的话,他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战虓,希望他能劝说劝说阮意让他放弃吃这个有毒的植物的想法。   然而战虓上前就替阮意摘了一大堆的辣椒放进自己的筐中,甚至没让阮意动手。那个人族都看傻了眼,万万没想到战虓竟然“助纣为虐”。   战虓的想法很简单,阮意既然想要这种植物,他就替他摘了带回去,有危险就他来替他担着,只要阮意没事就好。   只是战虓不太懂,明明他们有足够的肉吃,为什么阮意总执着于一些奇怪的植物能不能吃……   黄叶季的丰收让大陆上的人不缺乏食物,是一年之中最为舒心而没有烦恼的时候,他们大吃特吃积攒脂肪,为要熬过寒冷而生机寂灭的白毛季!   而这个黄叶季的横山部落却因为阮意的到来变得有些不一样。   虽然依旧得缩入黑暗的山洞中躲避暴风雪的袭击,但身上的兽皮披风、兽皮式雷锋帽甚至是兽皮睡袋,这些都让他们可以更好地应对寒冷的侵蚀,而用新方法鞣制过的兽皮也比以前的更加保暖与柔软……   虽然依旧不比黄叶季人人都能吃的饱足,且没有新鲜的水果肉食来源,但现在他们的山洞中却已囤积了大量腌制过的美味腊肉让他们不至于挨饿。   甚至他们懂得了如何用龟壳以及野兽的颅骨烧热水,洞中整日不灭的火堆可以让他们几乎每人都能分到一口热乎乎的温水,再也不用去感受食用雪水时透彻心扉的寒意……   即便是有人生病发热,也有了极大几率存活,因为姜的存在,只是一个黄叶季,就不知挽救了多少老人小孩的性命。   每个白毛季对于部落里的人来说都是一次生命的收割,是让他们恐惧却不得不咬牙面对挣扎求生的深渊……   时间来到初冬,所有横山部落里的人都转移到了一个能容纳几百人的大山洞之中,大概是经验所得,人多意味着更加温暖,可以减少被冻死的可能。   几乎所有兽人都变回了原形,因为这样的状态更利于他们保暖,一些冷血系的兽人更是早早就陷入了冬眠状态,只有偶尔会转醒片刻,但又很快陷入了沉睡。   像战虓这种恒温系的哺乳动物则只是有些困意疲懒,在一个地方躺下就不愿动弹。   阮意是真切的再一次感受到了这个世界给他的“下马威”,这还只是初冬,阮意就已经被冻到不行,有时候甚至都能感到一种哮喘要复发的前兆,让他一阵的心慌。   好在身边还有战虓,阮意几乎陷入了大白虎厚实的皮毛中不愿出来,抱的死死的。   阮意感觉这个冬天的温度仿佛就是骤降的一般,变温的太快,好像只用了不到三四天就降温了二十几度,让他完全没有心理准备,更别提生理性适应了。   他足足缓了一两天才熬过了最难熬的那一阶段,让他的身体能够根据环境变化勉强调整过来,唯一值得安慰的是,他担心了许久的哮喘并没有真正发作。   他身上只有一瓶气雾剂,而哮喘这个病就像他的催命符……   部落里的人因为大大收益于阮意给部落带来的种种变化,几乎大都对他心存感激,知道他身体不好的初冬那几天都很担心他。   不说经常性地替阮意送来热水或是姜汤,经常送来对于白毛季来说十分珍贵的果子的都不少!阮意都记得这些,记得他们的知恩图报,心里为此也多出了几分暖意。   “阮意哥哥,你好多了吗?今天看起来气色不错哦!太好了!”一个七八岁模样的可爱小女孩只穿着一件兽皮上衣与兽皮裙就嘚嘚地跑到了阮意面前。   这不得不让阮意有些羡慕。   这里的孩子果然是早适应了这样温度骤变的寒冷,阮意恨不得给自己裹上三四层的兽皮,但人家却只穿短袖裙子都不冷的样子。   阮意忍不住问了一句,“说真的,希恩你都不冷的吗?”   小希恩回答道,“不冷啊阮意哥哥,你都问了好多遍了,我真的不冷,而且感觉这个冬天要比以前的热和好多呢。”   阮意:……   你是在开玩笑吧,一定是的。   阮意眼前一晃,差点没再晕过去。   救命,这里的冬天不是人过的,要命啊!!   阮意颓废地趴在团团的兽皮上叹了一口气,好似霜打的茄子一般有气无力。   小希恩也是个兽人,兽形是豹子,之前生病时被阮意所救,病好了之后就很亲近阮意,成了他在部落里的小跟屁虫。 第28章 开放的世界   ========================   “谢谢你希恩,不过我现在还不饿。”   希恩古灵精怪一笑,“阮意哥哥是在等战虓哥哥回来吗?哥哥羞羞哦,这么大了吃饭还要人陪……”   阮意差点没被子自己的口水呛到,这小朋友在瞎说什么呢?   咳咳,虽然他确实是在等战虓回来……不过那也是因为外面太冷了,他才不想从兽皮中伸出手去。   战虓则是和一些强壮不畏冷的兽人外出寻找白给的猎物去了。   每年气温骤降总会有些找不到躲藏保暖之处最后冻死的野兽,他们就是奔着这个去捡漏了。   当然这只是一方面,还有另一方面就是寻找更多的柴火回来。   “你妈妈吃过了?”   “妈妈说让我等会再回去。”小希恩天真无邪地说道。   阮意却是脸色一僵,不知想到什么,瞬间变得又青又白起来。   他想起这个没节操的开放的世界就一阵的头疼。实在是因为连着几晚他的耳朵都被荼毒,有苦难言“深受其害”啊……   他觉得再这么下去,他和战虓的社会主义兄弟情恐怕都会变质!   使不得使不得,他对男人没有性趣,嗯!对这个世界的女人也没有!   阮意能够理解这个世界的人会选择在没有事的冬天饱、暖、思、淫、欲,但是吧……   他是个文明人啊,哪有脸皮面不改色地一直听别人上演“活、春、宫”桥段!   上演完AV上GV,轮播也就罢了,居然还时不时同频率玩竞赛?比能力,比时长,比大小?what?   啊啊啊……救命!   阮意是真的有点受不了这个世界的开放!但每每也只能尴尬地缩在战虓怀里装什么也听不见,从脖子红到耳朵。   至于为什么要缩人家怀里,当然是因为他冷啊!   战虓回来的时候带回了三四只被冻死的小型野兽,阮意也不得不感叹这个男人的运气。   别人捡到一只就不错了,他居然捡到三四只!   战虓将猎物放下就走向了阮意,其他人还在惊叹战虓不论何时都异样出色夺目的能力,阮意却注意到了战虓两只被冻得通红的手。   果然,不可能就是简简单单拼运气的事。   战虓察觉到一道不善的目光朝后一瞥就对上了神情挑衅的石峡。   有病?   随后战虓就转回了头,因为阮意突然从兽皮包裹中钻了出来还拉住了他的手捧在手心。   战虓瞬间感觉落在自己身上的那道目光愈发凶狠起来,仿佛如芒在背。   “虓哥,你的手冻得好红啊,我替你搓一搓,别生冻疮了。”   阮意将战虓的手先用凝固的动物油脂搓热,随后靠近了火堆继续搓。   战虓感觉心口仿佛陷下去一块,又从缺口流出蜜来,齁得心口发慌,他没有注意到自己始终不曾移开阮意身上半寸的目光是如何的……   阮意也是心大的无知无觉,任何感情都是需要维系的,他自认战虓从头到尾都对他如此之好肯定有他细水长流的维持之功在里面。   嗯,希望他以后还能认自己这句话,凡事都是有因必有果的……   等阮意一心一意地给战虓搓完手抬头看他之时,他早已经恢复了正常状态,阮意就更不会察觉到什么了。   “虓哥,你快变回原形,我好冷呜……”阮意抖着嘴唇,瞬间变的可怜兮兮。   战虓当即变回了大白虎让阮意抱了个满怀。   啊,他家虓哥这阳气也太盛了,跟个火炉似的,冬天有这么个人形抱枕,阮意才觉得自己有活下去的可能。   呜,一定得守好了。   也不是没有人来试图勾搭他家虓哥,但是阮意晚上根本离不开他啊,他自身的产热功能完全就跟不上被环境掠夺的热量,真是太可怜了,只有像吸精气的狐狸精一样缠着他家虓哥不松手了。   呸呸呸,他这什么破比喻,他才不像狐狸精!他只是想要一点点的热量而已。   虽然这不得不说确实阻碍了战虓的桃花运,但是阮意怕冷又惜命,就只能在这种时候听从内心地稍微自私一下下了。   嗯,等以后有机会,他再亲自给他家虓哥介绍一些更好的对象做为补偿……   但这个所谓“有机会”可就难了,比如第一步就是要先有能烧地暖或者有壁炉的房子,再不济床炕也可以,反正得让他能独立过冬再说……   阮意心知肚明,只是有些汗颜,随后又自我安慰道没事没事,以后都会补偿回来的。   却不知为何,阮意总有一种若有若无的心虚的感觉,仿佛第六感预感到未来会发生什么一般。   好吧,还有一点阮意忘记了说,之前居然有人自荐枕席说愿意三人行!   阮意直接被这出骚操作震得说不出话来,搞得那人还以为是有戏,而他在考虑什么的……   阮意:……我的节操问你礼貌吗?   战虓估计也是被那个话里话外都是“我不是来拆散你们的,我是来加入你们的”的人震惊得无语,不过他反应更快地直截了当地拒绝了,然后那人见他这果决的态度,也只能垂头丧气地离开了。   一步三回头都是希望他们其中一人能回心转意劝服另一个人尝试3p的快乐……   阮意当时脸都青了。当然,是这个没节操的世界给整的。   阮意原本对着战虓不尴尬也没啥想法的都不得不在经历这样的事后不知如何面对他,阮意后来则是因为战虓始终的淡定才随之也镇定下来。   看看,他家虓哥才是“宁直不弯”的硬汉,一点都没受影响,阮意还是不太行,应该向战虓多多学习这份处变不惊的镇定。   偌大的山洞中,部落里的人族大都呆在外圈,因为他们地位低下又没有能够依附的人。不过他们的境况已经要比想象中的好太多了,这一切都是因为一个人,那就是阮意。   阮意在部落里的人族之中呼声很高,因为受他恩惠的多,在秋天的时候他甚至教会了他们捕鱼的技巧,并且经过处理后的鱼也不再是那么难吃了……   虽然没有摆在明面上来,但很多人已经在心底将阮意的地位抬高到了与祭司同等。   “大家都说祭司是神的使者,可我为什么觉得阮意更像神使呢……”   “即便已经见过很多次了,但每次看见他的黑发黑眸都会忍不住惊艳!”   黑色是夜晚的颜色,是象征神秘高贵的神明之色。自然界其他颜色多见,唯独黑色最为少见。某种程度上也是物以稀为贵。   与祭司那种总是自比神明、高高在上、脱离群众、不可一世的态度相比,从不标榜自己的功劳、为人总是谦逊温和低调的阮意明显更得人心。   不得不说群众的眼睛都是雪亮的。   只不过祭司在部落积威已久,暂时的舆论风向的偏倾根本就动摇不了他的地位。但偶尔听见他的“眼线”传来的一些部落中人关于此事的议论,还是让心胸并不宽广的他一并将阮意记恨了起来。 第29章 治腿   ==================   木狐又给阮意送来了烤肉与果子,阮意本不想接受,但木狐却自行就把东西放下了,一副放下了就不是我的了随你处置的模样。   阮意心头无奈,又问起另外一件事来,那就是阿椿的腿的问题。   阮意让阿椿留意的药材只找到了一两味,并且最后得到的量并不多,但这已经是极不容易的事了。   然而就在十几天前,阿椿外出采集时独自采药无意中离开了其他兽人的保护范围,被野兽发现拼命逃跑,结果虽被救下,但却又一次伤了腿。   阿椿当场痛昏了过去被人抬回来部落,祭司前来看了一眼阿椿的腿,当即断定他这次是要彻底瘸了,甚至比原来还严重。   阿椿受伤的正是当初受过伤导致跛足的那条腿。   阿椿的弟弟妹妹趴在自己的哥哥身边痛哭流涕,而部落的其他人都只能摇头叹息,同情阿椿一家的命运悲惨,他们很可能活不过即将到来的这一个白毛季。   阿椿醒来后知道一切心如死灰,甚至隐隐有了死志。   比之前的情况还严重,走路都走不了,那他不真就彻底成了废人!活着只会成为拖累,还不如死了……   然而把他辛苦背回来的木狐当然不会由着阿椿自尽,于是劝服他等阮意回来,也许阮意有办法!   在木狐亲身体会过被阮意从鬼门关生生拉回来的经历后,他就隐隐对阮意有了一种狂热的崇拜。   阮意能做到祭司都做不到的事,祭司是神使,那么阮意又会是什么人呢?   听到阮意的名字,阿椿还真被暂时劝住了,忍不住心中重新燃起了一丝丝的希望……   阮意当天在负责指导部落里烟熏风干腊肉的事情,忙完了才知道阿椿的事,于是赶忙饭都顾不得吃就去看他的状况。   阿椿其实是因祸得福,他原先腿的问题如果要治,也是要将错位的部位重新掰正,而他错位的地方因为兽人自身强大的愈合能力已经外部自愈,外部虽看不出来有什么问题,但内里的骨头错位却是没有被纠正所以才会跛足。   眼下阿椿意外又摔了一次,倒是让阮意有机会一次性纠正他骨头的错位,所以结果远没有阿椿想的那样坏。   听到阮意的话,阿椿整个人仿佛刚从水中捞出来,一直悬着的心脏也就此落地,阮意帮阿椿正骨,战虓做他的副手帮忙,而先前一直陪着阿椿的木狐则在照看阿椿的弟弟妹妹,给他们烤肉吃。   阮意用木板树藤固定了阿椿的伤腿以防他骨位不正,阿椿疼的浑身是汗,眼睫都挂上了汗珠,嘴唇苍白如纸。   阮意一边告诉阿椿要注意的事,一边帮他固腿,考虑到他养腿期间最少半个多月不能下地动弹阮意本想让阿椿跟自己回去方便照顾他,阿椿偷偷地瞟了眼阮意身后的战虓就立马摇头拒绝了。   他还是很识时务的。   木狐也上前说自己可以照看阿椿一家,阿椿迫于压力也点头同意,阮意便将此事交托他了。   其实,阿椿不是很想麻烦木狐。木狐因为之前阿椿不计前嫌相救的事对他态度大转,却反倒热情得让他有些招架不住了。   等到冬天突然来临,阮意身体无法适应环境的骤然改变受了寒病倒,自然也无法再去看阿椿的情况,好在有木狐每日来向他报信。   木狐欣喜地告诉阮意阿椿的腿似乎已经好得差不多了,阮意又详细问了问情况最后确定下来阿椿腿上那用来固定腿的木板可以拆掉了。   这几日他感觉身体已有缓和过来的迹象,所以准备亲自去给阿椿拆,刚好眼下战虓也在他身边,可以陪他一起去。   阮意几乎把自己裹成了一个球,洞里各种奇怪的气味弥漫,却是必经之路,阮意把鼻子埋入了柔软的兽皮中,手被战虓牵着,一路上许多人都向他打招呼,阮意也笑着回应。   他算是以实际行动改变了部落里的人对他的看法,他创造了价值,创造了利益,其他人受益于此,自然会高看他一眼。   阮意给阿椿拆完了板子,摸了摸骨头,不得不又一次感叹兽人的天赋异禀,恢复力太强大了。   阮意告诉阿椿可以试着站起来走动,做做康复训练,虽然一开始会比较困难,但坚持下来就会好。阿椿喜极而泣,木狐在一旁拍着他的背安慰他。   阮意看二人看得津津有味,直到衣角被一个小朋友拽了拽,低头一看是阿椿的妹妹。   小朋友手里捧着一小块的肉,这大概是她今天的口粮,却一口都没有咬过,她递到了阮意面前奶声奶气地说道,“谢谢阮意哥哥治好了我哥哥的腿,这个给你吃。”   阮意一怔,没有去接,而是笑着摸了摸小朋友的头,“哥哥已经吃过饭了,芃芃真乖,自己留着吃吧,不吃饱怎么照顾好你哥哥。”   被唤作芃芃的小朋友一阵的纠结,最后还是收回了手中的肉然后抬头一脸认真地对阮意说道,“那阮意哥哥等我长大好不好,长大了芃芃就可以给阮意哥哥生孩子报答哥哥了。”   阮意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小朋友这童言无忌也太惊人了!然而这还不算完,小朋友继续说道,“而且芃芃是兽人,长大了还可以保护阮意哥哥,真好……”   阮意:……   阮意刚想委婉地说点什么就听见阿椿打断了他妹妹的话,“芃芃,你过来,别闹你阮意哥哥。”   阮意松了一口气。   离开阿椿一家所在,阮意又顺道去了孕妇冬芽家里。   她的肚子已经有七八个月大,估计分娩就在不久之后,生孩子本就是鬼门关前走一遭的事,在白毛季生孩子更是让人担心。   因为温度低又缺乏食物,白毛季降生的婴儿的存活率极低,孕妇产后虚弱,身体抵抗力下降,更容易生病,死亡率也是极高的。   冬芽一家脸上少有要迎接新生命到来的喜悦,更多是惶恐紧张,孕妇什么时候分娩是不可控的事,但算时间很可能会是在白毛季中最冷的时候,这可真是灾难性的推测。   新生儿对部落极为重要,祭司每隔几日都会来看冬芽,并且向兽神祈祷祝福,可见重视。   阮意没打算插手这件事,与祭司争功,他也不是很懂妇人生产这方面的事。 第30章 人参吊命   ======================   冬芽见阮意过来看她十分的高兴,阮意送了一些兽皮边角料制作的适合于婴儿穿戴保暖的小衣服以及尿布,冬芽听阮意开解的话之后心中的郁结与担忧少了很多。   孕妇临产期的情绪波动大,冬芽不自禁泪流满面,诉说自己心中的恐惧,但是为母则刚,冬芽发泄过情绪之后又重新振作起来。   冬芽已经有过一次的生产经验,第二次一般会比较顺遂,但难保一定不会难产。阮意想起自己意外得到的一株野山参,心中又多了一层把握。   十七天后,白毛季下了第一场雪,而在那个极寒的雪夜,冬芽开始了分娩的阵痛,几乎整个部落的人都无法安然入睡,都在关注着部落里冬芽的分娩进程,四通八达的偌大山洞中回响着冬芽痛苦的哭叫,令所有人都心有戚戚。   生产的痛苦是让人难以想象的,母亲都是伟大的。   阮意也清醒着没有入睡,他缩在大白虎温热柔软的胸腹之下,耳边还能清晰听到冬芽的惨叫,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眼下冬芽正值重要的分娩,部落对新生儿很看重,祭司首领都在,还有许多其他人也在,阮意没想在这个时候去凑个热闹露个脸什么的,因为没有必要。   冬芽难产了,整整一夜过去孩子都没有成功生出来。她几乎已经没有了力气,不断徒劳宫缩带来的强烈疼痛也让她近乎麻木,浑身汗津津如同刚被从水里捞出,她脸色苍白如纸。   祭司试过了各种办法,祈祷或是做法,都没有用,正当众人焦头烂额之际,阮意终于出现了。   许多人脸上浮现了些微的希望之色,祭司却是眯起了眼,脸色有些阴沉。   阮意知道祭司已经束手无策,于是在这时提出了自己惊世骇俗的挽救做法——阴道侧切术。   阮意认为冬芽难产的原因可能是第二胎的胎位不正,发生胎儿宫内窘迫,也可能是孩子早产了,但不论哪个原因,阮意知道的挽救办法也就这一个。   这却遭到了祭司的反对,认为阮意这是要杀了冬芽保住孩子,其他人听到这话脸色也有些异样,特别是雌性与女性群体,都有感同身受之不适感。   谁都不会想自己怀孕时会被以命换命留下孩子而自己则被抛弃,当然也许有的人会在母爱的支使下甘愿如此,但是这也是在自己真实面对这样的情况时才会有的短期冲动。   没有人是不惜命的,因为不惜命的都变成了鬼。   阮意解释只要保证伤口不感染,冬芽并不会死,相反如果一直这样不采取行动,最后必是一尸两命的结果。   祭司固执己见,誓要阻止阮意“害人”。首领石岩左右为难,不知该如何做出选择,他早就知道二人之间总有一天会彼此对立,没想到安稳了这么久,矛盾彻底爆发在今天。   一边的冬芽却是一副快气力耗尽要就此晕过去的模样,她男人铁木在一旁急的不行,眼眶已经充血通红,他的手掌印出深深齿痕,那是他伸手让冬芽咬的,只是为了避免她在咬牙时伤到她自己。   阮意见情况危急不能再拖,上前在冬芽舌下放了一片人参片给她暂时性地吊命补气之后,又掐摁她的人中使其清醒过来,然后才转头对铁木说道,“你是她丈夫,你自己选择,她坚持不了多久。”   铁木一个大男人,在阮意面前几乎哭出来,他看了眼饱受折磨的冬芽,又看了眼阮意,最终别过了脸,“请你一定救冬芽。”   阮意让其他人都离开,眼下唯一能够依靠的杀菌消毒手段就是用火焰的外焰灼烧,以及煮沸过的盐水。   阮意也是光凭着理论知识第一次亲手做这样的事,他不是专业的外科医生,唯一做过的“小手术”就是给木狐处理他被蛇咬过的伤口排毒。   不过赖于这个世界靠打猎采集为生,阮意多次处理过野兽的尸体也算练出了一些的经验与手感,现在也就是心理建设的问题。   方才阮意看着似是很镇定,其实他心中也没有底,只是有了一点把握就做不到袖手旁观,所以要尽力一试。   阮意又看了一眼一直注视着他的战虓,心中稍定。   宫缩的痛楚远胜于用刀划开皮肉,耐住了一晚上的生产阵痛的冬芽对于此时阮意作用于她身上的小手术根本都让她感觉不到疼痛,只因为更大的疼痛完全盖住了这无麻醉的侧切之痛。   所以幸而冬芽没有挣扎干扰,阮意慢慢也沉下心来冷静以对。   当阮意双手是血地抱住冬芽产下的孩子时整个人都有瞬间地恍惚,看着这个经他手救下的新生命,阮意深切感受到了生命的美好与沉重。   直到他把孩子递给了他的父亲,阮意才回过神来抿了抿唇,感觉自己心境似乎都产生了些许的变化。   他用鱼肠线和骨针给冬芽将伤口缝合好,铁木惊异地看着这一幕,心中大震。   没想到他竟还有如此手段,冬芽伤口的血真的也慢慢止住了,也许冬芽真的会没事!铁木再次虎目落泪,只不过这次却是喜极而泣。   做好一切阮意才将自己一直紧绷着的神经放松下来,下一秒只感觉腿下一软就要摔倒,然后就被战虓从后扶住了。   “没事吧?”   阮意摇了摇头,一时间无力到说不出话来。   这也算是紧张后遗症了。   之后铁木是如何对阮意千恩万谢暂且不说,避开了人群回到所住的山洞中,阮意腿仍然是软的。   战虓摸了摸他苍白的额头,上面冒出了细小的汗珠,可见方才之事对阮意来说也并不轻松。   “既然同样害怕,为什么还是要做?”战虓轻声开口。   阮意闭上眼就能想到方才自己抱在手中的那个小生命,他苍白的唇扬了扬,“因为值得啊……”   生命值得。   战虓动作微顿,看着阮意脸上的笑,虽不能完全理解,却让他升起了一种隐秘地感觉,觉得此刻的阮意仿佛化身成了神明,浑身都笼罩着一层神性的光辉,明明近在咫尺,却让人有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清冷距离感。   “还因为,”阮意顿了顿,突然睁开了眼看着战虓,目光相接的瞬间一下子就把他拉回了现实,只听见他继续说,“有你一直站在我的身边……”   战虓心脏一烫,几乎有些狼狈地避开了眼,不再与阮意对视,怕自己眼中无法自控的情绪被他探知。 第31章 定方向   ====================   救完冬芽阮意第二天就病倒了,一直昏昏沉沉的他无力再去关注别的事情,战虓寸步不离地照顾着他,阮意整整昏睡了一天一夜。   醒来时却只有大病后精疲力尽的虚耗之感,他许久没有进食,此时已是寒冬过半,部落里再没有水果蔬菜存留,有的只是腊肉。   阮意被战虓扶起来喂了一口温水,他问道,“我睡了多久?虓哥,感觉头好晕……”   “一天一夜,你生病了。”   “这么久,不能再睡了……”越睡越晕,阮意想让自己清醒一点。   “虓哥,冬芽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   “她没事了。”   原本有许多人都要来看阮意,因为他展现出的胜于祭司的神奇能力,居然真的救下了几乎所有人都认为会一尸两命的冬芽。但这些人都被战虓赶走了,他不想让这些人吵到阮意。   受寒的病来的快去的也快,阮意病了两天之后就身体恢复了。   最寒冷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会嗜睡,无论兽人还是人类,这是一种基于环境进化出的类冬眠能力,可以减少机体的正常消耗,维持长久的生机。   然而阮意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他没有会冬眠的基因,不可能经常性地一睡就睡24小时以上不醒,相反他睡久了倒会头疼。   所以当阮意病好时,精力充沛,而其他人除了睡觉就是吃,并且全体疲懒嗜睡,让阮意都产生了一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感觉。   阮意清醒地缩在大白虎腹部温暖的皮毛之下,并不太感觉到寒冷,但是周围除了木柴燃烧的声音只有一片寂静。   战虓也在睡觉,阮意一点没动因为不想闹醒他,他知道他生病时他照顾了他很久。   阮意就着这寂静,开始思索现在的境况以及未来要走的已经浮现出一点轮廓的道路。   他在冬芽分娩一事上算是正式与祭司公开对立了,他先前蛰伏了那么久,就是为了韬光养晦,现在只要冬芽没事,日后他在部落里的声望势必再高一截能与祭司对垒。   之前恍惚一瞬的感觉,让阮意已经摸到了他未来的方向,才有了努力下去的意义与决心。   他要把文明带给这个落后愚昧的原始世界。   他要消除人们心中的偏见,用事实击碎愚昧的迷信。   他要改变这个世界,亲手推动历史的车轱辘前进!   错误的,就该被颠覆,不公的,就该被推翻,要让文明的火种播撒生根,让整个世界,再次因为人的存在而改变其运行的规则!   美好不该承受被摧残毁灭的命运!生命值得珍重,也值得守护!   阮意心中波澜起伏,激荡不已。   然而一联系到现实,他就瞬间冷静下来。   路是一步一步的走的,不脚踏实地扎稳根基迟早会跌落无底的深渊。   他可不想要一场镜花水月。   愿望代替不了现实,只有真实才能支撑愿望。   既然确定了这样前进的方向,那么下一步则是获得权力。   在这个时代,祭司所做也许正符合历史的发展规律,他没有什么大错。   但是阮意来了,这个世界必将为此震颤改变!祭司只错在挡了阮意上位的路。   穿越至今,阮意终于找回了自己与生俱来的……野心。   阮意有了方向,行事便越发的有收尾,通过旁敲侧击的话术引领,他从别人口中,更深入地了解到了这个部落的秘事。   横山部落现今的规模其实是“刚刚”达成的。   原来的横山部落不过才现今的一半人口,因为一直生活在横山脚下,所以称为横山部落。   后来夏季的时候另有一个部落迁徙到此地,双方并未发生大动干戈的战争,而是选择了和平融合,并且是横山部落占据了主导。   原因在于迁徙而来的部落虽然人数上与横山部落相差不大,但组成上大多是老弱病残等群体,部落的战力组成都已负伤,而他们的祭司还没了,更是走向了绝望。   如此情况下,不想让部落里仅剩的最后这点人也死去,前首领只能选择交出主权并示弱融合,换取这些人的生存之机。   所以现在的横山部落看起来似是快达到了中型部落的体型,但其实部落里并不算团结,后加入的人一来便占据了半数人员,横山部落的首领为了主权稳固定要逐步弱化前部落的影响……   吃下了一口送上门的肥肉,想要完全消化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以冬芽一家为例。   冬芽原是林海部落的人,林海部落就是迁徙而来加入横山部落的部落。   冬芽原本在原部落有结契对象,并且与对方育有一子,就是她的大儿子阿塔尔。   迁徙到横山部落前他们已经遭遇过流浪部落的抢劫,因为被偷袭双方开战死伤不少,才会导致在遇上横山部落时的窘境。   而那时冬芽的男人并没有死,只是受了轻伤,只要有祭司帮忙处理,本该无碍的事。   但她的男人还是死了,冬芽并不完全相信横山部落的祭司,甚至认为她男人的死也许和这个祭司有莫大的关系……   所以她一直暗恨在心,只是迫于形势无法进一步的追究。   她知道横山部落的人不可能当傻子,平白无故地对林海部落伸以援手,但她不能接受接受这种阴暗的手段!   她不恨横山部落的人,只恨那个祭司。   这便是恩怨所在。 第32章 对捧杀的反击   ==========================   从全局来看,阮意与祭司的对擂本身并不处于优势,因为祭司对部落人的影响是长久留下的威慑,而阮意只是暂时性地风头盖过了祭司,但本身根基并不稳固。   就像也许很多人都没有意识到,祭司与阮意两个存在,是一山不容二虎的敌对者关系。   他们的想法也许很简单,祭司代表兽神的使者,可以保佑他们的未来,而阮意掌握神奇的知识,可以切实使部落受益,表面上看,二者的冲突面似乎并不大。   但现实是,祭司根本不会容许第二个人来分他凌驾众人之上的权力,甚至只要有人动摇了他的地位,他就要毁灭对方,决不妥协。   而对于阮意来说,这是强龙与地头蛇的碰撞较量。   祭司在他眼中代表老派的守旧势力,虽然一定程度上确实维持了部落的稳定,却也制约阻碍了部落的发展,阮意是锐意改革的革命者,他想的根本不是分割祭司的权力,而是取代他的地位。   阮意图谋的是掌握意识形态的话语权,成为部落全新的精神领袖。   恐怕祭司也不会想到他,竟有如此大胆的想法。毕竟阮意一贯表现出的是他温和隐忍又低调的一面,这确实一定程度上麻痹了祭司的想法。   所以斗争一旦开始,结果必是此消彼长,不死不休。   祭司的斗争手段有限,但不可小看,毕竟他说的话在他的信徒中间会被轻易奉为真理!比如他对付战虓的事。   只是一句话,就让许多人忽视了战虓本身的优秀而疏远厌弃他。   阮意想到这里,眸光微寒。   冬芽惊险地成功诞下孩子之后,阮意的风头瞬间达到了顶峰,原本他还在防备祭司出手暗算,但祭司不愧是“老姜”,对形势看得很清楚,没有在他风头正盛时以卵击石。   阮意并没有因此放松警惕,这只能说明祭司更加的难以对付。   阿椿腿已经大好,下地走动不成问题,他的好转无异于是将阮意的声望推向另一个高峰,堪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阮意知晓后皱了皱眉,心中闪过了一丝隐忧。   果然当他从阿椿口中听到部落里有关他的议论,担忧成真。   部落里渐起这样一种说法,阮意受兽神恩赐了治病救人的能力,所以他才什么病都能治,都是兽神的怜悯使得他能够救人,也是祭司居功甚伟才让横山部落能了祝福保佑。   阮意听到这种说法几乎气笑,这祭司还真是会半路摘桃子,原来都在这等着呢!   阮意被恶心得不浅。   如果真认了这话,阮意就是蠢了。   他又不是专业的医生,更不是神仙,不可能救所有人。   所谓升斗米恩,阮意可不想给部落里的人养成了他能救人是天经地义理所当然的看法。   因为当某一天阮意如果无法救人时岂不是自找死路?   祭司这用心堪称老辣狠毒,堂而皇之分他功劳的同时还要捧杀他断他的后路!   阿椿想的简单,不明白阮意为什么不是很高兴的样子。阮意并没有和他直说,交浅言深并不好。   而且如果说了还可能是弄巧成拙,给阿椿留下一种他心思深沉、多疑敏感的不好印象。   于是阮意佯装不解地说道,“可是祭司大人之前不是并不同意我救冬芽时所用的方法吗?如果他知道我被兽神恩赐了救人的能力,那为什么还……”   “还有这种事?”阿椿吃惊。   阮意淡定地点头。   既然那个神棍老头不要脸,那就别怪他给他打肿了!   阮意又一脸担忧地说道,“而且我也没领受过什么兽神启示,并没有起死回生的能力,总会有我无法救治的情况……”   阮意虽没有直说这流言背后的用心,但却是在引导阿椿思考,让他自己去体悟背后的意思,就看他自己怎么想了。   “看来是大家误会了……”   阮意内心叹了一口气,果然思想水平存在的差异是不能用想当然弥补的,阿椿根本想不到那么深去。   “但是我觉得应该要澄清这个流言。”阿椿想了想又认真地说道。   阮意点了点头,看来阿椿心中还是有点隐约的不妙感觉的,只是认识不够深刻。   晚上的时候,战虓外出归来,给阮意带回了他请求的“礼物”。   深冬末期的温度依旧让阮意只能缩在山洞,外面的寒冷他的身体受不住,所以阮意只能通过战虓每天给他带回来的“一件礼物”来推测外面的情况,并估算冬天的时常。   礼物之事是阮意某天特意祈求得来的,他对此没有什么要求,随便什么都可,一颗石头或是一根枯枝等等,战虓自是不可能拒绝他如此小的请求的。   阮意将“礼物”存放在角落,战虓三天出去一次,阮意已经收集了许多他带回来的东西。   琅月的到来让阮意正准备与战虓说的话被打断,他看起来神色严肃,像是有什么大事要说。   原来琅月特意前来要说的是也是最近部落里的流言之事,他提醒阮意和战虓二人需得重视起来。   战虓只是听到了流言的原话就深深皱起了眉头,明显知道了这是包裹毒药的蜜糖!背后人用心险恶。   “谢了。”战虓对琅月道谢,琅月朝他肩头捶了一拳,“真谢我就请我吃饭!”   战虓看向了阮意让他来做这个决定,因为琅月想蹭饭肯定是想吃阮意亲手做的,毕竟曾经叫他念念不忘,在他耳边念叨了许久。   “当然可以。”阮意笑着说道。   “那就说好了啊!”琅月看起来高兴得似乎都想嚎叫一两声,但最后憋住了。   琅月离开后阮意把自己的想法和战虓一说,两人当下确定了破局反击的方案。   反正那个捧杀的说法是不能往自己身上揽的,必须得撇清了,但也不是需要完全的撇清关系,只需要弄得半真半假让所有人都知道这是没有根据的流言就好。   所以阮意要做的就是在别人面前否认自己什么病都能救的离谱说法,给自己留出后路。   同时还要指明祭司前后矛盾言行不符的做法,撇清与之的关系。   祭司想把阮意推上神坛捧杀,却不料阮意根本不受上神坛居高临下的诱-惑,径直地否认了这个说法,还让他勉强维持的脸面一下子摔得稀巴烂。   祭司脸色铁青,几乎气急败坏。首领石岩见情况不妙终于站出来调解,禁止了部落里对此事的议论,此事暂告一段落。 第33章 春日临   ====================   此事过后祭司就激流勇退地安分了下来,对待难缠老狐狸阮意可不敢放松警惕。   之前仗着他轻视了他,让他吃了大亏。阮意绝不会以为他就这样知难而退了,但确实暂时性是可以松一口气了。   战虓每次外出都会给阮意带回来一件外面的东西,阮意某一天里就收到了一根长出了新芽的树枝,心里十分高兴。   因为这代表冬天将要结束,春天就要来了。   战虓告诉阮意外面的雪还没有完全消失,只有一两株植物发了新芽,于是他就折了一根发芽的树枝给他带了回来。   战虓猜测阮意会很喜欢这个礼物,结果半点不差,阮意确实很喜欢这个礼物。   这个冬季对于横山部落来说是异乎寻常的,他们并没有失去任何族人,甚至不缺少食物,即便有人生病,也大多能被治好……   这一切都是因为一个人,阮意。   渐渐地天气越发回暖,积雪消退成水都渗进了泥土之中反哺着大地。   阮意心底总算松了一口大气,因为难熬的冬天终于过去了。   几乎难以想象他到底是怎么熬过这个艰苦的冬天的,如果没有普及热水,普及姜,盐的使用,普及帽子披风的做法……   不知道只是这一个冬天就会死多少人,但这些人里肯定包括阮意自己,他也算救人救己了。   这里冬天的寒冷已经完全够叫阮意形成心理阴影一般的畏惧了。   直到祭司宣布白毛季已经过去,横山部落里的人才意识到他们又熬过了一个冬天!并且更值得人高兴的是,这个冬天他们没有任何一个人死亡。   这几乎等同于兽神保佑的神迹。虽然这个冬天他们不缺少食物,但也顶多能够果腹,大多数的人还是相较于黄叶季瘦了白了许多。   他们深知这个比以往还要冷上一些的冬天他们是靠什么缓过来的,最重要的两个新事物——热水,腊肉!   而且果真如阮意所说,他们食用了足够的盐之后,四肢不再绵软而变得更加有力,再没有当初那般容易困倦疲懒的状态。他们越发认识到盐的作用,盐也越发被他们视为珍宝。   春日来临,部落里的人终于可以搬出那个拥挤肮脏的大山洞回到自己独立的小山洞之中,所有人都陷在了一片欢喜的情绪之中,同在畅想美好的未来。   若非初春季节食物不丰,恐怕他们都会举办如同迎接黄叶季的篝火晚会一样迎接春天的到来。   阮意看着战虓用树枝将自家山洞口还未化干净的积雪扫开,再次回到这山洞让他有种感慨的感觉。   心中也越发坚定,房子,他一定要盖上房子,即便是茅草屋都行。   初春的时候猎物不多,狩猎队外出归来往往抓不到太多的猎物,起码是不够整个部落人吃的。   但吃了一整个冬天的腊肉,新鲜肉对他们来说还是有莫大的吸引力,即便只能分得一小块也足够高兴了。   阮意额外得到了许多的馈赠,甚至比战虓参与狩猎后被分配的还多。   这些馈赠而来的肉类都是来自于受过阮意大恩的人,比如冬芽一家是铁木亲自送来的,阿椿一家,木狐,还有很多如同希恩一般依靠热水姜汤熬过生病发热的人。   战虓让阮意放心收下,其实这些送东西过来的人隐藏在他们举动之下的另一层含义就是一种无言的“投诚”,他们已经成功聚拢了一批人心。   并且没有什么事会比救命之恩建立起来的联系更加稳固的了。   战虓刚说完这事就听见琅月的声音从外头传来,正是战虓之前就把他叫来的。   “虓,有什么事特意找我来商量?”   他们的谈话没有避开阮意,因为这事也需要他知晓。   战虓神色严肃,“我今日在狩猎途中似乎发现了流浪人部落的踪迹。”   琅月闻言心脏一缩,“流浪人部落……虓,你确定吗?”   天呐,怎么会是那群家伙……   “流浪人部落?”阮意没听明白这其中深意。   “一群十分危险的家伙。”琅月皱紧了眉头。   “他们有食人的习惯。”战虓说的更明白了一点,这话顿时就见阮意苍白了脸,眼中满是震惊之色。   食人部落?!   “虓,你怎么想的?我觉得这件事必须尽快告诉大家。”   “发现他们踪迹的地方离我们的部落有一段距离,不知道他们是否已经发现了我们。”   琅月神色越发沉顿了下来,他继续听着战虓说话。   “我也赞同让部落里的人有所准备,但想减少造成混乱恐慌的可能,因为这不利于我们备战。”   琅月闻言点头,这确实。   “我们去找首领商讨这件事!”   “好。”   “我也要去。”阮意在这时开口了,见二人目光齐齐落在自己身上他又底气不足地问了一句,“可以吗?”   “嗯。”   阮意想更多的了解这件事,不想等危险临头的时候还弄不清楚情况。   战虓将这事与首领石岩一说,顿时就引起了极大的重视。   因为流浪人部落威名在外,现已并入横山部落的林海部落之人更是亲自遭遇过厄难,如果他们知道流浪人部落出现在横山部落附近的消息,一定会恐惧慌乱的。   石岩完全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这几乎事关了部落存亡,他一时间手都在颤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一种一时间头脑一片空白的无措。   横山部落发展至今还没有遭遇过这样的劫难,他没有一点经验可寻,而流浪人部落的凶残他们却是早从原来林海部落的人口中得知了。   石岩毕竟是首领,初听消息时手足无措的状态很快缓过来,他的头脑也恢复了思考的能力,不断想着应对之策,同时询问眼下知道情况的三人。   阮意对这个根本就不了解,所以没有开口妄加发言。   战虓把自己的想法吐露了一些,石岩瞬间仿佛摸到了主心骨,思路越发清晰起来,但他的表情有些奇怪,可能是有些无法接受这样的落差吧。   有些人就是天生的领导者,才能令人嫉妒,也令人绝望。 第34章 无奈逃亡   ======================   流浪人部落是由兽人组成的部落,也是一个将弱肉强食的法则践行到了极致的部落,部落里的个个都十分危险凶残。   横山部落里的所有人都被召集了起来,宣布了周围发现流浪人部落的踪迹之事,引发了巨大的震动。   狩猎队的人分出了一半在部落周围搜寻侦查,采集队的人取消了近几日的外出安排,所有人都聚集在一起等待事情的发展。   女人小孩个个神色惊惶,男人们则是个个严阵以待,部落里原本欢腾的气氛都沉寂了下来。   战虓外出探查归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希冀听到流浪人部落只是路过并没有发现他们的答案。   然而天不遂人愿。   战虓这一次亲眼看到了流浪人部落的人,并且得到了更详细的信息,这是一伙由七八十人组成的小型部落,人数上比起横山部落差的太多。   然而这并不值得高兴,因为横山部落人虽多,但人口组成复杂,基本战力有限,真挑出来有反抗能力的,其实也不过五六十人,平时这些人在部落中就参加狩猎与守卫巡逻的工作。   但流浪人部落则不一样,他们没有弱者老者,因为这种人不是被吃了就是被抛弃了,有女人小孩的存在,但数量不会多,因为能活下来的都是经历过迁徙筛选的,同样没有弱者存活的机会。   流浪人部落的存在某种意义上就如同养蛊。   所以许多对流浪人部落有过一些了解的,听了战虓的话都倒抽了一口冷气。   照战虓的说法,流浪人部落距离他们可不远了,也许就在这几天就会发动攻击。   并且他们的目标并不在于抢地,而在于侵略、征服并杀人!   从原来林海部落人之口中他们已经知道了流浪人部落的凶残性,被抓的人族只有一条命运那就是就是成为储备粮,如果长相好看的则更惨……   而被抓到的兽人如果不愿臣服加入他们,则会被废掉手脚成为储备粮,而臣服的条件是与他们一同杀掉并吃掉原来部落的人!用同伴的人头来换取被取信接纳的机会。   这是一种同化,从人堕落成畜生的同化。   小孩他们不会接受,会被直接杀死,女人虽会被留下,却生不如死。   因为知道了流浪人部落对付其他部落的手段,所以横山部落之人没有一个不心生恐惧的。   战虓主张留下并做好应战的准备,但这个决定并没有得到大多数人的支持,他们太恐惧了,心中只剩下了一个想法,那就是逃。   甚至有的人还在自欺欺人的认为,也许流浪人部落并没有发现他们。   阮意完全失望了,横山部落并没有反抗的决心,遇到危险只会犹如丧家之犬地逃避,竟连一点反抗侵略与守卫家园的勇气都没有。   他完全认同战虓的判断,应当留下来作战,因为双方的实力其实并没有差上多少,甚至只要领导得宜,横山部落是完全有可能赶走他们的。   石岩面露犹豫之色,他儿子石峡却是忍不住了,直接大声说道现在就应该趁着流浪人部落还没有发现他们的时候赶紧逃跑,避开他们也能避免部落不必要的伤亡。   这话一出立即获得了很大的支持,石峡脸上更是来了自信与底气,想要挟势逼迫他父亲做出“正当的决定”。   软弱者理直气壮的表示,能避战为何要战?   阮意都没去在意他们的话,只是把目光落在了战虓身上,默默地支持他。   石岩深吸了一口气,终于做出了决定,离开。   战虓不再反驳,其他人都松了一口气,他们的想法很简单,只想保命。   命都没了,哪还谈什么其他,所以保命最重要!   逃亡过程很枯燥,部落被拉成了线型,走在前方的是青壮,而殿后的则是老弱病残。   这意味着一旦遇到被追击的危险,一定是弱者最先遭殃,但这是没有办法的事,生存就是这样残酷。   部落里的人没打算逃去太远的地方,只想暂时避过流浪人部落的威胁,等他们离开后再回到原住地去。   然而他们还没走出太远就遇上了流浪人部落的人,只不过只有两人,寡不敌众地被被抓住了一个,逃了一个。   石岩神色难看地杀了俘虏的兽人,然后勒令所有人加速前进,因为他这下清楚知道了流浪人部落早发现了他们,并且把他们视为猎物,是不会放过他们的。   兽人变作了兽型驮着一些人飞速逃跑,而剩下的人只能望着他们的背影渐行渐远,最后绝望地认识到他们被抛弃了的这个事实。   他们死定了!没想到当初因为害怕死亡而选择逃跑,如今却仍是落得被抛弃的命运!   如此,还不如支持当初战虓应战的决定,起码他们还会有一线的生机…… 第35章 反击   ==================   阮意被大白虎驮在身上以极快的速度奔逃,他想着刚才那些被抛弃的人,强制压下了心头的兔死狐悲之感。   如果再是一起走,他们一个都走不掉。   必须分开!   即便背着人,战虓也是跑的最快的那几人,所以阮意在他背上说话,风向朝后而去,后面人能听的一清二楚。   “大家各自选择一个方向分开跑,避免被一网打尽!”   且不说其他人如何想,战虓听到阮意的话后就偏转了方向朝东面跑去,跟在他身后的有诸如琅月,铁木一家等人。   木狐兄弟二人在首领与战虓二人间迟疑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跟着战虓向东方跑去。   至此,整个横山部落被打散,各自朝不同方向跑去。   极速奔行了约有十几分钟,战虓停了下来,跟在他身后的人也都停了下来,疑惑地看向战虓。   “我们继续这样是逃不掉的。”战虓说出了残酷的事实,因为他们都是“拖家带口”的,又不肯舍掉自己的“包袱”,背后追击的兽人可没有这些拖累。   许多人顿时脸色一白,明白了战虓的话。   阮意却没有如他们一般以为战虓是在暗指要抛下他们这些弱者,他不是这样的人。   “你想反杀回去?”阮意接了战虓的话问道。   “是。”战虓斩钉截铁地说道,他从一开始就料定了这个结果,只是不能逆于大势,但现在势头已经改变!   “我支持你。”阮意只有一句话,脸上毫无害怕之色。   其他人见此心中讶异,琅月则是第二个回应的人,“我跟你一起去!”   战虓点头。   铁木本也想回应战虓,但是又看了一眼身旁的老婆孩子,一时间犹豫了,反倒是冬芽的大儿子阿塔尔一脸无畏地说,“我也要一起去!”   阿塔尔脸上尽是报仇的欲望,他与他母亲本就是林海部落的人,与流浪人部落有不共戴天之仇!   冬芽看着儿子泪流满脸,却说不出一句阻止的话,她其实一直知道阿塔尔多么渴望长大,多么渴望报仇雪恨!   战虓看了一眼阿塔尔点了点头,这个世界对于孩子并没有优待与特权。   随后战虓对铁木说道,“铁木你要留下来,守护我们最重要的东西,让我们可以没有后顾之忧。”   对我们来说最重要的,不就是我们拼死都不愿舍弃的亲人!   铁木明白了战虓的话,瞬间泪目,随后重重地点了点头,“你放心。”   最后战虓组织了九个人和他一同杀回去,以铁木为首包括阮意在内的剩下一些人则留守原地。   阮意看着战虓他们离开,即便一遍遍告诉自己要相信战虓却还是有深深的不安与无力感。   他讨厌这种感觉。   冬芽走到了他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放心,他们不会有事的,兽神一定是站在我们这一边的。”   冬芽最终还是没有阻止自己的儿子阿塔尔回去,不过她现在倒是释然了。   阮意深吸了一口气,知道自己这样毫无意义,于是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件事。   他应该去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比如担当好安抚留守家属的后勤工作。   于是阮意带领了一些人去周围采集止血等用处的草药,使他们有事可做,这样忙起来才不会胡思乱想。   阮意现在倒是没心思隐藏自己的能力了,他已经决定度过这次危机后就尽快夺权,他不会再让自己陷入如此被动的境地!   一个多小时之后,铁木脸色微变,察觉到远处的动静安抚了众人独自前去查看,却是凯旋而归的战虓等人。   他们出去时是十个人,回来时却增加到了十五个,其中有一个伤到了腿是被人背回的。   战虓他们回去时正遇上追击的人,不过幸运的是追击他们这个方向的人数并不多,所以他们很快靠着人数优势击杀了对方而只有一两人受轻伤。   多出来的五个人则是他们继续往前时救下的一波跑在后面被追击的人族,据说原本有十几人,那些流浪兽人以虐杀他们为乐故意追着他们慢慢戏弄,才让他们剩下这些苦苦坚持的人有了后来被救下的机会。   战虓一行人从救下的同部落人族口中听到流浪兽人的暴行都出离愤怒了,这些兽人简直都是完全的畜生!泯灭人性!   杀了他们都是便宜他们了!   阮意在等待时就提前训练了留下来的那些人学习如何简单处理包扎伤口,现在正派上了用场,他有条不紊地组织人手将伤者一一照护,所有人都顾不得伤感地忙碌了起来。   阮意公开展露如此手段尚是第一次,他没有靠着对伤者如同“临终关怀”一般的虚假抚慰来欺骗他们,没有祈祷,也没有仪式,而是切切实实给他们清理了伤口并止住了血!   “你是祭司吗?”终于有人问出了口,这话却不是在质疑阮意,而是想确定他未来的地位以便放心跟随。   “我不是祭司,但若你们相信我,祭司能做到的我也能,祭司不能做到的我还能。”   所以,你是神明,救我们脱离苦难的神明。   “我们相信你。”   “虓哥,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这里交给我。”安抚好了伤众,阮意走到了战虓身边。   战虓点点头,随后呼召了愿意随他回去杀敌救人的人,再度从来路返回。   这一次他们等待了足足三个小时之久,并且等回来的还只是一个浑身受了轻伤的人。   几乎所有人都是白色一白,包括阮意。   “其他人呢?”阮意心跳失衡了,是一种已经很久都未感受过的慌乱。   跑回来的人气喘吁吁,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将人急得不行。   莲青等第一批被战虓救回来的人族也是一脸苍白,以为战虓他们这次是遭遇了什么不测。   “都没……没事,我,我是回来报信的。”   所以人都瞬间松了一口气,情绪波动过大,差点没喜极而泣。 第36章 敬畏   ==================   “战虓又救下了一些人,有人受伤很严重,不便移动,所以……”   “我们一起过去。”阮意回应道。   所有人听到这话都松了一口气,某种程度上阮意就代表了战虓,如果阮意离开了,他们会有一种被战虓舍弃的感觉……   “是的,战虓也是这样说的。”   “事不宜迟,大家收拾一下,我们赶紧赶过去汇合吧!”阮意这话是对其他人说的。   “好。”众人皆应,十几号人,声势震天,这样一呼百应的领导力让前来传信的兽人都不禁对阮意侧目。   一路上阮意一行人见到了沿途不少的尸体,有熟悉的,也有陌生的,还有分不出是谁的残肢断臂,血淋淋的散落于草木之中,景象触目惊心,让人的心脏一阵的绷紧。   阮意脸色惨白,血腥味冲得他几乎作呕。一直跟在他身旁的人族莲青一脸的担忧,“你还好吗?”   这种场面阮意不能适应,其他人却都不像他这般大的反应,因为生死对他们来说是看惯了的事,特别是原来林海部落的人。   “没事,我们继续走吧。”阮意不再去看那景象也就好受许多,他不想让自己耽搁大家的行程。   莲青见阮意好一点便开始讲话转移他的注意力,让他不至于再去关注道旁景。   阮意从他口中知道了更多关于流浪人部落的事,越发认识到这个世界运行规则的野蛮。   那些流浪人部落不仅会吃人,并且丝毫没有同类相食的心理负担,阮意本以为他们只是会在缺少食物的冬天才会食人,莲青却告诉阮意那些兽人在不缺少食物的春秋季也会抢掠其他部落并且吃掉俘虏……   他们甚至以此为荣,吃了一个人还会留下对方一颗牙齿或指骨作为血腥的纪念,完全灭绝人性。   阮意收起了战争中廉价的同情心。对于这种祸害,确实只有以暴制暴,以杀止杀!   与战虓汇合,阮意在看到他熟悉的身影时才彻底松了一口气,一切的担惊受怕尽消,好似只要站在他身边就给了他无比的安全感。   “先救人吧。”阮意咬牙逼迫自己不在众人面前显露软弱的一面,他转头对莲青说道。   战虓见阮意这么快进入角色担起重任不由得怔了怔,他果然比自己想象的要坚强。   其他人的轻伤都可以由一些被阮意简单训练过的人来处理,不必阮意亲自出手,但对于一些伤重的,就只有由阮意亲自来救了。   伤重者有兽人也有人族。   阮意判断过后决意从伤最重的开始,而那是一个右手小臂几乎断掉只剩一丝皮肉相连的人族。   其他人对阮意的举动很是不解,因为兽人自然比人族重要,这是大家基本的共识,但阮意居然在这种情况下选择先去救一个人族。   面对众人的质疑,阮意坦然地说,“在医者面前,没有身份的高低贵贱之分,只有能救与不能救,他伤的最重,自然该先救他。”   其他人一时之间被阮意这话震住,还来不及反应就看见阮意接下来的惊人之举,纷纷到抽了一口凉气。   阮意查看了那人的伤情后对其说道,“你的手保不住了,现在你如果想继续活下去就必须舍弃这只手,你怎么想?”   那人脸色惨白,早被疼痛折磨的麻木,听见阮意的话他咬紧了牙根,最后再看了一眼自己已无知觉的小臂,他别开了眼,“你动手吧……”   只有有大决心想活下去的人才能在接下来的痛苦中捱过去,所以阮意才有之前一问。   如此条件下截肢造成的大出血要想止住,就只有一个办法,火燎。   所以众人才会在看到阮意手持烧红的树枝靠近那人断臂后血流如注的伤口的景象……   这是什么骇人听闻的做法?   “啊啊……”剧烈的疼痛让那人几乎翻了白眼就要晕过去,阮意塞了一根木棍到他口中,“咬住。”   这样可以避免他在疼痛中无意识地自残咬舌。   “血,血止住了!”   “天哪……”   这是什么神鬼莫测的手段……若是说是在救人,为何又如此残忍,让人不忍直视。   那施用这手段之人全程都是如此冷静,让人不由升起一股毛骨悚然之感。   那种情绪叫畏惧。   “好了,你没事儿了,没事儿了……”处理完他的手之后,阮意伸手擦掉了他额头上密布的冷汗,轻声安抚道。   那人从颤抖中渐渐平复,过多的刺激终于使他疲惫不堪地晕了过去。   “你们来照顾他吧,他没事了,注意他的身体情况,他可能会发烧,若是他身体发烫了就告诉我。”   “是……”其他人族不敢直视阮意的眼睛,甚至面对他时都有些颤抖。   阮意没有注意这些细节,安排好之后他还要去看另一个差点被一爪开膛破肚的兽人的情况。   这个兽人也被人简单处理过了,但是清理得并不干净,甚至伤口上还沾着泥土,阮意看着就皱起了眉头。   这样的伤口不感染都是万幸。   阮意给其重新清理完伤口,随后再次施展了缝合之术才给对方止住了血,只是这样的伤口仍有极高的感染率,而现在条件简陋,阮意根本没有其他消毒杀菌的手段,连酒精没有。   除了听天由命,没有其他办法。   阮意心头被无力感笼罩,战虓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你已经尽力了,他们能不能活下来就交给兽神来决定吧。”   如果不能止住血,他们甚至连活下去的机会都没有。现在起码还有一点机会。   “嗯。”阮意点了点头,苍白着脸还是竭力对战虓露出一笑,尽管笑意勉强。   “我们接下来怎么办?”阮意问战虓。   “继续去救其他人。”   “嗯。”这也是阮意希望的。   能救下更多的人总是好的。   也许他们从一开始就做错了选择。   如果一定都要有牺牲,那还不如从一开始就尽力反抗。   起码让他们死得其所。   不至于被追逐被击杀,有如丧家之犬,失了心气便毫无反手之力。 第37章 首领更迭   ======================   “流浪人部落的人都已经追到我们前面去了,我们直追而去,也能拦住他们返回的人。我会留下琅月他们保护你们,照顾好自己。等我回来。”   “虓哥,你放心。”   战虓简单处理了身上一些细小伤口,休整好便再次带着人出发。   虽然他们之前分散了去逃,但也不是全无好处,起码流浪人部落派出的人也都分散成了小团体,可以由战虓带人逐个击破。   战虓朝着之前首领石岩他们逃跑的方向追去。   “阮意,止血草不够了怎么办?”   “用草木灰,草木灰也可以止血。”阮意再没空想其他,又忙了起来。   “忍着点,这个你的伤口太深,为了避免感染,只有这样才能增大你活下去的机会。”   “来吧,我是兽人,不怕!唔……”   “咬这个吧,别伤到了自己,受不了痛是人之常情,喊出来不算软弱。”   处理好一个伤患阮意立马就转身去顾另一个。   “你这个创面不算严重,用点草木灰止血就好。放心,只要按照我说的做就会没事的。”   “要相信,我们都会活下去的!”   ……   石茜跟着父亲带着族人一路逃亡,可最终还是被一伙流浪人部落的人追上了,石茜知道这是因为他的父亲不愿放弃剩下的这些一直很从他的族人的缘故,这是身为首领的责任。   石茜第一次觉得这责任重于泰山,似乎生生要把他们压死。   她此刻已经无法分神去想与他们分头逃亡的战虓那边会是如何情况,看着那些凶恶的陌生兽人,石茜几乎快要崩溃。   她的哥哥一直护在她的面前,她看见不远处她的一个好朋友已经被凶残犹如恶鬼的兽人扑倒在地发出尖叫……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他们明明好不容易熬过了冬天,并且竟然没有死去一个人!本以为会就此迎来美好的未来却不想大祸突至,让他们全无准备。   “妹妹别怕,哥哥会保护好你的……”石峡又一次将敌人逼退,转身护住了石茜安抚她。   他答应过母亲会保护好妹妹的!   “哥哥你受伤了……”石茜满脸是泪,慌到全无神智。   “没……”事。   “哥哥小心!”石茜瞥见石峡身后趁他分心有敌人偷袭而来,下意识地做出反应将人一推就挡在了他身前,被人一爪抓在肩胛,鲜血喷涌。   “妹!”   石峡狂暴了,主动出击变作兽型与敌人变作的狮子死斗。   石峡暴怒之下被引走,石茜身边便无人护着,眼看就要遭遇不测却是她父亲石岩拼死赶来逼退了觊觎的兽人。   石岩因为着急所以拼着受伤才得以脱离了纠缠回到女儿身边,正对峙时猛然听见一声虎啸,却是熟悉的声音,并且听动静不止一人。   “战虓!”石岩深吸了一口气,激动起来。   战虓带人来加入战局,很快凭着优势将人杀退,留下几人后又继续追击而去。   “祭司,快看看我女儿的伤,她会不会有事!”石岩之前已经失去自己的老婆了,他不想再失去女儿!   祭司取出他珍藏的几株止血草给石茜用上,这才注意到石岩的情况远比他女儿要严重得多。   战虓击杀了最后的敌人带人回归,就看见石岩血流不止命在旦夕的景象,石茜趴在她父亲身边哭的不成样子。   “首领我带你们回去……”   石岩惨白着脸摇了摇头,他感觉到他的生命在快速流逝,必须早在死前将话说完。   “我知道你会是下一任的首领,我救过你,所以你要保护,保护好我女儿……”   石岩的肋骨断裂伤到了脏器,即便是阮意在此也救不了。   “我会保护她。”   得到了战虓的承诺石茜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没了父亲母亲她才觉得天崩地裂,如果可以,她宁愿不要战虓的承诺也要她父母都能活着陪在她身边!   她后悔之前任性,一直忽视了父母对自己的爱,也没有让父母一天省心过。   现在想来,战虓似乎也不那么重要了……   “呜,父亲,你不要离开我……”   “茜茜乖,父亲只是要去找你的母亲了……好好活下……”去。   “父亲!”   战虓瞥了一眼慌到六神无主的祭司,根本不能指望他去救人,或者应该说不害人不错了。   石峡发出痛苦的怒吼,跪在了他父亲身边,没想到一场大变竟使得他父母双亡……   他是不是真的错了?从一开始就不应该逃的,他要杀杀杀,杀光那些害死他父母之人!   “我们有机会报仇的。”战虓蹲下拍了拍石峡的肩对他说道。   “你替我照顾妹妹,我亲手杀光流浪人部落的人!”   “你想让你妹妹再承受失去你这个唯一亲人的痛苦?”   “……”石峡低着头沉默。   “既然放心不下,不如亲自守护。”   “至于你的仇,也是我们大家的仇。你总不该夺了大家报仇的机会。我们已经失去了太多人,部落还等着我们重建。”   “哥哥,我不要再失去你!”石茜也扑过来抱住了她的哥哥。   石峡身子微僵,颤抖着手拍了拍妹妹的背,声音哽咽沉重,“好,哥哥不会离开你的……”   战虓见人恢复振作,就见石峡突然抬头对他说,“你为什么要帮我?你要知道我是不会轻易就让你当上下一任首领的。”   “首领之位自然是能者居之。而我,从不畏惧竞争。”战虓坦然的说道。   石峡闭上眼,笑了,眼角划过了一滴泪。   父亲说的对,他果然比自己更适合当下一任首领。   春初一场生存之战的交锋让横山部落损失了近乎一半的人口,失去的一半并非全部死亡而大多数其实都是被抓走了的。   战虓聚集起剩下的人回到了横山部落的原住地,流浪人部落并没有在这里停留,除了造成了一些破坏拿出了一些东西之外,此处与他们离开前无异。   阮意忙了一天,一边救人一边开导人,还要一边传授其他人简单的卫生护理知识,可谓是劳心劳力。   一天都没吃什么东西造成的饥饿感已经感觉不到,只有身体反馈着不舒服的信息。   他没有去注意一旁祭司阴沉的脸色,似乎很介意他将治病救人的方法公然传播,从而使其失去了神秘性、专特性。   在祭司看来,这还是在与兽神抢人,逆反了天命!   阮意的表现,在这一点上完全不像个祭司!倒像是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妖邪……   也有人心存惶恐不安,阮意是真的在教他们如何止血救人这样方法,这不是祭司才能学的东西吗?   不,阮意显然还要比他们的祭司知道的更多,因为这些方法是切实的有效,而不像他们的祭司……   这些人不知不觉心中那杆秤就发生了偏移,第一次开始对祭司的能力产生了质疑。 第38章 化险为夷   ======================   战虓带领着受伤较轻还有战斗力的兽人准备趁夜突袭流浪人部落的临时驻地,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救回被抓的那些人。   琅月本想跟随前往出一份力,却被战虓拉到一边说了一些话后选择留了下来。   战虓看着祭司身旁三个护卫的兽人眯起了眼,因为他们的保护,祭司倒是什么事都没有。   最后在战虓的言语激将之下,祭司黑着脸不得已分出了一个自己的护卫和战虓一同前往反攻。   战虓也是想借此削弱他的力量,避免在他不在的时候有机会作乱……   战虓本意只是想制约他,暂时还并没有对他动手的打算,毕竟现在,外患当头,先平定外患再说。   然而却没想到祭司心思老辣,早就看出自己的不妙境地,现在石岩死了,而按规则来看战虓多半就会是下一任的首领。   更不用提这次他更是立下大功,挽救了部落!能力有了,功劳有了,这位子还会不稳?   祭司深知自己神棍那一套蒙不了战虓那家伙,能留下自己多半是为了暂时稳定人心罢了,而自己现在也不是不可代替的了……   祭司满是皱纹的脸上逐渐阴沉,心下当即作出了决定。   “我看你很累了,先回去休息一下吧,这里有我来接手吧。”祭司走到了阮意身边对他说道。   阮意诧异,这祭司往日对他可没什么好表情,今天倒是不知道怎么想开了,他是想就此讲和?   怎么可能。事有反常必为妖。   但是眼下他在部落里面里的声望也不比祭司低了,若是他想动他肯定得掂量,其他人可不会同意,阮意有这个把握,他不信自己救下的是一群白眼狼。   而且战虓还把琅月留下了,他还能怎么动手?   不管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阮意确实累得不行,回去睡一觉补足精神也好。   “那好,这里就交给你了。”阮意在琅月的护送下离开。   阮意今日处理了许多伤患,如今是满手血腥黏腻,难受得紧,本想去河边洗洗又怕发生什么意外,趁了某人的心意。只好忍着难受回到了山洞,心想还是等战虓回来再说吧。   他不在他总觉得不踏实,已经习惯了他在时带给他的浓浓的安全感。   阮意自嘲了一句矫情就陷入了梦乡。琅月变作了银狼在山洞口趴着将山洞口拦了起来,也闭目假寐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无形中风向改变,一股奇异的草木之气飘散了过来,无声无息地就弥漫了整个洞口。   琅月鼻翼翕动,很快假睡变真睡,不省人事。   阮意再醒来时是被人摇醒的,并且他头疼欲裂,不知发生了什么,居然有种宿醉后的不适感。   他睁开眼四处一看,立马惊得整个人都清醒了,这里是哪儿?他怎么会在这儿?眼前这个不是祭司身边常年跟着的那个兽人吗?   “你是祭司派来的?你想做什么?”   阮意忍不住紧张到呼吸急促,瞪大了双眼看着眼前的兽人。   “祭司大人叫我解决了你……”   果然,阮意心头怒火中烧,他咬紧了牙关不愿示弱,只想拖延时间等待救援,于是道,“可我救了部落里那么多人,里面难道就没有你的亲友?你竟要对我恩将仇报?”   “是,你救了许多人,我也不愿伤你性命,只不过祭司之命不可违……”   “你这是愚忠,是不对的。”不就是祭司,我也可以成为祭司,并且胜过那个糟老头子百倍!   面前的兽人叹了一口气,借着月光阮意还是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因为他低头俯视着他,给他带来了不小的压迫感。   阮意不知道对方是怎么想的,眼下的情况太不利了。他也太紧张了,若是冷静点本不该这样直接刺激对方。   也因为过于紧张,阮意的呼吸都开始急促起来,气管收放失衡,竟有哮喘发作的征兆,他本人甚至都还没意识到这一点。   “所以,你现在有两个选……你怎么了?!”   兽人本还在说着自己想说的话,却突然发觉阮意的不对劲,他似乎喘不上气来……   阮意哮喘突发,痛苦得泪流满面,他张着嘴竭力想呼吸却是只能捕捉到微薄的空气,更糟糕的是过度紧张后导致的肌肉僵直使他几乎无法自己伸手摸到口袋里的气雾剂。   兽人慌了,阮意的表现不似作假,他却不知道他这是怎么了……   一阵耳鸣之后,阮意听不见其他,只在竭力想要夺回身体的控制权,刚好他被人扶了起来,外力介入下使得他一下子挣脱了肌肉僵直的状态得以摸到自己救命的气雾剂。   阮意颤抖着捏着气雾剂的手都是节骨泛白,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道。   “呼……呼……”阮意就像被捉上了岸濒死的鱼儿,张着嘴徒劳呼吸。   “你到底怎么了?!”兽人慌得手都在颤抖,看见阮意拿着一个不知什么东西似要往嘴里放只是一直对不准,于是他抬手就扶住了他的手,阮意抓准时机按下阀门。   药物喷射而出,顺着口腔进入气管,阮意因为缺氧而憋得满面通红的脸终于是舒缓了一些,他竭力压抑自己急促喘息的欲望,闭上了眼睛。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阮意睁开眼攥紧拳头就是一拳挥出,这一拳几乎用尽了他浑身的力气,“混蛋!”   兽人没有躲开,被一拳击中了脸颊。   阮意跌跌撞撞地从地上爬起,捡起喷雾剂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就想离开,却发现自己并不认路。   他咬牙切齿回头瞪视还坐在地上的兽人,“你把我带到什么地方去了?既然不杀我,就快点放我回去!”   兽人低头在笑,阮意觉得他有毛病,被打了还笑。   “祭司让我杀了你,可我下不了手,也不能违背祭司的命令,你回不去了。”   “你说什么?”阮意听这话差点没气得跳脚,“你这人怎么这么死脑筋?!”   “当人不好吗?为什么要当祭司的走狗!”阮意气极开始口不择言,说完便有些后悔。   “你以为祭司为什么要杀我?”   “……”兽人抬头看向阮意,也是迷惑的模样。   “因为他怕我,不敢面对我,所以要借别人的手来杀我。”   “那你觉得连祭司都畏惧我,我是什么存在?”阮意不得已做出神棍宣言忽悠于人,实在是眼前这个兽人似乎就吃这套!   他必须把祭司驳斥为异端,将自己立为正统。   言下之意就是在说,我才是神明派来的使者,为了拯救你们而来。   “你还要知道,我不止在今天救了你们这么多人,我还让你们安然无恙地度过了一整个冬天!”   “你终于承认了吗?”兽人眼睛越来越亮,里面满是神采。   “……”阮意眯起了眼,不确定他指的是什么,就没有贸然开口。   “神子大人,请恕奈特先前无礼,奈特愿向你献上勇士的忠诚!”兽人半跪在阮意面前狂热地说道。   阮意松了一口气,只不过在听到神子这个称谓时他还是不由得嘴角抽了抽。   “这件事不能告诉其他人,以后叫我祭司就好。”   阮意此番回去绝对要夺了那神棍老头的祭司之位,至于杀不杀由战虓决定。   “奈特明白!”   好了,搞定。终于把这个家伙策反了!   阮意在心中大大地喘了口气,“对了,你怎么悄无声息把我弄出来的?把祭司给你的迷药给我看看。”   阮意联想到自己初醒时的状态,有点像麻醉刚过的情形,自然能猜到对方的手段。   并且他应该是对这种药物有些过敏,所以才会刺激到他许久没犯的哮喘突然病发。每次哮喘病发,他就像是在鬼门关前走过一遭。   阮意朝奈特伸手,奈特惊讶,他竟然连这个都知道,不愧是神子大人。   “是的。”奈特从兽皮裙的夹缝中摸出了一株没用完的植物。   阮意没有去拿,只是捂住了口鼻凑过去观察,大致记住了植物的形态。   心中暗骂这个神棍祭司正事不干几件,歪门邪道的手段倒是通的这么多。   这个植物神态形似洋金花,也就是曼陀罗,只不过药性肯定要比阮意认知中的强上不少,居然可以只靠燃烧的味道就把人迷晕,天然的蒙汗药材料啊……   【作者有话说:谢谢大家的评论支持(%3D^▽^%3D)】 第39章 背叛者死!   ========================   琅月无意吸入的迷药要比阮意多得多,等阮意都不见良久他才清醒,意识到不对劲赶紧四处寻找阮意的身影,便发现他失踪了。   不用想,绝对和祭司有关,琅月一阵的懊恼,之前战虓留下他就是为了让他能保护好阮意,现在却把人搞丢了。   不知道祭司使出的是什么手段,琅月想到对方居然能在不惊动他的情况下将阮意带走就觉得后背发凉……   琅月选择了直接和祭司对峙,让他交出阮意。却没想到被祭司倒打一耙,说明明是他的过失才使得阮意失踪,祭司先前一直未曾离开过,不知能到哪儿去绑架了阮意,这点其他人都能作证……   把琅月气得不行后,祭司又接着假惺惺地说,“我们现在最应该做的是去找回阮意,而不是在这里争论是谁的责任浪费时间。”   这点顿时得到了大家的认同,他们都很担心阮意,毕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奈特在众人准备出去寻找阮意的时候悄然回来了,祭司看见他时松了一口气,他既已回来,想必已经成事,那边没有什么好再担心的了。   即便找恐怕也只能找到阮意的尸体。   奈特低着头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旁边另一个祭司的护卫里尔戳了戳他的肩,问他去方便怎么花了这么久的时间?   奈特摇了摇头不欲多说,转移话题道,“这是发生了什么?”   “战虓身边的那个人族失踪了。”   “哦,那现在是要派人去找他了吗?”   “是啊……”   “你刚才去干什么了?”琅月敏锐地发现了奈特的不对劲,他是刚刚回来的,之前几乎所有人都在这里,除了奈特,更别提他身份还如此敏感,是祭司鞍前马后的走狗!   如果祭司想对阮意动手,肯定是会让身边的人出手。   里尔恼怒地推开了质问自己兄弟的琅月,“奈特去哪还需要向你汇报吗?那现在我告诉你,他刚才去方便了。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他觉得琅月烦人得很,阮意一出事就似乎认准了一定与他们有关似的,非要怀疑自己人,弄得场面如此难看……   他不相信祭司大人会害阮意!祭司可是兽神的使者。   奈特接着发话打断二人即将爆发的争执,“现在的当务之急应当是先找到阮意不是吗?”   “对,没错,我们要先找到阮意再说其他,拖得越久,他的处境越危险。”石茜在人群中开口,表明了她的观点,也得到了其他人的认同。   甚至其他人都很惊诧石茜现在居然也如此担心阮意,她之前不是一直都不喜欢他的吗?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改变了她的态度……   琅月看了一眼石茜,狂躁的心情有所缓和,他知道石茜说的是实话,必须快点找到阮意,继续跟这些人纠缠反倒是如了他们的意。   如果找不到阮意他还不知道要怎样和战虓交带。   且看这些人能否承受住战虓的怒火吧……   敢动阮意,真是嫌命太长……   琅月敢说,恐怕这一整个部落的人的分量加起来在战虓心中都抵不过一个人,那就是阮意。   曾经战虓留下是因为前首领石岩的救命之恩,不然就部落里对他的所起的流言蜚语,关于他异瞳的忌讳,战虓何必忍受,以他的能力独自生活也根本不成问题。   如今石岩死了,战虓留下更大的原因是因为阮意,因为他想保护他,因为阮意在意这个部落,否则……   就当众人搜寻过部落内部没发现阮意,正准备外出去寻找时,战虓一行人回来了。   先回到部落的是石峡,他眼神复杂的看了一眼祭司,然后走到了他的妹妹石茜身边,等着后面的人。   石茜正准备告诉她哥哥部落里发生的事,就见战虓的身影出现,并且他怀里还抱着一个人……   定睛一看,这人不是阮意是谁?   阮意怎么会和战虓等人在一起?他发生了什么事,怎么昏迷了?   战虓的表情好可怕,有种暴风雨前的恐怖寂静……   众人将战虓以及阮意围在了中间,在战虓阴沉的表情下此刻竟无一人敢说话打破这怪异的气氛。   跟随战虓回来的一行人同样是静默无声,好像在等待着什么大事的发生。   “抓起来。”战虓低头看着怀中人,眼神有一瞬间的柔和,可他的声音还是那样冷冽,掷地有声。   此话一出,就见跟在他身后的一群兽人动了,一群人朝祭司走了过去,意思十分明显。   “你们想干什么?”祭司拧起了眉头,冷叱出声。   闻声而动的兽人没有回应,反倒是看向祭司的眼中带了一丝愤恨与嫌恶。   部落里的其他人俱都震惊了,愣愣的看着眼前这一幕的发生,霎时反应不过来。   “奈特,你做什么?快放开我!”里尔不敢置信的看着提前一步桎梏住自己的奈特,眼中尽是不解。   “对不起,我不能看着你犯错。”奈特低声解释道。   “我犯哪门子错?你快放开我,他们都疯了,竟然想要伤害祭司。”里尔吼道。   祭司回头看了一眼奈特与里尔,他人老成精,从奈特的表现,几乎一眼就看懂了如今的事态发展,不得不承认自己这次是栽了一个大跟头。   因为里尔这一吼,其他人也弱弱地出声,“战虓,为什么要抓祭司大人……”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阮意怎么了?”   一个人开了话头,众人便有了底气,纷纷七嘴八舌地问了起来。   战虓直接将一个血淋淋的兽皮袋从腰间解下扔在了地上,一个面目狰狞的人头滚出,吓了众人一跳,“因为这个。”   石峡这时候开口,“祭司勾结外人,意图迫害阮意,他背叛了我们。”   “还好我们回来得早,才能把阮意救下。”   “至于为什么是祭司,呵,这人亲口承认并且还有信物!”   不断有跟着战虓外出的兽人开口补全整个事件,还甩出了证物,横山部落祭司的占卜龟甲。   人证物证俱在,一时间初闻此时的众人也无法试图说些什么反驳的话,说什么都显得苍白,他们只好将视线望向祭司,想求个事实。   他们说的都是真的吗?   “这是你们对我的污蔑,我没有做过。”   战虓冷笑,“你可以下去和部落里死去的人解释。”   “你敢杀我,我可是祭司!”   其他人听这话也有瞬间的犹豫,一个部落确实不能少了祭司,其他情况下这确实能成为他有恃无恐的理由。   但战虓却是连个眼神都吝于给对方,反倒是低头地看着怀中人,眼神温柔,声音冷冽,他道——   “杀了你,我们会有一个全新的祭司,一个胜过你百倍的祭司,一个可以带着部落走向繁荣兴旺的祭司……”   “背叛者,当死!”石峡也冷眼看着祭司,一字一顿道。他倒是第一次和战虓达成共识,却没想到是在这样的事上。 第40章 人若不狠,地位不稳   ================================   “战虓,阮意怎么样?他有没有事!”琅月终于有机会凑到战虓身边看阮意的情况。   “这次是我的错,我没保护好他,有负于你的嘱托……”琅月看见脸色苍白,仍旧昏迷的阮意,心中被自责淹没。   战虓看了一眼琅月,摇了摇头。   “你别想太多,也有我的错,是我小看了祭司的能力。”   战虓说完抱着阮意穿过人群,人群纷纷自觉让路,下意识地畏惧起来。   “这里交给你了。”战虓离开前对石峡说道,石峡点了点头。   待挥退了跟随的人回到了山洞,战虓将阮意轻轻放在了兽皮床垫上,坐在他身边,抬手轻抚着他的脸颊。   洞中的火光映照在战虓的脸上,将他的脸映得一明一暗,看不清神情。   阮意被脸上痒痒的触感弄得有些不适,他扇羽般的眼睫颤动了几下,下一秒就睁开了眼,眼神清醒无比……   根本不是昏迷刚醒的模样。   视线从战虓的手游移到他的脸上,阮意微笑,“什么时候发现的?”   战虓看着阮意,没有抽回手,就这样对视了许久才声音低沉哑然地开口,“下次不要再这样做了,很危险。”   阮意怔了怔,大概是没想到战虓会说这个话,随后他就收敛了笑意,低头乖乖认错。   “对不起虓哥,我错了,让你担心了。”   战虓放在他颊边的手下移,捏了捏他的耳朵,阮意只感觉被他触碰过的地方都是一烫,热气上涌。   “别捏,痒。”阮意侧头躲过了他的手,眼神开始飘忽。   “虓哥,你还没告诉我你什么时候知道我是装的呢?”   “抱你的时候。”   阮意看不清战虓脸上忽明忽暗的表情,沉默了半晌开始解释,“虓哥,我虽然确实是设计陷害了祭司,但他真的想杀我这点我可没说谎哦!”   “我这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既然想置我于死地,那么我肯定不会放过他了……”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十倍还之!   “嗯。”战虓并不是很在意祭司是否无辜的真相,他只担心阮意的安危。   “对了虓哥,祭司身边的那个叫奈特的兽人可以放了,他已经被我策反成自己人了,他确实帮了我,总不好过河拆桥,毕竟我也不喜欢鸟尽弓藏那一套。”   “好。”战虓刚刚答应就迟疑了一下,“他有没有伤到你……”   如果有,也是不能轻易饶过他的。   “有啊,他害我哮喘病发差点丧命呢……”阮意本意只是开玩笑活跃气氛,却没想到战虓闻言倒真的紧张了,然后握住他手腕的手力气都有点大。   “不过他后来也救了我,而且我还借此发现了一样有大用的东西,他就算功过相抵了吧……”阮意怕出事,赶紧把没说完的话倒豆子一样说完。   “我现在也没事了,虓哥你别担心。”阮意看着战虓的眼睛,小心翼翼地说道。   “你呀你……”战虓伸手捂住了阮意的双眼,遮住了那双灵动的眼睛不让他再看自己的表情,兀自叹了一口气。   阮意松了一口气,觉得自己认的这大哥也太紧张自己了,有时候也开不得玩笑……   嗯,莫名有种封建大家长的即视感。   晚上的时候,阮意才再一次出现在大家面前。面对众人的关心,阮意一一回应,最后他挥别了众人跟着战虓来到了祭司被捆绑看押的地方。   众人早已经在此发泄完心中愤恨情绪,此时周围除了看守者倒是没什么其他人。   阮意来此的原因,一是想做戏做全套,二是想问出那曼陀罗这老祭司是从何处得到的。   部落里已经统一了明日就对祭司执行火刑的最后判决,阮意想如果这老祭司配合的话,便可以让他提前死,起码不用活着受后面的大罪。   但奈何其人倒是个硬骨头,人之将死,其言也不善。阮意听腻了他各种为了激怒他的挑衅之言,最后知道他冥顽不灵也懒得和他多费口舌。   这场景反倒是把其他不明真相的人气得不行,认为祭司这人坏透了,完全不知悔改还执迷不悟,面对受害者还能这样理直气壮,真不要脸!   相比来说,阮意也太温柔太善良了吧,真让人心疼,被老祭司恶意揣测辱骂,说成那样都一直忍着没有回骂一句……   不过,阮意小天使你怎么能拉着战虓不让他动手呢?那种人就该教训!你看看他刚才怎么说你的,哼!   好气哦,真想替阮意上前锤爆祭司的狗头!   还想把“弱小可怜又无助”的阮意搂进怀里好好安慰……算了,这个不敢想,会被打死的吧。   话说战虓配阮意,活脱脱就是大魔王配小天使啊……嗯,小天使以身饲魔真是太伟大了。   然而,守卫者眼中的阮·小天使·意此刻正背对着他们朝被绑在树上动弹不得的祭司露出了恶魔一般的微笑,他动了动嘴唇,无声却清晰地说道——   “好好投胎,期待下辈子,可别再遇上我。”不然你还是只有送的命。   祭司完全看懂了他的唇语,直接就被刺激到双眼发红,快要发疯,他开始疯狂挣动,张大了嘴好似想吃眼前人的肉、喝眼前人的血一般,嘴里发出嘶声怪叫。   阮意被吓到捂心后退,转头一脸无辜地对身旁人问道,“他怎么了?好可怕……”阮意说着躲到了战虓身后。   “阮意你别怕,他就是个疯子。”守卫走过来一掌劈在老祭司的后颈将他打晕,然后对阮意歉意地说道。   “谢谢你。”阮意微笑道谢,守卫兽人古铜色的脸色可疑地下意识一红,刚才对着老祭司还一脸凶狠的表情瞬间软化,他不好意思地挠着头说道,“不用谢不用谢!”   然后阮意身边的战虓就开始冷气嗖嗖外加死亡凝视,阮意毫无所觉,守卫兽人却是立马站正,表情恢复严肃,不敢再看阮意一眼,内心更是一片凄风苦雨。   哇呜,好可怕。   “虓哥,我们走吧。”   “嗯。”   离开了老祭司被关押之地的阮意只感觉心情飞扬,毕竟一直压在心头的一座大山这下算是卸下去成为过去式了。   人若不狠,地位不稳。   阮意并不后悔自己所做的一切,早在这老祭司决定对他出手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成了他的生死之敌,面对这样的敌人必须斩草除根,阮意清醒得很。   他是后发制人,已经够仁慈了,不是吗?   而且下一次,他可不会再有这样愚蠢的仁慈了。   这种事有一次成为教训就够了。 第41章 野蛮   ==================   “要去看一下我带回来的那些人吗?”战虓对阮意说道。   “好啊。”   战虓打败了流浪人部落,杀了对方临时驻地中仅剩的所有人,当然其中不包括他们的俘虏。   这些俘虏大多是其他被攻破的小部落之人,其中也有横山部落被抓走的一些人,战虓他们去时,流浪人部落正在杀人放血做成烤肉争相食用……   战虓等人一见此情景直接眼睛都红了,霎时怒意上腾,裹挟着战意滔天,杀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致使最后大获全胜。   就此解救出的俘虏们个个被饿了许久,让他们自生自灭等同于让他们去死,所以战虓把他们都带回来了。   这样刚好还可以弥补横山部落损失的人口。   特别是解救下的人员中有许多的雌性与女人,这对于一个部落来说是十分重要的。   未免造成混乱,被带回来的那些人除了原就是横山部落的,其他都被统一安排在了一处地方。   阮意看着这些人,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他们中间大多数竟是连裹身的兽皮都没有,而只能随意采了一些干枯的叶子作为“遮羞布”,浑身脏污不说,其中多数居然还有残疾。   阮意不知道的是,这些俘虏早先被流浪人部落当做牲畜随意豢养,其中有残疾的,并非天生或意外致使,而是被人故意弄残的,或手或脚,为了使他们丧失反抗的能力,这些人大多是兽人,或被判定为具有威胁性的人族。   阮意从战虓那儿知道这一切不禁后背发凉,有种恶寒的感觉。   人不人,鬼不鬼。明明活着却只能等待死亡,属于人的尊严被随意践踏,竟有如此野蛮之事!流浪人部落真是禽兽不如!   那些人眼中的麻木因为流浪人部落的毁灭而散去了些,但仍有畏惧阴影留存于心,致使他们畏缩怯懦,稍有动静便如同惊弓之鸟。   阮意知道他们虽然身体上的损伤能被轻易治愈,但心灵上造成的创伤却不是那么容易消除的。   他们处在不正常的环境中太久,已然麻木,甚至已经丧失了某些人性层面的东西,再让他们陡然待在一个正常的环境中,肯定会格格不入。   所以战虓的安排,确实很对。   对于这些人,阮意心中有了计较。   文明萌芽的另一个重要意义就是——对人性的解放与救赎。   “虓哥,他们看起来像是被饿了很久的样子,如果要给他们东西吃的,最好先以果蔬为主,少量肉食为辅,给他们喝的水中再加点盐,并且一次性不能给太多,可以少量多次地给……”   阮意说了一大堆,随后又问道,“虓哥,谁负责管理他们这些人?”   “交给石峡了。”   “石峡?”   两人正说着话,就见石峡带着一堆人朝这边走来,他们看见阮意战虓时也是意外。   石峡之前一直在忙别的事,虽然知道阮意醒来了,却还未见到他人,现下见他安然无恙,喜悦的神色自然流露。   “阮意,你感觉怎么样了?想要伤害你的祭司已经被我们抓起来了,你别担心,他明日就会被处以火刑……”   石茜拉了拉她哥哥的手臂,示意他好歹在战虓面前收敛一点他对阮意的“热情关心”,没看到他脸色都有点黑了吗?   这修罗场的即视感是怎么回事?   石茜早已经放下了当初对于战虓的执念,她现在只觉得亲情更为重要,同样也是认清了现实,没了她父母,她也没了再任性妄为的资格……   幸运的是她终于看明白了,而不幸的是她懂事得太晚。   从局里抽身,作为旁观者存在反倒能找清自己的定位,也能以不同的心态看到更多的事。   阮意看到石峡眼中真心切意的关心,也不好不做回应地予以冷遇。   虽然对方眼中的痴迷之色仍在,但相较来说,对方现在在阮意心中也算顺眼了一些,毕竟阮意已经从一些事情上看出对方的人品没有什么大问题,在大是大非上也算拎得清。   “我已经没事儿了,多谢你的关心。说起来,不知你想怎么处置那些人,可否听一些我的建议。”   “这当然可以,你若是愿意出手,那可真是他们的幸运了。”   阮意怀疑石峡怕不是自己的狂热nc粉,活脱脱的阮意吹。   阮意见石峡如此配合,于是将方才对战虓粗略说过的一些建议再复述给石峡一行人听,同时解释这些建议需要被执行的原因。   石茜越听阮意说话眼睛就越亮,阮意的博学多识让她如同重新认识了他一般,不再将对方当做情敌,而只是一个常人,或说一个不凡的常人。   如果是这样一个人来当部落的新祭司,石茜自觉心悦诚服。而其他人,早就统一了这样的看法。   阮意在他们眼中是一个神奇的存在,观他以往所行之事,他似乎就是奇迹的代名词。   离开了那地后回到山洞,战虓才对阮意说起明日的事,“明日公开处死前祭司后,你就会成为部落的新祭司。”   “那虓哥你呢?部落里的首领历届是怎么任命的?”阮意对自己的事心中已有预估,所以只在关心战虓的事。   “部落里会举行决斗挑战,最终胜利者成为部落首领。”战虓说到一半顿了顿,随后看着阮意,他低头牵起他的手背亲吻了上去。   这是祭司才配受的礼,象征臣服与守护。而阮意不懂其中含义,只觉得心脏一烫,呼吸都是一滞,他耳畔轰鸣之时只恍惚听见他说——   “我等你亲自为我加冕。”   言语间,战虓的自信流露无疑,阮意也被感染,放下了心。   第二天,几乎部落里所有的人都到场,除了伤重不能动的,所有人都亲眼见证了背叛者的下场。   老祭司临死之前还在恶意散步着诅咒谩骂的话语,让一众人听得心头火起又不禁害怕起来……   阮意就在一众人都心生胆寒之时,全然无畏地站了出来,他的声音清冽就犹如一道陡然破开了万里阴翳的光,粉碎了祭司最后的“伎俩”。 第42章 即兴的发言   ========================   “神明岂会听背叛者的恶言咒诅。”   阮意想说的原话本是,‘若真的存在神明,祂岂会听背叛者的恶言咒诅。’但前半句质疑了神的存在,阮意虽如此想却不能如此说。   老祭司在火海中传出凄厉的惨叫,阮意踏着灰烬成为了横山部落的新任祭司。   “我们安然度过了一个冬天,却在春天刚来时因为一场侵略而永远地失去了一些人。”   “我们成功了,我们也失败了。”   “但这却让我们看见了我们的潜力与不足。我们既能战胜冬天,为何一开始却战胜不了敌人。”   “面对这个问题我思索了很久,最终得出的结论是,我们没有意识到我们真正拥有的力量。”   面对着众人,阮意发表了一通临时起意的讲话,他最开始只是想消除方才老祭司死前给众人蒙上的心头阴影,但话说到这,他也算是有感而发了。   横山部落的民众很少接受过这样的思想教育,他们也很少去反思,去系统性地总结经验教训。   阮意整出了如此一出,不意竟起到了当头一棒,振聋发聩的效果。   “我们的力量?”   “对,我们的力量,我们零死亡地安然度过白毛季的力量,我们面对强敌虽在一开始不战而逃却在最后仍旧反败为胜的力量!”   阮意大声撒着鸡汤,勉励众人,重塑他们的信心。   “我认为我们一开始失败的原因,是因为‘三不’。”   “哪三不?不自知,不自信,不团结。”   阮意眯眼说道,众人皆是一派恍然与震惊的神色。   “说团结你们可能还不能理解团结的力量,我举个简单的例子你们就懂了。一个人他也许能轻易掰断一根树枝,但他却绝对无法轻易掰断一捆。这就是团结的力量。”   阮意说完给了众人消化的时间,看着众人越来越亮的眼神,他淡定地接受着注目礼,“现在,我问大家,团结重不重要?自知自明重不重要?”   “重要!重要!重要!”群众齐声回应,场面一度让人热血沸腾。   他们决计想不到阮意还会有现场互动这样的联动方式,经过这样大声“宣告”,他们无形中更加认可了阮意的话,对他的信任感也直线上升。   “是的,团结很重要,只要我们众人一心,那么再多的坎坷我们也能越过去,再多的困难我们也能战胜!我们要相信未来会更好!”   “更好!更好!更好!”回应的声势震天,所有人都被阮意所描述的美好吸引。   热血过后,有人开始顾及现实,向阮意请教,“可我们怎样才能做到团结呢?”   “对啊,我们已经是一个部落的人了,还能怎么样更团结?”   “是,你们说的都没错。当我们认可我们都是同一个部落的人之时,我们已经做到了团结的第一步,但这样的团结是表面的,而非实质的。就犹如一团散沙,虽然看起来聚在了一块儿,但彼此没有更为具体的联合,也叫粘性的联合,以致遇到情况轻易便被冲散。再举个简单的例子,你们说是沙子打人更疼,还是石头打人更疼?”   “当然是石头。”   “对,石头也可看成沙子凝结而成的稳固团体。”   “我们都知道怎么样运用个人的力量,却不知道怎样运用团体的力量。”   “而真正的团结还应与自知自明有关。只有真正认清自己的力量,并加以运用,我们才能驾驭团体的力量,集中力量办大事,创造更美好的未来!”   “可我们看不到,也不明白……”有人听阮意的说话听得专注而入神,忍不住因他的话悲从中来。   因为意识到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   就连团结这个概念,也是今日第一次由阮意灌输给他们的。   “迷茫的不要害怕,我会为你解惑。”   “困顿的不要沮丧,我会为你引路。”   “绝望的不要放弃,今后我就是希望。”   三个直白到直击人心的排比句直接震得人眼前一亮,呼吸急促。   阮意第一次对众展示了他强大的传、销,哦不,洗脑能力,经此一次,起码部落里一半以上都会成为他的忠实拥趸者,而另一半几乎都受过他的救命之恩,不拥护他拥护谁?   阮意是不屑于用神棍手段去蒙骗***的,因为他认为做这样的事是自取灭亡。   另一个原因更是因为他从不小看人民群众的力量,人民才是文明的载体,人民才是未来。   谎言总有被戳破的一天,只有站在普罗大众的立场上去创造利益,发掘价值,才能拥有撬动时代的力量,触摸到历史的车轱辘。   阮意一步步看似大胆,其实都十分小心。   他没有一个人去悖逆时代发展大势的力量,也没有这样天真的想法,他的每一步都是在站在与人有共同利益的出发点上开展的,从没有把自己孤立开来,妄图一个人去完成什么事。   阮意确实有很大的野心,甚至如果可能,他也会选择尝试去统一世界……   但他也有着久居上位者的谨慎,他明白没有实力支撑的野心只是妄想,所以在拥有真正的实力前,他只会耐着心思将自己的根基筑稳筑牢。   白天阮意发动了一番讲话,让所有人都震动不已。晚上的时候,阮意与战虓同塌而眠,他们都没有睡,而是在讨论有关部落的改革与治理之事。   没错,阮意就是要“新官上任三把火”给横山部落来场巨大的变革,白天一事就是在做思想工作,让群众心里先有个准备。   穷则变,变则通。这个世界需要改变。   眼下确是最好的时机,因为没有不流血便能成功的改革。   想要改变固有模式,必然会撬动一些人的利益,这就是阻力与势必发生流血牺牲的原因。   而做事情想要不动任何人的利益是不可能的。   好在的是现在只是原始奴隶社会初期,因为眼界的限制以至于阮意在这个世界连稳固封建王朝社会的苗头都没看到,所以相较于阮意掌握由后世总结的“成熟”经验,他所遇到的麻烦必然会“稚嫩”许多。   而阮意喜欢未雨绸缪,所以在做事以前就尽可能的削弱了可能产生的负面影响,以至于日后若面对反对,也有了先手的准备,更不用担心了。   因为一场意外的侵略战争,导致直接从外部瓦解了横山部落固有的运行模式,尽可能的消解了改革原本会遇到的反抗势力……   所以说眼下是最好的时机。 第43章 又爱又恨   ======================   身为祭司,阮意原本拥有独自居住的权利,甚至照理可以被分配到最好的山洞,也就是前祭司居住过的那个山洞。   然而阮意真的看不上那个其他人眼中的“最好”,他也不愿与战虓分开,于是拒绝了众人的请求。   晚上当战虓躺在他身边问到他为何不愿去住那个山洞时,阮意正在想别的事情,于是回答地很随意并且不假思索,“因为你又不和我一起去住,我不想一个人住。”   “如果你愿意,你会有很多的护卫……”战虓沉默了一会儿,继续说道。   阮意见他莫名执着于这件事也是奇了,连心中想的正事都暂且放了放,他偏头在黑暗中意图对上战虓的双眼,“虓哥你想赶我走了?”   “没有。”战虓回答得很快,好像生怕他误会一般。   一时间空气都陷入了尴尬的沉默,直至被阮意的一声轻笑打破,靠着战虓的肩笑完,阮意正色道,“我不需要太多的护卫,我也不习惯他们跟着。再说,我有一个虓哥就顶他们十个啦。”   说着,阮意还拿脑袋蹭了蹭战虓的宽厚的肩膀,这完全是下意识的举动。   “……”战虓在黑暗中屏住了呼吸,浑身僵硬。   阮意接下来将自己对于部落的规划与打算都一一说给了战虓听,战虓是越听越惊讶。   他第一惊讶的是阮意的格局之大。   其实有关这一点他早先就察觉到了。阮意从不吝于授人以渔,他拥有常人难以企及的奇思妙想,却从不藏私,总是乐于分享出去……   这样带来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而现在,阮意更是打算建立专业的部门,分管此事。这就相当于是放权了……   要知道一旦放权,权力就会很难再收回去。更直白一点的说法就是垄断一旦打破,要想再重回当初可不会容易。   比如阮意提出的建立医疗队之事。   其实这件事的本质原因就在于阮意不愿意把自己束缚在治病救人这件事上。阮意自己的想法是他一不是专业的医生,只懂一些简单的医药护理知识,二就是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这是上一个祭司完全不能相提并论的大气度。阮意似乎从没想过把什么都抓在自己手中,或说他只会抓一些最重要的,而不会将自己限制住。   第二是阮意全然展露出的领导智慧。   表象还是放权,本质却是以人驭人。   他提出建立夫长制度。十人为一组设立十夫长,百人设百夫长,管十个十夫长,往后以此类推。   十夫长相当于基层民事官,负责调解邻里纠纷以及传达并执行上级传达下的政令,百夫长只管理十个十夫长,负责监督其工作予以阶段性评定反馈上层以及传达来自上级的政令。   而不论是十夫长百夫长,都需要参与部落正常的狩猎与采集的工作。   因为现在仍是以狩猎采集为主的社会形式,而没有过度到农牧阶段,没有积累的剩余财富,以至于如此的社会基础根本养不起太多的“闲人”。   医疗队的建立是出于生存的暂时需要,所以现阶段可以暂时予以特权,将他们提出狩猎采集工作的范畴而去执行更专业性的基础工作,全力照顾大批的受伤民众。   阮意一心思索着如何完善这些大事,战虓在听了他的话后却提起了另一件事。   阮意毕竟身为祭司,如今他刚上任所作,凭一时凭借着闻所未闻的思想冲击了民众让他们忽视了一些东西,但他自己也该要重视自己的权力基础,否则隐患埋下,总有一天会爆发。   战虓是在提醒阮意步子不要迈太大。   阮意明白战虓的“逆耳忠言”,但是仍是下意识地升起了抵触的心理,他实在不想去做一些忽悠的事去稳固自己“神棍身份”的根基,他所作所为,确实都是在逃避一些事,甚至想潜移默化地就慢慢达成自己想要的目标……   在这个时代,祭司就是群众的精神领袖,而阮意却想动摇祭司之所以成为精神领袖的根基。   他确实想成为精神领袖,成为领头羊,却不是希望借助什么沟通天地的神棍身份来威压众人,而是想与民众达成另一种的关系……   不得不说,还真是一步登天的妄想。   战虓却是一眼直击事情本质,让阮意心中都是暗自一惊。   阮意抿唇懊恼,而后变得垂头丧气起来,他知道,他都知道。   有些事,即便不喜欢,也必须要做。   没有人可以随性妄为,战虓说的对,他不该再回避下去了,因为总是要面对的。   战虓有时候就是这么“残忍”,逼阮意直面不愿面对的事实,让他……又爱又恨。   阮意沮丧低头接受现实过后突然灵机一动,或许还有个更容易让他自己接受的双赢两全之法。   想到这里阮意就是一阵的激动,他抓住战虓的手臂摇了摇,“虓哥,对于那些尸体你们都是怎么处理的?”   战虓拧起了眉,有些疑惑,“怎么处理?需要怎么处理?”   死亡对于这个世界的人来说是稀疏平常的事,他们平日都挣扎于温饱线上,哪还有时间搞一些精神性的抚慰仪式……   毕竟精神基础永远是建立在物质基础满足的基础上才会得以发展的。   之前祭司做的工作可都是“实用性”的,比如祈求兽神赐予丰收,祈求兽神治愈疾病之类……   阮意发现自己好像找到了“柳暗花明又一村”的出路,一时间高兴极了。   “怎么了?在想什么?”战虓出声扯回了阮意神游的思绪。   “虓哥,我想到我该做什么了……”   战虓听见阮意流溢于语气中的难耐激动不由也被感染,嘴角勾了勾,“你想怎么做?”   “葬礼,我想,现阶段的人正需要这个……”阮意话说了一半又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之中,他在考虑如何将想法完美地付诸行动。   战虓没有再出声打扰他,只是静静地躺在一边陪着他。 第44章 升米恩   ====================   “从今天开始,你就是祭司的贴身护卫了。你能起誓为保护祭司甘愿付出生命吗?”   “我能。”莲青郑重其事地说道。   “记住你今日的话。你可以跟在祭司身边了。”战虓深深地看了一眼这位阮意内定的人选,虽是内定,却也通过了他的考核,让战虓能够勉强接受把这样一个人放在阮意身边。   虽是人族,却聪慧机敏,想来在今后定能帮到阮意许多。   战虓有些能够理解阮意的想法了,他挑莲青很可能是想找个助手之类的角色,而非护卫。   看来他说不喜欢前呼后拥的护卫团跟随是真的了……   莲青一脸的欣喜几乎压抑不住,他用力地点了点头,“是,请大人放心。”   除了莲青,阮意的另一位护卫就是奈特。   对于阮意来说,他不想平白浪费人力,所以只要了这两个护卫,一文一武,既可以帮助他,也可以保护他,如此便也足够了。   而现在跟在阮意身边的奈特却是是鼻青脸肿、浑身是伤的惨样,阮意本想特准他去修养,他自己倒不乐意,非要带伤“上班”,可以说不是一般的固执。   阮意有点头疼,也有点后悔自己是不是不应该把这么一个刺头放在自己身边……但是转念一看到奈特那副仿佛害怕被主人遗弃的大狗狗委屈脸,阮意心中升起的劝退的话又咽了下去。   算了,忠犬有忠犬的好处,总不可能世间万事都能顺着他的心意来。   反正以后还可以慢慢调、教。   而奈特之所以这样一副惨样,说起来还与阮意有莫大的关系,直接原因是因为战虓在考校奈特做阮意的护卫是否够格时可没手下留情,把人揍了个狠!   奈特也是个固执的人,即便被打了个惨也没认输,最后还是让他通过了考核。   毕竟,就常理来说,部落里谁能打得过战虓?   战虓也不算完全的公报私仇,奈特在考(被)校(揍)过程中完美展现了他身为一个沙包,哦不,勇士的坚定意志与流血战斗到最后一刻的决心,战虓正是基于此才勉强让他通过了考核。   其他人不明白其中缘由,还以为是战虓只是对于挑选新祭司的护卫一事上十分用心与严格,虽然这也是事实,但更大的原因他们就不会知晓了。   那是会被所有知情者带进土里的秘密。   奈特害得阮意哮喘突发濒死,战虓事后知道又怎么会轻易饶过他?所以他光明正大地让他“脱了层皮”。   这还真就是报复,赤裸裸的报复。   只可惜这世间知道这件事情始末本质的人不会超过四个,而其中一个已经死了。   奈特这脑回路清奇的家伙倒是半点不曾怨恨战虓,相反他把身上的伤当做是一种荣耀,这是他有资格追随他所狂热崇拜的神子祭司的力证!   部落刚经大难,百废待兴,甚至他们还失去了首领与近乎一半的人口,如此情况绝对可以算是元气大伤。   阮意临危受命面临的挑战可想而知。   首先他需要解决部落里的伤患问题,尽量让受伤的人都能活下来。其次,他还要解决解救下来的俘虏问题。第三,他需要团结众人,安定部落人心。第四,他需要保证在减少了一半人口以及剩下一半人口尽都受伤的情况下,部落能获得足够的食物。   阮意刚组织好医疗队的事就赶去俘虏集中地察看问询他们的情况。   负责向阮意汇报情况的是石茜。石茜告诉了阮意俘虏中人族有多少,兽人有多少,还有受伤者的情况,以及俘虏中大多数人的基本信息。   好比他们原来是哪个部落的,以及自己的优势长处等等,他们都渴望被留下。   阮意知道这一切后吩咐石茜告诉那些人,从明天开始不会再免费向他们提供食物,因为他们部落里的规矩是只有劳作的人才配得食物。   阮意这是避免升米恩,斗米仇的情况出现,在深知人性的弱点的情况下,他不想挑战人性的下限。   再者,如今部落里的食物本就紧张。   阮意本以为自己如此做已经显得够凉薄了,却没想到身边人看他都是一副他太善良了的表情。   他们都绝对支持阮意的决定,甚至认为这个决定应该再早做一点才是……   而那些俘虏在知道了这个消息后,反倒是松了一口气。   他们曾经被虐待,被当做牲畜豢养,完全丧失了人格,现在换到了一个新的地方,又陡然被对待得如此之好,给他们食物吃,又给他们水喝,还给他们治伤……   这就不得不让他们惶恐不安,或说受宠若惊,他们不知道自己有何以报。   他们见过这个陌生部落的祭司,那是一个黑发黑眸的人类,虽然他只是远远的站着看过他们,也不曾与他们说过话,但那个祭司却给他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一是出于那祭司身上奇怪的衣服,俘虏中有见识不凡者暗自震惊,因为他看出了那衣服应该是用布做的,但他却从未见如此细密精致的布料,并且还有颜色!实在是太过于不凡……   二是由于那祭司柔弱的外表与反差性地充满神性光辉的容貌。   明明在他们心中的神明该是强大无匹的形象……   直到负责看管他们的雌性告诉他们祭司下达的命令,以及他们之前之所以会被如此对待,都是祭司的吩咐。这不由得让他们心中产生了一股向往与恨不得粉身以报的感激。   他们恍惚间以为自己真的遇到了神明,神明垂听了他们心中的祈求,所以不仅救他们于危难,还如此善待他们。   此刻阮意在这些人心中无限接近于神明,甚至就是神明的象征。   石茜看着这些人的表情明白他们的想法,暗自颇为满意与自得地点了点头。   就该如此。   下午部落里就会举行首领的竞选,会依据支持人数选择支持数最高的两个人,然后双方进行决斗,胜者自然成为首领。   这种场面自然少不得祭司亲临主持,其他事再重要也重要不过这个。   阮意认为这就是有一个过场的事,不过想到这可以顺便鼓舞团结一下人心,他又打起了几分精神。   部落里剩下的人中,支持率最高的一是战虓,二是前首领之子石峡,这个结果在所有人的意料之中。   值得让他们期待的就只有二人的决斗了。 第45章 文字   ==================   选首领的比拼分为了三个方面,一是双方单打独斗,二是狩猎能力,三是领导能力。   整个过程并不复杂,首先是二人决斗定第一个方面的胜负,然后是二人各自带领同样人数的兽人前去狩猎,最终根据单杀猎物数,与团队收获总数,比出后两个考核方面的结果。   这并不是原来横山部落选举首领的方式,而是阮意新创又得到了绝大多数人同意支持的结果。   不得不说,这些规则虽然对比原来的要复杂化了,但也确实更加公平。   甚至有的人都看不明白,阮意到底是不是真的想支持战虓当首领,都暗自捏了一把汗。   毕竟如果是按原来的方式只比单打独斗的胜负,战虓绝对稳赢。   再这样一改,稳赢的局面就要变成可能会赢了。   阮意到底支持的是谁?   其他人会有此疑惑,战虓这个当事者却不会,他丝毫不怀疑阮意的用心,甚至看得更远更深。   阮意这样一变动规则,他赢就会赢得更让部落里的人心服口服,也能让他们进一步认识到他的能力。   阮意正是因为了解他深信他会赢,才会这样做。   “大人,你就不担心吗?”莲青跟在阮意身边,有些好奇地问道。   他看出了阮意的心不在焉,似乎在思考别的事情。   “嗯?”   果然,阮意是真的没在意眼前的事。   “担心什么?”   “……”   阮意笑着拍了拍莲青的肩膀,浑不在意地说道,“我相信他,没什么好担心的。”   “说起来,现在我有另一件重要的事需要你去做。”   “大人请说。”   “我需要你去替我准备一些臂粗的干木头、细藤以及蓝草根茎……”   莲青虽不明白这些是要做何用,却仍是领命悄然退下。   那厢战虓与石峡的决斗胜负结果已分,石峡变作的黑狼被战虓变作的大白虎一爪按在了地上,失去了反抗能力。   在阮意要求的“点到为止”规则限制之下,围观者也许看得不够过瘾,但很快他们就没空去抱怨什么,因为接下来的事他们也要参与了。   石峡首战失利,则先由战虓挑选他要组建的团队之人,许他挑完三人,才轮到石峡挑三人,随后二人各自再照此挑人,直到双方人数各满12人。   阮意公平公正地为双方统一鼓气,送双方离开。由他们自己选择狩猎之地,可往草原,可往森林,可往山林……   限定时长为一个下午,最后的评判标准以所得猎物的总重量为依据。   不得不说,这个比拼的实际自由度很高。   当然结果的导向定然是有多方面原因的,不仅考验双方的实力,还看领导能力以及大事上的决断智慧。   如何以仅仅12人的团队力量,获得够多的猎物,群居的大型猎物风险大不易捕杀,而小型动物虽多却不集中且收益小。   阮意认为,没有意外的话,定是战虓取胜的局面,而石峡此人,虽有勇力却不适合成为独断大事的领袖,因为他对事情缺乏敏锐的基本判断力。   莲青回来时背着一个木筐,里面装了阮意需要的东西,其他人(留守部落的人,除了妇孺,便是有伤在身的)都对此十分好奇,听见阮意招呼便纷纷围了过来。   阮意请他们中的一些人将木头劈成木片并在其上钻孔,还有一些人则将蓝草根茎砸碎挤出近墨的深蓝色汁液来,而阮意自己则在利用狼毫以及细竹做笔……   “祭司,这到底是要做什么呀?”有人好奇的发问,因为阮意平日表现的实在是过于平易近人,让他们对阮意虽然敬畏但也不乏渴望亲近之心。   这何前任祭司是截然不同的一点。前任祭司只会以威势压人,对人也总是高高在上,可以说虽有威望,却无人心。   而阮意是既得威望,也得人心。   “制作令牌。”   “令牌?”什么是令牌?   “等做出来你们就知道了。”   等阮意经众人合力很快得到了二十几块木片,半竹筒可替做墨水的蓝草汁液,以及一根狼毫毛笔时,阮意脸上的笑意不加掩饰。   其他人则是依旧一头雾水。   “多谢大家相助!”   “当不得当不得,祭司怎可言谢,这是大家该做的。”有部落长者代表群众回应道,如今这样的老者在横山部落是更少了,这些还大多是被战虓等人救回来的。   这样的老者,在部落中又有很大的话语权,横山部落虽然落后原始,存在的弊病甚多,但其中有一点还是值得阮意称赞的,那就是他们敬重老者。   “不知祭司大人所说这令牌是何物?”   “一种身份的象征。大家请看。”阮意解释完就拿起狼毫占了墨水(蓝草汁液)在一块木片上书写起来。   其他人大多震惊的看着这一幕。   看着阮意提笔挥毫,黄白色的木片上顿时出现了深蓝色的奇异纹路。   许多人看得入迷,恍然呢喃,“好美……”   他们虽未见过文字,却一眼就被攫夺了心神。   “这是什么?”   “这是兽神的祝福吗?”   阮意的举动让他们想起了前祭司在每次部落开展大型狩猎活动前都会给部落勇士身上画上的花纹,那是保佑他们能够勇力无双的祝福……   “这是文字。”阮意写完了一块木牌就停了下来,郑重地说道。   文字对于一个文明的意义不言而喻。那是文明传承的根本,是能承载一个文明精气神的东西。   莲青就站在阮意身旁,听见这话呼吸都是一窒,他知道文字是什么东西……   他是林海部落首领幼子,不同于两个兽人哥哥,他与母亲相同是人族,自小受部落祭司喜爱就跟在其身边,所以知道很多事。   这或许也是他能够在林海部落经历大难家人近乎死绝而只有他才活下来的原因。   林海部落原来的祭司非常神秘,来历不凡,曾带着林海部落走到繁荣,唯一做错的决定就是带着他们部落迁徙……但这却直接导致他们部落灭亡。   莲青对他的感情是十分复杂的。   莲青想到以前的事,低下头隐藏了自己近乎失态的表情。   “那请问祭司这木牌上的文字是代表什么意思?”其他人赶紧问道,脸上浮现了激动与狂热的神色。   光是听见“文字”这两个字他们就有种不明觉厉的感觉,浑身激动到颤抖。   “十夫长令。”   关于夫长制度,阮意还没公开向众人提出,他准备等首领抉择出来之后再一同与之推动此事。   此事牵涉重大,必须如此。 第46章 种子   ==================   阮意写完了十二块木制令牌后就将之摊开晾了起来,蓝草汁液做墨水的唯一缺点就在于不容易干,需要晾上一晾。   阮意替石茜查看了她背后伤口的恢复情况,她已经在阮意的良心建议下把自己的头发都给剪掉了。   这是为了防止头发上的脏污感染伤口。   石茜虽然不太懂阮意的理由,但是她相信他。   “祭司大人,我可以加入医疗队吗?”   “你想清楚了?”   “是的。”   “你先跟着医疗队的人打下手吧。”阮意不确定她的意志,又不好直接拒绝或同意,因为这对于其他经过考核入选的人来说并不公平。   “嗯。”石茜点头。然后沉默了会儿,突然抬头另起话题。   “祭司。”   “嗯?”   “我已经对战虓大哥没有想法了。”   阮意有些无语凝咽,只能干巴巴的“哦”了一声。他其实是觉得有些迷惑的,这小姑娘为什么要把这样涉及私人感情的事和他讲,难道他看起来很像妇女之友?   然而不等阮意再说什么,石茜就仿佛彻底放下了什么一般,露出了一个释然的笑,然后就转身离开了。   她知道她哥哥石峡喜欢阮意,但阮意身边早有战虓,那个她曾经崇拜喜欢的人,她知道她哥哥争不过他。   阮意叫来了替他晾晒木牌的莲青,“那个不必一直看着,你过来我有事交代你。”   “祭司大人,我也可以帮你。”奈特一直跟在阮意身后,阮意有事却不会吩咐他去做,他有些被忽视的着急。   “你有伤在身,而且这件事不适合你去做。”阮意回头劝解道,语气平缓,神色却是不怒自威。   奈特心脏一滞,顿时有种被震慑之感,陡然清醒过来,他低下了头主动退步,“对不起大人,是奈特逾矩了。”   而这时莲青已经来到了二人身边,侍立于阮意面前,“大人请吩咐我。”   “你带上几个采集队的人,去竹林里挖一种褐色的植物……”阮意大致向莲青描述了一下植物的外形,没错,他准备让莲青去挖取的,正是竹笋。   莲青很快领命离开,医疗队的人又有事找上了阮意,告诉他他们已经将那些俘虏中只受皮肉之伤的人护理好,现在就只剩下那些被认为弄得残废的兽人了。   他们神色虽然疲惫,但脸上具是带着兴奋。被祭司选做弟子传授治病救人这种能力,让他们既惶恐又激动。   甚至如今还是有些不敢置信的,不敢置信自己离神明之学如此之近,救了那么多人,他们心中慢慢衍生出了一种使命感与责任感。   那是基于对患者存有同理心基础上的医者仁心。   他们此刻急需阮意的认可与鼓励,使他们的心能够安定下来。   “你们都做的很好。”阮意这话不假。   医疗队草创至今只有寥寥三人合格入选,但也是应时势而来就赶上如今特殊时期,患者的数量几十倍于医者,可见这是件多么劳苦的工作,他们完成的很好,没有辜负阮意的期待。   甚至他们对于阮意的意义更加特别,他们是万一种下的“种子”,是阮意寄予医学发展的未来曙光。   他说过他要消除封建迷信,首当其冲,自然是巫与医混为一谈的事。   他想让他们知道,生病了就该去医治,而不是求神拜佛。   治得了的治,治不了的就想办法治,要去尝试,去研究,坚信生命自能找到其出路。   究其根本,这其实是一种“逆”的精神。   逆天逆命而行,人所以才不同于禽兽,成为万物之灵长。   听到这里的人,大概也许会觉得熟悉。这不就是华夏文明的精神内核之一吗?   阮意确实夹带了“私货”。   华夏这个民族传承了五千年而至今仍在。   天破了就补天,水患了就治水,太阳多了就亲手将之射下来……   敢问除了华夏,还有哪个文明有这样耀眼的逆命精神。   就像某位伟人说过的,与人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与天斗其乐无穷……   也只有这样的民族,才是拥有无限生机与无限未来的,是钢铁大炮也无法摧毁其意志的,即便偶有暂时的落后,他们也终将复兴,终将崛起。   这是历史的印证,不容置疑的事实。   历史就是一个个的轮回。   五千年来,华夏文明坐在世界的牌桌前,看着对面的对手换了一个又一个,而唯有我们始终存在。   阮意想到这里,眼睛陡然深邃起来,甚至带起了一点的湿润。   他是华夏儿女,炎黄子孙。这点永不会忘记。 第47章 战虓胜   ====================   “祭司大人,你怎么了?”医疗队的人见阮意突然的情绪爆发,有些不知所措。   阮意闭了闭眼睛,抬头对他们露出了一抹笑,他摇头,“无事,之前与你们说过的事你们考虑的怎么样了?可愿就此承担部落里的医护工作。”   “可我们若没有祭司大人的引领,恐怕无法承担如此重任。”   “你们可以的。你看你们这次不是做的很好吗?”   “至于你们的生活也不必担心,辛勤劳作并对部落有所贡献的人都配得饱食。此后医疗队的人可独立于狩猎采集活动之外,但每日分食时也定有你们的份。而你们所要做的,便是治病救人,并总结经验传于后人,在医药领域研究开拓,造福部落,这就是你们需要回馈部落的,这也是我对你们的期待。你们明白吗?”   “……”三人都一时间沉默了,他们其实还是有些犹豫的,因为不知道未来自己会面对的是什么。但是阮意说这是他对他们的期待……   “但听祭司大人安排。”他们终是做出了决定。他们深深记得阮意说过的话,迷茫的人,他会为他们解惑。   “很好。”阮意扶起了半跪于地表忠心的他们,“你们此后便是医疗队的第一批正式成员的。若你们始终持守医者仁心这一点,必将赢得其他人的尊重。”   “是,祭司大人。”   “日后等我们的人数扩大,医疗队的人也必会增多,而你们作为元老,则还需要担当起教导后来者的职责,为部落培养出更多如你们一般优秀的人才……”   三人都被阮意描述的未来愿景给吸引了,脸上都带着激动,大声回应道,“是,大人。”   “现在你们虽会处理外伤,但对于骨伤恐怕不知怎么是好对吗?”   “请大人教导我们。”   阮意脸上当即露出一抹笑容,点了点头道,“当然。不过你们既已跟我学习,虽无师徒之名,却有师徒之实,以后你们可以叫我老师,而不必再叫大人。”   “老师!”   “嗯,我们现在就去实践学习如何处理骨伤吧。”   阮意带着他们来到了关押俘虏之地。   石茜看见阮意有些惊讶,不过很快迎了上来,“祭司大人。”   “嗯,我来给这些人医治骨伤。你且叫人把他们中的兽人都分出来。”   这些兽人所受最大伤害基本都是骨折,也成了最好的实践教导对象。   阮意总共在此花了两个多小时,受伤的十一个兽人已经全然被正骨并绑上了木板防止恢复时长歪了去。   三人连带着石茜一直跟在阮意身后学习,并打下手,他们虽然不懂阮意的做法但依旧保有的那种认真的态度却是叫他十分满意的。   阮意又简单向他们解释了一下为什么要这样做,瞬间便收获了不少他们崇拜的眼神。   “这应该很难吧?如果弄不好让他们伤上加伤了怎么办?”   “所以你们需要实践与经验的堆砌。”   阮意接着告诉了他们一些可行的实验锻炼的方法,使他们表情更是惊喜。   祭司不愧是祭司,似乎就没有什么能难倒他的事!总能找到方法解决他们的困难。   莲青带着人以及数筐的竹笋回归,引来了大家的好奇。阮意知道后就赶了过去教人剥笋处理。   “大人,这不是竹林里才会长的矮树吗?采这个回来有什么用处?”   “这不是树,这叫竹笋,是一种食物。春天是植物发芽生长的季节,能找到可吃的植物不多,恰巧竹笋就是其中资源最为丰富的。”   “这真的能吃吗?竹子也能吃?”   阮意笑了笑,耐心地回答到,“竹子不能吃,但竹笋能吃。只要像我这样将竹笋褐色的外壳剥去,里面嫩的部分就可吃了。”   “唔,好脆,味道有点奇怪,但是真的可以吃!”   “祭司大人好厉害,又为部落找到了新的食物。”   等到了黄昏时刻,外出比赛狩猎能力的两支十二人队伍中的一支终于在所有人的紧张期待中全数回归。   只是不幸的是有人受了重伤,是石峡队伍里的人。   阮意顾不得别的,赶紧亲自为其医治,一番忙碌之后,才把那个又是骨折又是差点被划破肚子的人救回。   “他没事儿了吧?!”石峡紧张地问道。   “不一定,撑过了今晚高烧估计才真的没事了。”阮意在干净的湿兽皮上擦了擦手。   “多谢祭司!”   “本职所在,不必谢。”阮意并不居功自傲,一直都很谦虚。他看了一眼石峡队带回来的猎物,似乎有点少。   大概是因为要背人回来的缘故所以拿不了那么多的东西。   阮意的猜测与事实相差无几。重伤那人没有被石峡放弃,他冒着输掉比赛失去首领之位的风险选择了救人。   战虓的队伍回来的慢一些,但他们所抬回的猎物却是叫人胆寒震撼!   那是一头身高近乎三四米的棕熊,体重更是直飙两三千斤而去,又怎么不会叫人觉得心神震动。   光是这头棕熊,就需要四人抬回,而其他人所扛猎物在此对比下都显得黯然失色。   “这是战虓杀死的,我支持战虓成为我们的首领!”   毫无疑问,石峡输了。   战虓的胆量、勇气、能力都不是他能比的,这点他不得不承认。   那头由战虓独立猎杀的棕熊就是最好的明证。   “是我输了。”石峡在战虓面前低下了头,承认自己的失败。   战虓却是从其他人口中知道了发生在石峡队伍里的事,他拍了拍石峡的肩,“你只是输了场比赛而已,你没有输给你自己的心。”   “拥立战虓为新任首领!”琅月带头喊到,很快人群中就统一了声音。   阮意深吸了口气,他走到了战虓与石峡中间,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握着战虓的手举了起来,就如同拳击赛中的裁判宣布胜者一般的动作,直观而热血。   “在此刻,我宣布,战虓成为横山部落的新任首领!”   群情沸扬,喧嚣呐喊不断,都是在庆贺新首领的诞生。   阮意却是趁热打铁,在此时提出了他与战虓私下已然商讨完毕的夫长制度,引发热议。   这时是他们声望达到顶峰的时候,群众大多还沉浸在迎接新首领的激动心情之中,最容易接受新事物。 第48章 葬礼   ==================   “投票,我们要以投票的方式选择出民意的代表!”在一片嘈杂讨论之声中,阮意难掩激动地说道。   “因为选择出的十夫长不是为了以武力解决问题,而为了代表大家的利益,为大家的诉求而发声。”   “十夫长也可以叫做民事官,是最基层的管理者,是大家可以直接表达合理诉求的对象。”   “我赞成祭司的方法。”始终缄默的新首领战虓突然发声,部落里权力以及地位最高的两个人都发表了意见,少数人再有不同意意见也闭上了嘴。   十夫长选举一事就此定下。   阮意接着说道,“今日我们获得了丰收,明日将休整一天,不再进行狩猎以及采集活动。”   众人听这话,也没有觉得什么意外。因为除了一些特殊时期,他们也不会每天都外出去狩猎采集,一天所得就足够两三天的用量。   “上午我们将举行首领与祭司的接任仪式。”   不是阮意想搞这些“花里胡哨、形式主义”的东西,而是有些东西就是有这个存在的必要。   “而下午,我们将为在这个春天永远离开了我们的同伴举行葬礼!”阮意表情肃穆,使得众人也都不自觉郑重起来。   “葬礼?”   “祭司,什么是葬礼?”   面对这个问题,阮意深吸了口气,他早有腹稿于心。   “葬礼是对死者亡灵告慰祭奠的一种仪式。”   “我相信人肉体的死亡不是真正的死亡,只要有一个人记得他,他就会离另一种形式永远存在于我们心中。”   “并且我们每个人都有血脉传承抑或信仰的祖先,通过葬礼,我们可以将我们的祈愿传达于先祖,祈求他们的庇佑。”   “人之所以为人,其中一个重要特征就是人与人之间的生离死别也无法轻易斩断的情感联系。对长者亲人朋友的逝者感到悲伤是正常的,但我们也该知道斯人已逝,生活还要继续,明天还会到来的道理。我相信葬礼会使逝者得到安息,所以葬礼就是我们缅怀纪念逝者的方式。”   “火焰是这个世界上最纯净的东西,因为它能消亡一切的污秽不洁。”   “灰烬代表的不是结束,而是新生命的开始。”   “对于逝者而言,举行火葬,是对其最大的安慰,使其在死后不必受虫蚀腐心的折磨,而在火焰的洁净中回归自然,重获新生,迎来新的开始。”   “葬礼上,我们将逝者立碑作为可存留后世的永记,碑上将刻立他们的名字,永世恒存。”   阮意的话振聋发聩,所有人仿佛接受了一遍灵魂层次的洗礼,使得他们挣脱了蒙昧,窥得了一丝关于这世界的奥秘。   他们对于阮意的话深信不疑,因为根本无法反驳,只恨听到这话太晚!   他们怎么会不同意阮意的话,他们也想自己不会被后人所忘记,阮意直接挑明了他们这种本能的渴望诉求。   所有人都对明天的葬礼期待起来,那对于他们来说意义非凡。   阮意为他们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此刻他已是他们默认的精神领袖。   晚上进行的十夫长选举顺利进行,当被选出的十二个十夫长拿到阮意交给他们的身份令牌时,周围人都投来了钦羡的目光,甚至有些后悔自己怎么没再努力一把,好当上这十夫长!   因为现今部落的人数不多,唯一的百夫长令牌就放在了战虓那里,由他暂时担任。   文字,这就是文字。   他们虽不能具体说出文字存在的意义,却都感受到其胜过言语的魅力,这可是能跨越时间的媒介!   他们相信,文字是神明的恩赐。   所有人看阮意的眼神都更加不一样了,其中的敬畏更重三分。   阮意绝非寻常祭司,不知道横山部落会在他的带领下,走向何等的繁荣盛况!   还有他们的新首领战虓,说起来,他们的新祭司阮意还是新首领战虓带部落的,这是不是某种意义上证明了一些事……   比如,战虓绝非像前部落祭司所说会带来诅咒,而是会带来希望与未来!   因为阮意对葬礼充分的诠释,使所有人都意识到了葬礼的重要性。   在上午的首领与祭司接任仪式结束之后,战虓与阮意就各自分工,为了下午重大的葬礼作着准备。   战虓带人搬抬逝者尸体以及寻找干柴,阮意负责寻找合适的石碑以及划分出举行火葬仪式的场地在周围设置放火隔离带。   他只是想搞个火葬礼,而不是纵火烧山林。   石碑的寻找废了一番功夫,因为硬度不能太大,不然刻字不便,当然也不能太小,否则存留不久。   葬礼在下午时正式开始,经过一上午的磨合,十二位十夫长们已经能够更好地组织引导自己所负责的民众了。   阮意站在临时搭建起来的高台上,并没有什么装神弄鬼的举动,他的表情自始至终的严肃庄重,使得众人也被空气中那种莫名的气氛所感染,一个个都静默不语,在无言中感受那份生命的沉重。   空气中弥漫着腐烂的气息,随着火焰的蔓延变成焦烟上腾,一切都化为灰烬肉土。   不知从哪儿开始,人群中传来呜咽哭声,悲伤的情绪迎来爆点,哭声逐渐扩大,因为哭的人更多,哭的情绪更烈……   阮意默默地看着他们哭泣,没有出声打扰,由着他们借此发泄心中情绪。   “呜呜,阿爸,我舍不得你……”   “妹妹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不应该留你一个人的……”   “你怎么可以死掉,怎么可以离开我呜呜……我好想你!”   “爸爸妈妈,我会好好活下的,我也会永远记得你们的。”   “哥哥,我一个人害怕……”   待大家的情绪都宣泄得差不多时阮意这才开口,“现在,为了我们死去的同胞,为了这些我的朋友你的亲人,让我们一起闭眼默哀十息时间。”   注:一息即为一呼一吸的时间,约为6.4秒。   所有人都跟随着阮意的举动闭上了双眼,默哀是沉重的。 第49章 崇拜   ==================   三米高一米宽的石碑上刻满了名字,他们虽不识字,但当他们看到自己死去亲友的名字被祭司一笔一划地刻写在石碑上,他们的心灵似乎也得到了某种慰藉。   他们一个个地走到阮意面前,神情或喜或悲地告诉阮意他们亲友的名字,喜是因为思及曾经美好的回忆,悲则是出于生离死别的现实。   这在原始世界原本是很常见的事,旧面孔的消失与新面孔的出现,只有活下去的人悲伤思念。   但现在他们拥有了一个发泄口,也是第一次有人这样关心照顾到了他们的情绪,使他们悲伤的同时也感觉到了一股温暖。   这场仪式已经超脱了其本身存在意义,因为它加固了部落里人与人之间情感联系的纽带。   所有人虽刚经历失去亲友的悲伤,却又因为阮意、战虓二人的存在而重燃希望,对未来的希望。   阮意选择了一块墓地,将焚烧后的骨灰掩埋,并且立碑。   他带领着众人在墓前鞠躬以示尊敬,此地便成了部落里新的精神信仰的寄托之处。   葬礼结束,阮意给大家放了假,而他自己则不得空闲,又带着医疗队的众人前去查看俘虏的那群兽人的骨伤恢复情况。   这些俘虏因为几天以来的优待,大都恢复了气力,可以总是一些劳力的工作,比如盐湖边晒盐。   这些俘虏因为曾被虐待,如今都很珍惜现在这样一份能获得食物并且不受打骂的工作,一起一落,让他们觉得自己仿佛来到了天堂。   这个打败了流浪人部落的部落在他们眼中神秘异常,虽然他们还不了解部落的全状,但就他们了解到的几样而言,已经足够让他们震惊了。   一是他们的祭司能力的强大,居然能把治病救人能力分给别人,并且分出的能力依然如此强大,仿佛独得神明恩宠。   二是他们所做食物的美味,几乎让他们不敢相信,第一次吃的时候,甚至恨不得把舌头都吞掉!他们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肉!   一开始每个人分得的肉很少,但能被分到肉已经够叫他们惊喜,所以越发顺从,没有半分反叛的心思。   但后来他们分得的肉竟然逐渐多了起来,这让他们直观地意识到了这个部落恐怖的实力,同时也不由生起了恐惧,受宠若惊的恐惧……   他们害怕这是断头饭。   现在,让他们干活,他们反倒越加卖力,让看管他们的横山部落之人也不由稀奇。   阮意收到了如此良好的反馈,但他并没有因此放心下来,因为他知道一切的优势都要靠行而有效的制度维持,否则只会是昙花一现。   他安排人将这些可以劳作的人族俘虏分成三人的小组,采用奖惩并施、互相监督、一人犯错连坐三人的方式加强对他们的控制,并以此刺激他们的主观能动性,提高他们的劳动效率。   石峡是负责这事的人,他虽然输了首领之位,却被选为了狩猎队的队长,眼下他听着阮意的种种安排,从一开始的疑惑不解,到想明白之后的眼神越来越亮,再看阮意时几乎带着狂热的崇拜!   不得不说,这些安排一环扣一环,实在是过于精妙了!   “这些还是暂时的,最终我们的目的还是要把他们同化成自己人,所以针对于他们的考察就跟重要了……”   听到这话石峡摆了摆手,颇为自豪的对阮意说,“这一点祭司就多虑了,你不知道他们都十分渴望成为我们的人,即便是让他们成为奴隶也要抢着当选……”   阮意皱了皱眉,这确实是他没料到的,不过正好,原本还打算用一些手段达到这样的效果,现在“胡萝卜”几乎就是现成的了,可以吊着他们,使他们有努力的目标……   “那就以十天为期,他们中间表现最优异的,只要获得一个管理者的担保,就可脱离俘虏身份,成为部落成员,也就是三等公民。”   “祭司大人,我们真的要废止奴隶的存在吗?”   “是的。在这点上我绝不退让。我认同人人生而平等,没有高低贵贱之分。”   阮意在自己的接任仪式上就提出了这个观点,以及要废除奴隶存在的决定。   也是有赖于特殊时期,部落刚经动荡,元气大伤,原有的平衡也被破坏,所以阮意才能趁此发动变革,否则光是反对势力的弹压,就足够他吃一壶的了,因为这触及到了许多人的利益。   阮意是有备而来,他在提出了变革之后,还接着给出了适应变革的一步步细则。   比如废除奴隶存在后其身份问题。阮意提出将所有人按照对部落的功劳贡献从而划分出三个等级,脱了奴籍的人族则直接成为部落的三等公民,此后可以按照贡献的累积,提升等级。   每一等级公民,所受待遇自然不同,小到食   物的配给,大到官员的选举都不同,比如只有二等公民才有资格参加十夫长的选举。   阮意不只会提出问题,还会附带解决问题的举措。在大事上从不胡搅蛮缠,任意妄为。   所以,这个过渡比他想象中的还要顺利,部落中反对的声音都只是少数。   郅都原是已被流浪人部落灭亡的丘山部落之人,原本以为必死无疑却不料峰回路转,他和其他的俘虏一同被掳到了一个新的部落。   原本想过更惨的境遇并没有临到他们,郅都是他那些麻木的同伴之中少数还抱有希望的。   接下来经历的一切都超乎了他们的想象。他们被安排去做一件奇怪的事,还被分成了三人一组……   但不论怎样,真正让他们在意的还是横山部落之人对他们的许诺——他们竟有机会成为这个强大部落的人,并且不是以奴隶的身份。   有了目标,郅都开始疯狂努力,终于在十天后成为了第一批的“幸运儿”,亲身证明了横山部落之人没有说谎。   郅都狂喜,几乎等同重获新生。   而当他越发了解这个神秘的部落,他就越发崇拜这个部落的祭司,阮意大人。   当他第一次以三等公民的身份分得食物时;当他知道盐是什么以及盐的作用时;当他站在墓地前刻满名字的石碑前时……   他知道了他该为谁效忠一生。 第50章 春天是个特别的季节   ================================   “大人,你找我?”莲青来到了阮意面前,看见了跪在阮意面前的奈特。   阮意看着似乎很生气的模样,让莲青不知道奈特是犯了什么错,如果事小,他为还奈特人情,也会帮他说上几句话……   阮意对莲青招了招手,示意他到自己身边了,随后指着他身上的伤痕问他,“你不要怕,我为你做主,告诉我这是谁弄的?”   说着阮意还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一眼奈特,看得奈特浑身一僵,随后垂头丧气的低下了头。   他答应过某人不能说,自然无法辩解。   听着阮意意有所指的话,莲青错愕地睁大了眼,似乎明白了他的言下之意,然后……   莲青挠了挠头,“大人,这件事,不是你想的那样……对不起大人,莲青不应该把这件事瞒着你的。”   这下倒是换阮意懵逼了,什么情况?莲青身上的伤不是被奈特霸凌欺压后留下的吗?   莲青把整件事从头到尾告诉了阮意。   他身上的伤是因为他向奈特请教武艺,想偷偷提高自己的战斗力,从而更好地保护阮意,尽到护卫的职责,而不是光顶个名头名不副实。   请教武艺自然会有切磋,最原始的教法就是从战斗中获得经验,所以他会受伤自然是不可避免的事。   阮意知道了来龙去脉后有些无语,同时也意识到了很重要的一件事。   那就是消灭无形中的“歧视链”的根本阻力,来自于人族与兽人族之间天生的实力差距。   他若不解决这个问题,恐怕还是无法让两者真正以平等地位相处。该自卑的还是会自卑,该自大的还是会自大。   实力一词包含很多,一个人赤手空拳下的蛮力并不等同于其能发挥出的真正实力,当然这在原始世界中,很多时候蛮力与实力是对等的。   人之所以不同于野兽,在于人懂得使用工具,借助外力。阮意不介意推一推历史的车轮,让武器的出现更早一些……   让人族知道,他们最强大的依靠是脑子,也让兽人知道,拳头大小有时候并不能决定一切胜负的道理。   好比莲青无论怎么练习,也很难逾越先天差异的鸿沟,但他如果另辟蹊径,学会利用武器,就未必不能战胜强大的兽人。   ‘就让我来为你们打开新世界的大门吧!’阮意满脸兴奋,在心中如此说道。   莲青的动手能力极强,跟阮意久了,也更能理解他的想法。   “大人,这是用来做什么的?”待东西做好之后,莲青终于耐不住疑惑问道。   “这是,弓箭。”阮意满意地看着手中的弓箭,虽然制作不算精良,但将材质特性发挥到了极致,也就是说丑虽丑,一旦开弓效果惊人。   兽筋为弓弦,老竹为弓身,箭支,取翎羽为箭羽,阮意眼中带着满意,弯弓射箭。   一箭既出,射程约有二百步(一百五十米)之远。   单是这一箭就看得莲青目瞪口呆,他满是惊异的看着阮意手中之弓,一时间心脏狂跳,仿佛沙漠旅人看见绿洲一般,眼中泛着渴望至极的绿光。   直到阮意随手就把那张弓塞进了莲青怀中,又拍了拍他的肩以示鼓励,他还没回过神来。   “这,这是给我了?”   阮意拂袖离去,深藏身与名。莲青却是一脸的被惊喜砸中的不敢置信。   夜晚的时候,阮意早早地躺上了床,战虓拨了拨火堆,然后才走到他身边躺下。   即便已经到了春天的中段,但这里的昼夜温差大,所以为了阮意的身体考虑,战虓还是不厌其烦的每晚都生起火堆保暖。   “听说白日里你又搞出了什么新的东西?”还将之送给了莲青,或说就是为莲青而做的……   “虓哥你也知道了?这么快就传开了,果然和我料想的不错。”他知道莲青拿到弓箭肯定会和部落里的人炫耀,如此自然也能把弓箭的威力宣扬开。   这可是一个能远程攻击的武器。即便是兽人也不能不有所忌惮。   但也只是忌惮而已,兽人们自信于自己的力量,不屑于取这个巧,不过对人族来说,弓箭出现的意义却全然不一样,因为这缩小了他们与兽人之间的差距。   “虓哥,你也对这个感兴趣吗?可是你并不适合用那个弓箭……”   战虓垂眸,没有说话,阮意也没注意到他的神情,就接着说到,“最主要是那个弓箭对你来说过于鸡肋,只有重弓才适合我家虓哥嘛……”   要我家虓哥能用的弓箭,起码也得达到能让飞将军李广夜射石虎的水准吧,阮意一边神游一边暗自点头。   而且就莲青把玩的那弓来说,可能对付一般野兽与暗算没有防备的兽人有点作用外,在真正对战如同战虓一般强大的兽人时,该落败的还是会落败,战虓根本不必以此为威胁警惕……   当然如果再取巧一点,在箭尖涂毒,那效果可就截然不同了。阮意刻意没有提这一点,就是不想压制他们的创造性,想看看他们能否凭自己想到这一点,毕竟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不能什么都喂给他们遏制他们的主观能动性……咳咳,扯远了。   啊啊,我到底什么时候能找到铁矿炼铁,再不济青铜矿也可以啊,这可是宣告石器时代终结的标志呢!   算了,现在陶器还没搞出来呢就想一口吃成个胖子,阮意知道自己是在异想天开,他捂着脸在兽皮床上滚了一圈,叹了口气。   现实还是要一步一步来啊……   而躺在阮意身边的战虓还在因为阮意随口的一句‘我家虓哥’而心脏狂跳,隐藏在发间的脖颈都烫红了,然后让他更无法淡定的事情发生了。   “咦?虓哥,你的身体怎么这么烫,是生病了吗?”   阮意滚来滚去时不小心越了界触碰到了战虓滚烫的手臂,顿时从神游状态中清醒回神。他担忧地半支起了身子,然后伸手放在了战虓的额头上感受他的体温。   战虓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腕,力道大得把阮意捏得都有点疼,只听他低声道,“我没事。”   说完,战虓就那样握着阮意的手腕,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阮意动了动手想抽回来却是不能,感觉到他握着他的掌心也是滚烫的,烫得他不知所措,“虓哥,你怎么了?”   只能说,春天是个特别的季节。   特别容易动情…… 第51章 节日庆典   ======================   “虓哥,你不要生气啦,现在是没有那个条件,否则我肯定第一个做重弓送你。”   “哎呀,放心吧,你在我心中永远是排第一位的!”阮意说着还拍了拍战虓的手,以做安抚。   金大腿怎么会这么担心他这个腿部挂件挂不挂的稳呢?   嗯,他对自己的人格魅力一定有很大的误解,阮意恨不得变成金大腿的“腿毛”好吗!   阮意以为战虓是担心他在他这个小弟心中的大哥地位不稳,所以才会有一系列反常的举动,这必须得解释清楚啊!   “……”战虓静默,深吸了口气。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也许阮意没错,是他自己太不正常了。他好像对他的事过于在意了,个人情绪也有愈来愈重的趋势,甚至会扰乱他的理智影响他的行为……   战虓放开了阮意的手臂,闭上了眼,呼出一口气,“睡觉吧,明日还有许多事要忙。”   阮意现在精神的很,哪里睡得着,忍不住翻来覆去,但睡意还是没能酝酿出几分来。   “虓哥,我睡不着。你睡了吗?”阮意平躺着睁着眼小声地开口。   战虓无奈地睁开眼,“在想什么睡不着。”   “不知道,脑子现在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想,就只觉得很清醒没有睡意。”   战虓侧头看了一眼阮意,火光照射下清晰的看到他睁大的一双眼,其中仿佛有星光流溢。   看起来确实很精神。   “唔,虓哥?”阮意下意识地伸手扒拉住了战虓伸过来捂住了他双眼的大手,却没有用力想要拉下来。   “一直睁着眼,你当然睡不着。”战虓侧过了身,看着阮意线条优越的下颚线,以及他的精致的侧颜,淡淡地说道,而他的手仍旧堂而皇之地捂住了他的眼睛没有放开。   好吧,阮意这下被迫闭眼,好在战虓捂得也不紧,甚至他的眼睛还能眨来眨去,一下又一下地扫过了战虓的掌心,以无意的举动撩拨他的心神。   虽然一开始觉得不适应,但战虓这次意外地有些“霸道”,阮意用了点力气想拉下他的手却没做到,于是也不反抗了,就这样任由他捂着。   还别说,过了一会儿,他真就有睡意了。   阮意不知道战虓什么时候收回他的手的,反正他一觉醒来神清气爽。   如今原来俘虏的那些人都已差不多通过了“劳动改造”得以加入横山部落,少数不达标的则继续被充作苦力,被严加看守。   新人的加入必然会对旧人的固有利益造成冲击,如今部落融合问题成了除却食源外的头号问题。   主要还是俘虏中的男性人族地位尴尬,不同于女人可以生养,融入新部落不成问题甚至会很受欢迎。   新人和旧人各自抱团,互不接纳,甚至互为敌对,这自然不是阮意想看到的局面,不过他已经找到了解决的办法。   首先从制度上,将那些人打散调剂到各个十夫长手下,在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制度规则下,以强力快速达成一种融合与认同。   其次,则是通过举办节日庆典的方式搞搞团建,以更柔和的手段达成相互接纳的目的。   阮意想要操办一场前所未有的节日庆典,达到促进融合的目的,前前后后的准备必不可少,也是为了造势让众人越发重视期待,所以节日庆典的时间自宣布被定在了七天之后。   阮意不仅命人收集准备了各样的食物,还让莲青等擅长手工的人族制作出了原始的乐器,如竹制的有,笙,箫,笛,再如以兽皮为面制成的鼓等等。   莲青等人俱都一脸崇拜与赞叹地看着阮意,听他演奏乐器时更是“如听仙乐耳暂明”!   音乐是一门特殊的语言,并且它对于受众的要求并不高,其作为一种传递情感的媒介,甚至能跨越人种的障碍来传递美好……   为了这场庆典,阮意做足了准备,战虓也在物质与精神上双双支持他的决定,不仅在几天中带领着狩猎队捕杀各种野兽,还在其他一切事上配合他的决定,使他祭司的权力几乎达到了顶峰。   战虓与阮意,绝对是最奇怪的一对首领与祭司的组合了,少有人之间的默契能达到他们这种地步,不因地位的改变而产生龌龊,关系始终如一不说,甚至越发亲近……   人族也在这次庆典的筹备中大放异彩,因为他们捕到了许多鱼,并且个个都个头不小。   他们证明了自己,他们虽不能像兽人一样你压倒性的优势追逐狩猎凶猛的野兽,但他们也能够为部落做出贡献!   并且因为姜的广泛使用,以及正确的鱼类处理方法的传播,鱼除了刺的问题时候需要小心一点以外,甚至可以作为不输于其他兽肉的美味。   不必想,这一切的因果自然在于阮意。   只可惜没有酒来助兴,阮意暗想自己真是太贪心!酒,现在哪里有条件酿酒?   陶器,首先要把陶器搞出来!   只可惜周围似乎并没有合适的黏土可以用来制陶……   这真是个悲伤的故事。   郅都作为祭司阮意的“狂热信徒”,在看到十夫长手中独一无二的令牌时就下定了决心,自己一定也要成为十夫长!成为祭司的忠实拥趸!   对于部落中宣扬即将大办的节日庆典一事,因为是祭司牵头发起的缘故,所以郅都格外配合与卖力,让分管他的十夫长都几次侧目。   等到了庆典那天终于到来,郅都觉得自己大概一生都不会忘记彼时留下的震撼。   乐器演奏以及舞蹈表演等等闻所未闻的东西都让他大开眼界,目不暇接,更不用提节日庆典上让人口水直流的丰盛美食……   吃到咸味肉块的第一口,郅都不知为何眼眶都湿润了,他明明此前也吃过有盐味的肉,可就是莫名觉得没有这一次的好吃。   看了看周围的人,郅都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又似乎不明白。   他只知道他绝对是用尽了一生的幸运,才来到了有阮意这样的祭司带领下的横山部落!   他和自己过去的不幸和解了,如果这是为了现在所拥有的而必受的磨难,那他觉得值。 第52章 迁徙决定   ======================   “祭司,你确定要教我们认识文字吗?”莲青一脸的不敢置信,奈特也是满心的矛盾,既激动又惶恐。   “文字只是一种工具,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神圣。”   “如果文字只能掌握在少数人手中,那它的作用就不能发挥到极致。好的东西就应该传播开来,便利人们的生活,这才是其被创造出来的意义。”   “……”莲青与奈特对视一眼,知道自己只怕又要被祭司说服了,他总是有这么多的道理,使他们无可辩驳。   他们知道这件事是好事,否则不会那么高兴。但是这实在太叫他们惶恐了。   文字是神圣的,是兽神给予人类的恩赐。   阮意看着他们踌躇不前的模样,也没有强逼他们,只是又换了个说法,“照你们所想兽神赐下文字给人,我认为其本意不就是想让人人都能够使用它吗?”   “是这样吗?”莲青与奈特俱都觉得疑惑。   “当然。”   “你们既说是恩赐,那结果肯定是要造福所有人的,岂能只被限制掌握在少数人手中,若真有人这样告诉你们,说你们不配,没有资格。难道你们是要自己承认,是被神明遗弃的吗?所以不配,所以没有资格。”   “不……”   “对呀,既然如此,这样说的人,肯定就只是为了为自己谋取私利,从而曲解了神明的本意,你们说对不对?”   莲青与奈特不敢点头,但他们心里认可这话。   “这就如同医术一般,如果医术也是神明赐给我们的,我现在把它传播开了,只是为了能救更多的人,前后对比之下,你们觉得哪个结果是好的?你们所信仰的兽神难道真的希望眼睁睁的看着那么多人死去吗?”   “面对生死,你们能接受医术被传开,我告诉你们,既然医术成功挣脱了枷锁,那么文字也不该继续被关着。”   “我会一次次的证明给你们看,失去的只是枷锁,得到的将是整个世界。”   “在往后,只要我还是你们的祭司,我都将用我的一生致力于推广文字,传播文明。使在未来的某一天,人人都能不受歧视地、平等获得识字的机会。”   “您说的对。”奈特首先开口了。   因为他的弟弟因此而活,他不能不赞成他的话,否则就是在用规则逼自己弟弟去死。   莲青听着阮意的话,心中满是震动。   他说在未来的某一天,人人都能不受歧视,人人都能获得识字的机会……   如果可以,莲青愿意为这样伟大的理想奉献自己,帮助阮意,也帮助自己。   暮春三月,气温回暖,万物也尽都复苏,人们能找到的食物更多了起来,横山部落在阮意与战虓的带领下,未来似乎十分美好,欣欣向荣。   部落进入了发展壮大时期,祭司负责的事物虽多,但在阮意成功组建了自己的领导班子如医疗队、十夫长制等等,将权力任务分散后,他就只需要进行统筹管理,掌握调整部落未来的发展方向,而将细则一一分配给属下去实行。   如此他才真的能空闲下来有时间考虑长远发展之事。他很快意识到一个问题,或说是部落未来发展的瓶颈。   部落现今所在的地方,并不适合未来的发展。   如果只是想过狩猎采集的生活,那么此处当算极好的一块地。然而,阮意却不会满足于此,他意在将社会转型为农耕型社会,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创造并积累社会的剩余财富,才能发展副业,养活一些特殊职业的人员,才能促进社会的进步……   他将这事在脑海中仔细思索过后,终于在某一天晚上将成熟的想法告诉了战虓。   战虓显得很惊讶与不解,但很快意识到阮意是有备而来的,这是一个经过了深思熟虑后的想法。   因为对于他所提出的每一个问题,阮意早就有了腹稿,也明里暗里探知了部落里的人对此事的看法,也就是说他明知阻力到底有多大,却还是选择把这事说出来,说明他决心已定,此事势必在他心中是极为重要的。   他知道他如果要说服部落里的其他人,第一个要搞定的就是战虓。   这是博弈论的思维,一步一步向着看似不可能的目标靠近,从而最终积累之后达成自己的目的。   战虓说,“你知不知道部落里的人对迁徙这件事是怎么样的想法?”   阮意答,“我知道。我了解过林海部落的事。”   听到这话,战虓明白了阮意是真的知道而不是在瞎说了。   林海部落原来如同横山部落一样的强大,就是因为迁徙,使得他们人数衰减到不得不加入其他部落成为其他部落的人,使得林海部落这个名字成为历史。   阮意继续道,“如果做好了准备,我有七成的把握。不会死人。”   “为什么做这个决定?”   阮意听到他这个问题松了一口气,知道他基本上是同意了。   阮意给出的理由很多,战虓听他一一娓娓道来,就明白了他的决心。   第一,此处没有平原,不适合大面积开垦种植,也没有合适的土壤条件,不利于农业发展。   第二,此地冬日的天气过于寒冷,不利于生存,应该向南更暖和的地方迁徙。   第三,此地多大型野兽,无屏障保护,威胁着老弱妇孺的生活安全。   第四,此地也没有合适材料建造房子,运输不便。没有黏土,不利于制陶。   第五,水源不稳定,溪流日后可能会断流的风险,当部落人数增多后也会成为掣肘发展的生存问题条件,并且水源容易被污染,不安全……   第六,此地虽有盐湖,但缺少其他有用资源,比如煤矿,铁矿,青铜矿,亚麻植物,含淀粉量高的主食作物等等。   阮意所说的很多,战虓其实都是一知半解,但只是听他稍微一展开解释,战虓就明白了这东西确实很重要。   战虓毫无意外地最终被说服,同意帮助阮意实现他的想法,阮意很开心,但是却不打算直接公布要迁徙的消息,以免造成恐慌和不必要的麻烦。   因为部落刚经历过战争,还未恢复,迁徙一般是迫不得已才会进行,代表着会在路上死掉很多人,老弱病残都会被抛下……这是民众普遍的认知,很难用言语改变他们的想法。即便阮意做出了保证,他们还是会害怕,毕竟这是性命攸关的事。   所以阮意的打算是先找到合适的迁徙地点。因为只有确定好了前进方向以及终点,才能更有底气地说服“自己人”,给与他们信心与勇气。 第53章 无心之吻   ======================   “虓哥,只有我才知道最合适的栖息地是如何的,所以我必须亲自前往。”阮意认真地看着战虓道,他知道他在担心他的安危,但是此事他确有亲力亲为的必要。   “你要如何说服其他人?”战虓直接问出了最现实的问题。   其他人怎么会愿意让自己部落的祭司离开?难道不会引起恐慌?   阮意咬了咬唇,在犹豫过后他坚定道,“我有办法说服他们。”   只不过可能要破例假借神明为由达到自己的目的了。   若非实在找不到其他办法,阮意不会这样选择。但是有轻重缓急,找到更好的宜居地才是当务之急。   “我必不会让你一个人前去。”战虓也下定了决心。   “此事就我们两个知道,定然是我们一起去。”阮意微笑道,战虓总是他最强有力的后盾,从一开始他打定的目的就是他们俩一起去。   部落如今步入正轨,事发也有所依循,石峡可暂任临时首领代替战虓管理部落,而阮意更是权责到人,事情都分配了下去,所以部落暂时缺了他也不会有大问题。   所以只需要安抚好人心。   阮意的方法就是告诉部落里的人自己要单独去远处聆听兽神的旨意。   在这种“讳莫如深”又“专业性”的事上,其他人虽有不认同之意,确实不敢直接反驳与阻止,因为兽神的名头太大了,是亘古以来他们就一直崇拜信仰的神祇。   阮意将时间安排得很紧,宣告自己将要远行的第二天就准备着离开了,颇有种雷厉风行的感觉。   有战虓跟随保护,其他人虽然担心也勉强可以接受了。战虓变作了白虎,阮意骑上白虎挥退了众人然后离去。   阮意根据树木年轮判断了方向,两人一路向南而去,战虓时刻警醒着周围情况,因为眼下是在野外,危险重重。   因为不能离开阮意太久,担心他的安危,所以战虓狩猎也受了很大影响,几乎捕捉不到什么大型猎物,因为无法追逐太远。   只能捕到一些诸如野鸡,兔子的小型猎物,对于阮意来说也许够了,但对于战虓来说肯定是不够的。   阮意知道自己的存在着实拖累了战虓,心中的压力愈重,但他却没有表现出来让战虓担心,他不想矫情地再让战虓反过来安慰他的无聊情绪。   他最应该做的,就是依山川地势做出正确的判断,尽早找到符合条件的宜居地,结束这样的窘境。   三天过后,阮意估计着他们已经奔行了上千里远,战虓变作白虎时奔行的时速能维持在六七十公里每小时,他的耐力也极强,除却中途休息的时间每天能跑五六个小时。   然后他们被一条大河拦住了去路。   好在周围能找到竹子,阮意指导着战虓做了一支竹排准备渡河,战虓则对于阮意总能想到解决方法的事见怪不怪了。   “你确定这个能浮在水面上,还能额外承受我们两个的重量?”   “是的,虓哥你放心,不会有问题的。”   “呐,简单解释一下原理,就是虓哥你也知道,竹子不仅是一节一节的,而且还是空心的对吧?这就是它能浮水的原因。”   看着阮意自信的模样,战虓点了点头,不过他拉住了想要先上竹排以示安全的阮意,“别急,让我来。”   阮意无奈地点了点头,知道战虓可能还是有点怀疑的,这不奇怪,他能够理解。   战虓试过竹排果真能载人能浮水后才将手递给了阮意让他上来。   “虓哥,你也太小心了。”阮意并不像战虓那样紧张,因为即便掉下水,他也会泅水,根本不带慌的。   他旋即又想到自家虓哥的本体是老虎,妥妥的猫科动物中的王者,但是肯定也是怕水的,怪不得如此小心……   战虓照阮意所教熟悉了竹撑杆的用法后才尝试驾驭竹排渡河。   不曾想河两侧无异常发生,可就在靠近河中央时异变突生,仿佛一瞬间此地的引力场大变,产生了如同百慕大三角一般的效应,竹排翻转,二人瞬间落水并不断下沉着要被吸入河底漩涡暗流……   落水前阮意只来得及下意识地爆了句粗口,“卧槽!”   战虓却反应更快,还好是一把抓住了阮意的手。   阮意识水性,很快反应过来憋了一口气,但接着想到战虓恐怕还不会水,于是他当即顺着战虓落水前拽紧了他的大手攀附过去,缠上了他的身体,搂上了他的脖颈,双唇也贴上了他的,并不用吹灰之力地将稀有的氧气渡了过去。   战虓浑身都因此一僵,这也致使了他们错失了挣脱漩涡暗流的良机,却因祸得福。   因为通过水底漩涡潜流,他们被带入另一片世界,一片隐秘的地下溶洞空间。   因此方才的一系列刺激,还有水中停留过久轻度缺氧的缘故,阮意的心脏负荷不了,从水中上岸后便哮喘大作,好在战虓一直注意着他的状况,极快地用阮意口袋中的气雾剂救了他。   “虓哥,还好,还好有你,在我身边。”阮意不住地喘息,但是他还是很想在这时有感而发,所以说得磕磕巴巴的。   “不要再逞强,接下来的路我背你走。”   “好。”阮意点了点头,他现在浑身无力,也没必要逞强,否则是更增加战虓的的负担。   阮意趴在战虓背上,观察这溶洞中的奇异景象,首先这里生长着许多不知名的荧光植物,使得此处不至于一片黑暗。   “虓哥,那会发光的是什么植物呀?好神奇!”   “不知道。”   “天哪,洞壁上那是水晶吗?成色也太绝了吧……”   阮意决定离开前一定回来顺手带走一些。因为这水晶的纯净度都赶得上玻璃了,实在特别。   他们沿着地下溶洞走了有一个多小时之久,阮意觉得他们可能是在兜圈子,因为沿途很多地方的景象都很熟悉……   战虓却反驳的阮意的观点,告诉他他们一直在往溶洞的深处走。   战虓感受到了一种奇异的召唤感。 第54章 遇龙?   ====================   越往下走,那种会发光的植物便越多,阮意感觉到了空气中那股原先不算明显的味道愈发明显了。   似血锈味却又没有那种腥气,不像动物血,而让人直接联想到植物血的感觉。   战虓也闻到了这股气味,但是他们要出去,只能往下走,并没有其他办法。   现在还为遇到危险,不知前路等待他们的会是什么……   又不知走了多久,阮意与战虓中途停下休息了一会儿后继续上路。   然而越往下走,洞里的气温就变得越来越高,阮意感觉有些不对劲。   不会是遇到流动岩浆层了吧?   阮意拍了拍战虓的肩膀,“虓哥,我们先别往下走了,你先放我下来。”   战虓点了点头,将阮意放下。   “你发现了什么?”   阮意迟疑地摇了摇头,他并不能确定。   “我怀疑再往下走是岩浆层,也就是一条死路,我们返回去,回到刚才那个岔路口走另一条路吧。”   “我心中有一种奇怪的召唤感,好像有什么东西指引着我要继续往下走。”战虓让自己的感受说给阮意听,阮意却听得心惊胆战。   “继续往下可能会有危险,但也可能是机缘……”阮意也迟疑了。   “我们原路返回走另一条路吧。”战虓却果断的说道。   “虓哥,你是不是因为担心我的安危才……我们继续再往前走一点看看,我不信那些玄而又玄的东西,如果真有岩浆层,我们也可以再返回来,便去看看前方到底有什么吧。”   这下是阮意坚持往前走,战虓继续背着他往前,不过他们的速度却减慢了许多。   “虓哥,没事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淹。”阮意安抚着陷入了紧张状态的战虓。   空气中的温度继续上升,阮意估计可能达到了四十度左右,汗水从额头滑下挂在了他的眼睫上被他用力眨掉了,他没顾上擦自己额头的汗,而是伸手去给战虓抹汗,因为他现在还背着他呢。   人在这样的环境中是不能呆太久的,首先脱水就是一个大问题。   “虓哥,我觉得我可能出现幻觉了,你有没有听到好像打雷的声音?”   “我也听到了。”战虓表情严肃,步速越发慢了,同时他感觉自己的血脉好似感受到了什么,在沸腾的边缘。   “这声音很有规律,又好像是什么动物的呼吸声……”阮意越联想越恐怖,感觉自己真是受周围环境这高温影响,思维都迟钝了,其他诸如第六感什么的倒是越发灵敏。   但怎么可能有动物呼吸声如同雷鸣……   真的可能有,如果传说中的龙真的存在的话。   阮意看着出现在眼前的巨龙的那一刻整个人都傻了。   战虓感觉到眼前这庞大生物传来的恐怖气息,本能地就背着阮意极速后退逃遁。   “抱紧我。”战虓对阮意如此说了一句,然后就变成了白虎形态,因为这样的形态能让他跑得更快。   巨龙苏醒,开始追逐,身后不断有振翅之声、巨龙的咆哮声与利爪刮墙如碎帛的尖厉之声传来,显得恐怖异常。   阮意感觉他们仿佛陷入了一个鬼打墙的陷阱,怎么跑也离不开此地,怎么跑也摆脱不了身后追逐的巨龙。   疲惫,恐惧,绝望的情绪很快升起,不断刺激着两人的心神,阮意未觉自己莫名已经泪流满面。   “虓哥,你放我下来吧,再这样下去两个人都跑不掉。”   巨龙仿佛是在戏耍他们,始终保持着一定距离追逐他们,享受他们的恐惧,享受他们的绝望。   战虓并未回应阮意这话,过了一会儿,阮意感觉到了他突然减速,然后就将他向前低空抛了出去。   阮意只觉天旋地转,落在地上又向前滚了几圈,除了有些晕,他却几乎没有受什么伤。   战虓将阮意送到前方后自己就神色狰狞地反身朝后攻击而去。   “赶紧跑!”   兽人面对强敌,绝不会轻易认输,即便看起来双方似乎实力差距极大。   先前是为了保护阮意,所以第一选择是跑,现在既然跑不掉,必须一战,那便战。   阮意从地上爬起后就看见令他害怕惊恐的画面,他看着战虓变成白虎无畏地朝那条巨龙撕咬而去,却仿佛螳臂当车,被巨龙一尾巴抽在了石壁上。   几番缠斗之后,他看见白虎染血,伤痕累累,阮意看着眼前这一幕,几乎不敢置信,头脑一片空白。   这是假的!不,这是假的!   阮意根本没想过一个人逃跑,他无视了巨龙就要对他落下的巨掌,飞快地就要朝着扑倒在地命悬一刻的白虎而去。   你既是为我留下,我也会为你留下。   阮意知道刚才如果战虓把自己丢下然后一个人跑,他应当是有很大概率能够逃出去的。但他却没有这样做。   这大概就是“不能同年同月生,但求同年同月死”的豪情潇洒。   想不到他们之间的友情竟然能达到刎颈之交可互托生死的地步,阮意在这一刻感动得无与伦比,甚至觉得就此死亡也值。   即便现在死亡无法实现自己的野望,他来这异世走一遭也不是白费,因为有人竟愿意为了他而放弃自己的生命。   “虓哥,我们一起死。”   “来世,希望还能遇见你……”遇见你,是我两世以来最大的幸运!   这是阮意失去意识前最后凑在战虓耳边说出的话。他希望他能够听见。 第55章 遗腹子   ====================   再度醒来,阮意是被摇醒的,一睁眼便看见战虓的脸,他的大手捧着他的脸,看见他终于清醒,才松了一口气。   “虓哥,你没事!”阮意一把伸手揽住了战虓的脖子,抱了上去。   战虓被他抱得浑身一僵,然后脖颈处感觉到了湿意,阮意哭了。   战虓伸手在他后背轻抚,声音沙哑地说道,“别哭了,我们都没事。”   “之前那是什么情况?我明明看到……”阮意勉强止住了哽咽,放开了战虓,看着他问道。   阮意仔细将战虓全身打量了一遍,发现确实没什么伤痕。   “难道之前一切真是假的,是幻像吗?”阮意自问自答地思索着这事。   “这里不是我们之前遇到的岔路口停下休息的地方吗?我们怎么会回到了这里?”   “醒来后就在这里了。”战虓回答了阮意这个问题。   “看来之前真是陷入幻境了。”   那么致幻物是什么呢?阮意正思索着这个问题,然后突然看到角落里一路都有的荧光植物,再联想到之前闻到的那奇怪的味道,他心中有了猜测。   恐怕就是这些植物,其散发的味道可能有致幻的作用。   阮意将自己的猜测和战虓一说,战虓皱起了眉头,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如今还不知道这种植物会不会有其他的副作用。对不起,虓哥,是我连累了你。”阮意说着就低下了头。   战虓抬手捧起了他的脸,看着他道,“你在说什么傻话?我们都无法预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你不要自责。而且我可能知道这种植物是什么了。”   “真的?你知道这是什么植物?”   “龙血草。”   “这个世界真的有龙存在吗?”阮意皱起了眉头,他知道这个世界给动植物取的名字必然都是与其某种现实特性有关。   如果这种植物叫龙血草,难道是龙血液洒落之地流入泥土中长出的特殊植物?   “是的。”战虓严肃地点了点头,然后把两个蛋放在了阮意面前。   “恐,恐恐龙蛋?”阮意磕磕巴巴地不敢置信。   阮意伸手接过了那两颗蛋,表面十分粗糙,带着奇异的花纹,看起来如同石头。   “虓哥,你在哪里捡到的?”这是什么欧皇体质,非酋羡慕哭了好吗!阮意紧紧地抱着手中的蛋,眼中带着名为期待的小星星地看着战虓。   战虓没想到阮意会这么喜欢这两颗龙蛋,正准备回答之际就看见阮意脸色突然一变,“等等,虓哥,这龙蛋不会有巨龙守护吗?如果被它发现我们偷拿了它的蛋……”   阮意猜测这地方是巨龙之巢。   “没事,不用担心。”   战虓脸上没有慌乱,直接带着阮意来到了他发现龙蛋的地方,他在阮意昏迷未醒之际,就已经先行探查过这地了。   阮意震惊地看着出现在眼前的流动岩浆池,原来此处真的有岩浆。   岩浆池中漂浮着一具巨大的龙尸,正和幻境之中追逐他们的那条龙一模一样。   阮意心中闪过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也许之前的幻境就是这条龙留给外来者的考验,如果通过了考验就能带走它的孩子,如果不能……   阮意抱着两颗蛋,心情复杂而沉重。   这是巨龙的遗腹子。   阮意突然想到什么,特意问询了战虓在幻境中遇到了什么,是否和他的经历一样?   而后发现,果然不一样。   战虓的幻境里,阮意被巨龙抓走,战虓拼命去救,踏过了灼热的岩浆石,来到巨龙巢穴,与其殊死搏斗……   战虓没有说结局是什么,只是默然握紧了阮意的手,阮意心中有了猜测,却也没有直说。   阮意越发确定自己的想法,巨龙估计是想考验人的心性,挑选出重情重义之人来抚养它的孩子。   想到了这里之后,阮意眉头皱了起来,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他们可能还会有麻烦,不过也可能会有意外之获。   这两颗龙蛋就显得很重要了。   阮意还在思索着这件事,没有注意到手中的龙蛋缓慢发生的变化,“啊……”   阮意突然惊呼,因为感觉捧着龙蛋的掌心一阵的刺痛,犹如火烧火燎,疼得他下意识就想把手中的东西扔出去,但是那蛋却仿佛黏在了他手中一样,阮意扔不掉,仿佛有胶水将之互相黏住了。   “好痛!”阮意疼得头冒冷汗,咬住了下唇。事情发生的太快,他根本来不及反应。   “怎么了?”   战虓很快发现阮意的异常,伸手就想帮他把蛋接过来,然后查看发生了什么,却不料他的手刚触及龙蛋,也仿佛被吸附住,挣脱不开。   “虓哥,你别……”阮意本想阻止,却已经晚了。   战虓也感受到了阮意所经历的痛苦。他脑海中瞬间涌出了无数的记忆片段,让他头疼欲裂,阮意感同身受。   战虓与阮意额头相抵,在此刻竟有了一种血脉相融的感觉,似凭借一种莫名的联系建立起了心灵感应……   掌心的伤口不断有血液涌出,尽都被两颗龙蛋吸收。   不知过了多久,疼痛渐渐麻木,又渐渐消失,灼痛感也转为温润,似有什么顺着他们的掌心反哺到了他们的全身……   阮意心有所感,再次尝试抽手,这次却成功了,心中顿时涌出欣喜。   只是他手刚离开,龙蛋自然就要落地,几乎是下意识地阮意就伸手去接。   以极快的手速重新接住了龙蛋的阮意自己都懵了,他怎么会下意识地保护这两颗蛋。   他肯定是魔怔了!   “血契。”战虓也回过了神,低声吐出了这两个字。看着手中的两颗龙蛋,眼神复杂。   方才战虓觉醒了部分来源于先祖的血脉传承记忆,知道了一些古老的隐秘。   “血契?什么是血契?会对我们有什么危害吗?”阮意回神听到战虓的话问道。   “龙曾经是这片大陆上最强大的存在,不过他们数量稀少,孕育子嗣也极其困难,血契是他们保护后代的手段。”   “曾经?所以龙现在是灭绝了吗?”阮意眼中充满了疑惑。   “原本我也以为它们灭绝了……” 第56章 回到部落   ======================   战虓说着伸手摊开了自己的掌心,在他的左手掌心处出现了一道纹路奇怪的疤痕。   阮意也摊开了自己的掌心,他也有这好似记号的疤痕,且与战虓手上的一模一样。   战虓完全能够确定了,这就是龙族的血契。   “不会有其他什么伤害,龙族是所有人所追慕的神秘种族,是传说中兽神的纯血后代,如果出现于世间,那么几乎所有人无不想得到。”   “血契是一种约束,也是一种保护。”   战虓的形容十分抽象,阮意只能脑补了一下大概,然后说道,“反正意思就是我们可以,或者说是必须把这两颗龙蛋带走了?它们已经赖上我们了对吧?”   战虓被阮意的说辞逗得忍俊不禁。   “好吧,勉强认命了。”阮意带着嫌弃的表情看着手中的两颗蛋说了一句,语气带着刻意揶揄的意味,其实就是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   就不知道战虓能不能get到他的幽默了。   “可我们要怎么出去呀?嗯?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出口!”阮意惊讶地指着那多出来的通道说道。   “这应该就是正确的出路了。”   “太好了,虓哥,那我们赶紧离开这里吧。”   “嗯。”战虓微笑着摸了摸阮意的头,余光瞥了一眼另外一条路(幻境里他们选择走的路),眼神复杂无比。   他特意没有提醒阮意,就是不想让他产生好奇,从而有了去一探究竟的想法。因为战虓已经看过,知道了那里面究竟有什么……   那里面……是一路腐朽于泥土的无数尸骸。   所有贪婪的,守不住本心,通不过考验的,都死在了那里,那是人心欲望堆砌的一条路。   而多出来的那条路确实才是正确的通道,另一头通往着地面。   然而阮意发现他们通过这条路却是来到了河流的对岸。   河的这一侧是一大片的冲积平原,拥有一面邻水,两面邻山的地势。   那一片的大山几乎形成了天然屏障,有山有水,气候也适宜,非常宜居。   阮意一见这个地方就喜欢上了这里。   “天哪,这好像是红薯!”   “小麦苗!还有亚麻植物……”   “芦苇丛!好多野鸭,居然都不怕人……”   “这片区域也很大!”   阮意很快将周围环境尽揽入目,神色带着激动。   “虓哥,这里很合适,我们再去周围看看,如果没有别的危险,这里可以作为迁徙的备选地之一!”   “这下面的溶洞简直就天然的避难所。只可惜周围似乎没发现盐矿。”   “虓哥,我们去那山上看看。”阮意希望能够找到合适烧陶的高岭土。   “嗯。”   阮意虽然无比满意这个地方,花了一天时间将周围探查了个遍,但他还是决定继续往前走,要看看还有没有其他更适合的地方。   战虓带着阮意,一旦发现有人活动的痕迹就绕路,有意远远地避开了这片土地上存在的其他部落,这是避免造成窥视他们部落的误会麻烦。   继续向南,阮意明显感觉气温的提升,继续前行了两天,他们就停了下来,因为有人存在的地方越来越多,明显这片土地虽然是好地方,但也因此也早就被人占尽。   后来者如果要夺取这样的地方,就必须经历战争战胜现有者。   阮意不想主动侵略掠夺别人的生存资源,这种行为与强盗无异。   如此看来,倒只有那片大河周围人迹罕至,也不知为何,明明那也是一块好地方,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的好地方。   “不用再往前了,我们回去吧虓哥。”   “嗯。”   “你不问我为什么?”   “不是已经有合适的地方了吗?”   “是的。”阮意抱紧了战虓的脖子,这么多天以来,他几乎都是被他背着走的,因为他实在是太慢了,也太弱了,很容易受伤。   阮意习惯性地伸手给战虓擦了擦汗,“虓哥,你累吗?我们先停下来休息一会吧。”   战虓摇了摇头,既然确定了合适的地方,他就想尽快回到部落。   野外的条件艰苦,危险重重,阮意的身体受不了。   又是两天时间过去。再次回到河谷边,阮意看着这条奔腾的大河开始头疼。   “没事,我们可以用竹排过去。这条河的古怪应该已经消失了。”   “虓哥,你怎么知道?”阮意惊讶。   “感觉。”   “……”   算了,反正已经经历过一遭了,知道没什么危险,就算古怪还在,再来一遍也没关系。   撑着竹排直到河中央,阮意一路紧张兮兮地抓紧了战虓的手臂,就怕异变再次发生。   “虚惊一场,吓死我了。”上了岸,阮意缓缓吐出了一口气。   战虓笑着抚拍着他的后背。   两人将竹排藏了起来,留待之后使用,接着就踏上了返回部落的路途。   比来时多花了一天时间,是因为阮意沿途做了一些标记,也找到了一些新的东西。   战虓与阮意的安全回归自然是引发了部落里的热烈欢迎。   他们带回了两颗大蛋,也引发了许多人的好奇,不过不是所有人都知道龙的存在,起码部落里就无人认得出那是龙蛋,只以为是普通的禽鸟蛋。   阮意回到部落,算是给部落里的人吃了一颗定心丸,暗地里倒是越发相信阮意身为祭司的神圣性了。   在他们看来,如果没有兽神保护,离开部落十几天后还能安然无恙地回归真是一个奇迹了。   阮意和战虓每晚都在讨论,他们首先私下里制定了周密的迁徙计划,有了计划有了方案,他们才准备把这件事告诉部落里的其他人。   计划之一,青壮年部分人先迁,沿途顺着阮意留下的记号开路并在到达河谷边时先行制造更多的筏子,为后来人做准备。   计划之二,沿路还要留下一些人搭建临时营地以接引后面的人。这就有点类似于后世高速公路中途一个个服务区作用,提供休整安排,提供水及食物。   计划之三,有能力的兽人应受统一分配,各自负担一些老人、儿童、雌性、以及一些需要带走的东西。   计划之四,分批次迁徙,各批次都应分配一名医疗队人员以防意外。   这就是大概的安排。 第57章 问题   ==================   时间来到春天的末尾,阮意在做足准备后,终于决定又一次召开全体会议。   这次的全体会议仍旧是包括了所有人在内,而不是只有十夫长。因为阮意考虑到十夫长制度初立,传达普通消息可以,但迁徙一事牵涉太大,不能不小心重视。   阮意甚至不得已将迁徙之事披上了一层受神明旨意的“皮”,就是为了让大家更容易接受这件事。   听到迁徙决定,民众的慌乱都在阮意的意料之中,亏得他提前有所准备,示意了莲青一眼,他便敲响了大鼓,闷声巨响瞬间盖过了民众的喧嚷,使得场面为之一肃。   “大家先不要慌,有事可以举手提问。”   “祭司大人,我们是一定要迁徙吗?”   “是。”阮意斩钉截铁的说道,随后他的语气又软了软,循循善诱道,“有句话叫做,‘天予弗取,必受其咎,时至不行,反受其殃。’这句话的意思也就是说,上天赐与的东西不接受,反而会受到惩罚,时机到了不行动,反而会遭受灾祸。”   提问的人偃旗息鼓,其他人也在思索阮意的回答,各种表情的都有。   “大家也不要担心,我们虽然决定了迁徙但却不会立刻迁徙,我与首领已经制定了周密的计划,迁徙会在我们做足了准备之后才开始。”   阮意一条一条详细地将计划分说解释给民众听,也会争取他们的意见,回答他们的疑问,以此来安定人心,并补全未考虑到的地方。   这场会议足足进行了半天的时间,最后,阮意面对着民众郑重其事地说道,“最后我想和大家说的是——你们,既选择了我作你们的祭司,就请相信我,我会带你们冲破蒙昧,看见光明……”   阮意说这话时,浑身好像蒙着光辉。   这一瞬间,全场寂静。   会议结束,计划定下,便是执行。   阮意终于可以稍微松掉了一口气,不过他知道部落里实际还存在着许多问题,这些问题如果不在当下准备之际解决掉,那么在迁徙时很可能就会成为随时爆发的定时炸弹。   首先是效率不高,分工混乱的问题。因为不是每一个被拣选出的十夫长都具备出色的领导才能,并且在新制度的草创运行之初,亦没有合适的规则体系可以参考学习,一切都要在摸索中前进。   第二,也是阮意最头疼的事。那就是部落里的卫生问题。三个字概括便是,脏、乱、差。阮意之前有别的许多事要忙,一直没工夫去处理这件事,便一直将这个问题遗留到了现在。   第三,则是人与人之间的社会性问题。歧视,孤立,霸凌现象层出不穷,行为上的暴力可以约束,但人心之间的成见又要如何消除?   这些问题看似事小,但小问题累多了也会变成大问题。   而让阮意意识到问题从而决心整顿的还是因为一件事……   事情就发生在开过会议的没几天,所有人都在为着迁徙而做着准备,那天阮意回到山洞后竟发现自己的龙蛋少了一只,他在山洞中四处找寻不到,急得不行。   战虓带领兽人打猎未归,阮意便只好叫莲青先在部落里帮自己寻找,而他自己也四处去找。   阮意感觉到手中的疤痕印记隐有发烫的迹象,这使得他越发焦急,甚至忽略了那隐隐传递而来的愉悦感。   就在这时,曾经被阮意救过的小希恩找到了他,告诉他龙蛋的下落。   阮意连忙跟着希恩前去找那个她看见的偷拿走了他龙蛋的“熊孩子”。   等阮意他们找到,看见被放在柴火上炙烤的龙蛋的阮意心跳都是一停,“住手!”   那厢战虓一回到部落就被莲青告知了龙蛋失踪的事,战虓凭借其自身身为兽人敏锐的嗅觉很快跟着找到了那地方,却没想到一到就看见那几乎让他心脏骤停的一幕,“阮意!”   阮意情急之下忘记了危险竟要伸手火中取蛋,虽然好在奈特及时拉住了他,但他也差点被火烫伤!   听见战虓的声音,阮意一惊,当即如同找到了主心骨,“虓哥,快,救蛋……”   战虓先确定了阮意没事,才用棍子将蛋从火中滚了出来。   看着整体被熏得炭黑的龙蛋,阮意不知所措,“虓哥,怎么办!”   “没事……”战虓蹲下身直接就要用手去摸那颗蛋,阮意抓住了他的手,可惜抓晚了,“虓哥,小心烫!”   “不烫,凉的。”   “真的?”阮意惊讶地也用手摸了上去,果真是凉的。   “怎么回事……所以,蛋没被烤熟,还是活的,还能孵出来?”   “嗯。别担心。”   “太好了。”   战虓在面对阮意时还很冷静无异,但其实他不过是在压抑自己心中的风暴。   好在阮意刚才没被烫伤,不然……   在部落中发生了这样恶劣的事,阮意与战虓自然都很生气。   很快那名叫野的熊孩子的父亲就被找了来,不过野的父亲塔山倒是个通情理的兽人,他并没有包庇自家小孩,反倒是态度诚恳地不断给阮意道歉,也没有一味祈求原谅,更多是想做出实际性的补偿。   如此情况下,阮意也不好继续追究,于是看在野的父亲塔山的面子上最终还是原谅了野,将此事翻篇。   但此事却是给阮意提了个醒,让他意识到部落中存在的规则法度的缺失以及价值观混乱的问题。   他既然意识到了这样的隐患,就必然要想办法解决。 第58章 先行者   ====================   也是在这件事后,阮意与战虓意外发现了他们能与龙蛋交流,当然不是通过语言,而是通过情绪的感知。   阮意发现它们似乎很喜欢火,并且完全不怕高温……   它们在火中时甚至能传递出逾越的情绪,就如同鱼儿回到了海洋。   阮意决心草拟基本的法案,约束所有人的行为,厘清是非对错的界限,让所有人有法可依,建立起新的社会秩序。   他知道现在部落里许多人都把他当做了神明使者看待,这也是阮意暗中刻意引导的结果。   这是现阶段他掌握话语权的最有效最直接的方法。   因为现在,民智未开,阮意空口与他们谈科学讲道理他们也不会明白。反而正如那句话所说,‘天与弗取,反受其咎。’   有些事情,如果阮意不去主动掌握,就是给了别人可趁之机。   如果有一天有其他人打着神明的幌子控制了部落里的话语权,阮意会后悔的。   所以为了不让自己在未来后悔,他必须这样做,这不仅是为了达成自己改变世界的理想,也是为了自保。   最起码,如果是他掌握了这样的话语权,那他还能信服自己的自控力,不至于在权欲的驱使下失去初心。   现实就是,屠龙的勇士最终也会变成新的恶龙。   但如果不成为恶龙,又怎么保护自己,怎么保护自己想守护的东西……   阮意假借神明的名义,以神谕的形式向部落里的民众公布了十诫条例,以此保证其神圣性、正确性与执行力。   十诫第一条,反对歧视。   阮意虽然要披一层神明的皮子,但这并不妨碍他“曲线救国”以及“夹带私货”。   他要纠正人们被扭曲的观念,破除所谓不详的迷信言论。   既然讲道理其他人不听也不明白,观念难改,那阮意只好“用魔法打败魔法”。   现在他就是神明的“代言人”,并且这件事已经深入人心。   阮意以神谕的形式明确告诉人们——人人生而平等,并且人人都生而不同。   就像天底下不会有一模一样的树叶一样,那些有奇异特征的,恰恰不是神的惩罚,而是神的恩赐眷顾。   是神让他们拥有不同的美。所以我们应该用善意的眼光去发现神这样的美意,这样才能得神喜悦祝福,但若以恶意相待,神是不会祝福这样的人的。   宣布第一条诫命之时,阮意特意公开宣讲了这些话,传播了这样的观念。这也为他赢得许多的民心,那些一直以来被欺负的今日终于被阮意正名。他们自然最受感动,并从心底里拥戴阮意。   诫命之二,杀人偿命,不可随意伤人。   第三,不可偷盗。   第四,部落保护个人所有合法财产的独立性、私有性。   第五,不可随地大小便,要注意个人卫生。   第六,自觉保护部落机密,维护部落安全,部落利益高于一切。   第七,不可传播流言骗人。   第八,部落内废除奴隶制,不可以同部落之人为奴隶。   第九,人人均有纳税义务与服兵役的义务。   第十,不允许发生私斗,要决斗必须去竞技场,并提前签订契约,且不可在决斗中杀人。   这十条律例的提出,既是规范约束众人的行为,也作为十夫长管理民众,执行审判,解决纠纷的标准,被一字一句地书写在了阮意命莲青特制成的竹简之上。   莲青正在跟随阮意学习文字,这十条诫命就是他最先要学会并背诵的东西。日后也将由他负责将这些律例详细解释给十夫长们听,并监督教导他们理解并背诵这些律例。   为了迁徙的大计,阮意特别成立了直属于他与战虓的负责小队,协商安排各项事宜。   迁徙计划被定在夏初时节开始,首先便是要甄选出迁徙的先行者。   阮意原本担心自愿成为先行者的人恐怕会很少,因为他也明白部落里的人对迁徙一事的畏惧。   但出乎阮意意料的是自愿报名的人虽不多,却也不少。   这些人中基本都是阮意最忠实的拥趸,铭记阮意救命之恩的,一如阿椿,木狐;一如铁木冬芽一家。   另有一些则是出于一些另外的原因自愿参加的,比如野的父亲塔山。他一直为没管教好自己儿子的事而心怀愧疚,眼下自然是尽可能地支持阮意。   阮意看见野在他父亲旁边红着眼睛的模样在心底叹了一口气,也已经差不多猜到了塔山为什么会这样做。   子不教,父之过。希望塔山今后能够重视对他儿子的教育问题吧。   阮意看着所有站出来的人,他们的表情无一不是视死如归的,好似是要为阮意上刀山下火海。   阮意心中升起了一丝沉重,他知道在他们眼中迁徙就是代表死亡,他们中间有许多人的亲友就是在迁徙过程中死掉的,这对他们的影响不可谓不重。   一切的语言都是无力的,只有用事实洗刷他们的恐惧。   阮意在心底暗暗发誓,他一定会带着这第一批的所有人活着回来,不辜负他们的信任托付。   郅都虽然是人族,但因为他强烈的主观意愿性所以也被选在了这次的先行者之列。   他一直极为崇拜阮意,现在有机会近距离接触他自然是不会放过,即便是迁徙这样的事也不能阻挡他。   同时他其实反倒并没有太过于担心,因为他一直都相信着阮意。   果然如他所料,当他们一行人跟随着祭司阮意以及首领战虓踏上迁徙之途时,他们既不曾遇见危险的兽群攻击,也不曾爆发致命性的疾病,一路有惊无险,仿佛是在郊游……   一般迁徙途中度过的每一个夜晚都该是最让大家心惊胆战神经紧绷的时候,但这次却不同。   夜晚反倒成了一路上最让郅都期待的时候,因为在这时,早有安排了人员守夜,燃起了火堆,众人在火堆前吃着烤肉,放松着一天的奔波劳累。一般在这时,阮意还会给大家讲故事,讲那些他们闻所未闻的神明的故事……   比如盘古开天地,女娲补天,精卫填海,愚公移山等等。   一个接一个的故事在阮意的叙述中是那样的生动有趣,让人目不暇接,又欲罢不能。甚至忘记了自己还身处于危险的野外,完全投入到了阮意所讲述的故事中沉迷不已。   其中最让郅都印象深刻的,大概莫过于夸父逐日的故事了。   阮意此举无疑又是夹带了私货,他身为炎黄子孙华夏儿女,自然免不了下意识地“文化输出”。 第59章 春风与寒冰   ========================   因为人员的增多,这次一个往返足足花了一周时间,这还是都是身强体壮的兽人,可以想见之后等部落里剩下的其他人开始迁徙,肯定会花上更多的时间。   “回来了!祭司他们回来了!”   “没事,祭司他们没事!真是兽神保佑!”   “不对,好像还少了一些人……”   “爸,我阿爸呢?!”野这几天就一直守在部落门口,他是第一个看到祭司他们回来的。   阿椿匆匆赶来,在捕捉到人群中那熟悉的身影时脸上的笑意彻底无法压制,他在心里叫着那人的名字,“木狐,木狐,太好了,你没事……”   跟随阮意回来的木狐也看到了部落里的阿椿,直接毫无顾忌地冲了过去将人一把抱进了怀里,“我回来了,阿椿……我回来了。”   “你说过的,只要我能活着回来,你就会答应我。”   “嗯,我答应你,答应你。”阿椿头埋在木狐胸口,带着哭腔说道。   当初原本阿椿也要跟着一起去,但是木狐用一个约定劝住了他,阿椿当时听到那些话心乱如麻,窗户纸猝不及防地被捅破,他一时间就不知如何面对木狐,也就留了下来。   现在过去了七天的时间,足够一向对感情迟钝的他把一切都想清楚。   “其他没回来的人都……果然死掉了吗?”   “阿爸!呜呜……”野听见部落里的其他人悄声议论的声音放声大哭,他跑到了阮意面前,哭着说,“我讨厌你!是你害死了我阿爸呜呜……”为什么是我阿爸没有回来!   “野你在说什么?”阮意还没有回答,就已经有其他人站了出来。   “谁跟你说你阿爸死了?你阿爸活的好好的呢。”   “利哥,你说的是真的?!”野的哭腔一止,连忙抬手擦干了自己的眼泪,着急地确认道。   “当然是真的。其他没回来的人都没事,他们在前方等着大家呢。你忘记我们之前计划时怎么说的了吗?会留下一批人在中途等着接应大家的。”   野又哭又笑,语无伦次,高兴过后,他意识到自己之前的错误,转头看向阮意不知所措。   他涨红着脸,一咬牙低头道,“对不起祭司大人,先前是我误会了您,我向您道歉。”   阮意理解他情急之下关心则乱,而现在他又主动道歉,所以他很宽宏大量,只是微笑着摇了摇头道,“没事。”   看着阮意宽容谅解的微笑,野更觉无地自容,心中既懊悔又庆幸。同时又暗暗告诫自己,以后一定不能再这样莽撞了。   “祭司真是神明的使者,带着这么多人迁徙居然也都没事,看来迁徙是真是上天的安排。”   “听说在新迁徙之地还发现了许多新的食物,那里也有山有水,气候温暖,是个很好的地方!”   不得不说,这些消息的传出,大大的鼓舞了部落里余下人的信心。   迁徙计划顺利地按部就班地进行,迁徙部队分了两批前进,老弱特意被阮意安排保护在了中间。   他们原本担心自己会是被丢下的,但阮意并没有放弃他们,还给了他们如此特殊的对待,这让他们都从心底里感激阮意,也为此无形成为了他的忠实拥护者。   “祭司大人,你有什么是需要我帮忙的吗?请吩咐我吧!”野又一次凑到了阮意面前,满眼都是期待地看着他。   阮意暗自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野这小孩如今是不熊不调皮不捣乱也很听话了(单指听阮意一个人的话),但是却是换了一种法子消耗精力。   他觉得确是自己错了,他对不起阮意祭司,那就要用实际行动来弥补,所以出现了现在的状况。   能够叫野认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阮意没什么需要野去做的事,野便跟在他身边鞍前马后,简直成了小跟班!   部落里的人都十分惊奇,不知道连其父亲有时都管束不了的熊孩子野是怎么被祭司大人“驯服”得如此听话的!   纷纷在心底感叹,祭司不愧是祭司,实在是太厉害了,非常人可比!   野在部落里可以说是小霸王谁都不怕的,只除了一个人,那就是战虓。   原本该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但奈何这虎实在是太可怕了。   野想到战虓那冷下的眼神就不禁下意识打了个寒颤,也不知道祭司大人是怎么都感觉不到的吗?   祭司不愧是祭司,连首领那么可怕的人物都丝毫不怕。   话说首领最近似乎看他十分不顺眼呀,总是对着他释放冷气,可他明明是一直在帮祭司大人做事呀……   多么勤勤恳恳,半点不敢造次。都这么乖顺了,首领大人怎么还是看他不顺眼呢……   如果野能把自己的感受与莲青交流一下,一定能获得很大的共鸣。   战虓最近应该说是看所有一直跟在阮意身边的人都不顺眼!   虽然没有明面上的言语指责,但只要看那个眼神,谁不从心里发寒,下意识想退避三舍呢!   太难了。   在他们心中,祭司与首领就仿佛两个极端,一个和煦如春风,一个冻人如寒冰。   偏偏这寒冰就只冻他们,一遇上春风,自己就化了。   抗议,区别对待,太不公平了!   当然这些话他们也就只敢在心里腹诽一二。   阮意忙于其他的事情,对这些平静水面下的暗流,一无所知。   他在意的是另一件事。在迁徙前一晚,阿椿与木狐找上了他,告知了他有关他们俩的事,阮意自然是又惊又喜。   “你们放心,我定会亲自为你们祝福的!”阮意抓住了两人的手放在了一起,郑重的说道。   他虽然不是弯的,但也尊重每个人的选择,尊重他们的感情……更不用提木狐与阿椿两人本就算是他的朋友,他对于他们也就更是宽容了。 第60章 新的开始   ======================   “多谢祭司!”木狐高兴地抱着阿椿转了一个圈,能得到祭司的祝福对他们来说意义非凡。   虽然他们都是同性,但部落里对此并无歧视,因为男女比例的失调,同性在一起倒是极为寻常的事,不过这是对于那些没有能力抱得雌性的雄性来说。   木狐是一名优秀的雄性兽人,身体强壮,捕猎能力也很强,他完全有机会得到一个雌性为自己生儿育女,但他却毅然选择了和阿椿在一起。   并且私下里的结合与来找祭司做见证其意义是截然不同的。   任何一对来找祭司做见证寻求祝福的伴侣都是默认向神明许下了神圣与不容毁坏的婚姻契约,是将终身对对方不离不弃的宣誓。   除非死亡使得契约解除,任何对伴侣的背叛会都会被当做对神明的背叛,可见其不同寻常的意义。   “等大家都搬去了新的地方,我将亲自为你们举行结契仪式。”   “结契仪式?这,这可以吗?”阿椿闻言忍不住睁大了眼睛,受宠若惊的问道。   “对,我将以你们做为首例,婚姻既是神圣之事,当然应该郑重以待。”   “谢,谢谢祭司!”阿椿几乎哽咽了。   木狐同样朝阮意道谢,他一边道谢一边还伸手抹掉了阿椿眼角的泪水。   迁徙顺利进行,只是大部队的完全迁徙却足足花上了半个月之久,毕竟其中有老者与年幼的孩童。   好在阮意早有先见之明,在既定的迁徙之路的中途设立了三个临时接应地,接应那些被分成两批迁徙的大部队。   就此,大部队可以获得食物与水的补充,晚上在临时接应地休息因为有兽人守夜也要比纯粹的野外安全的多,可以放心休息。   部落里的人不懂这些安排,但他们能够感受得到,这次迁徙总是给予他们的意外之喜。   每到临时接应地时,都是他们最开心的时候,知道在漫漫路途中有人等待的感觉是截然不同的,这让他们有了为己有了希望有了明确的目标,如此似乎也不以累为累了。   并且在临时接应地时,留守在此的兽人们还会给他们讲故事,据说都是祭司告诉他们的故事,每个一个都那样富有传奇色彩,都是那样的动人,令他们难忘。   野在第一个接应地里看见了自己的父亲塔山,他奔跑过去扑入了父亲怀中喜极而泣。   塔山从没见过这样感性的自家崽子,一直倔强叛逆的孩子在他面前终于露出了柔软的一面,塔山也有点禁不住要潸然泪下。   阮意远远的看见父子拥抱的感人场面,嘴角扬起了一抹微笑。   战虓默默地看着他,目光加深了些许。   等到了迁徙之地,面对阮意“发明”的渡河之法,众人再一次惊讶。   他们从未想到,自己有一天竟能浮在水面上!阮意展露的智慧让他们敬畏更深,更加认可他的身份地位。   希恩、野以及部落里的其他小崽子都很兴奋,他们看阮意的目光带着狂热的崇拜,“征服”水这件事对他们来说着实太令人兴奋了。   他们远比他们的父母以及其他大人在竹排上适应得快,也完全没有任何晕“船”的征兆,倒是兴奋地趴在竹排边用手拨水玩。   通过竹排渡了河,来到了河谷的另一侧,众人纷纷惊讶于眼前的景象,因为先到的人早已经在莲青的指挥下用兽皮和木头搭起了可遮风避雨的帐篷。   不必说,这自然是阮意授意教导的成果。   “祭司,这就是我们未来要生活的地方吗?”   “是的。”   “咦?先到的那些人怎么都头发没了?而且还变白,哦不,是变干净了?好奇怪呀……”   莲青连忙招呼这些刚到的人,“大家听说我,根据十诫条例中的第五条,所有人都应该搞好个人卫生,现在我们既然搬到了新的地方,那么一切都要有一个新的开始……”   “所以大家一个一个的排好队,在河边剃头,洗澡。上岸时会以专门人员检查,不过关要重新洗哦!”   莲青早安排好了人手,为这些后来者准备了“从头到脚大清洁”的一条龙服务。   “为什么要剃头呀?不会很难看吗?”有雌性对莲青的要求感到迟疑犹豫。   “卫生最重要,这是祭司说的。好不好看是次要的,并且大家都会剪掉头发,大家都一样,怎么会难看呢?”   “这是什么呀?”有人到了河边剃完了头准备洗澡,就被递了一个干瘪的小果子,不禁觉得奇怪。   “这是皂角,祭司发现的,可以用来洗澡,能洗的很干净!”   “哇,真的诶!好厉害!洗干净的感觉好奇怪但是好舒服!真好……”   女性们更是爱上了阮意发现的这个被称作为“皂角”能用来清洁的植物果实。因为这能让她们变得更“漂亮”……   “唔,剪掉了头发的感觉居然不是那么难受!还挺舒服的!头好像都轻了许多,而且头皮不痒了!”   “原来这才是真正洗干净澡的感觉,太舒服了!我以后天天都要用皂,皂那什么洗澡!”   “笨蛋,是叫皂角啦!”   “哦对对对,皂角皂角!”   “以后我们就住在那样的帐篷里了吗?好像没有住山洞里安全……”   “不用担心,听说晚上都会安排人守夜的。而且祭司肯定有办法保护我们的!”   “嗯,祭司太厉害了!我也相信祭司!”   “你刚才听到莲青说的话了吗?以后尿尿都要去一个叫厕所的地方,好像就是那里,虽然离得不远,但这多麻烦呀……”   “你忘记祭司公布的十诫条例上的规定了吗?第五条说不许随地大小便。”   “可我还是觉得有点麻烦。唉,太让人苦恼了。”   “祭司这样做肯定有他的道理,我们遵守就好了!”我甚至早就觉得应该这样搞了,不然……   出门一不小心就一脚踩到粑粑的感觉,额……以前似乎还能忍受,但现在完全不能好吧。   这大概就是所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吧。   “好吧。” 第61章 玫瑰膏润滑油不用谢   ================================   “祭司大人,谢谢你,这段时间野给你添麻烦了。”塔山带着自家儿子来向阮意道谢。   “没有没有,野很乖。”   野红着脸躲到了他父亲身后,很不好意思的模样。   阮意也看出塔山与野这对父子的关系似乎改善了许多,这大概也是塔山谢他的真实原因。   “这孩子从小就没了母亲,我之前也一直缺乏对他的关心,现在他能对我敞开心扉,我真的……”塔山说到动情之处,忍不住虎目含泪!   “你别激动,之后时间还长,曾经错过了的,还可以用未来弥补。”   “祭司大人说的是!说的是!”塔山止住了泪,连连点头,野懂事地踮起脚抬手给他父亲擦掉了眼泪。   阮意笑着摸了摸野剃成了寸头的毛脑袋,“野以后也要听父亲的话呀。”   “嗯!”野用力地点头。   塔山父子离开后阮意开始着手处理他吩咐莲青给他准备的一些东西。而这是他将要送给阿椿与木狐的新婚之礼。   莲青所准备的是一些动物油脂,蜂蜡以及花瓣等等的东西,他也问过阮意要这些东西是要做什么,但是没得到阮意的正面回答。   阮意将这件事搞得很私密,连战虓都不清楚。   刚迁到新的居住地,正是百废待兴的局面。阮意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改变部落的机会。   阮意首先规划的是厕所的修建,部落的卫生安全一定是重中之重,搞好了这点起码还可以减少诸如阮意已知的霍乱、痢疾等疾病爆发的可能。   他不断地向众人传达着卫生知识,潜移默化的让他们养成勤洗手以及日常喝起码得是过滤过的水的习惯,也彻底将一些有用的器具推广开来了,比如可以盛水的竹筒、葫芦。   他想要在新的居住地直接将房屋建造起来,而彻底淘汰掉山洞这个居住选项。首先考虑的就是两件事,一件是安全,一件是建筑材料来源。   安全问题阮意的打算是可以先在部落周围布置荆棘围栏以防小型野兽,而大型野兽依据其自然分布规律,它们的分布不会那么密集,也不会那么多,可以定期让兽人针对性的去组队前去或驱赶,或灭绝。   再不放心日常也可以安排几个守卫巡视部落周围,夜晚则轮班守卫。   至于房屋的建筑材料问题,最好的自然是砖瓦房,可现在他们连烧陶器都还在摸索阶段,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所以,最好最省事的选择是木头。   所有人都没有建造过房子,而阮意脑海中只有一个大概的理论知识,所以第一栋木头房子搭起来足足废了五天的时间。   要知道这个地方的白天时间可是约有24小时之长,而且所造的房子也没有什么复杂的结构,也没算上阴干木头用的时间……   但当他们看见自己亲手搭建出来的房子林立而起的时候,所有人都在心中惊叹,他们也不再质疑阮意的决定,毕竟见识过更好的生活谁还想再去过当初那种简陋的条件。   “这就是房子啊……”   “里面干净又敞亮,真好!好喜欢啊!”   “我也想要自己的一栋这样的房子!住进去一定很舒服!”   “这房子虽然好看,但不会塌吧?”也有人提出了安全性的质疑。   有兽人尝试用力去推那木质的房屋墙壁,原本只是轻轻一推以做试探,结果发现纹丝不动便逐渐增大力道到最后不信邪地使全力去推,都没有将房屋推倒,亲自验证了那所谓的安全性问题。   阮意见到这一幕,也是松了一口气,好歹没有辜负他特意增添设计的一些稳定性结构,也没有枉费辛辛苦苦挖建的地基作用。   房屋一事在有了第一次的建造经验之后,接下来就不用沈宓再操心把关,可以放心交给他的二把手莲青去管理负责。   阮意对莲青有意培养也愈发信重,莲青也几乎成了他的左膀右臂,心腹中的心腹,很多事阮意可以放开手不管都有赖于莲青的存在。   与房屋建造同步进行的是排水系统的规划安排,在阮意的预设中是把这里当做了未来的城镇来规划的,排水系统他也早做了安排。   这其实是一件复杂的事,阮意所做的设立都只是初步的,具体的都还有待完善,而他不准备亲自做这份工作,他也不可能一次性就把所有工作都做完善,并且做得尽善尽美。   在搬来新地方,第一栋木头房子建好后的那天晚上,阮意为阿椿与木狐二人举行了庄重又热闹的结契仪式,他自然先将之称之为婚礼,而其他人也不自觉地跟着他改口,此后不再说结契仪式,而是都改口成了婚礼。   他们从未想过结契仪式还能如此举办,庄重又热闹这对矛盾的词语是对其最好的诠释概括。   他们见证了阿椿与木狐穿着漂亮又别致的兽皮新衣,在动听的丝竹之乐中互赠定情信物,又在祭司的祝福中互相许下永结同心白头偕老的美好誓言……   最后看着他们在月色中拥吻,美好又浪漫的场景让人动容。   众人兴之所至,开怀畅饮,这也几乎成了他们最开心、最难忘的夜晚之一。   阿椿与木狐收到来自部落里其他人们的新婚贺礼,就连这送礼也是祭司首倡的。   收到的礼物各式各样的都有,唯独祭司给的最特别。   当时阮意拉过阿椿,两人不知私下说了些什么,只见阿椿涨红了脸,在知道了什么之后,捧着手中阮意给的礼物如捧烫手山芋,又支支吾吾眼神飘忽地不知说什么是好。   阮意却是面不改色一派的淡定稳重,他见阿椿如此反应还十分惊奇呢,没想到阿椿居然会害羞……   在这个开放的世界里还存在着这样身娇体软纯洁可爱的兽兽(受受),木狐那家伙赚到了呀!   啧!   然而,阮意的淡定最终在战虓面前崩解。   “你送了他们什么?”   “额……”阮意看着战虓似乎是纯粹疑惑的眼神,方才在阿椿面前的面不改色buff完全失灵!   战虓眼神微深,面上却让人看不出什么,他继续不动声色地问道,“有什么不能说?”   阮意自暴自弃的闭上了眼,“没有。就是……玫瑰膏润滑油……而已。” 第62章 这大概就是神仙领导   ================================   好尴尬,好羞耻,好想连夜逃离这个星球!   阮意就知道战虓会继续问下去,问出那个让他觉得迷之尴尬的问题。   “这些是用来做什么的?”   怎么办,有种做坏事被家长抓包的感觉。   阮意面无表情,其实暗地里他的耳朵都烧红了,他清咳了几声装模作样地清了清嗓子,力求端的是一派严肃正经地回答他的问题,“没什么……”   面上虽然仍看不出什么异样,但其实阮意羞耻得手心都出汗了。   战虓不好糊弄阮意也不敢糊弄啊!算了,死就死吧……   阮意顿了顿继续说道,“因为男性与女性的生理构造不同,这可以保护做受的一方不至于……受伤。”   然后使他们Doi生活更加和谐……你问这么多做什么哇!   完蛋了,说出这句话他都感觉自己好像不那么“直”了……   而且他在战虓面前的纯洁小天使形象肯定也幻灭了,噫!   不解释?不行。骗他?也不行。那不就只有实话实说了……   阮意眼神飘忽,也没敢去看战虓脸上是个什么表情,他总觉得和他说这种事就……很、尴、尬。   无与伦比的尴尬。   好奇怪的感觉。   如果战虓要问他为什么这么懂怎么办?对啊,为什么他这么懂呢……   阮意想不起来具体,但似乎以前有人告诉过他这些知识……好像还是个妹子。   嗯,真奇怪!   然而只要阮意一努力去想去回忆某些过去的事,就仿佛牵动了某根神经,带来抽搐性的疼痛,让他的脑海一片空白。   好在战虓没有继续让阮意尴尬下去,及时的结束了这个话题。   “虓哥,这些日子你带人去探索周围的地界,可曾发现了盐?”   “没有。”   “好吧,看来还是得定期组织人返回原来的地方去运盐回来了。”阮意叹了一口气。   “嗯。”   “不过好在我总算是找到了合适的黏土,还有可以称得上是意外之喜的煤矿!再过些日子,我估计就可以烧出陶器了!”   阮意说这话时,满脸都是飞扬的神采。眼睛看着远方,似乎在憧憬着什么。   战虓虽然不明白他说的具体是什么,但看着他脸上的笑意与期待,也不由自主地就被那情绪感染了。   房屋一栋一栋地建立了起来,越来越多的人被分配到新房子而不必再住在兽皮与木棍支棱起的简陋的帐篷里,这让他们感受到了收获的巨大喜悦,也越发积极投入部落里的生产建设之中。   在阮意的推动下,诸如轨道与小推车这种便利的运输辅助工具也被很快地搭建利用起来,大大节省了劳力,也更让部落里的人意识到工具的巧妙力量。   但即便是阮意“拿”出了种种省力的工具,部落里所需的劳动力一时间还是不够的。   首先一部分要分配到打猎与采集这样的日常基础性活动以备日常的饮食供应,其次是阮意新设立的开荒耕种事宜,也是需要劳力的缺口。   然后是部落里的建设,比如伐木砍竹,建房造家具,编竹筐,处理兽皮,烧窑制陶等等……   额外还与安排人手负责部落的日常守卫巡逻工作。   如此多的事堆积在一起,人员的安排上肯定会出问题。   这边阮意正与他新开辟设立的农牧部门负责人阿椿交流有关耕种与驯化养殖合适的小动物的问题。   这些天他几乎不得休息的空,太多事情需要他关注,忙完了这头忙那头,根本抽不出精力去反思自己推动着部落所“走”的每一步是否有误差,即便隐隐已经有了不妙的感觉。   “祭司祭司,您快去看,采集队有人出事了!”   “怎么回事!快带我去看看。”   “冬芽在外出采集时跌下树昏倒了, 奇 书 网 w w w . qi s u w a n g . c o m 医疗队的人已经事先给她处理了腿伤,但是她还没有醒来,他们不能确定冬芽是否还有其他的问题……”   阮意微微皱起了眉头,冬芽他是知道的,干活一向老练,可以说是部落里女性群体中的劳动模范,今日怎么会跌下了树?她不像是如此不小心的人。   待阮意看见昏迷的冬芽,大致也就明白了原因,初步推测为因为过劳导致精神恍惚造成的。   冬芽眼下带着青黑的眼袋,一看就知道最近并没有得到很好的休息。在阮意询问过冬芽的丈夫铁木之后,果然印证了自己的猜想。   冬芽在部落里干活一向积极,事事都争先,发挥了良好的带头作用。但这也是要付出代价的,她势必是要比别人付出更多的精力与劳力的,然而她另一个身份还是一个刚刚生育了孩子的母亲,白天要干活,晚上要照顾孩子得不到很好的休息。   铁木知道这些后有些羞愧地低下了头,他自悔最近确实因为白天的事情多而忽视了自己的家人,都没有关心到冬芽是否得到了良好的休息,现在致使她出现了这样的意外……   “你也别太难过了,冬芽没事,只是需要好好的休息,正好也要养她的腿伤,这段日子就别让她干活了。”   阮意看完冬芽留下了医疗队的人后就离开了。他要去找莲青,从冬芽的事情上得到了一个教训,现在亡羊补牢,犹时未晚。   必须强调工作安排的合理性问题,十夫长们也要注意自己分管人员的身体与精神状况,不能使他们过度劳累而得不到休息!既然成为了民事官,就要负起这方面的责任来。   莲青知道后也有些无奈,“大人,现在事情太多了,实在是有些顾及不到这方面……”   “我们虽然讲究快速,高效,但也不能以部落里人们的身体健康为代价,人才是最重要的,其他都是次要的。”   “我知道了。”莲青点了点头。另一面他其实内心也很高兴,因为阮意是真正关心他们,才会如此做。   “对了,按照我上次定的周期记时法,以七天为一周。那么就从今天开始算起,一周之中工作六天就应空出一天作为休假,要让部落里辛苦劳作的人们有时间放松与家人相聚……要记住磨刀不误砍柴工,劳逸结合达到的效果才是最好。”   莲青连连点头,再次感叹阮意对他们是真的上心真的好! 第63章 双喜临门   ======================   “祭司大人,河滩那大片的芦苇荡里一下子飞来了好多鸭子!今天收获很丰盛!它们都不飞走,数量又多,我们抓到了很多……”   “估计是飞来产卵的。对了,你们可别一次性抓太多了,留一些让它们产蛋,等它们产完蛋再抓它们也不迟。鸭蛋可不嫌多,多了还可做成咸鸭蛋保存……”   “好的祭司,我们知道了。”   “嗯,你去给我把阿椿叫来吧。”   “是,我这就去叫他。”   阿椿很快到来,“祭司您找我?”   “此前我不是和你说我们可以驯养一些动物以备食用吗,现在有条件了。”   阿椿显得有些疑惑,他之前按照祭司的吩咐,也试着驯养过一些动物,但是都失败了。   驯养动物听起来像是一件很简单的事,但其实并不简单。   首先,动物不能是肉食性的,而只能是草食性的,因为如果是养肉食性的动物最后结果只能是得不偿失,喂食的代价太大了。   其次,还要这个动物性情温和能够被驯养,攻击性不能太强,否则就会有安全隐患。   光是要满足这两点,就一定要筛掉一大堆的动物了。   阿椿一直在关注这件事,听到阮意说有条件了瞬间就联想到了今日部落里抓了许多的鸭子,他又皱起了眉心存疑虑,“您说的是芦苇荡里的那些鸭子?”   “是的。”   “可鸭子会飞,我们怎么……”阿椿没有继续说下去阮意也明白他的疑虑了。   “这不用担心,我们只要人为地让它们飞不了就好。”   阿椿心中一凛,似乎有些明白阮意的意思了。   “折了翅膀那些鸭子只要有吃的就照样能活能长还能下蛋,这就够了不是吗?”阮意说这话时平静到冷漠,阿椿看着他的脸心底不禁升起了一股凉意。   阿椿很快低下了头,并且点头认同道,“是的。”   这个世道本就是这样,适者生存,肉弱强食,他的这点怜悯好似鳄鱼的眼泪,显得无耻又可笑。   他有什么资格去怜悯,他又是站在什么立场上去怜悯?   祭司才是真的理智又清醒,所做一切难道不都是为了让他们能过的更好吗?祭司是在为了让他们在未来都能吃饱穿暖而努力,而他却……他真是太幼稚也太不成熟了。   阿椿在心中自我唾弃,很快把杂念屏除。   阮意不知道方才阿椿内心的心理活动,即便知道了他也不会在意。   他所行的是一条艰难的路,在这条路上势必会有人不能理解他,甚至误解他的做法,这都是必然会出现的事。   因为这个世界因复杂而多彩。每个人都是不同的,不仅长相外貌,思想理念也是不同的。   所以阮意不会去追求每一个人都认同他。   再者,一个人怎么想不重要,要看他怎么做才是重要的事。   因为很多时候,一个人的想法并不能直接主导并决定他的做法,因为人是活在社会群体中的个体,总会受现实影响制约,这就叫身不由己。   在大势所趋下,很多事情其实是没有选择的。   阮意知道即便阿椿现在想不开,想不明白,以后总会想开,想明白的。   因为人要活。   人不只要活,还想要活的更好。这是所有动物的本能,差别只在于它们能为此做到多少。   从这一点上来讲,人是幸运的。因为他们有凌驾于其他动物之上主宰其存亡断续的潜力。   并且还是那句话,天予弗取,必受其咎。   物质是守恒的,生存空间是有限的,这些是冷酷的法则,也是现实必然的结果。   “那这件事便交给你了,需要什么人便直接和莲青说。”阮意伸手拍了拍阿椿的肩膀。   “是,大人。”   “对了,之前让你开垦种下的姜,还有辣椒这些植物都存活了吗?”   提及这件事,阿椿脸上不再沉重立刻就浮现了开心的笑意,“嗯,它们都长得很好,之前以为有些活不了的苗也都活了!”   “嗯,这就好,不要忘记定期除草翻土。好好干,等到秋天,你们就能感受到丰收的喜悦了。”   “嗯!”   ……   阮意来到了河边,让奈特下水捞出了被他一直泡在水中的植物。他还叫来了部落里的许多其他人,他们见此自然都是疑惑不解。   “祭司,这是要做什么?”   “今天教你们做一样新的东西。”   阮意没有多说,很快就指挥他们动了起来,在他的安排下众人形成了一条工作流水线,莲青跟在他身旁一边看他如何安排管理人员一边暗自记在心里。   他从阮意身上学到了许多东西,受益匪浅。   阮意让众人处理的是一种类苎麻的植物,为的是用来制做麻绳。   当然,麻类植物更大的用处是可以用来织布成衣,但现在技术尚不成熟,还需要摸索,总要一步一步来,于是便从最简单的麻绳开始。   做出麻绳就可以成网,是用来捕鱼的利器……   郅都摸着自己亲手参与制作出来的麻绳,心跳逐渐加速。他虽然暂时还不知道这有什么用,但这本身就像一件值得欣赏的手工艺术品,看到成品总会带来成就感。   随后当他们继续按着阮意的吩咐编织出网时,猎食者的本能让他们一瞬间就联想出了此物的用途然后纷纷激动到面红耳赤。   这是一样完全不同于弓箭,但又类似于弓箭的东西!   “这东西叫渔网,我想光听名字你们也就该知道它是用来做什么的了。”阮意微笑道。   “祭司大人!这……”   “效果如何还是需要试一试才知道。这样吧,正巧现在天色还早,将竹排推下水,让我们试一试这鱼网的作用。”阮意更喜欢用事实说话。   “好好好!”阮意这话正戳中了他们的期待,连说了几个好字,并飞快地运作了起来。   阮意看着众人热火朝天地动了起来,推竹排的推竹排,牵网的牵网,还有一些居然跑回去取竹筐来了……   这一天真是好事成双。   阮意这边不仅成功将麻绳、渔网搞了出来,那边负责烧窑的人也兴奋地禀告了好消息,陶器成功烧出来了!   虽然成功出炉的一批中还是有一些碎掉了的,但是有百分之五六十的成功率已经够叫他们觉得喜极而泣了!他们没有辜负祭司的期待!他们真的把陶器搞出来了! 第64章 没开窍   ====================   “这就是陶器!天哪……”   “以后就可以用这个煮水了吗?好轻巧,这样的东西应该献给神明吧!”   “祭司果真是有能化腐朽为神奇的能力啊……”   “祭司说以后我们每个人都能拥有这样的陶器呢!”   “真的?太好了,祭司万岁!”   “大家都别聚集在这儿了,快去河边帮忙,今日收获了大量的鱼,需要很多人手去帮忙处理……”   众人赶到河边,正是齐力收网的时候,“天哪,快看他们手上那是什么?居然能一次性抓到这么多的鱼!”   “那是渔网,又是祭司创造出来的新东西,你绝对想象不到这是用什么做的!”河边站着的一小孩满脸骄傲地回答着,他因为年龄尚小,所以不被允许加入如此带有危险性的收网工作,只能在一旁看着,替那些大人们干着急。   “鱼!真的有好多的鱼!”   “我从未见过如此多的鱼聚集在一起扑腾,天哪,它们力气还不小,我差点没抓住网!”   “小心点大家都先别说话了,等我们把这些鱼都拖上了岸再说!”   “好!”   因为众人的热情高涨,接连撒网捕了好几次鱼,总有人耐不住想尝试一下渔网的作用,以至于最后的收获几乎堆成了一座半人高的小山。   当狩猎队的兽人返回部落时见到了这一大堆的鱼纷纷眼露震惊之色,这可叫参与了织网捕鱼的人族扬眉吐气了。   看到了吧,我们人族也是可以收获如此之多的猎物的!   “你们是怎么抓到这么多鱼的?难道是你们所有人今天什么都没干,都去插鱼了才抓到这么多鱼的?”   “不对啊,你们看这些鱼身上可没有伤痕!所以你们到底是怎么办到的?”   “我猜肯定是祭司大人的手笔,也唯有他才有这样的能力了吧……”   “对,虽然确实是祭司的原因,但你们知道我们抓这么多的鱼花了多久时间吗?只有吃一顿饭的时间那么短哦,厉害吧!”   “如果真是这样,那我们以后岂不是不用再辛苦危险地捕猎,直接捕鱼吃好了……”   阮意在这个时候发话了,打破了他们的臆想。   “河里的鱼就那么多,捕完一次少一次,即便是有新生鱼苗补充,也需要生长成大鱼的时间,所以哪有那么简单的事,大家可不能因为有了便利工具就因此懈怠。”   要“薅羊毛”也不能光只逮着一种物种族群薅啊,破坏生态平衡是不对滴……   “祭司大人说的是,如果不打猎我可忍受不了一直吃鱼。”   “嘿嘿,我刚才也就是说笑呢嘛,别当真,讲真我也忍受不了不打猎的生活!兽人天生就是要打猎的。”   “不过这网也是可以用在打猎之上的……”阮意想改天或许可以教一教部落里不够自信的人族们如何制作陷阱。这可是好东西呀……   一听阮意这话,兽人们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因为论起打猎这种事,他们才是行家,这方面的事首领战虓说的话对他们来说才有真的效力,至于祭司……听听也就一笑尔之算了。   人族的想法就全然不同于兽人们了,因为他们已经亲眼见证了阮意使出的种种“神仙”般的手段,阮意现在在他们心中也真就和神仙相差无几了。   神仙都发话了,这还能有假?   阮意没有继续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因为战虓来到了他身边,他一直记着要给他看看自己终于成功搞出来的陶器。   其他人见首领出现了,也纷纷自觉地从祭司身边散了。   大家还是先各回各家吧,留下煞什么风景。   夜晚某家某户中。   “哎,这木头房子住起来不得不说可真是舒服,还有我的大床……”   “我现在才知道我以前过的日子真不是人过的,这才是我们应该过的日子啊!多亏了祭司大人,我们真是太幸运了!”   “你看到那烧水的陶器没?可真快啊,比原来用骨头,石锅那些快了好多!今晚的蔬菜肉汤可真是好喝啊……”   “妈今晚都比往常吃的多呢,我看鱼汤也喝了好几碗。她年纪大了,难得还能吃下这么多的东西,以后我们要经常做给她吃……”   “嗯,我记得了,等我们也分到了陶器我就天天给兰姨煮汤喝!”   “丽,你真好!”   女人闻言红了脸,被男人一把拥入了怀中。明明都是老夫老妻了……哎!   “丽,你说不如我们也去求祭司给我们祝福,办一场像阿椿和木狐他们那样的婚礼,你觉得怎么样?”男人这话说的轻松,其实他暗地里绷紧了身子,认真等待女人的回答。   这话也是暗示,问女人是否愿意和他结契的暗示,是否愿意升华一下他们的关系更进一步……   女人闻言也僵住了身体,男人见她许久没有回答以为她是在犹豫不愿意,于是也着急起来,他慌忙地下意识搂紧了女人,“我以后一定会对你好的。丽你放心,我可以向兽人起誓,只要你……”   “我觉得很好!”女人抬头打断了男人的话,男人一时间紧张到头脑空白愣住了。   “丽!你答应我了?!太好了,我要现在就去把这个消息告诉姆妈!她也一定会很高兴的……所以,我们什么时候去找祭司,不行,我们现在就去吧,我太激动了,已经快要等不及了!”   兴奋之中的男人被女人一把拽了下来,女人直接吻住了他,只是简单一碰,果然立刻就让振奋的男人“冷静”了下来。   然而女人只给了个甜头一触即离,然后就用手捂住了男人的嘴不让他“反击她的偷袭”。   “你先别激动,哪能现在就去找祭司大人,你不怕首领大人……嗯?”   男人闻言果如被泼了一瓢冷水般地冷静了下来。想到首领他就下意识打了个寒颤,要是不小心坏了首领大人的好事,他肯定得完蛋!   “对,还好有你提醒我!”男人后怕地舒了一口气。   女人噗呲一声笑出了声。看来首领大人还真是积威已久了啊……   果然祭司和首领大人也是一物降一物的组合吗?   之前跟在祭司大人身边做事却从来不见他有过如其他人这般如此畏惧首领大人的表现。   到底是首领大人真的不可怕,还是祭司大人独得其青睐另待已经很明显了,就是不知祭司和首领大人到底何时才能成事了。依靠女人的直觉,丽深深觉得祭司大人现在分明还都没开名为情爱的那一窍。   说起来,首领大人现在醒悟了他对祭司大人的真正感觉了吗?丽表示也很怀疑。   哎,真是吃瓜群众比当事人还要着急啊…… 第65章 情起不自知   ========================   “采盐队的人安全回来了,这次他们足足带回了够全部落一个月的用量。”   “嗯,刚好,可以把吃不掉的鱼做成腌鱼,鸭蛋就暂时不要腌制了,留着孵化。”   “祭司,天气逐渐湿热起来,昨天刚下了一场小雨,我们砍下的木头想要阴干越来越难了,这该怎么办?”   “部落里现在建起了多少栋房子,够所有人住吗?”   “每家一栋是不够,但可以多家挤一户,应该是都可以住进新房子里。”   “嗯,现在我们也有条件有能力烧制红砖出来了,也是时候砌围墙了。”   “可是祭司,我看那红砖确是极好的,如同石头一般坚硬,形状却都统一可以堆砌成各种我们想要的样子,但是这也应该会容易倾塌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怎么能够做围墙呢?   “当然不可能是简单的堆砌,我们还需要一样东西……”阮意眼神深邃,目光凝视着远方。   他说的,自然就是水泥了。   水泥嘛,很好搞出来的。   只需要草木灰加砂石加粘土就可以制备水泥了,难度只在于配比,而这个可以通过实验搞出来,阮意当然不会事情当头才去现搞,他早就未雨绸缪地事先让人去多次试验摸索出了最佳配比。   围墙的事阮意自然还是交给了莲青去做,他个人忙着教导部落里的人族如何用自己的脑子去捕猎而不是光靠勇力去莽,向他们打开新世界的大门。   阮意在这些想和他讨教的人族中发现了一个比较有天赋,且能够举一反三的人才,他的名字叫做郅都。   阮意其实是很惊喜的,在郅都身上,阮意看到了人族真正能挺直腰杆堂堂正正做人的可能。   也许在未来他会成为人族中的榜样,告诉他们,身为人族,也可以堂堂正正地活出个人样来,而不是天生面对兽人就要低下一头,即便祭司呼吁了公平他们也不敢追求,给予了他们体面与尊重他们却仍是从心底因自卑而奴颜屈膝……   于是阮意将郅都也如同莲青一般带在了自己身边教导培养。   阮意想的是教会了一个人,那么这个人就能替他去教去开导其他人,这样他也能省一些心力。   但似乎他家虓哥最近不是很高兴了。   阮意与战虓朝夕相处,即便再迟钝也能感觉到一点异样。   他似乎对他身边的人有很大的意见……   阮意想不明白,但也一直没想好怎么去问,他甚至有点怀疑自己的感觉是否正确,他觉得战虓不像是那种……   阮意甚至一时间都想不到形容词,只感觉怎么说都不恰当。   一定有什么其他我不知道的原因。阮意低眸沉思。   “祭司大人。”   听见其他人的呼唤,阮意从沉思中回神抬起了头,是一个人族女子,名字好像叫丽?   “嗯,怎么了?”阮意弯了弯眸子,表情平易柔和地看向她,他几乎对部落里所有人都是这个态度。   非常地温和有礼。看似很好接触很好说法的模样,但其实内里的本质是疏离。   毕竟聚拢人心只是上位者的本能与手段。   奈何其他人都只能看见他的想展现的表面,而从未怀疑过内里是否如一。   对啊,人怎么能揣测他们心中的神明呢?   丽呼吸一窒,脸色有些发红,不是因情爱而起的羞涩,而只是面对神祇一般的手足无措。   “不要慌,慢慢来,有什么事是我可以帮助你的?”阮意见此微微一笑,平和地继续说道。   丽终于能掌控自己的呼吸,她低下了头,不敢再去看祭司那张仿佛能摄人心魄蛊惑人心的天姿神容,快速地回话道,“祭司大人,我,我和火枫想结契,希望能由您主导举办一场像阿椿与木狐他们那样的婚礼……”   “原来是这件事,你放心,此事甚好,我绝无理由不答应。”   丽大松了一口气,脸上也浮现出激动的笑容,她连连弯腰低头向阮意道谢,“太好了,谢谢祭司大人!”   孰不知阮意也是从心底感到真正的高兴,因为播下的种终于有了收获的苗头。   早在他特意为阿椿与木狐操办那盛大的婚礼之时就有了计划。他要在部落里逐渐推行起崇尚一夫一妻制并以婚姻为神圣结合的观念。   一夫一妻制有利于部落的稳定与人权的平等,是势必要推行的事。   阮意做事一般不会一上来就强硬要求别人如何如何做,他更喜欢温水煮青蛙地用各种手段铺垫,潜移默化地达到自己的目的。   晚上的时候阮意与战虓谈及了这件事,阮意自然是毫无保留地将自己的想法都和盘托出。   他知道这些话对别人不能讲,他们不会理解,也不能接受。   战虓就不一样,阮意不知道从何时起他就这样信任依赖着他,发现时却已经成了戒不掉改不了的习惯,这习惯抑或也可称之为“瘾”。   战虓果然理解他懂得他且一贯地支持他,阮意从心里感到畅快喜悦,看着他的表情柔和,从心底映射出的神情流露于眉眼间的每一分每一寸,完全做不了假。   战虓一时间仿佛被他的目光摄取了魂魄,愣在了原地耳畔传来空明回响不知所处不知所闻。   他竟然有一种拥抱他的冲动。甚至有一瞬间想将他融入自己的骨血,永不分离的亲近……   战虓低下了头隐藏了自己的表情,背后渗出了因极度克制极度压抑而起的细密冷汗。   他怕自己失控了伤害到他。   他这是怎么了?   不行,不能再想下去了,他必须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那你……未来会不会与人结契?”   阮意听见战虓这个问题有些奇怪,他竟然也会八卦这种事?   顾不得心中陡然而起的那丝怪异的感觉,阮意回答得漫不经心甚至显得有些随意好似从来就没考虑过这个问题的可能,却是那样清晰,那样残忍,他说,“大概是不会的。”   闻言战虓瞬间心头一凉,如被冷水当头淋下,他甚至猛然抬起了头看向了阮意。   他也不知道他这瞬间的难过是因何而起,只知道心脏一缩一缩的,有种很不舒服的酸涩感蔓延了开来。   “虓哥,你怎么了?”阮意看着战虓脸上的表情,那像是失落。   他有些迟疑了,战虓怎么会是这副表情,他又是在失落什么呢?   他不会结契,这样不好吗?这样他不就可以一直和他在一起,他们做一辈子的好兄弟……   不对,他怎么能让战虓陪他孤独终老,战虓日后还是会……   会怎么样?他想不下去了。阮意狼狈地别过了头不敢去看战虓。   他陡然发现自己是如此的自私。 第66章 智慧化身   ======================   逐渐步入盛夏,天气越发的炎热且湿润起来,雨季的到来更是使得空气似能挤出水来一般。   这个时候,部落里的人越发感受到了这新房子的妙处。   倾斜的屋顶可以完全将雨水隔绝滑落,保持房檐下的屋内不受雨水的侵蚀,人在其中也完全淋不到雨。   房子建时地基高于地面约有两肘,也使得屋内能够保持干燥而不会渗水,更不会泥泞。   如此舒适的环境简直强于山洞百倍!   雨季的到来也使得伞以及蓑衣这种东西在部落流行开来,因为它们实在是太方便与有用了。能够使他们雨天在外行走活动也不会淋到雨,减少了发热生病的可能。   他们发现祭司总是能拿出各种神奇的东西解决他们实际生活中的难题满足他们的需求。   “好在我们可以烧煤,不必耽误进度,不然这种天气,像以前哪有干柴给我们……”   “对啊,雨天狩猎队的人也不好出去打猎,刚好给我们增加了人手,我们要趁这段时间多烧一下砖头出来,等到雨停了就可以去建围墙了。”   “是的。”   雨季持续了半个多月的样子,待雨停时,已完全步入盛夏了。   雨季时多项工作因天气原因被迫停工,而阮意刚好趁这段时间好好修整了人员的调度分配,力求达到高效而省力的目标。   等雨季结束,部落里的人重整旗鼓,又热火朝天地开启了部落里的各项建设工作。   连绵了半个多月的雨季结束,带来的还有河水的潮涨,河流步入了危险的汛期。   阮意对此显得有些忧虑,一边告诫部落里的人不要再去河边,一边又每日都前去观察河流的状况。   “虓哥,这河边的树不能再砍了,要让部落里的人以后砍别的地方的树,远一点都没关系。”   “树木能防止水土流失,这条河的汛期水流量猛增,如果没有足够的树木,保持两岸的水土,我怕以后……”   阮意是深知水土流失会造成怎样连环性的恶果。   “好。”战虓点头应允了阮意的话。   “不过汛期也是有好处的,比如附带而来的丰厚渔业资源。”阮意放下了心中的担忧,转头提起轻松的事。   “要找一些有经验的人来打渔。”   “是的,虓哥,汛期河水流速极快,是十分危险的,所以我才不让人来这里,除了来打水的。”   “嗯,你做的很对。”战虓似乎从不吝于给予阮意肯定,阮意心情愉悦。   而战虓目光深邃地看着眼前这条河,视线仿佛穿透了水面,又仿佛跨越了时空的界限回转了那日……   他不知为何就想起了那日水下那如梦似幻的一吻,连记忆都透着一种极度的不真实感。   盛夏后部落里一切都如阮意所期待所努力那般地步入了正轨。   莲青实在帮了他许多的忙,让他能从繁杂事物中脱身,而专注其他的事。   郅都也不负他的期待,带领着部落里的人族利用布下陷阱不费吹灰之力的获得了不少的猎物。   虽然都只是小型的草食性动物,但狩猎的过程只需要守株待兔,如此坐享其成的捕猎方法着实让人惊异。   人族也终于能凭借自己捕到足够的猎物养活自己获得尊重,当这样的事不再只是少数个例,他们的地位自然无形中提升了许多,虽仍是无法与兽人平起平坐,但好歹是看见了进步。   阿椿负责的家畜驯养工作也度过了最困难的时期,他们发现从蛋壳里孵出来的小鸭子比直接抓到的大鸭子要容易驯养得多,于是他们不再留下大鸭子而专心孵育小鸭子。   阮意还教他建起了蚯蚓厂养蚯蚓作为饲料,就此不仅部落里产出的排泄物与生活垃圾有了去处,而且小鸭子们也都长势良好。   阿椿第一次见识到了初步的循环系统的妙处,见识到了什么叫循环利用与资源的可持续性发展,越看越是不由得惊叹连连,有一段时间看阮意的眼神始终都充斥着难以掩饰的崇拜。   在他眼中,阮意完全就已经成了智慧的象征,或是智慧之神的化神……   阮意无意装这个B,奈何所有人都这样想。   畜牧业有了良好的开端,阮意自然想着怎么把农耕也发展起来。首先自然就是要先找到合适的农作物了。   此前他已在这里发现了红薯与小麦,两种作物作为主食已经绰绰有余,但是阮意不清楚这两种作物的特性,也坚信不能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两个他也嫌少。   他回想起记忆中令他印象深刻的人类历史上的大饥荒,其中有许多都是因为作物单一而当天灾人祸到来就将人间变为地狱。   而这种情况下比战争更可怕的是作物可能会爆发的疫病,就此导致粮食大幅度减产减收的后果就是……岁大饥,人相食。   所以能作为主食的作物自然是能发掘得越多越好。   从人的角度来讲,人是杂食性动物,任何一样东西吃多了都不会好,所以能吃的东西多了也可以满足人的口腹之欲与健康需求。   所以阮意又开始随着采摘队外出“寻宝”。   一来是为了找到更多能吃的作物,主粮也好,蔬菜也好,终归是为要丰富人的食谱。   二来他也没忘记医疗队的便宜徒弟们,也想着看能否找到更多自己认识的并知晓功效的药材带回来让他们做研究。 第67章 阮意被掳   ======================   战虓这日正在外捕猎,突觉手心的疤痕发烫,一阵不安的心悸之感传递到了他的心间,让他心脏都是狠狠一缩。   这感觉绝非毫无由来的,所以战虓立马就此联想到可能是跟随采摘队在外的阮意出事了。这个念头一在脑海中出现战虓只觉仿佛瞬间血液都逆流了。   他立刻撇下众人赶回部落。   琅月在后面追赶,“虓,你怎么了?”   “阮意可能出事了,我必须回去!”   “什么?”琅月也是惊愕,却不知战虓怎么知道阮意可能出事……他也跟着他一道跑回部落去了,毕竟若阮意是真的出事,这可是会“震天动地”的大事。   “什么?!祭司出事了!大家快别追了,一起赶回去看看啊!”   其他人一听也都放下了正在追赶的猎物义无反顾地跟着战虓跑回了部落。   等战虓首先赶回部落,就听见了一向稳重的冬芽在哭,他的心中感觉瞬间更加不妙。   “首,首领!你回来了!”其他人看见战虓具都是一阵的吃惊。   采摘队一般都不会离开部落太远,不似兽人捕猎一般可能会跑很远。   现在战虓似乎还是特意赶回来的,这就更加让他们觉得惊讶了。不过现在这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祭司!他被人掳走了!   “祭司!祭司他被人抓走了!首领!我们追不上,那是个会飞的兽人!”冬芽已经急哭了,慌得不行,只能把所有希望寄托在眼前人身上。   “祭司真的出事了?!”琅月实在不敢置信,惊讶地看向了战虓,还真让他说对了!   战虓什么情况?!   如果他知道祭司会出事,为什么还让这样的事情发生了……   “怎么办?我们该去哪里救回祭司?怎么会出现会飞的兽人!此前打猎时,都不曾发现有周边部落。”   “我们对这儿根本就不熟悉,如果没有……”迁徙就好了。   “你想说什么,不要乱说话。”迁徙可是祭司大人做出的决定,不容置疑!   “我,我……”   “够了!奈特呢?”战虓第一次无法自控自己的情绪,在众人面前发火,喝止了徒劳无意义的喧闹争吵之后,他脸色阴沉地问道。   身为祭司的护卫,没保护好祭司就是失职……他最好别是畏罪潜逃!   所有人都被战虓那强大的威压怒火吓到,顿时战战兢兢不敢说话,此时是冬芽站了出来回答他的问题。   冬芽脸色苍白,却还是咬牙压下了恐惧,“奈特为了救祭司追那个会飞的兽人而去,现在不知情况如何……”   “……”战虓脸色稍缓,却还是很难看,紧蹙的眉峰之间酝酿着风雨欲来的阴翳。他握紧了拳头,掌心的疤痕传来的滚烫灼烧感越发剧烈,他却仿若未觉。   直到一道心念出现在他的脑海,是一个从未听过的稚嫩奶音。   战虓精神瞬间一震,他很快将呼吸平静转身朝阮意与自己的房子走去,“琅月,石峡,你们俩先暂时替我看守部落,我要去找阮意。”   “你知道他在哪儿?要怎么找?不需要我们帮忙吗?”琅月急促地开口问道,再慢战虓都要没影了。   “战虓,我和你一起去找他!”   “不用,你们替我看好部落就行。我会把他带回来。”战虓的声音远远的传来,很快就化作白光虎影消失在众人眼前。   “大家别担心,战虓估计是已有了把握,我们也别把结果想的太坏了,祭司是神使,有神明的庇佑,他是不会有事的。”琅月赶忙安抚人心,但其实他心里也没底,不过还是相信着战虓。   “琅月十夫长说的对,祭司会没事的!兽神一定会保护祭司的!”   “伟大的兽神啊,求你一定不要让祭司大人有任何的损伤!”   “首领大人那么厉害,也一定可以把祭司大人带回来的。”   战虓回到了木屋内没有任何意外地看到原本放在竹篮中的龙蛋已然破壳了一只,之前向他传出心念的大抵就是这个小崽子。   战虓表情严肃没有任何喜色,他神色平静地看着眼前的小龙崽,一金一蓝的异瞳折射出冰冷的威胁警告,“你说你能带我找到他。”   小龙崽刚刚出生还没有感受到亲昵的抚慰就要开始费力证明自己的用处求得关注真是太可怜了。   在战虓的目光下瑟瑟发抖的小龙崽摇摇晃晃地顶着一片蛋壳点了点头。   战虓脸色缓和下来,一边伸手将只有巴掌大小的小龙崽捧进了掌心,一边对它说道,“你带我找到他,我可给你任何你想要的东西。”   小龙崽躲在蛋壳里偷偷从蛋壳后冒头偷看战虓,‘好。’   依旧是心念传音,战虓猜测应该是小龙现在还太小,无法开口说话的缘故。   小龙崽试探性地从蛋壳中伸出两只爪爪抱住了战虓的大拇指,没有得到战虓的反对,它便兀自高兴地整只龙崽子都贴了上去,细密的鳞片在日光下流溢着翡翠青光,它整只都柔软地好像一块摊开的青金色抹布。   战虓没有理会这小崽子的“放肆”,他正顺着心中模糊的感应去定位阮意所在的方位以及他自身安全与否。   那厢被意外让人掳走的阮意也很无奈,抓他的兽人太过于粗手粗脚,并且高空飞行的感觉十分不好,他晕头转向地被扔到地上时脑袋还被不知什么东西撞到了,传来了一阵让他眼冒金星的钝痛。   他也不知道这无妄之灾是因何而起,采摘队的活动范围有限,远比不上狩猎队,所以这抓他之人抓他大概率是有所图谋了。   阮意心中也有一些猜测,无非就是这片区域内的其他部落了……   然而原本的多种算计在意外面前也都要土崩瓦解,阮意被撞到头时不知触动到哪根神经刺激得他竟然当场哮喘病发,情况一时间简直差到不能再差!   他一面头晕目眩思绪都被撞散了,另一面又喘不上气来,胸肺抽疼,缺氧的反应迭起简直就是雪上加霜! 第68章 你也是穿越的   ==========================   阮意痛苦得泪流满脸,窒息的感觉让他有种灵魂出窍的光怪陆离之感,眼前一片又一片的白光闪过,他在钝痛晕眩之下根本无法自救,几乎濒临崩溃。   “喂,你怎么了?”   “卧槽,你这是什么病犯了吗?看起来像是呼吸不了的样子,是哮喘吗我去?这里又不是二十一世纪,我该……你可别死啊哥们!”   “我要怎么办呀,该怎么救你?心肺复苏?人工呼吸?操操操,都没用的吧……我TM真是捡了个烫手山芋orz。”   一边着急到围着阮意走来走去手忙脚乱的青年抓了抓自己乱糟糟的头发,表情也快崩溃了,突然他灵光一闪,一锤手心,“看你这身衣服你丫既然是身穿,又貌似是先天性哮喘,那么应该身上会有救急的药吧!我得找找……”   青年蹲下身在阮意身上摸来摸去,阮意此时已然意识模糊了。   “操,真的有!我TM真的是太聪明了!哈哈,你有救啦哥们!”   “嗐,劳资好不容易遇上一个‘老乡’,你可别在我面前死了,那我真可得郁闷死!”青年一面扶起阮意,一面嘴里还叨叨个不停。   青年给阮意用完气雾剂见他像是缓过来的样子终于松了口气,不过他是个急性子,等了一会儿见阮意还在急促喘息没有理他他就急了,抓着他的肩膀摇了摇,“喂喂,你有没有好点?!快醒醒……”   阮意只想一巴掌拍死眼前这个差点害死自己的二货。但奈何他现在浑身虚软无力,完全反抗不了。   “别、摇、了。”阮意艰难地咬牙切齿道。   “啊?太好了,你看来是没事了!”   “在这种鬼地方遇上‘老乡’真是太不容易了,你什么时候穿过来的呀哥们,看样子应该没多久是吧……”衣服都还是好的呢。   阮意没有理会叽叽歪歪个不停的青年,青年倒是自来熟地开始翻看刚才从他外套口袋里找到的其他东西,“操!打火机!啧……”   阮意:……你TM还真是不见外,这是哪里来的二货?   “身份证……阮意?97年的,上海人,卧槽……”   “你你你……”   阮意:这家伙又怎么了?   “你认不认得季晨?你好像是我哥那个发小,我们还见过一面,我果然没认错人,我就说我记性还是挺好的嘛哈哈……”   阮意:……   季晨?那……是谁?阮意蓦然抱住了自己的头,脑中传来的一阵尖锐的疼痛使他思绪顿时成空,只能痛苦地闷哼。   “卧槽,你还有和我哥的合照……诶,你又怎么了?”   “唔……”阮意疼得浑身发抖,面色苍白,仿佛有人拿了根棍子在他的脑子里搅和。   “你身上也没别的药了呀!你这到底又是啥毛病?头疼?”林鹤都快把自己的头发揪没了,阮意这情况他也帮不上忙,只能干着急。   这操蛋的原始社会,真的啥都没有,连个像样可靠的医生都没有……   不知过去了多久,阮意感觉自己胀疼的脑子终于缓和了一点,疼痛慢慢消退,记忆也渐渐清晰。   他想起来了一切。曾经因为穿越意外遗失的一段记忆他已经找回。   “你没事了?”林鹤不确定的问道,都不敢碰阮意了,他真是被他的“玻璃”属性给吓到了,这也太体弱多病了。   太惨了,真是祖宗啊,看来被捧着供着才行……   阮意看着眼前的青年,也记起了这有过一面之缘的人,不过他现在这长相却和他记忆中有所出入,所以他有些不确定,“季晨的弟弟……林鹤?”   季晨是他发小,也是他最好的朋友,他记得他向他吐槽过他老爸“老树开花”组建了一个重组家庭,所以他在24岁的年纪多了一个小他六岁的便宜弟弟,貌似还是一个纨绔二世祖……应该就是眼前这人。   “对对对,是我!”青年显得很激动。   阮意确定之后脸色一黑,语气当即冷了下来,“你方才害我哮喘病犯差点丧命,还真是送了我一件好大的‘见面礼’。”   林鹤笑意僵在了脸上,感觉到无形的尴尬,“啊这……”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啦,我事先也不知道……”林鹤耷拉着脑袋,像一只犯了错被抓包的二哈。   “阮……哥你现在也没事了,就,就看在我哥的面子上,大人不记小人过了呗?”   阮意想到了季晨,闭了闭眼,便决定不再计较此事,于是他开始提另一件事,“你抓我来做什么?”   “这不是看到了同是穿越的‘老乡’太激动了,然后……”   其实是羽族部落派出窥探新搬来的横山部落的兽人告诉了羽族部落首领他们的情况,然后林鹤这个首领之子当即就确定了其中有穿越者,然后他亲自前来变作游隼的兽型飞在空中窥探,就看到了一身现代服饰与这原始世界“格格不入”的阮意,最后找到机会就把人抓了……   “这是哪儿?”   “羽族部落,哥我跟你说我现在还是首领之子呢……”可惜在这啥都没有的原始社会首领之子也得吃土。   “你是魂穿?还是兽人?兽型是……”鹰还是隼阮意分不清。   “游隼。”   “哦。” 第69章 回不去了   ======================   三言两语就自以为和对方混熟了后的林鹤也不见外,开始拉着阮意大倒苦水,讲述他一个上辈子从来没吃过什么苦的富二代穿越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原始社会过的是多么的凄惨……   像什么茹毛饮血那都是寻常,更惨的是身旁找不到一个可以倾诉的对象,那种孤独与周围世界格格不入的感觉太可怕了……   阮意听他在耳边叽叽歪歪个不停,只觉得无比头疼。他伸手揉着自己的眉心,还在梳理着纷乱的思绪,两个世界的记忆交杂在一起,让他一时间有种处于现实与虚幻之间的恍惚感。   “你说你穿过来已经有十七年了?”阮意蹙着眉头问道。   “我不只是魂穿还是胎穿。”可太惨了!   “你先给我讲讲就你所知的这里的基本情况。”阮意不想听他再讲一些无谓的东西,直接引导话题转向自己想听的,这样也便于他整理思绪。   “好的阮哥。想必你也知道了,这里不是地球,应该是宇宙中某个未知的平行时空,人类的进化轨迹截然不同走上了另一条路,兽人虽说有兽型,但更多还是偏向于人类进化的,若真早界定,他们也大都会以人自居,而非兽。所以我更倾向于兽人的兽型是在人的基础上而突变出的一种优势进化……”关于这些,林鹤在这里这么多年,早就想了许多。只可惜没人能听他讲,也没人会懂他。即便与人讲了也是跨服聊天的结果。   “我所在的部落大都是会飞的禽鸟类兽人,称为羽族部落,是一个中型部落。这片区域还有其他大大小小的部落,比如百草部落,九黎部落,游蛇部落等等……”   “每个部落都各有其优势,比如我们羽族部落,优势在于会飞,并且速度极快,是狩猎上的优势。”   “九黎部落女人与雌性兽人居多,心灵手巧,擅长编织一类的工作,她们已能利用植物编织衣服,当然也只是最粗糙的麻衣……”   林鹤又接着讲了许多他所知道的,阮意在一旁听的很认真仔细。   阮意点头,“那就你所知,这里最高的文明形态到了什么阶段?”   “封建城邦。”林鹤难得认真起来,严肃兼有神色复杂地回答道。   阮意瞳孔微缩,喃喃自语,“城邦,竟然已经出现了城邦……”这可就不好对付。   城邦对上部落,综合实力上是绝对碾压的。   “抓我来……是你一个人的决定,还是你们部落里的决定?你们打算进攻我原来所在的那个部落?”阮意眯起了眼问道。   林鹤赶紧摇头,“没有,阮哥,其实我们对你们很好奇,目前没有为敌的打算。这次其实也是我自作主张……”   “你是怎么穿过来的?”阮意是问林鹤穿越过来的契机是什么,是否与他一样……命陨身死。   “我也不知道,就是一觉醒来就在这里了,而且还变成了一个婴儿。阮哥,你有没有回去的方法,我实在快在这个地方待不下去了。”林鹤   提到这个就只觉一阵的崩溃,他想念另一个世界的一切……   阮意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   他其实还是一个信奉无神论的唯物主义者。   “我是车祸穿过来的,我记得当时受伤严重,但是奇怪的是穿过来后身体却毫无损伤。”   林鹤也绝望了。看来真的是回不去了,他都在这个地方待十七年了。   “既然你没有两个部落为敌的打算,现在就把我送回去吧。对了,跟着追来的那个兽人也一并让我带回去,他是我的护卫。”阮意也叹了一口气,对林鹤说道。   他被抓走时那么突然,冬芽他们该是很着急了,战虓今日带队外出狩猎,估计一时半会儿还不会知道他被抓走的事,他现在回去也省的让他担心着急了。   “你还要回去啊阮哥?不如就留下来吧,我好歹是首领之子,你留在羽族部落,我定然不会让你受欺负的……”若不是想将他留下,林鹤之前何必抓他过来。   关键是好不容易遇上同为穿越的,还是认识的人。林鹤可不像阮意那样洒脱,再没有能说上话理解他的,他就要疯了。他前世和今世左右也只是个十七八的少年而已。   “不行。”那个部落里有对他来说很重要的人。阮意没有多说。   “或者你也可以跟我走。”阮意似笑非笑的说道。   “你认真的?”放着有首领之子这个身份庇护的部落不留去另一个部落受苦受累?   “看在你哥的份上,我可以带着你。要知道跟着我可是能让你吃香喝辣。”   “阮哥你还会整吃的?太好了太好了!阮哥你真厉害!好,等会我跟我阿爹说一下就跟你回去。”林鹤完全就被阮意那一句“吃香喝辣”给吸引了。他虽然已经穿来了17年,但是实在给穿越同行丢了脸,因为他对于基建和种田就是一头懵……就连简单的改善伙食都做不到。他真是太想念我大中华的各种美食了。   以前身为富二代,从来没为吃喝发愁过,谁料到会有穿越的一天……这简直比参加“变形计”还要难受。   “嗯。”阮意愉悦的眯了眯眼睛,完全没有堂而皇之的拐了人家儿子的负罪感。   他需要林鹤,需要从他口中知道更多关于这个世界的事,也需要他这个同伴,因为他有着这个世界其他人无可比拟的优势,就是与他来自同一个地方。   所以很多事情,别人不懂的,他能懂。这很重要。   对阮意来说,能不能回去原先的世界根本不重要。   他是一个自信的人,自信无论在哪个世界都能混的风生水起并且实现自己的抱负与理想。   他也是一个非常现实的人,非常看重投入与回报比,所以不会去追求一些虚妄的结果。   并且更重要的是,这个世界已经让他产生了不可分割的羁绊。他有了留下来的理由。并不会因为恢复记忆就放弃当初所想,他还记得当初自己定下的理想,他要改变这个世界。   林鹤和他父亲羽族部落的首领说过之后就带着阮意找到了奈特,奈特看见祭司无事自然是激动又高兴,虽然他没看懂为什么祭司貌似和这个抓走他的敌人很熟稔的样子。   “没事了,都是一场误会。我们现在就回横山部落吧。”   奈特听见祭司这样说就更激动了。今天这一连串的事有种虚惊一场的感觉。   祭司不愧是祭司,也不知他是如何办到的,竟就此化险为夷。   离开时阮意也和羽族部落的首领见了一面,自然是要向他保证会护好他儿子林鹤不会让其出事。 第70章 小别重逢   ======================   奈特没受什么伤,只是被抓了起来,现在被放了之后就寸步不离的跟在阮意身边,眼中带着防备敌视这个陌生部落的人。   林鹤劝服了他父亲,最终在他父亲强硬要求下,还是带上了两个本族的护卫随他一同前往横山部落做客。阮意对此当然不会有什么异议。   然而就在他们将要离开之时,羽族部落却发生了一点的混乱,有人前来禀报是有敌人入侵,并且还挟持了部落里的族人……   这族人还不是一般人,正是首领之子,也是林鹤的大哥。林鹤的大哥为制服强敌,拯救族人与之相斗,结果不幸失败被俘。   这种事本不该让阮意一个外人知道,但奈何事发突然,救回首领长子要紧。   “敌人共有多少人?巡逻队事先竟没有一点发现吗?”羽族部落首领的脸色很黑。   “只有一人……”回禀的人声音颤抖着回答。   首领闻言脸色更黑,只是一人就造成了自己部落这般慌张混乱,简直让他这个首领面上无光,也向“外人”展示了他们部落的弱小,简直是耻辱……   阮意本不想参与他们部落之事,但奈何耳尖听到那人禀告情况时,提到了那袭击羽族部落的兽人兽型为白虎,并且还是异瞳……   这么明显的特征,几乎是天地独有了,阮意双眸睁大,心间溢出了惊喜,他很快抓住了林鹤的手,“等等,带我一起去。”   林鹤显得有些为难地看了阮意一眼又看了他父亲一眼,不知怎么抉择。   现在这个情况,其实并不适合让阮意知道更多……林鹤看到他老爹黑沉沉的一张脸,他也很担心他大哥,也很焦急,所以说不出口。   阮意也知道自己的要求显得无理,随后他又补充道,“这人我应该认识,你带我去见一见他,也许今天这事就是一场可以化解的误会。”   林鹤一咬牙,答应了下来。“好。”   阮意松了一口气,一想到战虓,脸上就有欣喜夹杂担忧的情绪,难以自控的流露。   “虓哥!”阮意一到事发之地果然看见熟悉的身影不由地惊喜地喊出了声。   战虓看见阮意也很激动,只不过他更加警惕周围的陌生人。   阮意本想跑去战虓身边却被林鹤拦住了,“你不能过去。”他大哥还在那凶狠的兽人手上。   “别想伤害祭司!”奈特挺身挡在了阮意面前。   阮意拉住了他,“回来,奈特。”随后又越过他走到了林鹤面前,“你别担心,他只是来救我的。”   阮意的潜台词是只要我没事,那么你大哥自然也不会有事。   “虓哥,你放心,我没事。”阮意站在羽族部落之中对战虓说道。   战虓视线扫了扫阮意,确认无碍之后就越过了他直接看向羽族部落首领,冷声道,“交换。你们放了阮意,我便放了他。”   “好。”羽族部落首领脸上的表情显得阴晴不定,最后还是眯起了眼咬牙回道。   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下,阮意安全回到了战虓身边,战虓也如言将林鹤的大哥释放。   战虓握紧了阮意的手将他遮在了自己身后,冷冷地与羽族部落众人对峙,“今日之事,本该是你们要给我横山部落一个交代!”   羽族部落首领脸色很不好,本想说些什么之际却猛然瞥见了对面那兽人身上所穿的奇怪的兽皮上衣口袋里露出的一截青金色的细长小尾巴,这直接叫他当场愣在了原地,目中尽是不敢置信之色。   阮意轻轻拉了拉战虓的衣角,这兽皮上衣还是他亲自给他做的。阮意想化解一下双方的误会,最好是化干戈为玉帛。   一是因为现在形势是他们以少对多并不利于他们,二是因为林鹤的缘故,阮意本心不想与他为敌交恶。   “你口袋里装的那是什么?”羽族部落首领突然指着战虓的衣服口袋问道,连伸出的手都有些颤抖。   这一番风马牛不相及的发问直接将其他人的目光注意也吸引了过去。   “与你们何干。”战虓将那一截意外露出的小尾巴又重新塞了回去。   “那可是龙?!”羽族部落首领也顾不得其他,直接问道。   此言一出,在场所有人都惊讶了,目光更是集中在战虓的口袋上。   战虓神色不变,径自说道,“今日之事我横山部落记下了。”   说完拉着阮意转身就要离开。   “等等……”羽族部落首领连忙出声阻止。   阮意也拉住了战虓,眼神示意他可以先暂时留下。战虓虽不知阮意为何如此,但还是如他所愿地留下了。   现在便是由阮意出面应对,他已经猜测到战虓是怎么找到他的了,应该他也有模糊的心灵感应,眼下将所有事情串联起来,便一通百通。   “首领为何如此在意此事?”阮意就站在战虓身前代替他发言,颇有种狐假虎威的阵势。   “因为羽族部落祖辈曾是龙族的附属部落。”   林鹤听见他老爹说这话眼中闪过了一抹复杂之色,看着对面的战虓与阮意惊疑不定。   看来羽族部落与横山部落是注定不会为仇了。   阮意应羽族部落首领的诚恳邀约留了下来,决定暂时在羽族部落待上一晚,战虓自然是与他一起,只不过奈特被他先行派回横山部落报信去了。   因为亲眼看见了幼龙的存在与阮意战虓手上的血契印记,羽族部落首领似是彻底放下了隔阂,对阮意的问题知无不言,言而不禁。   阮意也感觉到他对于小龙的存在却是很在意,但却没有要抢夺的意图,只是对于某些事仍有隐瞒而已。   但这些不重要,阮意已经知道了他想知道的。这些也是一开始林鹤没有告诉他的。   比如原先没有部落侵占横山部落如今所占领那块地方的原因,是因为那条河谷存在诡异,被周围部落共识为被诅咒之地,已有许多人在其中丧命,被水流冲走。所以一直是一片无人禁区,其他部落的人少有到那地。   还有就是,他们如今并不算安全,因为上层势力的存在,他们可都是实打实的残忍剥削阶级…… 第71章 战虓的异常   ========================   被问及那条河的问题时阮意并未回避而是直言他们搬过去的时候他们所说的怪象并未出现,他们部落至今也未有有人丧命于那条河中的意外事故发生。   羽族部落首领闻言自然是很惊讶,他深深的看了阮意一眼,猜测他或许有隐瞒……   羽族部落表达了他们友好的态度,阮意感觉得出这转变与他们所拥有的龙有很大关系。   林鹤依然决定跟着阮意前往横山部落,这一次他的父亲的态度变得非常的支持而不再像之前隐隐有反对只因为他儿子的坚持才勉强同意。   虽然莫名其妙地成功化解了两个部落之间的敌意并且初步建立了友好交流关系,但阮意离开时显得心情很沉重。   因为他已经从羽族部落首领口中知道了更多关于城邦势力之事。   他得知这片区域属于烈云城领地,这里的所有大型部落都要在黄叶季时给烈云城上贡,提供大量烈云城派出使者所要求的东西,比如兽皮,兽肉,药材等等。   其实这些都是次要的,这让阮意觉得不能接受的是还要提供部分青壮作为奴隶上贡。   城邦压迫剥削领地中的大部落,而大部落则压榨他们征服的附属小部落,这便是这里残酷的生境!弱肉强食,适者生存。胜者吃肉,败者食尘。   而横山部落刚刚搬来,其实早已经引起了周围各个大部落的注意了,只不过因为他们人数众多也堪堪达到了大部落的人数底线,并且实力不清所以暂时还都在观望不曾出手。   不过羽族部落首领在阮意他们离开前已经保证会替他们解决这些事,让那些部落暂时不会出手与他们为敌。   回到部落的阮意还是显得心事重重,横山部落的人看见他们安全回到部落所有人才算真正松了一口气。   阮意压下心事安抚了民众,随后考虑到林鹤这家伙的安置问题,林鹤看着这入目的木头房子自然是两眼放光,又刚好听到阮意提到对他的安置问题便当即转头对着阮意说道,“阮哥我们就住在一起呗,不用麻烦再给我另找房子了。”   林鹤暗中的小心思是,既然他阮哥作为这横山部落的祭司自然住的是最好的房子,跟着他准没错。   阮意还没发话就听到几道同时的否决之声替他做了决定,“不行……”   “不行!”   “不行,你不能和祭司住在一起!”   阮意颇为意外地转头看了冬芽,奈特……还有战虓。他们齐齐在这事上表达了态度。   战虓既已表态,阮意自然不会有什么意见,也不考虑林鹤的想法,便安排道,“那就安排林鹤和莲青奈特你们住在一起吧。”   莲青点了点头。奈特表情也是一松,警惕地看着林鹤,对祭司的决定表示认同。就应该让他们亲自盯着这个其他部落的家伙,免得他再对祭司不利。   林鹤:……   日。被安排的明明白白。   这些人至于对他这么防备吗?都说了之前只是误会。   林鹤也不强求了,想着只要能住木头房子,应该也没多大差别。他现在对横山部落的一切都很感兴趣。   林鹤本想拉着阮意让他带自己去看这横山部落里的新鲜事物,但他的手被战虓不经意地拂开了,只听战虓对奈特吩咐道,“奈特,祭司身边有我守护,他想看什么你带着他去。”   奈特有些不情愿但还是领命,虽然他不想离开祭司身边,但是能把林鹤这个“危险分子”隔离祭司也好,先让他试探一番再说。   真不知道祭司为什么对这个外族人这么放心!奈特自觉一定要保护好祭司。   阮意被战虓握住了手腕,他就站在他身后,所以动作近乎是被他半抱入怀。   因为二人之间极近的距离,战虓的银发垂下触及了阮意的后颈以及耳垂弄得他有些不适的痒,阮意觉得现在的气氛有些奇怪,他抿了抿唇往前了一步退出了战虓的“包围圈”……   阮意佯作无事地微笑着回头转身看向战虓,“虓哥,我们先回家吧,我正好有事想与你商量。”   阮意一边说话,一边挣了挣自己的手腕想挣脱战虓大手的束缚。   “走吧。”战虓表情平静,没有顺他的意放开他,反而握得更紧了,并且就这样拉着他走了。   阮意禁不住有点慌,只感觉仿佛心脏都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握住了一般。   他感觉出了战虓的不对劲,也猜测出了可能是他的缘故,所以阮意压下了心头的不适又怪异的感觉,准备先弄清楚战虓是怎么了……   应该是他的突然被掳让战虓受了点刺激,必须先将他安抚下来。阮意低头沉思。 第72章 心慌意乱   ======================   “虓哥,我没事的。你别担心。”阮意伸出一只手抱住了战虓,他的另一只手还被他握着不曾放开。   战虓浑身一僵,只不过阮意看不见他的表情,只以为他是对于两个人之间突然的相抱不适应。   也确实,大白天的两个大男人抱在一起很奇怪。但现在他要安抚战虓的情绪,肢体接触有利于情绪的传递。而且现在不是在外面,也不会有人看到……   “对不起,这次让你担心了。”阮意的声音低低地在战虓耳边响起。   阮意知道战虓的异常肯定和对他的担心有关。   战虓放开了他的手却将人一把抱入了怀中,低沉的声音随喘息颤抖着,透出罕见的茫然与无措。他说,“我差点失去你。”   阮意心尖一颤,一股酸意随即迸碎,从心脏蔓延至他的四肢百骸。   “我在,我还在你身边。”你没有失去我。阮意回应战虓,也抱紧了他。   一时间静默,二人无言相抱,直到阮意感觉战虓的情绪平复随后慢慢放开了他。   “你似乎早已认识林鹤。”   听到战虓这个问题,阮意松了一口气,知道他差不多已经恢复正常了。说实话,战虓对他的在意程度着实……超乎了他的预料。   阮意很快整理了思绪点头道,“是的。”   “……”战虓听到确切的回答沉默了下来,他就此想到了很多事。   “他和我来自同一个地方。”阮意说这话甚至屏住了呼吸,他决定和战虓坦白。   战虓闻言却愣了一愣,“你来自羽族部落?”应该不是吧……但林鹤不是羽族部落首领之子吗?   “不是。”阮意也愣住了,随后就知道是他误会了,或说他没讲明白。   “你想起过去的事了。”战虓这话是陈述句了。   阮意点头,没有注意到战虓的异样,其实他自己现在都紧张得很。   “虓哥,我想说的是,我和林鹤……其实都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战虓瞳孔微缩,反复回想着阮意脱口而出的这句话,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或是理解错了。   阮意看着战虓愣住没有反应的脸,忍不住有些慌乱,他主动握住了战虓的手臂,摇了摇他,“虓哥,你先听我说……”   “我真的没有骗你,可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但是你救了我。”   “虓哥,你相信我的话吗?”阮意紧张地屏住了呼吸。   “……”战虓看着阮意出神,一时间沉浸于自己混乱的思绪中而不曾回答阮意的话。   阮意脸上期待的表情渐渐转变为失望,他勉强地笑了笑,正准备说着什么之时就只觉一阵天旋地转,他又被战虓一把抱进了怀中,而这一次他分明感觉到战虓在颤抖,他在害怕什么?   感觉到他的情绪,阮意怔住了。   战虓抱他抱得很紧,甚至让他有点呼吸困难。阮意忍不住伸手在战虓肩上轻推,却犹如蚍蜉撼树。   “虓哥,你怎么了?”   阮意轻声问道,他的心中慢慢平静了下来,原先的慌张害怕情绪消退,反倒那股莫名的酸涩感再一次上涌,他侧耳贴在战虓胸膛,清晰地能听见他有力的心跳。   “砰砰、砰砰……”阮意眼睫颤抖,闭上了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阮意听见战虓沙哑低沉似压抑着什么情绪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我相信……”   “可你既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那你会离开这里吗?什么时候会……”离开我。   阮意没想到战虓真正在意的是这个问题,阮意苦笑,“我想我应该是回不去了……”   阮意将自己前世车祸穿越的事与战虓简单讲述了一下,也告诉了他他原来所在那个是怎样的。   战虓一直在一旁默默聆听,只是有时会随着阮意的讲述不自觉将他抱得让他无法呼吸……   在知道阮意是因为在另一个世界遇到意外坠河身死穿越到这个世界之后战虓确实松了一口气。   所以,只要他保护好他,他就不会离开?对不对……   “对不起。”战虓在阮意说完之后说了这样一句话。   你曾经所在的世界在你的描述中是那样的神奇又美好,那里也有你的亲人朋友以及你熟悉眷恋的一切……我知道,我知道如果有可能,你是想回去的。但是……   对不起,我自私地想把你永远留在我的世界。   对不起,我知道我绝不可能放手让你离开。   对不起……   “为什么说对不起?”阮意怔然问道。   战虓却没有解释,只是放开了阮意,抬手抚摸着他的头发,眼神如雾霭沉沉,让人看不透深浅。   阮意只觉得后背汗毛都竖了起来,战虓的眼神让他心头发麻狼狈地想要躲闪。   他看不透他的情绪,只觉得那眼中隐藏的东西让他害怕。   而且眼下这氛围实在是太奇怪了。   战虓适时收手,没有将他逼得太紧,转而问道,“你说林鹤是你好友的弟弟。”   “对,虓哥,所以我才会那样信任他。”   战虓敛眉,暗暗将他这个好友记在了心里,这人在阮意心中的分量应该很重。   阮意觉得自己也算差不多把事情都坦白清楚了。现在战虓似乎也恢复正常了,那么还有更重要的事有待商讨解决,至于其他只能暂时搁置一边。   “虓哥,你也听到羽族部落传递出的消息,你对城邦了解多少?”阮意一脸严肃地问道。   战虓摇头,“我没有从前的记忆。”   “那就只有找部落里的老人问一问了,看他们却不知道……”阮意沉思道。   于是阮意便和战虓一同出门前去拜访问询部落里的老人。然而从他们口中得到的答案却是不曾听过城邦的存在。   随后赶来的莲青听到了一些对话,眼神闪了闪,却没有多说什么。   阮意一路都在想为什么横山部落竟然一点不知道城邦这种大势力的存在,难道是曾经住得地方太偏僻隐秘了也一直不曾与外界交流的缘故?   这就有点难办了。   “祭司……”   “嗯?怎么了?”阮意听见莲青唤他,于是转头问道。   “我,我知道一些关于城邦的事……”   阮意眼神一亮,对啊,莲青原本是林海部落的人,他可能知道更多横山部落之人不知道的事。 第73章 叮当猫你真是太棒了!   ==================================   莲青所知关于城邦的情况也都是从他曾经那个神秘祭司师父口中听来的,如今复述给阮意听。   从莲青的描述中,城邦强大又美好,是令人向往的地方。无疑,这是他师父对此一厢情愿的片面看法。   阮意从莲青寥寥的几句话中却总结出几个关键的要点,对了解城邦十分有帮助。   首先就是城邦庞大近乎无法估量的人口基数。人的存在是其他社会形态出现的基础。只不过城邦等级分明,人口虽多,却大多只是附属于各大贵族阶级的奴隶。   普遍的状况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将人与人之间的不平等展现到了极致。简而言之,这是一个奴隶的命如草芥的年代。   其次是城邦拥有初级形态的军队。各大贵族奴隶主也各自训练有奴隶军队以供自己驱使。   第三,私有制的确立,城邦已经萌生了初步的自由贸易经济,出现了货币取代以物易物的情况。   第四,拥有稳定的粮食储备。类似于种植园经济的模式,驱使奴隶下地耕作,以此获得粮食收入。   因为只有依靠种植,才能供养城邦中那庞大的闲散人口的吃喝,否则光靠打猎采摘根本满足不了这样的粮食需求。   不过有一个好消息是似乎还不曾出现青铜武器之类的东西,一是因为冶炼技术不精,二则是因为兽人一般自恃强大不依赖武器,认为武器是只有弱小的人类才需要的东西,所以愚昧的歧视链阻碍了社会的进步与发展。   阮意和战虓简单交流了一下自己的想法,知道现阶段横山部落是决计没有手段与一个城邦势力直接明面上相抗衡的。   而且部落里的人都还不知道即将到来的危机,阮意也猜测到了他们知道后可能会出现的想法。   想必到时候作为提出迁徙决定的始作俑者的他,定然又要被推出来顶杠攻讦一番了。   是啊,如果他没有提出迁徙,就不会有这么多破事。   井底之蛙们都是这样想。却不知这个世界是你不强大,别人就会来欺负你。不懂得居安思危的都注定了他们前途堪忧。   想要在这个残酷的世界中活下去,没有人可以作壁上观地偏安一隅以为岁月静好。这是在后世的文明社会中都不存在的事。   很多时候在这个原始社会,部落与部落之间的征伐都是“毁灭你,与你何干。”   文明尚未萌芽,不存在所谓礼仪道义,只有最野蛮,最直白,最赤裸的对生存资源的抢夺与竞争!是血淋淋的非你死,便是我亡!   阮意对这片地区的“地头蛇”存在烈云城毫不了解,林鹤便成了他唯一想要了解这些事的源头。   这几日,林鹤在横山部落见证了许多阮意带来的近乎是翻天覆地的改变,比如稳固的木头房子,还在修建的石墙,若等他们修完,想必都会有几分城镇的气势……   还有改善后的烤肉,以及部落众人已经习惯的喝热水,煮蔬菜汤,肉汤等等。   陶器的出现着实把林鹤“惊艳”了一把,不过他也告诉了阮意,城邦里早出现了这样的器具,这些也许就是某个善于制陶的部落被压榨必须定期提供的贡品……   诸如此类的还有九黎人麻布,也被列为了烈云城收纳的特殊贡品之一。   “阮哥,我真的是服了,你也太厉害了!跟着你果然有肉吃!呜呜,可怜我在这里待的前十八年里,你都不知道我是怎样过来的……”   林鹤将自己似乎说的是很凄惨似的,他的两个护卫闻言低着头嘴角抽搐。有被秀到,谢谢!   阮意当然“铁石心肠”的没有理会他的耍宝卖惨,反问他在这个世界活了十八年,想必对这片地界里拥有的植物都心中有数了吧,那么可曾发现一些有用的东西。   “你等我想想……算了,想不出来。”   “……”阮意一脸无语地看着咸鱼林鹤林某人。   林鹤尬笑挠头,“阮哥你别这样看我,你是知道我的,我哪里懂那些,我倒真希望我能懂点才好,唉……”   “好吧,那我来描述,你想一想有没有能够符合标准的植物可行?”   林鹤脸色一松,狂点头。   反正他太废了还有他的两个护卫呢,他们肯定知道一些……   阮意本也就对林鹤没抱着多大期望,最主要也是想看他的两个护卫能知道多少。   然后阮意真发现了一些惊喜,竟让他找到了油桐,这种天然的植物油来源虽有剧毒不可食用,却是在其他方面能起到很大用处。   比如与灯心草配合制油灯,又或者刷于木头表面用于防腐防水等等。   “阮哥,我看见你在部落里传播了文字,那么有造纸的打算吗?”林鹤星星眼地看着阮意眼中满是期待。   天知道他只是想要一张草纸哇……   作为人生必要解决的某件大事,没有纸这种东西真的让他很困扰。   阮意也瞬间意会了林鹤的意思,随后有些哭笑不得,还有些尴尬。   阮意最后承诺会教他造纸,林鹤一阵的欢呼。   “阮哥,我看你叫人从山间摘了一些野葡萄回来,那东西摘来有什么用?我尝过,又酸又涩的,特别难吃。”林鹤想到那个难吃的味道,就一阵的牙疼。   他就没吃过那么难吃的葡萄!呜哇,他本来十分喜欢葡萄这种水果的,只是奈何貌似这个世界只有这样的酸葡萄,林鹤都要难过死了。   “我知道啊。”   林鹤闻言脸上露出了迷之疑惑的微笑,随后就听见阮意继续说道,“虽然不能直接吃,但可以拿来酿酒呀。”   “!”林鹤震惊的睁大了双眼,伸手抚在自己的心脏,似乎想确定自己刚才有没有听错。   “我的天,哥,以后我就跟着你混了,你这也太全能了吧!简直就是叮当猫哇!嘿嘿!”   阮意看着他猥琐的笑只觉有些伤眼不忍直视。   “啊,葡萄酒!我真没想到我今生竟然还可以再喝到葡萄酒!阮哥,你真是太棒了!”林鹤情绪激动,一想到酒的滋味就忍不住想狠狠的拥抱阮意,拥抱这个神仙宝藏大大!   阮意猝不及防被他抱了满怀,浑身汗毛倒竖! 第74章 叫我   ==================   “放开我,喘不过气了,你这个笨蛋!”阮意无语地重重拍了拍某个跳脱的家伙。   “哎呀,这不是太激动了嘛!阮哥,我简直都想狠狠地亲你一口了,你知道吗,涛涛江水都难以表达我对你的崇敬与爱戴……”   听着这些夸张的马屁,阮意翻了个白眼:“爬!”   “虓哥?你什么时候来的?正好我刚发现了一种新的植物,我和你说……”阮意转头就看见战虓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的不远处,瞬间眼睛一亮,他当即丢下林鹤,高兴地跑了过去。   战虓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却在阮意跑过来时强制使自己放松下来,不想让他发现异样。   阮意不曾注意到战虓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与不自在,还在兀自兴奋地和战虓讲桐油这种植物的大用。   在他眼中,无疑战虓是他最好的分享对象。   孰不知战虓半个字也没有听进去,脑海中挥之不去的是刚才目睹的景象,有一瞬间,他想杀人。   林鹤和阮意来自同一个地方。   林鹤与阮意有着他所不能理解的默契与“共同语言”。   林鹤与阮意有他不曾参与也无从知晓的往昔过去。   阮意对林鹤有着等同于对自己的亲近与容忍……   林鹤对阮意来说很重要。   战虓闭上了眼,吐出一口气。   他是真的想杀人。   林鹤也走了过来,不过在看到战虓时就是莫名后背一凉,敏锐的第六感让他有种当场就想拔腿就跑的感觉。   救命!阮哥这好兄弟的气场也太强,太吓人了吧!不对,他为什么似乎、貌似、好像感觉到了浓浓的恶意……   林·咸鱼·鹤头顶大号懵逼,本来有一句想打招呼的话卡在了嗓子里,说也说不出来。   这是他的错觉吧,错觉吧……   话说昨天都没这么大恶意哇,而且他不是都解释清楚了吗?果然是他感觉错了吧,就说怎么可能呢是吧哈哈……   林鹤腿有些软,下意识抬手擦了擦自己额头不存在的冷汗。   “你怎么了?”阮意看了奇奇怪怪的林鹤一眼。   林鹤莫名感觉后背的寒意更重了,有种置身悬崖边缘的感觉,他都不敢去看那寒气来源。   TMD不是错觉!啊啊啊……   等等,林鹤眼睛突然一亮,认真的看了阮意一眼,又用余光偷偷去瞟阮意身旁的战虓,随后确定了某件事。   救命!他这是妥妥的躺枪。误会啊,大哥!他怎么敢对阮哥有什么非分之想,所以肯定是误会啊误会……   但是看阮哥的样子,他似乎还不知道。唉,真是糟心……   大佬的事,还是让他们自己去解决吧。吾等凡人不能参与,不然定然只有炮灰的命。   “啊哈哈,我没事我没事。只是突然想起来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做罢了!我先走了哈!”林鹤说完就风风火火的跟背后有鬼追的似的跑了。   战虓平淡地收回了目光落在了阮意身上。阮意莫名就感觉到了一股森森凉意。   嗯,一定是因为昼夜温差大,以后得多穿几件……   阮意浑然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刚才,你们在聊什么?”   听到战虓问起,阮意虽觉得有点奇怪,不知为他为何突然会关心这样的小事,但还是一一给他说了。   林鹤来到了横山部落,因为祭司阮意待他的亲近,所以部落里的人对他也接纳得很快,他甚至很快就认识了一些朋友,其中包括了阿椿与木狐这对于夫夫伴侣。   从阿椿与木狐口中,林鹤知道了更多部落里的事,特别是阮意来到之后的事。   这个时代虽然野蛮,但人与人之间的交往却也格外简单淳朴,没有太多勾心斗角与小心防备。   林鹤自从知道战虓对阮意的感情之后就一脸的惴惴不安,就是一副藏着大秘密的表情。   在木狐的追问下他忍不住在得到他绝不外传的保证之后告诉了他,然而却收到了他的鄙视。   “你这算什么秘密?首领与祭司的事我们早就知道了好吧。”   林鹤震惊地无以复加。   “不过有一点你可说错了,祭司与首领大人是两情相悦,天地绝配!”   林鹤闻言震惊,是吗?可阮哥……   木狐又把祭司与首领一路以来相互扶持经历的过往天花乱坠的说给林鹤听。   “你看你知道了吧,他们之间的感情无人能比,也无人能介入。”   林鹤浑浑噩噩地离开木狐与阿椿的家,只觉得整个人都要傻了。   “虓哥,你好像有些不喜欢林鹤……”夜晚的时候躺在床上,阮意有些不确定地说道。   因为近来发生的一些事,他还是有所感觉的。   他想问清楚,如果有误会,那肯定要尽早解决……   战虓和林鹤对他都很重要,他不希望他们之间出现让他被迫抉择的事。   阮意完全就没想过某种可能。   战虓深深地了解阮意,所以也格外无奈。   “没有。”   我只是不喜欢你对他的亲昵,嫉妒你对他的纵容。   阮意闻言蹙眉,战虓不想说他也不好继续逼问,但是……   “别问了,不是他的问题。”战虓沉声开口,随后就突然一把抱紧了阮意,阮意心中一惊,但很快又放松下来。   感觉到战虓的头放在他的肩窝处,微凉的气息喷洒在他的皮肤上,让阮意瞬间就感觉心底发麻,有些意乱。   他不知如何应对这样的感觉,只有呆愣在原处,不知所措。   “叫我。”不知过了多久,只听战虓沙哑的声音响起。   于是,阮意乖乖地一声一声地叫着“虓哥,虓哥……” 第75章 他必须想出办法来   ==============================   阮意又在走神,最近他总有些心神不宁。这无疑与某个人有很大关系,也使得他都不知如何面对他,近来也有意躲着他。   但可惜他们同吃同住,他也不想做的太明显,所以再如何下意识想躲也是躲不了的。   回想起那天晚上战虓突然让他叫他,阮意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与莫名,但还是照做了。   但在感情一事上再怎么迟钝他还是能感觉到一点不同寻常的意味的。   他和战虓之间的关系是不是有些……过度了?   阮意的思绪被打断,因为手指被轻轻地啃了一口,不疼。   “是饿了吗?”阮意轻轻点了点只有他手掌大小的小龙崽,刚才就是它咬的他。   小龙崽浑身地鳞片是青金色的,如同软玉翡翠,顺鳞摸起来软滑异常,并不扎手。它伸着脑袋舔了舔阮意手指上那并不明显的咬痕,阮意微笑着摸了摸它的头。   小龙崽摇头晃脑地想要飞起来,只可惜它的翅膀尚未完全长成,它也没完全掌握飞行的技能,所以飞不起来。   阮意让守在木屋外的奈特给他端来了一盆煮熟的碎肉,小龙崽闻到肉香,直接迫不及待地一整只龙都扎了进去,哼哧哼哧的吃了起来。   阮意见此更是忍俊不禁。   不知道另一只龙蛋什么时候孵化,但想来应该是快了。   龙族的血契实在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阮意近来深有所感。   任由小龙崽自己吃饭,阮意方才的思绪被打断,如今也无法继续想下去,便顺势把个人私事暂时抛在一边,开始思索正事。   他知道横山部落如今面临的当务之急,不是生产建设与发展,而是那如今对他们来说是不可战胜的烈云城!   如今再怎么推动部落里的建设,若是过不了秋天那一关,一切都会尽毁,他们只会如同待宰的肥羊,反倒让人半路摘了桃子,坐享其成。   阮意决计是不想见到这样的事情发生的,他也绝对不会允许……   阮意眼神一狠,有一瞬间的阴郁让人遍体生寒,但他又很快收敛了这样的表情。   还有别的办法,如今还没有到玉石俱焚的那一步。   他必须想出办法来。   首先就是他必须将这件事告诉所有人,并将他们团结起来。   凭他一个人,怎么能保护所有人?所以必须要所有人与他怀有同样的信念,坚定的站在他这一边支持他,唯有这样,他们才能抓到那一线的生机。   这不是他一个人的部落,而是他们所有人的部落。   而且这件事必须尽快落实,准备的时间永远不嫌多,特别是当此事事关了他们每个人的生死存亡,事关了部落的存亡延续。   阮意将所有事情都推敲了一遍,确定下来之后便召开了全体大会。   在部落立定了十夫长之后,这样所有人都参与的全体大会已经很少举行,所以当阮意心中再一次重启这全体大会之时,他们便知道定有极其重要的事要宣布。   事实也确实如此。   “烈云城?”所有人都面面相觑,咀嚼着这个陌生的名字,对其的强大毫无概念,直到阮意告诉他们一个他们难以想象的事实。   阮意冷静地说道,“烈云城如今的人口约在两万之数,是我们的两百倍。”   这数据是如此的直观,直观得让他们直接惶恐。   他们对于两万之数没有概念,可对于两百这个数字还是可以想象的。   所以此言一出,带来的是一片哗然。   很多人都不敢置信,这么多的人口,他们是怎么养活自己的?每日要打猎,采摘多少食物才够两万人的吃食?   他们更难以想象自己的周边竟然存在这样的庞然大物。   阮意接着说出更令他们惊恐的事实,“他们不止人多,还远比我们强大与发达。”   “包括你们所见的陶器,麻布,房屋等等,我们所拥有的,他们也有,而我们所没有的,他们还有。”   底下是一片死寂的沉默。   这完全超乎了他们的想象,更打破了他们自我安慰的幻想。   这完全就是无可战胜。   他们懂得了阮意想要向他们传达的意思,但却不明白他想要做什么。   面对这样的敌人,他们充满了无力。   阮意之所以如此做,却是打算破而后立。   就是想让所有人都拥有破釜沉舟,背水一战的决心,才会点明如此残酷的事实,让他们不要抱有幻想。   如果想活,如果想不被压迫,那就得拼命,就得努力!   “我不曾忘记我对你们说过的话。”阮意轻声说道,因为底下的寂静,所有人都清楚听到了他这句话。   “我说过——”阮意顿了顿,深吸了一口气,随后对着众人大声复述道。   “迷茫的不要害怕,我会为你解惑。”   “困顿的不要沮丧,我会为你引路。”   “绝望的不要放弃,今后我就是希望。”   所有人都因这话而为之一震,阮意此刻仿佛在发光,那光芒气势耀眼得让人不能直视。   深深映射了他们脊梁的软弱,映射了他们心思的卑劣,使得他们自惭形秽。   他们方才怎么能想着推卸责任,将一切怪责于祭司……   是他们错了。   “祭司,我们相信你!我们需要怎么做?请您告诉我们。”   “只要您说的话,我们都一定照做!”   “为了部落,为了大家,我们一定不会退缩!”   阮意听着他们的回应,不由得欣慰一笑,抬手适应他们噤声,“如此才都是我横山部落的好男儿!”   “你们既然愿意相信我,信托我,那我便在此立誓,我一日为你们的祭司,便一日不会让你们受人欺辱压迫!”   “祭司荣耀!祭司荣耀!祭司荣耀!”欢呼声响彻了这片天地。   阮意在众人的欢呼声弱后才向他们道明自己的计划,却是立刻就有人站起来反驳。   “祭司大人,这绝对不行,实在是太危险了!”   “对啊大人,我们绝不能让您涉险!”   “大人不可啊……”   “或者可以找别人去,我愿代替您去,但您不可去啊!”   阮意意料之中,等他们尽都说完了话,他才开口说道,“你们方才还说愿意听我吩咐。”   方才开口的人都因此一噎,一时间不知如何反驳,但神色虽然略显尴尬,却仍旧是不赞同的。   “我岂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我也并非不惜命之人,否则决计活不到这一刻。”   “我去做出了如此决定,便代表我有亲自去的必要。你们都不必再劝。”   “或说你们都不相信我的能力?”   阮意如此反问便叫底下人脸色一变,纷纷否认道,“怎么会不相信您!祭司我们绝对相信您……”   “那就好,那么此事便无可置喙。” 第76章 天选之子   ======================   阮意计划原则是不会放弃部落里的任何一个人,所以他一面开始组织人在晚间空出一段时间进行统一的民兵训练,并将此事交给了奈特。   部落里的兽人以及身体健壮的人族白天要巡守部落,狩猎采摘,晚上还要进行军事化的训练,阮意知道这样会让他们很累,然而却没有别的办法。   进行军事化的民兵训练可以将团体的对外力量发挥到极致,所以有进行的必要。部落里单依靠狩猎采集无法养活一支不事生产的闲人军队,所以他们白天也必须参加狩猎采集巡守等等工作。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阮意只好如此安排,他也不期待一两个月的时间就能将他们训练得多么优秀,但训练了总比没训练的好。   而且他现阶段的目标也只是希望他们能够做到士兵最基础的听从指挥,服从纪律。   他不需要个人主义的英雄,而是要一群听话的士兵。   计划之二就是阮意不久会带着莲青和战虓与林鹤他们一同前往烈云城,一面了解城中详情,一面找到破局之法。   而这个计划也是之前部落里的人竭力抵制的,只可惜阮意心意已决,他们也无法改变。   林鹤在同意阮意同去烈云城的提议后就先回了羽族部落一趟,前往烈云城不是小事,他也需要告知他的父亲,并且得到一些建议。   “你可以去,并且你要保护好那个人。”   听到父亲同意,林鹤很高兴也很疑惑,“保护阮意?”   虽然他会这样做,但是这话由他父亲提出就显得很奇怪。毕竟他父亲与阮意之前并不相识,也非亲非故,怎么会想到让他照顾他保护他?   “是的,他是兽皇选中的人,手中有兽皇血契的印记,我不会认错。”林鹤之父语重心长的说道。   林鹤眉头微皱,却更迷惑了。很多事情,他的父亲还并没有完全告诉他。但此刻显然是不准备再继续瞒着他了,所以才会透露如此之多的信息。   “你可知我羽族部落的起源?”   “您说过我们曾是龙族的附属部落……”   “是的,我们存在的使命便是追随真龙,并拥其为王,统御天下。”   林鹤闻言一时无语凝噎,眼睛睁了睁不知说什么是好。   什么玩意儿?拥其为王,统御天下?   啊这,这也太中二了吧。   靠之。   看着他父亲一脸严肃认真的表情,林鹤将所有想吐槽的话都咽回了肚子里。   好吧,这可能也许大概就是真的。   直到林鹤看见他父亲拿出来的古老龟甲兽骨,上书奇怪纹路,似是一种未知言语的字符,他父亲信誓旦旦的告诉他,这上面写的就是「一统天下」这四个字,这是龙族大祭司的预言龟甲。   天下合久分,分久合。然终有一天,真龙之子,将再现人间,一统天下。   林鹤都不知作何表情是好了。   他绝不敢质疑,否则定会被他老爹当场吊起来抽打。   好吧,他信了。   “所以,我让你保护好他。实际是在保护兽皇之子。”   林鹤忍不住说道,“爹啊,你可能不知道,他们还有一颗未孵化的龙蛋。”   兽皇之子一现世就出现俩,这合理吗?   不符合天选之子的规律啊……   林鹤老爹闻言先是愣了一愣,随后猛地凑上前握紧了他的手臂,“你说的是真的?你确定他们还有……”   “当然。我还亲眼见到了。”   “是了是了,绝对没错了哈哈哈……”   听着他爹又癫又狂的笑声,林鹤有些后悔告诉他那件事,不知怎么会把他刺激成这样。   “爹啊,你没事儿吧?”   “预言是真的,传说也是真的。先祖啊,吾辈终于等到了……”林鹤之父激动的浑身颤抖,一时间老泪纵横。   林鹤跑了出来找到了他大哥,“哥你快来,老爹他疯了!”   林鹤他爹羽族部落首领:……   看他等会儿不抽死那兔崽子!   横山部落之中,阮意一边等待林鹤从羽族部落回归,一边指导着奈特与郅都有关军队训练的事宜。   对于前往烈云城具体要达成的目的阮意已经确定。   因为他记得林鹤告诉过他,城邦每年会派下使者前来收取贡品,并选强壮的兽人或漂亮的兽人、人作为奴隶带走……   但之前在羽族部落阮意却发现他们部落还是拥有很多的兽人,并不像经历过城邦献奴制度剥削的样子。   后来林鹤也告诉了他原因,因为他们背靠了城邦中的一方大势力,所以有了一些特权与优待。   这周遭的大部落,也无一不是如此用利益换取生存空间。否则定然早就被毁灭了。   所以,阮意坚定了此行,就是为了看能否为部落寻到一顶烈云城中的“保护伞”。   多日的忙碌使他暂时忘却了个人感情,然而战虓却不会再任由他逃避下去,他已然下定了决心。   因为此次前往烈云城,结果难料,战虓不想留下遗憾。   被战虓一步一步逼近,最后堵坐在床上的阮意咬了咬唇,心底是一片的懊恼。   他的第六感敏锐的预料到了什么,让他下意识的想要逃避,不想面对也不敢面对。   然而这次战虓却是下定了决心,有一瞬间强势得令他喘不过气。   阮意现在也觉得自己喘不过气,心脏砰砰跳。   “阮意……”   “嗯。”阮意握紧了双手,不敢去看自己身侧的战虓,却能感觉到他那存在感极强的视线就直直的落在自己身上,令他如坐针毡。   他觉得自己的反应很奇怪,却不知为什么。   他想他可能是生病了……   他以前明明从不会这样,就是在那一次之后才……   阮意摇了摇头,想甩掉这种如影随形的不自在感,他深吸了一口气,佯装冷静道,“虓哥,你想说什么?”   “你最近在躲着我。”   “我……”   “你不必否认,我感觉的出来。”   “……”   “阮意。”   “嗯?”   “我需要一个答案。”而且我不会接受否认的结果。   “什么……”阮意话还没问完,就陡然瞳孔一缩,因为听到了战虓接下来的话,他说——   “你是不是知道……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直白的四个字,直直的撞入了阮意的耳中,让他脑中如同烟花,炸开一片轰鸣。   【作者有话说:感谢[君玖]的打赏!】 第77章 深喉索吻   ======================   “等,等等,虓哥你在说什么?”阮意惊讶到语无伦次,摆了摆手却被战虓握住,让他又是浑身一震。   “我说,我喜欢你。”   “……”好吧,真的没有听错。阮意沉默了,或说他现在很乱,不知作何反应。这是他从未想过的发展,太过于猝不及防。   一直以来,他都是把他当做兄弟、知己、可以依靠的大哥……   阮意确定自己的性向,他对同性并不会起反应,所以他应该是直的……   这种事怎么会发生在他的身上呢?哦不,这种事曾经也不是没发生过。   阮意从小长相出众,追求者数不胜数,其中更是有男有女。   面对女性,阮意考虑过后如果没有感觉或觉得不合适便会委婉拒绝,而面对男性的求爱,阮意的拒绝便显得更为彻底与绝情,从不考虑那个可能性。   无论是让他当上面的还是下面的,他都觉得很离谱。他不是gay……   或说生理取向上,绝不是。   但战虓与旁人不同,他该怎么拒绝,才不会伤了他的心还能继续保持他们以前的关系呢?   阮意低头沉思,都没有注意到战虓还握着他的手臂,直到手腕被捏了捏,阮意扯回了注意力抬头看战虓。   战虓的眼神专注,预示着他说的话都是真心实意并且诚挚的,“你是怎么想的?我想知道你的答案。”   “我……”阮意眼神躲闪,有些回避,斟酌了半晌,轻声开口道,“虓哥,我们不能和以前一样吗?你做我的大哥,我觉得很好……”   阮意感觉手臂被捏的有些疼了,但他抿了抿唇,却什么都没有说。   二人之间沉默了半晌,最终还是战虓先开了口,声音低哑似含苦笑,他说,“可我,已渐渐控制不了我自己。”   控制不了我的感情,它已经全被你左右。   我不知道我还能忍耐多久,我怕有一天会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   “……”阮意感觉自己很乱,听着战虓低哑痛苦的声音也有些心软,他从未见过他这般样子。   他不该是这样的。   阮意闭了闭眼,紧握成拳的手有些颤抖,但他还是不能……   “你会讨厌我吗?”   阮意闻言睁开了眼,抬头去看战虓,“我怎么会讨厌你,虓哥……”   我虽然不能接受你的表白,但怎么会因此讨厌你。   阮意这些话未能出口,俱都被战虓堵回了口中,他一时做不出反应,瞳孔猛缩,愣了不止一息片刻。   直到想起来要推拒,才发现自己早被对方死死的困锁入了怀中,无法动弹。   鼻尖充斥着对方的气息,阳刚而炽烈,让他如酌烈酒,神思迷离。   气息不断被夺取,再由对方随心给予,而他只能犹如离岸的鱼,又如柔弱的菟丝花,不知是应徒劳挣扎,还是该死命攀附那唯一的浮木。   从推拒到顺从,阮意于此事上根本毫无经验可依,最后也只能丢盔弃甲,割地赔城,退而再退。   在窒息的边缘,感受颅内如同目睹烟花绽开、浪击崖岸的神摇目眩。   欢愉或痛苦,皆由对方掌控、给予……   这个火辣辣的吻着实暴露了战虓的本性,强势至极,霸道无边,掌控欲爆棚。   或许也是他压抑了太久。犹如沙漠旅人,耐得万般艰辛,终解干渴的急切怎是旁人可以理解分毫的。   而对于阮意来说……   似被视为猎物的感觉让他本能的感觉到了恐惧。   “你,你怎么可以这样……”阮意被放开后就在急促的呼吸,待理智渐渐回笼,他脸上浮现了似羞似怒的神情,还夹杂着不敢置信的震惊,与竭力压制的慌乱……   “放开我。”阮意气不顺,却还是想着挣扎,因他不知何时已是被战虓抱坐在腿上的姿势。   “我无法再把你当做我的弟弟看待。”战虓却似没有听见他的话,将下颚抵在了他的头顶,兀自说道。   阮意挣扎不得,索性自暴自弃地放弃,只能维持表面上的冷淡与冷静。   他的呼吸打在他的耳朵上,从衣领钻入了他的锁骨,阮意别过头想要躲开,却被凑得更近。   “别动,乖一点。你也不想……是吧。”战虓的声音很平静,似乎半点没有他话中的威胁意味而只是在陈述一件十分寻常的事。   阮意脸色发青,细白的拳头紧握。   感觉到战虓的步步紧逼,他不禁产生了一些后悔的情绪。或许他刚才的拒绝应该再委婉一些,不应该把他刺激成这样……   阮意不敢再动弹,就听见战虓凑在他的耳边说,“你还不明白吗?若是对弟弟,我不可能有这样越界的、亲近的渴望。”   阮意:“……”   你还知道你的行为已然越界了?   半晌未听见回应,战虓也不怒,只是继续说道,“若还不明白、还要装傻,或许你是需要我再证明给你看……”他今次不会再允许他继续逃避下去。   他既然迈出了这一步,那就势必要得到一个结果。   无耻!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你这到底是表白还是……哼!   阮意脸色在青白红之间转换,同时又有点咬牙切齿。他今天可真是仿佛重新认识了战虓这个人……   阮意消极抵抗地闭上了眼,仍旧是咬着牙闭着嘴不愿回答。   战虓见此微不可察地叹了一口气,他离远了些,不再如方才那般咄咄逼人。   他知道他一向吃软不吃硬的,所以方才不过是吓一吓他罢了。   “你方才说不会讨厌我……”   阮意:……   他把这句话收回行不行?   算了,好像不太行。即便战虓先前那样,他现在也顶多就是气愤与无措,还远达不到因此讨厌他的地步……   当然当然,如果他真的敢……那就另当别论了。   阮意感觉自己没救了。怎么会对战虓的底线放得如此之低,容忍度又是如此之高。   若是从前有人敢这样对他,不早被他大卸八块,丢进海里喂鱼!   是了,从前的他也决不会给旁人这样的机会。   就连言语轻薄他的,也会被他教训得怀疑人生。更不用提敢上手上嘴的……No-one-can!好吗!   在现代时还有季晨这个小伙伴在身边,他就更加安全了。基本不用等他出手那一朵朵的烂桃花就会被打回原形,然后再没机会出现在他眼前。   唉!   都是穿越惹的锅,现在要叫他怎么办才好……   “所以你现在,讨厌我吗?”战虓捏住阮意的下颚,转过了他的头,面对着自己,直视着他的双眼,不允许他逃避。   “……”阮意仿佛被定住,神魂离窍般脑中一片空白。   “讨厌我吗?”战虓叹息着又问了一遍,低头与他额头相抵。   太过火了。   阮意猛然回神,耳朵如火烧的通红,他咬牙想要离远一点,这次却没再被阻止,使得二人的距离重新分开,不过他仍是坐在他的腿上被他抱着的姿势。   阮意平复自己凌乱的呼吸,过后颓然地闭上了眼似是不愿看他,“不讨厌。”   战虓眼中一亮,闪过了显而易见的惊喜。   “但是……”阮意话音一转。   “你说。”   “你得给我一点时间考虑……好不好?”阮意破罐子破摔的说出这句话,睁着眼希冀的看着战虓。   今天突然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阮意乱得理不清思绪,眼下只有暂时拖延这一招可使了。   【作者有话说:感谢[君玖]的二次打赏,么么mua!我有时候在想,你打赏是在想催更哪本文呢?这一本还是星际那本……搞的我有点纠结哈哈,不知如何补偿回馈。   ——   绝了。河蟹神兽快快退散……   ***】 第78章 过度的反应   ========================   “祭司,我真的不能与你们一起去吗?”奈特神情失落的说道。   阮意无奈的摇了摇头,“不让你去并非不重视你,而是有更重要的任务交给你。并且这件事上你是无可代替的。”   “我需要人跟我一起去,也需要人留下来,你明白吗?”   “我希望我回来的时候能看到一支服从纪律训练良好的队伍。这件事与我前去探查烈云城的情况同等重要,我把它交给你,也是因为信任你。”   “我知道了。我不会让大人失望的。”   “很好。”   “大人,林鹤回来了,正在找您。”莲青找到了阮意,对他说道。   阮意眸子一亮,点了点头,“走吧。”   “阮哥,我老爹已经同意了,只是他有一个提议,不知你能否答应……”林鹤显得有些局促,似乎这个提议让他也觉得很为难。   “当然如果你觉得不合适的话,也是没关系的。”林鹤又赶紧补充了一句。   “先说吧。”   林鹤把羽族部落的历史告诉了阮意让他有个准备,“所以,我父亲希望能在我们离开时替你照顾那头小龙。”   “这件事……”阮意没想到竟是这件事。其实,羽族部落对他们已经很好了,帮他们暂时压下了一大堆的麻烦。   所以,阮意想了想回答道,“这件事我得问过战虓才能决定,不过我个人觉得没问题。”   林鹤闻言显得很高兴,因为他想只要阮意同意,战虓还能不同意吗?不可能的。   阮意不知道林鹤在想什么,他也在想别的事,一时间表情有些古怪,他总感觉这件事在某方面有点像某大国鼎鼎有名的“熊猫”外交……不过是把熊猫换做了龙而已。   嗯,龙应该比熊猫还要珍奇得多。   离开之前,阮意又召集了众人,鼓励并安抚他们,并把各项事再一次的安排确认清楚。   告诉他们虽然现在部落面临危机,但他们不能自乱阵脚,该打猎的要打猎,该建房的要建房,每个人都应当该做什么就做什么,而不是颓废丧气……   并且阮意再一次向着众人承诺说他绝不会不做任何努力就放弃部落里的任何一个人,也不会任由别人欺负到自家头上,他作为祭司,势必会尽全力保护所有人,让他们过上更好的生活!   所有人都因这话而感动。   阮意也因他们的反应得到了一些安慰,因为终于有更多的人出口的不再是埋怨与退缩,而是愿意和他站在同一战线上,一起对抗未来的危险。   这无疑让他有了更大的信心与底气。   离开那天,羽族部落也来人亲自送行,其中更有其首领,其他人皆以为是因为林鹤的缘故,而林鹤自己心里清楚,他老爹是为了龙而来……   “祭司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它们的。”羽族部落首领郑重其事的对阮意说道。   “多谢!”阮意点了点头。   “不,应当是我们谢你!”羽族部落首领脸上一脸的满足与几乎克制不住的激动。   阮意看着对方一个五大三粗的兽人小心翼翼的抱着装有龙崽龙蛋的草窝的模样不禁有些无语凝噎。   对方这态度就仿佛自己抱的是什么易碎的瓷器……搞得阮意都有些怀疑之前自己是不是对小龙它们太不小心了?   不,绝对没有,肯定是他们的表现才不正常!   青色的小龙崽从草窝中颤颤巍巍地飞了起来,然后飞了一会儿调整好方向就滑翔着一头撞入了阮意怀中,在他手中不停的扑棱小翅膀,似乎在表达不舍。   阮意摸了摸它的小脑袋安抚他,旁边的羽族部落首领原本想去接住小龙崽的手僵在了半空中,一脸羡慕嫉妒恨的看着被小龙崽那样亲近依赖的阮意。   阮意:……   有林鹤老爹给予的路线地图,阮意他们前往烈云城便只是时间问题。   路途中他们一点不曾耽搁还是约花了有七八天的时间,阮意也深刻意识到烈云城领属地范围之大……   在就近烈云城百里开外,林鹤突然叫停,众人便停了下来,他拉过了阮意对他说道,“阮哥,你这身衣服不行,太扎眼了。如果我们要进城,应该换一换。”   阮意点头,“你说的对。”   莲青带着阮意与战虓二人换洗的衣服,很快就从包袱里拿了一条兽皮做的马甲上衣与五分短裤给阮意。   待阮意换上后战虓便开口让林鹤带着阮意赶接下来的路,之前都是他变作兽型带着阮意赶路的。   之所以有这样的决定是因为他考虑到如果继续在陆地上走,阮意这身衣服穿行丛林势必会被树枝划伤暴露在外的手臂与小腿,所以才让林鹤带他,在空中则不会有这些危险。   林鹤闻言朝阮意使了个眼色,阮意耳朵红了红,装作没有看见。   “当然没问题。阮哥你别怕,我不会飞太高的,肯定不会把你掉下来。”林鹤拍胸脯保证。   阮意:……   你说的话前后有逻辑关系吗?不飞高就不会把我掉下来了吗?   战虓走到了阮意身边对他说道,“害怕吗?不然还是由我带你……”速度慢点也没关系。   “没事,虓哥,我可以的。”阮意很快回神说道,同时下意识退后几步,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战虓眉头微不可查的皱了皱。   阮意心头一跳,低下了头一脸的懊恼,他这是什么避之如洪水猛兽的反应……   他可不想再刺激战虓了,好不容易让他答应给自己一些时间想一想……   然而他却不知道,战虓可不是给他时间想一想接不接受,而是给他时间让他接受现实。   林鹤摸着下巴,饶有兴致地看着二人之间的奇怪气氛,这是闹别扭了还是怎么的?   站在烈云城外,看着入眼似看不见边际的高大城墙,虽然是石砌夯土制的,充斥着一股不伦不类的哥特风,但在这一片蛮荒世界仍旧算是宏伟工程,令人惊异。   城门外排了一长串的队伍,都是等着要入城的人,阮意有种来到了中世纪欧洲城镇的错乱感……   “入城需缴纳贝币。没有贝币的不要妨碍其他人入城!”城门的守卫大声呵斥道,用鞭子抽打驱赶着想要蒙混入城的人,四围为无一人敢反抗,反倒是在鄙视那被抽打的人。   阮意远远的看着这一幕,微微皱起了眉头。   “阮哥别担心,早在出发前我爹就让我带上了贝币,应该足够我们城内的花销。”林鹤以为阮意是在担心无法入城。   阮意点了点头,“我们也去排队等着入城吧。” 第79章 幻灭   ==================   阮意一行人本想低调一点,但因为阮意独特的黑发黑眸与战虓引人注意的异瞳还是吸引了许多人的注意。   好在守卫在他们缴纳齐了贝币之后并没有为难他们,只是多看了几眼,并随意问了一句,“新来的?”   “是的,我们是羽族部落的人,准备来城中交易购买一些物品。”林鹤面带笑意地爽快回答道,并不扭捏。   守卫见他们不同于其他人,脸上没有懦弱畏缩,也没有害怕惶恐,态度自然便知他们恐怕不是一般人,对他们神色更是宽缓起来。   林鹤又简单和守卫聊了几句,获得了一些信息,一行人才进城。   排在他们后面的人见他们以守卫关系亲近,也不敢有怒意,只有耐心等着,好在没让他们等太久。   那林鹤这样的纨绔二世祖,也许在其他方面不行,但在人际交往方面,绝对要比普通人更具有从小耳濡目染得来的敏感性,往往可以轻松自在地表现得八面玲珑长袖善舞。   阮意从头到尾保持沉默,一句话都没有说,只和其他人一样仿佛刘姥姥进大观园四处观看着这座宏伟的巨城。   当然,他脸上的惊讶自然都是装出来的。见识过现代的高楼大厦,这种充斥着原始风的城邦建筑,在他眼中真算不得什么。   只不过与其他人的关注点不同,阮意观察的是一些更为细致的方面。   他注意到城中人口很多,但等级分明。奴隶们做着各样的苦工,衣不蔽体,瘦弱脏污,只能在监工的鞭打呵斥中咬牙压榨着自己的身体挥汗如雨。   城中的平民虽看起来要比奴隶们好上一点,但也没好到哪里去,他们大多是穿着兽皮,面黄肌瘦,不要脏乱不堪。   有句话叫仓禀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   由此可见,这烈云城虽拥有了大量的人口,但城中的普通人可能还没部落里的人过的好。   物质温饱不满足,不然也无法考虑到仪容市容的问题。   莲青小心跟在阮意身边,隐隐的保护着他,他也见到了这城中的景象。   虽然心中也有对比,之前烈云城在他心中留下的美好幻象瞬间破灭了不少,这些人虽然居住在如此宏伟的城邦之中但看起来还没他们在横山部落里过的好。   最重要一点,莲青觉得有点难以忍受的事便是这些人都好脏,并且城中的路面也不干净,甚至常有人或动物的排泄物直接大肆肆地出现在道路边之上,吸引了苍蝇,并且恶臭难散。   怎么会这么脏?莲青觉得难以想象,也难以忍受。他却忘了在阮意没来到横山部落之前,原来的横山部落的情况恐怕也好不到哪里去……   也许是好日子过久了,便忘了当初的惨日子,也就是所谓的由奢入俭难了。他甚至根本无法理解烈云城中的人怎么能够忍受这样的环境……   眼下看着烈云城中的景象,莲青心中大概也只有唏嘘,并且更是不自觉产生了一种优越感。   莲青暗自摇了摇头,看着烈云城中的平民看着他们这些外来人时脸上不自觉显露的仿佛高人一等的表情,不由心底觉得好笑。   嗯,他同情这些明明身在水火之中还以为自己身在天堂的人。   真是太可怜了!   原本来之前莲青一直怀有的紧张都散去了些许,他现在觉得烈云城并不可怕,只要有祭司在,他们日后定能超越烈云城……   所谓信心与底气其实都是比较得来的。你看,莲青如今就拥有很大的信心。   感谢敌军激起我方斗志!   阮意不知道莲青在想什么,他的关注点也没落在他身上,在基本摸清烈云城的表面情况后他就不自觉心情放松,关注别的事情去了。   战虓看起来似乎也很平静,不像是第一次见识城邦景象的样子,并且一路都很沉默。   阮意其实余光一直注意着他,看见他眉头微蹙的样子也不自觉揪紧了心脏,更加关注他的状况。   “最近部落蛮子怎么越来越多了?真是看着就让人厌烦……”   “这是城主大人的安排,这些人不来,怎么给我们‘送钱’呢?多亏了他们,我们才能在城中坐享其成,不用打猎不用采摘也能获得食物。不得不说,城主大人真是英明。”   “没错!”   “诶,你看那边几个人,还真有点特别呢……”   “那人族是黑发黑眸,还真是漂亮,应该是有主的吧。你再看他身旁那个兽人,感觉也不是一般人。”   “不会是城的来的人吧?”   “那个兽人身上有兽纹,而且还是异瞳……我怎么好像有点熟悉?记不清了,也可能是记错了。”   “我也感觉这一群人不简单。要不要告诉上面的大人一声?”   “你去通禀吧,我继续跟着他们,看他们想干什么。”   “好好,就这样,我现在就去。”   阮意感觉到自己一行人的回头率与瞩目率确实很高,但也是没有办法,只能想着尽快经过这人群很多的地方。   “我们走快一点吧。”   林鹤也觉得有些无奈,也感觉到暗中关注他们的人很多,再待久了可能生出不必要的事端麻烦来,于是应合道,“对对,这段路我们就走快点吧。”   战虓在极多投来的目光之中敏锐的捕捉到了一道十分不同的视线,于是佯装不经意的朝那个方向瞥去了一眼。   “老卫你看那边,那是不是……”   “少主!”卫契见到那道熟悉又陌生的身影,瞳孔猛缩,失声呢喃道。   “小声点老卫!这不是暴风城,不能……”武阳一把扯了扯卫契,低声呵道。   卫契猛然回神,也很快别过了头,然后强忍住激动的握住了武阳的手臂,低声说道,“我们没看错吧,那真是少主……他还活着!”   “太好了太好了!”   “但是少主还活着,他为什么不回……”   “不知道,我们跟上去看一看,伺机而动。”   “好……”卫契想了想,也冷静了下来。   【作者有话说:【公告】咳咳,感谢大家的推荐票和月票[比心.emoji]你们的每一张票票都是对我最大的鼓励与支持!感谢感谢感谢大家!   【私信】To[君玖]:「好的好的,我知道啦,同步更新我尽力!然后,感谢你的第三次打赏!么么!」】 第80章 圣洁不可亵渎   ==========================   “林鹤,你对这里熟悉吗?”阮意低声问道。   “其实不算太熟悉阮哥,但是基本规则还是知晓一些的,曾经跟着我老爹来过几次。”   “我怎么不曾看见耕地,如果没发展农耕畜牧业,此处又不近海,是怎么承受了接近两万的庞大人口……”阮意皱着眉,一边说一边思索着这个问题。   “耕地的话有啊阮哥,只是不在城中,而是在城周围的一些部落之中,他们之中很多都是专门负责种植某种作物从而供给城内需要的特殊部落。其经济生产结构单一,基本与城邦密不可分,是城邦实际上的粮仓所在。”林鹤凑近了低声和阮意解释道。   “原来如此。”阮意点头。   “城中定然有武装势力吧。”   “嗯,阮哥,他们一般由城中几个大势力选出的兽人共同组成,平时护卫家族,必要时才联合起来拱卫城邦。”   “那么这意思是在平时,他们可能还是互相敌对的关系?”   “是的。不过有句古话怎么说,兄弟阋于墙,外御其辱。这些大势力之间大概也是这种关系,有共同利益或威胁的共同利益时,他们肯定会一致对外。”   “嗯。”阮意知道林鹤分析的没错。   “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他们就没爆发过疫病?”   林鹤闻言有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古怪表情,半晌后他笑了笑道,“阮哥,那你可真是就小看了这些原始人的抵抗力和他们变态一般的体质了。”   “你可是魂穿,你现在也是他们中的一员。”阮意有些揶揄调侃道。   “……”   “这城里应该也有祭司之类的角色吧?”阮意毕竟只是开玩笑,很快转移了话题。   “对,不过他们称大巫,普遍认为比部落祭司更高一等级。”   “大巫……”阮意咀嚼着这两个字,本还想问一些什么就见一旁自己一直一心两用用余光关注着的战虓不知为何停了下来。   “虓哥,怎么了?”   战虓收回了投向某一个方向的目光,他皱着眉说到,“有人在跟踪我们。”   “什么?怎么回事,那些人是敌是友……”   “应该没有恶意,但已经跟一路了。”战虓沉声说道。   “我们还是静观其变吧,或者伺机而动。”   “嗯。他们应该也知道我们发现他们了,很快就会出来。”   果然,在不久之后,阮意他们被两个兽人拦住了去路。   看他们的装束不同于平民与奴隶,想必是出自这城中某一个大势力的人,也不知来者何意。   “请问有什么事吗?我们是羽族部落的人,前来烈云城只是为了换取一些珍贵的麻布……”林鹤作为团队的对外代表自然首先发声。   “尊贵的约亚德大人有请,请和我们走一趟吧!”其中一个看起来像是头领的兽人回答道。   林鹤转头与阮意不经意地眼神交流,得到肯定的答案后他转回说道,“竟然是约亚德大人,久闻盛名,既然大人有请,我们自然该去。多谢带路。”   进对方爽快,两个兽人脸上的表情也缓和了一些,多了几分宽松的笑意,“你们不用怕,约亚德大人是对你们有几分感兴趣才请你们前去,不是坏事。”   “这自然是最好,多谢大哥相告!”林鹤熟练的套着近乎,用这几句话的功夫,就很快与对方达成了勾肩搭背的兄弟交情,阮意在一旁看着也是感叹。   果然术业有专攻。专业的事就应该交给专业人士去做!   林鹤是个合格的纨绔子。他小伙伴季晨对他这个便宜弟弟的评价很是中肯到位。   至于阮意之所以会同意赴这一场不知是不是鸿门宴的邀请,自然是因为别无选择。   且别说强龙压不过地头蛇,他们如今连强龙都不算,并且对方暂时也没表现出非常大的恶意,所以姑且一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好了。   战虓在一旁微微皱着眉头,从始至终依旧保持沉默,又感受到那两道奇怪又炙热的视线,这一次似乎还带了点焦急的情绪……   难道暗中尾随的那两人是在担心此行会有危险?   战虓脑中闪过了这个念头,但是他也明白阮意做出如此决定的原因,所以并不会阻止事情的发展。   暗中那两人畏首畏尾,也不一定是好人。   战虓决定等空出时间自己解决这个事情,也免得存在什么潜在危险,使得阮意身处险境。   而阮意他们则是以为眼下出现了这两人便是战虓所说之前一直暗中跟随他们的人。   实际他们也确实跟随了,只不过对阮意这一行人有兴趣的不止他们而已。   卫契焦急地看着约亚德的护卫找上了少主一行人,不知是不是那些人也认出了少主的身份,所以想要对少主不利。   武阳也眉头紧皱,只不住他更能沉住气,所以能理智的决定现在该做的是什么。   反正绝不是直接上前阻挠,这不仅会使他们自己丧命,而且还会害了少主。   烈云城与暴风城从来是敌对的竞争关系,少主绝不能暴露。   “早知如此,我们刚才就不该顾虑那么多,应该早早的……”   “不对,幸亏我们沉住了气,不然……”武阳显然意识到不止自己这一路人在暗中跟随着少主他们,于是更加谨慎起来。   所以如果他们刚才出手,那么现在很可能就是由暗到明,自寻死路。   “不管怎么说,先跟上去吧,我觉得少主没那么轻易暴露的。毕竟想来这烈云城中见过他们暴风城少主的人极少,如果是烈云城城主的话,那可能真就危险了,但是现在只是烈云城中一个新起之秀的大贵族而已,更不可能知道我们暴风城的少主是何模样……并且之前还有少主已死的流言蜚语,想必也能够混淆视听。”   “你说的对,我们悄悄跟上去吧。”卫契也冷静下来,四处环顾了一眼,然后对武阳说道。   阮意几人跟着约亚德的护卫来到了其占地偌大的府邸,并且很快在一处露台之上见到了着一身素色麻衣的幕后boss约亚德。   类似托加长袍风格的穿法让阮意有种见到了公元前的古老罗马贵族的错觉。   “还不赶快拜见约亚德大人!”一旁领他们前来的护卫赶紧提点道。   林鹤带头向约亚德行了一个简单的礼仪,阮意他们在来之前学习过,眼下虽然做的生疏但还是知晓如何做的。   约亚德见此嘴角微勾,这些人果然不一般。   “羽族部落首领次子林鹤见过大人。不知大人叫我们来,有何见教。”   约亚德的视线落在了阮意身上,看着他那罕见的黑发黑眸不由得眼睛一亮,果然如那些人回来禀报的那样特别。   黑色在这片世界是极为尊贵且神秘的颜色。   其内涵往往总能与神明扯上关系,自然在这些人眼中亦是圣洁不可亵渎的颜色。   所以即便阮意容色极为出众,但因他的发色与瞳色,便让人见之就不由自主生出一股不敢亵渎的畏惧,那是出于一种对神明的信仰带来的敬畏。   而往往越是落后的地方,信仰就越是强大。   约亚德也由此断定了一件事,于是好整以暇地盯着阮意说出了一句话,“你恐怕不是羽族部落之人吧。” 第81章 画饼   ==================   阮意说实话是有些惊讶的,只不过他这惊讶不大不小,很快便平静下来,半点没有慌乱,反倒是坦诚道,“没错,我确实不是羽族部落之人。”   林鹤瞳孔微缩,朝阮意使了一个眼色。   “你是哪个部落的祭司。”约亚德依旧是仿佛万事尽在掌握之中的淡定随和。   阮意微微皱了皱眉,但又很快松开,他不卑不亢地回答道,“您如何确定,我就一定是一位祭司?”   “你不是吗?”约亚德挑眉反问。   “是。大人好眼力。”   “我是横山部落的祭司,几个月前才带着部落迁徙而来,定居后结识羽族部落,才知人外有人,山外有山。从前自以为强大,不知竟只是犹如井底之蛙坐井观天罢了,世间竟还有如烈云城这般强大的存在……”阮意介绍着自己的来历,说到最后,不禁摇头叹气,一副感慨的模样。   如此“拐弯抹角”的恭维手段确实要比直接拍马屁的效果好上一倍不止。约亚德控制不住的嘴角上扬,旁边他的侍卫们也都一副有荣与焉的自豪模样。   林鹤心底惊讶阮意的演技,不过后来又释然了,毕竟在现代时可以是回归家族便担重任挽救沈氏的商业鬼才,绝对的大佬。   眼下这些手段又算什么,不过细枝末节而已。   “不知大人可否为我解惑,你是如何猜出我是祭司的?”阮意微笑,准备再捧一捧这位烈云城的大贵族,最好能就此搭上线。   约亚德看了一眼阮意黑色的双瞳与已然有些长至肩头的乌发,“你这般特别的眼睛与发色,除了祭司……”那便只会是献给神明最好的祭品。   而祭品,不放在神庙中,便是已被献祭送去见神明了……   “大人厉害。”阮意微笑着朝约亚德行了一个拱手礼。   “这是你们部落的特殊礼节吗?有点意思。”   “是的。”   阮意之所以会承认自己的祭司身份也是为了自保。因为这个时代迷信盛行,对神明的敬畏深入人心,祭司身份是一种无形的保障,起码让人有所顾忌,不敢轻易加害。   阮意与约亚德相谈甚欢,约亚德便将他们一行人留了下来,阮意觉得这个贵族或许可以成为他们“保护伞”……   当然,投靠与寻求庇护也是需要利益驱使的,言语上说的再多都没用,阮意能拿出什么砝码才是最重要的。   约亚德与阮意交谈之后越发欣赏这位祭司,总觉得他与自己所知的其他祭司不同。   饭桌上,约亚德自然坐在主位,有意观察着阮意一行人对于桌上那丰盛食物的反应。   “不知祭司觉得这些食物如何?”约亚德饶有兴趣地问道。   “很多都未曾见过,但尝起来实在美味。只可惜……”   “可惜什么?”约亚德兴趣更浓。   “可惜缺少美酒。如此佳肴,当配美酒,才是人生一大享受。”阮意微笑着说道。   林鹤闻言一口肉差点噎住,但很快掩饰了自己惊讶的反应。   靠之,阮哥这是准备干什么,搏一波大的?   “酒?”约亚德有些迷惑,这可就是他没听过的新鲜事物了。   这也是阮意准备抛出的“诱饵”,接下来便且看他忽悠。   酒的发明绝对是早期人类最“伟大”的发明之一了,提高了人们对物质与精神享受的追求。   “哦,忘记说了。酒就是一种如同水一般的特殊饮品,我曾在睡梦之中品尝过。”阮意略带神秘色彩地说道。   “哦?”约亚德闻言为之一愣,随后哈哈大笑,“睡梦之中,难道是神明给予祭司的启示?或说奖赏?”   阮意眼神闪了闪,见约亚德如此轻慢的态度,他不由得心中一沉,看这反应这贵族似乎不大迷信呢,这可……   得更小心的忽悠了。   笑话。他一个现代人怎会怕忽悠不了一个原始人。   “大人说笑了。我也是偶然在梦中一尝,然后便印象深刻,那滋味简直难以言喻,令人回味无穷啊……”阮意一边回想着,一边对酒的滋味极尽描绘。   你看这“饼”,是不是又大又圆……画饼嘛,自然要怎么夸张怎么来,让人保持最高的好奇与期待。   “哦?酒的滋味真这般好?”约亚德见阮意回味无穷的陶醉表情,也不由得被勾起了一些兴趣,只不过随后他又无趣的说道,“只可惜是梦中之物,现实中也难以一尝究竟……”   “大人,此言差矣。”   “阮意不才,在梦中窥见了美酒的制法,并且已经在部落里进行了尝试,就是不知最后能否成功了……”   “待阮意回到部落,如果发现成功,定会第一时间送与大人品尝。”   “果真?哈哈哈……好,那我便等着一尝祭司所说这美酒的滋味了。”约亚德一边笑着一边眯起了眼睛,心中不无嘲讽地暗道,若连制法都能在梦中看到,难道真是神明的启示?哈哈。   不过这人可真是有趣,约亚德很有兴趣陪他玩上一玩,看他葫芦里卖什么药,便也没有拆台的意思。   “只是……”阮意又换上了一副忧豫的表情。   亮出了可以给出的好处,那么现在自然就要谈条件了。   “祭司难道是有什么难处?但说无妨。”约亚德闻弦知雅意。   “大人有所不知,我只是忧心横山部落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会立足不稳,恐怕在美酒制作出来之前有负于大人的期待……”   “哈哈,原来是此事,祭司断可放心,只要我一个令下便无人敢动你们。” 第82章 我要你留下来   ==========================   所以你要怎样才肯爽快地一声令下呢?阮意心中暗道,不过面上还是一副微笑的表情。   其实也能够理解,毕竟光靠他一张嘴说,约亚德也不会理解酒这样东西出现的意义。   毕竟即便看过猪跑,没吃过猪肉就不会知道猪肉是什么味道。   酒,那可是会让人趋之若鹜的东西。能诱使人用贵重东西来交换,这才是它最重要的价值,在这个时代,阮意完全能将其塑造成为一种奢侈品……   当然也可以用它来敲开一些贵族的大门。   只是现在奈何没有成品在手,阮意原本想的是能“假借神明的影响力”将人忽悠住,但眼前这个大贵族似乎“格外叛逆”……   阮意不想再与对方继续打太极下去,离开部落太久他也担心出事,所以他本没有留宿烈云城的打算,一切事情最好当天敲定。   “若大人愿意向横山部落提供庇护,横山部落可每年都献给大人美酒十罐。并且我可以说,我所提供之酒,天下唯此一家。”   约亚德眯眼看了阮意半晌,突然哈哈一笑,“哈哈……好。”   约亚德之所以会同意,并不是因为美酒的缘故,而是因为他欣赏阮意这个人。   “多谢大人。”阮意神情一松,拱手道。   “只不过……”   “大人还有何要求,请说。”   “我看上了你,你若愿意留下,我这偌大的府邸也可让你制作美酒,并且我还会出手庇护横山部落,甚至可以免掉他们的上贡。”   阮意暗道不好,果然先前一直缄默不语的战虓闻言立刻就浑身气势一变,陡然凌厉起来,他抬头盯着约亚德一字一句道,“此事绝无可能。”   “大胆……”约亚德还没什么反应,他身边的护卫却先怒叱,甚至举刀相向。   战虓将阮意护在了身后,表情没有一丝畏惧,反倒是眼神凶狠地看着约亚德,犹如被侵犯了领地挑衅的猛兽,全身都散发着极度危险的气息以及攻击的信号……   阮意从战虓身后探出了个头,对约亚德说道,“我们并无恶意,只是此事的确不行。”   林鹤目瞪口呆的看着这突然就剑拔弩张的场面,躲在了莲青身后。   莲青眼角抽搐:……   无TMD语,话说你不是兽人吗?这么怂真的好吗?我只是个人族啊喂……   约亚德眯眼看着阮意与战虓,突然挥手让自己身旁举刀相向的侍卫退下,“好了,怎么能将刀举向客人?还不快收回来。”   见约亚德似乎愿意主动退一步,阮意松了一口气,他拉了拉护在自己身前战虓的手臂,“虓哥。”   战虓如同被顺毛了一般,浑身外露的凌厉气势渐渐收回,又变得沉默内敛起来。   “你不留下来也行,那就让你身边那个人族替你留下来好了。”约亚德将目光直接的落在了莲青身上。   莲青瞳孔微缩,浑身一震。   “抱歉约亚德大人,此事恕难从命……”   阮意又一次的拒绝,然而这一次却让约亚德皱起了眉头,露出了不悦之色。   “你在试探我的底线?”约亚德直接开口打断了阮意的话。   莲青浑身颤抖,闭了闭眼,最终果断做出决定,他拉住了阮意的手,“祭司……”   “你别怕,我说过不会放弃部落里任何一个人。”阮意以为莲青是在害怕他真将他留下来。   然而却听莲青接下来道,“我愿意落下来。”   阮意一愣,“你在说什么……”   阮意眉头狠狠地拧了起来,“莲青,不要乱说话!”   莲青却是直接面对着约亚德臣服一般地跪了下来,“约亚德大人,蒙您看重,我愿意替祭司留下来,还请一定遵守您做出的约定。”   阮意垂在身侧的手拳头紧握,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约亚德也是愣了一会才回神,再看莲青的眼神多了一抹异样之色,他看着脸色难看的阮意,心情莫名愉悦了起来,笑道,“哈哈,很好。”   莲青松了口气,这才直起身回身跪在了阮意面前,他嘴角带着苦涩的笑,神情一片虔诚,牵起了阮意垂于身侧的左手,嘴唇轻触了他的指尖,又很快分离。   莲青背对着在上首位的约亚德,仰头看着阮意,嘴角带着微笑,眼角却滑落了一滴泪水,他无声用嘴型对阮意说道,‘祭司,这是莲青自愿的,请一定成全莲青……’   阮意浑身僵住,一切的话都因此哽住再说不出一句来。   他怎么会不知莲青是想干什么。他想一个人换他们所有人的平安。   这一切都是因为他们太弱了,太弱了!   落后就会挨打。   弱小就会被欺负。   哈哈哈……多么简单直白的道理。   阮意另一只紧握成拳的手指甲深入了掌心,他此刻心中充满了愤怒与憋屈。   几乎有一瞬间想不如直接掀了棋盘。   但一想到横山部落里其他那些人,阮意的心又软了下来,一瞬间所有的勇力尽失,变得颓丧起来。   在强大者面前,弱小者也许连生气发怒都只会被当做一场笑话。   在这个残酷的世界,弱小是原罪。   阮意从未如此刻将这个道理认识得如此清晰!   “好。”阮意蹲下了身与跪在地上的莲青平视,他随手替他理了理额前的头发,“这既是你自己的选择,那么我会尊重你。”   ‘等我,我一定会把你堂堂正正的接回去。’   莲青又哭又笑,他咬紧了下唇遏制自己几乎快不受控制的激动情绪,他这一刻觉得一切都值了。   士为知己者死。今生能遇到祭司是他最大的幸运!   “祭司!”   从约亚德的府邸出来的那一刻,阮意很沉默,虽然此行达成了目的,但他们却失去了一个自己人。   林鹤也很沉默,莲青自我牺牲的做法让他很受感触。   “阮哥,你还好吗?”   “……”阮意沉默。   战虓默默跟在阮意身后,看着神情低落的他心脏抽痛。   正因为他最了解阮意,所以也最能明白他此刻的感受。   莲青一事,对他的打击极大。   他很心疼,却也知道这样的事是话语安慰无法抹平的,只有依靠时间,或者……在未来的某一天,用行动去洗刷耻辱!   【作者有话说:求一波票票呀~嘻嘻   ——   感谢[君玖]的第四次打赏哟~】 第83章 任何事都不要   ==========================   “阮哥,我们还去市集看一看吗?还是直接回部落了……”林鹤看着阮意低落的神情,有些担忧的问出口。   阮意闭了闭眼,压抑了自己所有的情绪强制冷静道,“去市集。”   不能因个人感情影响了正事。正是因为他们不够强大,才有今日这一切的事。所以更应当奋发图强,化悲伤痛苦为动力!将来总有雪耻的一天。   见阮意恢复过来,一直关注着他的战虓松了一口气,离开了约亚德的地盘,他又察觉到了暗中跟随的人。   若要前往集市,那地必然人多,很可能发生一些难以预料的事。若有人有所图谋,那时便是最好出手的时机。   想到这一点,战虓目光微寒,他叫住了阮意与林鹤,低声告诉了他们暗中有人跟随之事,并提出要自行前往查看解决。   他是他们所有人中武力值最高的,有自保的实力。所以他提出单独前去,阮意与林鹤都没有什么意见。   “虓哥,一切小心行事。”在战虓离开前,阮意忍不住握住了他的手臂,眼中含着祈求地看着他。   他不希望身边人再出事了,任何事都不要。   战虓浑身一震,知道阮意是因为莲青的事受了影响,以至于现在如此敏感。但他那一抹祈求还是让他心软了软,于是覆上了他的手,“别怕,我不会有事的,我向你保证。”   随后战虓将阮意推到了林鹤身边,目光转向他时其中的柔和消散如常,换上了一抹郑重之色,“也暂请你一定保护好他。”   林鹤对于这明显的差别对待没有想说的,只有被秀了一脸的牙疼,他正色道,“战哥放心,阮哥就交给我了!”   于是战虓与阮意林鹤暂时分道扬镳。   战虓发现暗中跟随的人中那群不知道来历的并没有追着阮意与林鹤而去时松了一口气,如今仍跟着阮意林鹤的是约亚德的人,暂时不存在威胁,甚至可以将对方当做保镖。   果然。对方是冲自己而来的。   战虓就近将人引入了一处树林之中,随后直接当场逼出了对方,那是两个自己并不认识的兽人。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一直跟着我。”战虓一脸的戒备。   “少主!”其中一个矮一点的兽人看着好似很激动,直接克制不住的叫出了声,随后被高的那个扒拉了一下。   武阳比之卫契还是要更为稳重一些,他也看出了战虓似乎并不认识他们……   “少主,您是不是失忆了?”   战虓对于少主这个称呼皱了皱眉头,明显对方是认识自己的。   “你们确定我就是你们的少主?不过我确实不记得从前的事。”   战虓其实心里已然相信了他们,因为他知道失忆前发生的事(被上任横山部落首领救下后告知的),所以知道自己的身份大概不一般。   但他也不会单听两人的片面之词就信了他们所说的一切。   见到熟悉的性情与反应,武阳也更激动了一些,不过还是能维持冷静地回答道,“我们确定,你就是我们的少主战虓。”   战虓眼睛眯了眯,一时间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才道,“你们可以使我信服的证据呢?光知道我的名字可不行。”   卫契见战虓似乎不信,有些着急,“少主,你真的是我们的少主,我们同来自暴风城……”   武阳听到暴风城三个字不由得一阵紧张,四处看了看,制止了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少主,我们暴风城与烈云城是敌对关系,所以我们不能暴露身份。您也是,一定不能暴露。”   “你们来烈云城是有什么任务?”战虓直截了当地问道。   “少主您已经失踪许久,所以暂时不知两城之间的现状,我们此次来主要是刺探与收集情报,为了随时有可能爆发的战争做准备。此次却意外找到了少主,不论如何都是我们最大的收获了。”武阳压低了声音小心说道。   “少主,您什么时候和我们一起回去?自从您失踪后,暴风城内局势变化很大,如今城主大人身体每况愈下,您的母亲也一直担忧着您……”卫契也压低了声音,在武阳说完之后就忍不住对战虓说道。   他与武阳在暴风城内其实都算战虓这一系的人,自从他失踪后,另一位少主势起做大,于是他们也常遭打压,如今还被差遣了外派任务就是一种体现。   所以他们自然都很希望战虓能够回去主持大局,夺回属于自己的东西。他们也只认可战虓这一位少主,当初早已立誓永远忠诚。   所以,战虓若不能回去夺得少城主之位,那他们的结局一是死,二便是流放。   说起来,烈云城与暴风城关系迅速恶劣的另一个重要原因,也是有战虓的缘故。   原本两家只是互相竞争抢夺生存资源,但发生了暴风城的少主在烈云城领地附近遇险失踪,无论这其中与烈云城有无干系?暴风城城主都会追责,要讨回说法……   烈云城疑遭“无妄之灾”,那么自然也硬气,两家自然慢慢就干了起来,甚至隐隐有爆发战争的趋势。   武阳与卫契接着告诉了战虓更多的事,战虓一直没什么大的反应,也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整得他们二人紧张异常。   “你们继续做你们该做的事,我暂时还不能回去。”   卫契闻言忍不住皱起了眉头想要说些什么,却被武阳拉住了。   “是,少主。”武阳低头说道。   战虓眼中闪过了一抹满意之色,继续说道,“我怀疑我们中间出了叛徒,我暂时决定不回去,也有基于此的考量。”   当然更多的原因不是这个,战虓只是扯出了这个更能让他们信服的理由来说而已。他心知真正的理由是他还不能完全信任了这两人,还有他放不下阮意。   但眼下必须先把这两人打发了。   “少主深谋远虑,我也是这样猜测的。”武阳点头附和。   “那些该死的叛徒!”卫契咬牙切齿地低声咒骂着一些人,少主猜的一点不错,他失踪的这近一年时间来,已经有很多人……   “不要再跟着我,有事我会来找你们。”   武阳点头,“是,少主。”   战虓很快在市集之外找到停留在那儿等候了一会儿的阮意与林鹤两人。   阮意情绪状态显得还有些不稳,看见战虓回来时就有些失控,他急急地上前将战虓打量了个遍,即使心头告诉自己,他那么强是不会有事的,但还是忍不住担心。   阮意握着战虓手臂的力道有些失控,战虓感受到他的情绪看着他有些红红的眼睛心头蔓上了一股涩意。   战虓忍住了将眼前人***的冲动,只是轻声安抚他,“别怕,我回来了,我说过会没事的。”   他真切感受到了阮意此刻的脆弱,所以心格外的柔软,语气也格外的温柔,带着一股哄人的意味。   战虓大概是未没预料到会有这一天。他会用这样的神态,这样的语气对一个人说话。   如果武阳与卫契二人在此也会极度惊讶,甚至可能怀疑这是不是他们所知的那个少主,还是真被人掉包了?   从未有人,此前从未有人,能让他们的少主如此耐心且温柔的去哄一个人。   哦不,甚至说温柔这个词是与他家少主绝缘的,他们的少主明明一向是冷酷与杀伐果断的代名词。   仿佛,他该是天生的王者,天生的无情家。   就连少主的母亲恐怕也未感受过少主如此一面。   好在武阳与卫契二人没看到这会让他们怀疑人生的一幕,而是高高兴兴的准备离开烈云城返回暴风城去。   林鹤觉得自己像1000伏特的大灯泡,瓦亮瓦亮的。又被秀了一脸的他暗暗决定,以后再也不要跟这俩人单独出来了,呜哇……   阮意勉强稳定了情绪,他低头快速整理一下自己的表情,然后才抬头看着战虓露出了一抹笑容,“我也没事儿了,走吧,虓哥。”   战虓感觉他看自己的眼中似乎多了一抹什么东西,让他忍不住心跳都有些失频。   那一定是对他来说很重要的东西。   只是眼下不是合适的时机,他不能问出来,这让他的心绪虬结成了一团乱麻……   【作者有话说:感谢【君玖】的第五次打赏,当场动力拉满了!也感谢其他朋友们投的票子啦,作者菌表示自己的读者真真都是一群大可爱哇,mua!】 第84章 奴隶   ==================   烈云城的集市上人来人往,是城中最热闹的一处地方,也因为人员的活动频繁,致使此处比别处都要脏乱一些。   有许多兽皮,果蔬,木陶器,鲜花,饰品等等的交易摊贩,也有以人为交易物品的奴隶买卖处。   猴三就是一位奴隶贩子,经他手将从各路或黑或白的渠道收来的人族或兽人作为奴隶转卖给其他人就是他的工作。   今日势头很好,做成了几桩买卖,他也得了许多的钱,眼下带来的奴隶中只剩下一些让他看不顺眼的奴隶了。   他之所以看不顺眼正是因为这样的奴隶或身材瘦弱,或拥有不详特征,或身体残疾……这些往往都是最难发卖出去,一般只有低价便宜出售,赚不了几个钱。   猴三数了数兽皮袋中的钱,咧嘴笑着露出了几颗大黄牙,显得颇为猥琐,他准备再等等,如果没人要这些奴隶就收摊回去。   “大人,我父亲他很渴,可不可以给我们一点水喝?”一个身材干瘦头发枯黄脏乱的小孩子怯生生地对猴三说道。   猴三眉头一皱,满脸的不耐烦地甩着手中的藤鞭就抽了上去,打得小孩一声惨叫。   “就你们事多,到我手上这么多天了还没人买你们,这么不争气还敢问我要水喝,喝个屁!”猴三骂骂咧咧的,没有一丝好气。   小孩疼得缩着身子,犹如虾米,不停地颤抖,他咬紧了牙,丝毫不敢哭,因为他知道,哭了只会被打的更惨。   可是,可是……父亲,父亲要怎么办,他好像生病了,母亲已经不在,他不能再失去父亲了……   “请问……”一道声音陡然吸引了猴三的注意,意识到来了客人,他立刻满脸堆笑,也不再理会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那对父子。   转头看见那说话之人的第一眼,猴三眼中闪过了一丝惊艳,黑发黑眸的人类?   如果能卖……   “再看就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猴三神智立刻清醒,将目光落到那说话之人身上,接触到那目光中的森寒,不由得浑身一抖。   白虎族的兽人。   “几位是想要购买奴隶吗?”   “是的。”   猴三眼中一喜,又有生意上门真是太好了,最好能把今天手上的这些奴隶全卖出去,否则留在自己手中也是继续浪费粮食。   不知眼前这些人好不好忽悠,不过看起来极为眼生,应当不是烈云城中人,那么就好办了……   “请问您需要什么样的奴隶?我这儿的奴隶都是极好了,买过的人无不夸赞,您可以放心挑选。”   阮意点了点头,将目光投到了猴三身后那几个被人挑剩下的“歪瓜裂枣”,不由得对猴三的厚脸皮深感佩服。   目光略过那对父子时顿了顿又很快移开,阮意最终将目光停留在了那最为特殊的木笼之中。   什么奴隶,竟然需要单独用木笼关押?   见阮意似乎是对那最不好搞的奴隶感兴趣,猴三压抑了自己快要上扬的嘴角。   其实那个奴隶已经被卖出过好多次,但都被买家退货了。猴三也是对此很头疼,但又得罪不起那几个买家,只能将钱币原数奉还,甚至有时还要倒贴一些。   但眼前这一群人就不一样了,只不过是一群没有势力依靠的外来人,猴三完全可以做完这一单子买卖就不认账了。   “您真是好眼光,一挑就挑中了我这儿最好最特别的奴隶。”   阮意闻言似笑非笑的看了猴三一眼,也懒得拆穿他,直接问了价格。   猴三松了一口气,又满面春风道,“不贵不贵,只要十个大贝币。”   “十个大贝币,你怎么不去抢?”阮意还没说话,林鹤就抢先回道。   林鹤拉了拉阮意的手臂,“阮哥,别上他的当,他是在乱报价格。这个奴隶怎么看怎么卖不出去,还敢出价十个大贝币。”   猴三脸色僵硬,有些难看,“这位朋友这是说的什么话?”   “我这奴隶可是个兽人,如何不值十个大贝币!你们去别家购买也是这个价格。”   “你们是来买奴隶的,还是来挑衅的?”猴三犹如连珠炮一般咄咄逼人的说道。   阮意面色始终平淡,“两个大贝币……”   猴三咬了咬牙,有点拉不下脸来同意。其实这个价格已经超过他的预期了。他之前卖给别人也就是两个大贝币的价格。   “这个奴隶浑身是伤,买下来还不知能不能存活,两个大贝币,若不卖就算了。”阮意继续平静的说道。   猴三脸色抽了抽,“算了,就当给你们个面子。成交。”   “其他那些奴隶我们也要了,一个大贝币。”   “成交!”猴三立刻说到似乎生怕阮意反悔一般。   这简直是意外之喜,让他之前被大刀阔斧地砍价的憋屈郁闷都消散了一些。   阮意这才露出了一抹微笑,转头示意林鹤给钱。   收到了三个大贝币的猴三笑眯了眼,对阮意他们的态度更加友好起来。   “把那人从木笼中放出来吧。”阮意对猴三道。   猴三有些犹豫,“你们小心一点,他攻击性有些强。”   阮意似乎早有预料,并不意外,“没事,打开吧。”   猴三将人放了出来,那兽人果然看见猴三近前就暴躁地想要攻击,只是奈何他多日不曾进食,所以没有力气,反倒是被猴三一脚踹倒。   “住手,现在他是我的奴隶。”阮意皱着眉说道,制止了拿起鞭子就想抽打那人的猴三。   猴三满脸堆笑,很快停手。反正现在这也不是他的“包袱”了,就这些人能换三个大贝币,还真是意外之喜,他已经很满足了。   猴三将捆着那些奴隶手足的绳子交给了阮意,随后就很快离开了。   阮意根本没在意猴三那溜得飞快的身影,只是转头对林鹤说道。   “林鹤,你去买一些食物来吧。”   看着那群奴隶可怜的模样,林鹤也动了恻隐之心,“好的,阮哥。”   趁着林鹤去买食物,阮意本想亲自去给那些人解绑,但被战虓拦住了,“你站着,我来。”   “好。”阮意点了点头,随后想到什么又补充道,“虓哥,直接开他们脚上的绳子就好了。”   阮意并没有把算把这些人都带回去,但此处也不是释放他们的地方。   如果被人看到他们买了奴隶却放掉的怪异举动,说不得会引来多少人的注意,平白惹出多少麻烦。   阮意想,如果他们要自由,那便给他们自由。   横山部落在他的带领下,已经没有奴隶这种存在了。   战虓给几个人解了脚上束缚的绳子,包括那个原本被关在木笼中的兽人。   这些个奴隶的组成分别是一个病殃殃但四肢健全的父亲和他的儿子,一个失去左手的少年人,两个眼珠都是血红色的双胞胎女孩(红色是最受忌讳的颜色,被视为代表不详的诅咒之色),以及那个原本被关在木笼中浑身是伤的兽人。   一共六个人,五个人族,一个兽人。   阮意首先去看的是那个病人的情况。   “主人,求您不要丢下我的父亲,他会没事的,他一定会没事的……”他只是暂时生了病,很快就会好的。   那只有五六岁模样的小男孩跪在了阮意面前求他,脸上哭的更脏,整个看起来就像个小瘦黑猴子,一点都不可爱。   但阮意却为他的懂事而心脏一软,这个年纪本该是能无忧无虑地在父母怀中撒娇的时候,他却早早的明白了生存的不易。   这就是这个世道。弱小就是原罪啊……   阮意暗自捏紧了拳头,脸上却对小男孩露出了一抹柔和的微笑,轻声安抚道,“你别怕,你父亲确实会没事。我也不会丢下你们的。”   他的父亲只是发烧了,一直没得到很好的照顾所以病情反复,但这个时代的人族身体素质都很强,只要照顾的好,自己撑过去应该都是没问题的。   “谢谢主人谢谢主人……”小男孩喜极而泣,不停的俯伏磕头。   “起来,不要跪。”   小男孩闻言抬手擦干了眼泪,随后就听话的站了起来,“是的,主人。”   听见主人这个称呼,阮意也暂时没纠正,还是不到时候的缘故。   阮意随后又走到了那个兽人身边去查看他的情况,阮意听见他发出了疑似野兽遇到危险发出警告一般的“呼呼声”。   但此刻战虓就在他身边,他也不会怕这一个几乎失去了行动力的兽人。   透过那人额前散落成条的乱发,阮意对上了他的眼睛,那是一双如同祖母绿翡翠一般的眼眸……   漂亮而迷人,凌厉而危险。   这双眼睛很特别,一见便能让人印象深刻,但那人的五官长相却是很普通。   【作者有话说:求票子~】 第85章 你们自由了   ========================   林鹤买回了食物,亲自分给那六人。   虽只是一些普通的果子,但他们还是吃的狼吞虎咽,并且满脸带泪。   特别是那对双胞胎女孩儿,几乎是抱在一起痛哭。她们从来遭遇的都是不公平的对待,只是因为她们天生拥有一双象征不详的红色眼睛。   没有人喜欢她们,世界都抛弃她们。   现在,终于有人不怕她们,不把她们当成怪物了吗?   “主人,这些食物都是给我们的吗?”那小男孩狼吞虎咽的吃了一个果子之后,看见面前那一大堆,眼中带着渴望与克制,抬头有些惴惴不安的问阮意。   “是给你们的。我们接下来就要赶路,不便耽搁。不吃饱,你们哪里来的力气跟上?”   “谢谢主人!”   那断臂少年一直低头吃着果子,听见阮意的话不禁愣了愣。   他们遭遇过太多苛刻的待遇,如今陡然有人对他们如此之好,一时间竟叫他们无所适从。   想要卸下心房,又怕这一切都是镜花水月。   于是只有不知所措,眼眶微红。   “你们叫什么名字?”   “主人,我叫阿树。这是我父亲柏木。”小男孩首先自我介绍的。他的父亲柏木在吃了点东西,喝了点水之后,已经恢复了一点精力,所以他很高兴,也很积极。   阮意点了点头,把目光接着转向那对双胞胎女孩。   只听其中一个胆子稍微大一点的女孩抬头看向阮意,嗫嚅道,“主人,我,我们没有名字。”   “没有名字……”   女孩脸上有些惶恐不安,就闻那在她们眼中仿佛神明的人轻声道,“那此后一个便叫云莳,一个便叫云萝可好?”   “云莳云萝叩谢主人。”   “起来吧,我说过了,不喜欢你们动不动就下跪。”   “是,我们知道了。”虽然遭遇了训斥,但她们却是没有害怕的感觉,因为阮意不是真的生气,说话时也不凶,这让她们安心。   她们真的遇到了一个好人。   “我叫伏野。”见阮意看向了自己,那断臂少年没有什么扭捏地说道,他的性格倒是这些人中看起来最稳重老成的。   阮意瞥了一眼他的断臂,也没问经过,最后看向了那个兽人,阮意原以为以这人的古怪刺头性格并不会理会自己,却没想到他竟然也回答了。   “黑池。”   带着他们出了烈云城不远,阮意停了下来告诉他们,“在我的部落,不存在奴隶,所以虽然我买下了你们,但现在,你们自由了。”   六个人全是一怔,他们实在没想到事情竟会这样发展。   他们真的,自由了?   阮意见他们愣愣的没有反应。也没再多说什么,转头看了看战虓以及林鹤,“我们走吧。”   “主人……”云莳着急的想要叫住阮意。   “我说过你们自由了,所以我便不再是你们的主人。”阮意停了下来。   云莳眼眶迅速的红了,有一种被抛弃的惶恐。她所有话都堵在嗓子里,不知从何开始说起,只能摇着头表示自己不愿接受这个事实。   为什么又要抛下她们?   “不,主人,请别抛下云莳和云萝,我们一定会很听话的。”   阿树也着急地说道,“主人……”   伏野和黑池像是最后才反应过来,只不过他们的情绪没有如同其他人那样激动。   “你们确定想要继续跟着我们?要知道让你们自由的机会只有这一次。”   “云莳和云萝都愿意!”   “伏野愿意继续跟随大人。”   黑池却是看了一眼阮意,随后竟是远远的朝他单膝跪了下去,“黑池铭记此大恩!救命之恩本当舍身以报,但黑池还有杀亲之恨未报,若报完了仇还侥幸留的一命在,必将此命交给大人。”   说完,黑池选择了离开。   阮意平静的目送着他远去,随后转头再看向剩下的五人说道,“我再问一遍,确定还要跟着我吗?你们看,我是真的可以放你们离开。”   “确定。”   阮意见他们心意已定,便不再劝说,“我们要尽快赶回部落,你们若不能跟上我们的速度,我们不会停下来等你们。”   这也算是对他们的一个考验。毕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不经过考验就加入横山部落的。   “是,大人。”他们虽因此话脸色略有苍白,但都咬牙准备一拼。   尽管回去时他们带了五个“拖油瓶”,但阮意他们花在路上的时间和去时一样,因为第一次虽有地图,但没有去过的经验所以需要探路避开一路潜藏的危险,回来时却只需要原路返回就好。   阮意虽然嘴上说的不会等他们,但实际上还是一路给他们放了水,让他们都能勉勉强强地跟上。   阿树的父亲柏木原本病着,但因为一路上不缺吃喝,尽管每日的运动量很大,还是熬了下来,连病都逐渐好了。   这一路上,阮意发现伏野这个少年果然如同自己所料,有一些领头羊的风范,一路上都有帮助照顾着其他人,心性很好。   云莳云萝这对双胞胎姐妹则是外表柔弱,性格坚韧,所以吃了很多苦但却从不叫苦,姐妹俩之间相互扶持,感情很好。   柏木与阿树这对父子是一开始最难跟上队伍的,受了伏野许多的帮助,后来情况下渐渐好转。   总之终于回到了部落,等下部落的人看见他们的首领与祭司安然无恙的回来,自然都是欢呼雀跃。   阮意将伏野五人交给了石峡安顿,五人知道了阮意的身份后是如何震惊暂且不表。   阮意没有将莲青的事情瞒着众人,这是对他们来说唯一的坏消息。   底下人沉默着,阮意也沉默了。   这时候是战虓站了出来,他对着众人说道,“大家为什么沉默?莲青是因为我们才留在了烈云城之中,因为他若不留下,被留下的将是祭司。”   众人闻言震惊,产生了一些躁动。   “他知道我们的祭司对于部落的重要性,所以他甘愿自己留在了那里。他是当之无愧的英雄。”   “他留下是为了给我们时间强大起来,因为他知道只要在祭司的带领下,我们一定可以做到。”   “他是这样的相信祭司,也相信我们,而此刻,你们的信心呢?如果换做是你们,你们能做到吗?”   很多人都为此话羞愧了,低下了头。   “我相信,只要我们强大了,终有一天能将他亲自接回来。”   战虓很少有如此“长篇大论”的时刻,一般来说做思想教育都是阮意的事,但此刻达成的效果是好的。   连阮意都满目惊讶地看着战虓,心尖随着他的话语而颤抖。   “首领大人您说的对,莲青是英雄,他保护了祭司,我们感谢他!”   “我们要强大起来,让别人再不敢欺负我们!”   “我们一定可以把莲青接回来的!”   ……   看着战虓安抚好其他人的情绪,阮意一时间有些说不出话来,他突然意识到他对他的了解可能还是太少了。   他原以为他不善言辞,现在看来……似乎并不是。   阮意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乖乖的被战虓牵着走,直到回到了属于两个人的木屋中。   阮意眼睛眨了眨,反应有些慢半拍地浑身一僵,糟了……   他似乎承诺过什么事。 第86章 我们在一起吧   ==========================   阮意记起他之前说过,回来就会给他答案。如今大概也有半个月的时间过去了,阮意大概是无法继续回避下去了。   其实对着这件事的答案,阮意早就想明白了,只是不知如何去说。   他好像对战虓不是半点没有感觉。只是先前都忽略了,从未考虑过那个可能。   也许就是因为他对战虓不自觉的亲近与依赖,才使得他对他的友情变质成爱情。阮意反省后意识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绝对也有他自己的原因,所以不禁觉得有些愧疚……   整件事思索下来,他就好像一个撩了人却不负责的渣男。   思及此,阮意自然不可能再毫不留情地果断拒绝战虓了,他不能伤害他,特别当他还可能是一切始作俑者的时候。   所以阮意实在纠结头疼了好久。   他要把自己赔上去吗?   阮意仔细考虑了和战虓在一起的可能,虽然可能很奇怪,但是好像也不是那么让他反感与不能接受。   最最主要的让阮意真正下定决心的原因是,他有点被战虓上次的行为吓到了。   他不敢刺激战虓,那样的战虓让他无所适从,他完全无法掌控他的情绪,完全被他牵着鼻子走……   阮意不自觉咬了咬下唇。   战虓见阮意一直低着头,似乎情绪很低落的样子,以为他仍在因为莲青的事情自责,刚准备说些什么,就见阮意突然抬起了头,神色认真中又夹杂了几分局促不安。   “虓哥……”   “嗯,你说。”他似乎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想对自己说。   “之前说过要给你答案,我,我觉得我们可以试一试……”阮意说这话的时候手中攥紧了自己的衣服,节骨泛白。   “……”战虓像是突然之间愣住了。   阮意却是一鼓作气继续说道,“我们在一起吧……”   战虓回过了神,原来他是在想这件事。战虓也记起了阮意给自己的承诺,回来之时就会给他回复,现在他意外等到了。   而且还是他想要的结果。   很好。   阮意一直在等着战虓的反应,却见他好似没有什么反应,不禁有些尴尬起来。   他现在不该是欣喜若狂或者大喊“Yes-I-do”吗?为什么是这么冷静的反应?   好吧,也许阮意想的有些夸张了。但战虓的反应实在出乎他的预料……   直到阮意被突然一把抱住,脸颊贴上了战虓的胸膛,清楚地听到了他的心跳,阮意只觉原本嗡嗡的耳畔一下子就清净了,纷杂的思绪也消失了,好似其他的声音都一瞬间的远离消失,只听得见那一声一声的“砰砰”、“砰砰”。   “我很开心。”   听到这话,阮意的嘴角克制不住的上扬了些许,似乎受到了战虓愉悦心情的感染。   这才是他理想中的反应嘛……   “虓哥,我们还要去烈云城一次。”阮意离开了战虓的怀抱,感情之事虽然已经确定了但现在谈起来还是有一些尴尬,阮意只能选择转移话题谈正事。   “嗯。”战虓知道阮意的想法,只不过他有点疑惑,只凭他先前忽悠那烈云城中贵族的话,真能达成目的?   “那我们先去看一看我那些宝贝葡萄酒吧!”阮意计算着时间,现在也应该差不多了。   对于发酵器具阮意没有用陶罐,因为那玩意儿放久了会渗水,如此便只好选择用木桶。   当初为了制作出想要的木桶还废了阮意好大一番功夫暂且不说,重要的是,皇天不负苦心了,终于到了出成果的时刻了。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怪的味道,战虓不仅微微皱起了眉头,阮意却是神色一喜。   看样子大概率是成功。   阮意一共只发酵了三桶葡萄酒,他一一开盖尝味,除去其中有一桶酸味较重,估计是发酵太过,发酵成了果醋。   其他两桶倒是都挺好酸味也有但不多,并且酒味比阮意预料中的还要浓厚一些,估计是这个世界的酵母菌更加给力吧。   “虓哥,你要不要也尝尝?”阮意舀了一勺浑浊的酒液递到了战虓面前。   “这就是你所说的……酒?”   【作者有话说:病还没好,暂时就这么多了,本来预料要写到的剧情都还没写到,唉:-(】 第87章 醉了   ==================   “可惜林鹤先回去了,不然他肯定很开心……”阮意自言自语道,随后就被战虓从身后一手揽住了他的腰。   他听见战虓低头在他耳边道,“你怎么这么关心他……”   阮意:“……”what?   阮意感觉到他的头在他脖子处蹭了蹭,他的脸颊还似乎有些发烫,阮意无法回头,有些迟疑的问道,“虓哥,你不会是喝醉了吧?”   这根本不像是他清醒时会说的话。   看起来很有可能,毕竟这个世界的人,根本就没接触过酒这种东西,所谓酒量更是不可能有的了……   啊这……失算了。   “喝醉?”   阮意感觉到战虓似乎开始有些站不稳,压在他肩上的力道时轻时重的。   果真是醉了。   阮意抬手捂额,都是他的锅,忘记了这一点,早知道先前就不该给他尝那么大一勺子的葡萄酒,希望他的酒品不要太差,不然他如何招架的住……   阮意摇了摇头,拍了拍战虓梏在他腰间的手。他手下失了力道,勒得他有些疼,但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   “虓哥,你乖哈,我先带你回去……”   阮意想把人先扶回去再说。   好歹是部落首领,总不能让他在其他人面前失了形象。不过在自己面前就没关系啦。   “先放开我好不好?”阮意对战虓好言好语的打了个商量。   然而得到的只有两个字,“不放。”   幼稚熊孩子的既视感扑面而来……阮意头更疼了。   难搞。唉:-(   “你这样抱着我不好走呀,等回去再让你抱?”   “为什么要回去?”   战虓每一次说话,阮意都能感觉到他炽热的呼吸如同一只无形的大手拂过了他的脖颈,带起阵阵酥麻的感触。   “回去,回去就……”阮意思索了一下,有什么能暂时哄住喝醉了的战虓。   “吃糖!对,回去就给你糖吃。”   “糖是什么?”   “就是一种很好吃的东西,你一定会喜欢的。所以,我们先回去吧……听话,不听话就不喜欢你了。”   “不可以不喜欢我。”战虓听到最后一句直接就低头不轻不重的一口咬在了阮意的脖子上。   “唔……”阮意闷哼了一声,直接吓得一肘子往后顶在了他的腹部,突如其来的钝痛也让他放开了他。   阮意捂着脖子说不出话来。   谁让你突然就咬我,活该……哼。   “你没事吧?”   “痛……”   “对不起……”   阮意闭了闭眼,暗暗告诉自己不能跟喝醉了就变成幼稚小孩的某人计较。   “来,回家了。”阮意朝战虓伸出了手。   战虓脸上显而易见的重新扬起笑容,伸手就反握住了阮意的手。他的手大,能将阮意的手完全包裹。   阮意看着战虓脸上大大的笑容愣了愣。   他第一次在他脸上看见如此真实而不作伪的笑容。   这话的意思不是说他平时就是装模作样,而是说他一向就是内敛而沉稳的,很少有情绪如此外露的时候。   看来喝醉了也不是全无好处。起码可以让他了解到他从未了解过的另一面。   他笑起来真的很好看,很耀眼。就像……冬日里阳光洒在身上的感觉。   阮意的脸色突然就红了起来,他猛然回神,眼神飘忽起来。   自己果然是要弯了……这谁顶得住?   笑这么好看,简直犯规。   不行不行,矜持,矜持!   阮意终于把某人半拖半抱地牵回了家,他躺在床上几乎瘫成了一条咸鱼。   好累。照顾人果然是个体力活。   战虓也在他旁边躺了下来,不过却是变回了原形,毛茸茸的好大一只老虎。   阮意推开了它凑过来撒娇样的老虎头,“别闹。”然后习惯性地伸手给它挠着下巴。   白虎发出了舒服的“呼呼”声,一只大爪爪又伸了过来搭在了阮意肩头。   “重死了,拿开……”   白虎装作没有听见,继续享受着阮意给它挠下巴的舒适感。   “听到没有……”阮意也不给它挠下巴了,而是开始捏它的肉垫,无视它在一旁不开心的“呼哧”声。   你是老虎不是猫,不要撒娇。   “唔……”阮意感觉他的手背上被粗糙的舌头轻轻舔了一下,尽管它收敛了舌面上的倒刺但还是让他有些刺痛。   “喂喂喂……”阮意叫了起来,因为某老虎得寸进尺舔上了他的肩骨,这家伙还懂得用爪子扒拉开他的衣服。   不愧是成精了的。   混蛋啊……   阮意想要翻身起开,然而结果却是逃没逃成,翻了个身就被压住了。   足足有四五米身长的大老虎有多重?只是个头就快压得阮意喘不过气。   阮意悔恨地抬手捶床。   “你干嘛?!”阮意紧张起来,因为感觉身后那大家伙似乎想用它的虎口丈量他的脖子粗细,那冰冷的牙齿都压着他的皮肉划了过去,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他身体都僵住了。虽然心头理智告诉自己它是不会伤害自己的,但是这样的情况下还是让他的身体下意识的产生了恐惧的反应。   这家伙不会真想给他来上一口做个标记吧?   阮意很快就又被舔了一下,不过这一次却是让他半边身子都麻了一下,心脏狂跳。   阮意羞耻于自己的反应,握紧拳头又捶了一下床,手都捶红了。   “变、回、来。”他语气不善,一字一句道。   敏锐感知到他的情绪,某只大老虎也不敢再无视了,于是从善如流地变了回来。   战虓变回来时是半个身子都压在阮意身上的状态,不过他的双肘撑在他两侧,只是虚虚的压着他只让他无法起身的姿势,却不会让他真的承受他半个身子的重量。   否则真可能将他的小身板压坏了。   战虓半长的银发垂下,与阮意的墨发交织在一起,黑与白的细丝交织,带给人一种奇异的视觉冲击。   “酒醒了是吧……”阮意继续语气不善地说道。   “……”战虓没有说话,只是蹭了蹭他的脖子。   你再装!   阮意生气又炸毛。   他现在百分百确定这家伙肯定清醒了。刚才就是在“趁醉行凶”!   这个男朋友不能要了。   【作者有话说:感谢【君玖】的打赏,么么mua!】 第88章 再见莲青   ======================   阮意一行离开部落半个月之久,部落中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首先是一切步入正轨,新房子的建设已经基本完毕,如今的基建重心也主要转移到了建造外部城墙上。   其次就是食物方面,因为阮意的存在,使得他们找到更多可食用的植物,比如红薯,竹笋等等,这使得原本一些处于部落生活底层的人群,比如孤儿,老人,残疾者等等也能在缺少食物的时候吃饱。并且诸如烤红薯,烤芋头的滋味,实际上并不比肉差上多少。   因为食物的丰富,也使得部落里的人面貌一新,不再面黄肌瘦便变得更加健康强壮。加上阮意一再强调的卫生意识,皂角的普及使用,也使得他们看起来更加的干净精神。   因为陶器的出现,他们也脱离了茹毛饮血或者只能吃烤肉的日子,渐渐体会到喝汤喝热水的妙处。   很多野菜直接吃也许叫人难以下咽,但加在汤里配上少许的盐,那简直就是绝妙。如今部落里的女人们都自发的研究出了许多的蔬菜汤蘑菇汤种类,研究美食早就成了她们的一大爱好。   当然在她们心中,最最厉害的还当属祭司大人。因为诸如盐,姜,辣椒等等调料的使用,以及煮法,都是祭司教会她们的。   祭司无疑是她们最崇拜最尊敬的存在。   用小半天的时间了解了部落里在他不在的半个月里发生的种种变化之后阮意决定论功行赏。   该奖赏的要不吝奖赏,该惩罚的也要依律惩罚。   在阮意的安排下,晚上的时候部落里热火朝天地准备了一场篝火晚会。   这自然是阮意稳定团结人心的手段。主要目的就是为了给他们一次物质上的享受与精神上的解放。   晚会上,阮意还特意取出了那桶失败的葡萄酒,或者准确来说应该说是葡萄醋,虽然是酿过了头的失败品,但其口感酸甜,完全可以作为一道不错的饮品。   虽然数量不多,但每人尝一口意思一下自然是没问题的。   毫无疑问,对此更感兴趣的都是女人和小孩。   阮意也没有隐瞒,他们在知道这都是用山上那些不好吃的酸涩葡萄制作出来的之后纷纷表示震惊不已。   不禁感叹祭司大人还真是有变废为宝的本事。   晚会上的气氛十分和谐,众人围着篝火坐在一起,交谈与欢笑之声不绝如缕,阮意坐在战虓身边,身旁是石峡与石茜兄妹俩,看着这一幕也被周围气氛感染,嘴角不自觉泄露了一抹浅笑。   火光照射在他的脸上熠熠生辉,他仿佛月下神明。   阮意看着人群,而战虓看着阮意。   气氛在阮意当众以竹笛吹奏了一首曲子之后达到了顶峰,篝火晚会在圆满中落幕。   第二天阮意就将自己与战虓即将再次离开前往烈云城的消息告诉了石峡,这半个月来,石峡也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的能力,做好了副首领之职。   至于自己带回来的那五个人,阮意也做了安排,除了云莳云萝那对双胞胎的问题可能需要注意一二,因为这个时代的迷信并不是三言两语就能破除的。   但起码横山部落在阮意的带领下部落风气正在朝好的方向发展。   “祭司放心,她们可以交给我的妹妹,日后可以成为医疗队的一员。”   阮意对于石峡这个安排点了点头。   “那个叫伏野的小孩心性不错,你可以试着带一带他,或者把他交给郅都带也可以。”   石峡对于这个祭司看好的少年上了心,他觉得既然祭司如此说,那么那人定然有不凡之处。   “这半个月以来,辛苦你了。看得出来,你做得很好。”最后的最后,阮意也免不得开始打感情牌。   石峡心头一热,听到阮意这话的那一瞬间居然有一股泪意冲头,不过他很快忍住了,反倒是高兴地笑了起来。   能得到阮意的认可,这本就是让他高兴的事。   值,值了。   阮意早与林鹤商议好待他从羽族部落返回就一同再次前往烈云城。小龙崽自然也是暂时继续寄放于羽族部落。   林鹤返回横山部落时就心心念念着想要一尝心情没有机会品尝的葡萄酒。阮意早给他留了半桶的新酒准备送他。   准备送去烈云城白给约亚德的葡萄酒被阮意装在了葫芦之中方便路上携带。   这次前往烈云城只有阮意战虓与林鹤三人。   再次到达烈云城的三人直往约亚德的府邸而去,当然他们在刚入城的时候就已经被约亚德人发现并将这个消息通知了他,所以约亚德显得早有准备。   当阮意亲眼看见无恙的莲青时才真正松了一口气。他其实一直都害怕他出事。   莲青跟在约亚德身边,阮意他们只能远远地看着而不能近前说话。   “横山部落祭司阮意拜见约亚德大人。”阮意将目光从莲青身上收回,随后便朝约亚德抱拳躬身行礼。   “你们这一次来的还真快。难道是担心莲青会在我这儿受了委屈。”约亚德半躺在软榻之上,一边说着一边抬手勾住了跪坐在榻边的莲青的下巴,眼睛却看着阮意。   他的动作显得轻佻,让莲青浑身有些僵硬,却只能垂眸不发一语。   阮意:“……”   松开了捏得节骨泛白的拳头,阮意有些皮笑肉不笑地回应道,“大人自然不会是心胸狭窄之人,怎么会苛待一个人族。”   “且看莲青这一身细致衣裳,也知大人定然是待他极好的,我也能够放心……”   莲青确实穿的是一身麻衣,不像是遭了虐待的模样,只不过…… 第89章 酒   ================   阮意敢说自己绝不会看错,莲青锁骨处那确有暧昧的红痕,而且不止一道,看起来像是有人故意留下的。   这人除开约亚德大概不会有别人了。   其实,要说这个结果也是阮意意料之中的,莲青当初留下时也大概料到了会发生这样的事,但他还是毅然留了下来,便是代表已经做好了准备……   阮意知道莲青为他付出了什么,又做出了多大的牺牲。   他欠了他很多。   阮意悄然捏紧了拳头,心中各种情绪翻腾,却都在一个呼吸后被全然强制压下。   他嘴角含笑,无人可窥的眼底却没有一丝笑意,“此次前来,阮意特意带来了美酒献予约亚德大人。”   “哦?”约亚德的兴趣谈不上多大,除了放在阮意等人身上的注意力,他大多的余光都落在了一旁静默的莲青身上,微不可察地因他的反应而眉头一皱。   他知道,他的心并不在这儿。看来他到现在都还没有认识到他到底是谁的人……呵。   阮意从林鹤所携的背囊中取出了一个葫芦,以及几个小巧别致的陶杯,这一幕吸引了在场其他人的注意。   其实如果条件允许,用瓷器来盛酒会更好,更凸显逼格,效果也会更好。现在既然没有,那就只能用灰扑扑的陶杯了。   之所以引起其他人的注意,是因为他们从未见过如此小巧的器皿。   如今的陶器,所造无不是以实用为主,哪有这样搞的花里胡哨的。但阮意拿出来的东西确实让他们感觉到了新奇。   阮意特意制作出来的酒器是高脚杯的形象,自带一种独特的艺术感,自然引人注目。   “美酒乃珍贵之物,自然不能用平常的器具来盛装。”阮意一边不疾不徐地摆杯倒酒,一边说道。   他的动作行云流水,优雅尽显。   这一举一动自然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阮意便如此在其他人都毫无所觉的时候掌控了全场的节奏。   “这味道……也太香了吧!”   “难以形容,但……绝了!好想知道到底是什么味道啊。”   “是的,只是闻到这个味道我就在下意识的咽口水了,真难以置信……”   “咦?等等,这水的颜色怎么这么奇怪?紫红色的,不会有毒吧……”   “确实有点让人害怕……”   四围的低语讨论响起,约亚德只是眯眼瞥了一眼自己的属下们,便是瞬间一片的寂静。   阮意自然也听到周围议论了,他笑了笑,抬头对约亚德说道,“大人毋用担心,此酒乃一种稀少的珍果制成,所以才会呈现这个颜色……”   约亚德点了点头。   林鹤低着头,想到横山部落后山上那大片的肆意生长的野葡萄,嘴角不禁抽了抽。   还真是稀少的珍果……   阮意端着酒杯递给了约亚德后便又取了个酒杯敬了他一杯先干为敬,喝完将又将空杯展示给他看,笑道,“阮意已先干为敬,大人,请。”   约亚德学着阮意的动作拿着酒杯,看着他从容而豪爽地一饮而尽,而后也仰头一饮而尽。   阮意有些惊讶地睁大了眼,约亚德第一次喝酒就一口闷,结果可想而知。   他难受得咳了起来,表情涨红,甚至显得有些扭曲。   作为他的下属,自然都一脸担心的围了过来,并对着阮意怒目而视,“大人你没事儿吧?”   “大人你怎么了?”   “你这人到底给我们大人喝了什么?如果大人出事……”   “好了!”约亚德勉强压下了难受的感觉,立刻呵斥了周围七嘴八舌的声音。   “大人!”约亚德的下属早就挤开了阮意围在约亚德身边。   “我没事。”约亚德终于恢复了正常。   阮意根本没被他们吓到,只是觉得有些无奈。   “大人,感觉如何?”阮意仍旧是面带微笑问道,从容地看着约亚德。   约亚德眯眼看着他没有说话,气氛开始凝滞,莲青揪紧了衣服,脸上浮现出担忧的神色,咬牙刚想说什么打破眼下不妙的氛围,就见约亚德突然地笑了。   “你,很好……”胆子不小。   “大人可以试着慢慢再品尝一次,酒确实是个好东西。”阮意还是淡定。   “大人……”约亚德的属下见他先前那般反应都想劝他不要再喝那会让人难受的东西,但约亚德却是摆手压住了他们的反应,举起另一支倒满的酒杯浅尝了一口。   “你们也尝尝。”   其他人听见约亚德的话有迟疑的,但都举杯尝了一口。   小口尝起来确实不像大口那样刺激难受,反倒是能细细品出那甘甜辛辣的奇异滋味。   尝过酒味的人无一不眼前一亮。   “大人,酒虽是好东西,但一次不可多饮,多饮便会喝醉。”   “喝醉?”约亚德越发喜欢细细品尝时酒味在舌尖炸开的感觉,闻言不禁起了兴趣。   “就是会昏睡过去,或者无法控制自己从而做出一些……反常的举动。”阮意稍微斟酌了一下用词。   很快,有人就用行动验证了他的话。   人对酒精的耐受度是有显著个体差异的。一些耐受度不高的人,那就真是一杯倒。   约亚德惊讶地看着自己一个刚刚醉倒的属下,不禁觉得有些丢人。   “大人放心,他不会有事的,一般等他酒醒了,就会醒来了。”   “这酒,你还有多少?”约亚德已经认识到了酒的价值。   “回禀大人,此酒的制作条件苛刻,天气太热或太冷都无法成功,所以所得并不多,都已在大人眼前了。”阮意早将所有盛酒的葫芦都摆在了约亚德面前。   “……”约亚德看着那些酒没有说话,似乎在衡量着什么。   “大人,我横山部落愿依附于大人,每年的这个时候都无偿地向大人献上十倍于此的美酒。”阮意躬身拱手道。   “只是十倍于此的酒?这可有点不够……”约亚德好整以暇地说道。   阮意语气显得有些为难,最后似下定了什么决心,咬牙道,“如果大人想要,我们还可以无偿的献出制酒之法。”   但实际上阮意低着头面无表情,他对这一切早有预料。   约亚德赞赏的看了阮意一眼,因为他的上道。   “哈哈,好。”   阮意松了一口气。   总算是搞定了。 第90章 神明对他笑了   ==========================   最后谈妥达成的约定是横山部落向约亚德献出制酒之法并每年十桶的葡萄酒,而约亚德向横山部落提供庇护,代表烈云城官方认可他们部落的存在。   事情发展到这里,横山部落才算是刚刚站稳了脚跟。   在离开前阮意请求与莲青说一些话得到了约亚德的同意。   虽然一旁有人看守着,阮意也没在意,只是看着莲青,眼眶微红,伸手抱住了他。   莲青浑身一震,睁大的眼睛也慢慢湿润起来,“大人……”   阮意头埋在了他的颈脖处,对他低声耳语,‘我知道你受苦了。等我,我一定会带你回去的。’   一滴泪迅速从莲青脸颊滑落,他声音哽咽,“大人……”   抱了一会之后阮意就放开了他,抬手抹去他的眼泪,叹息安抚道,“别哭。”   阮意深吸了一口气,看着莲青认真道,“我没有其他的亲人,但莲青,你愿不愿意当我的弟弟?”   莲青一怔,“大人你……”   “嘘。你只需要回答,愿意或是不愿意。”阮意伸手堵住了他的唇。   莲青心脏激动得难以负荷,他在这一刻说不出任何话来,只能不住点头。   他觉得这是他距离他的神明最近的一刻。神明对他笑了……   阮意用笑意安抚着他的情绪,“那此后你就是我的弟弟了。”   莲青还是只能点头,激动得又哭又笑。   “所以以后不要再叫我大人,可以叫我哥哥。阿青知道了吗?”   莲青张了张嘴尝试了很多次,才终于能发出声音,“……哥哥,哥。”   “嗯。你还要记得,横山部落永远都是你的家。你永远都不是一个人。”   莲青克制不住的泪意终于全然崩盘,他埋头扑入了阮意怀中。   阮意由他哭着,只是一下一下轻轻拍在他的后背安抚他。   “保护好自己……不要受伤。”待莲青情绪稍稍稳定了一些,阮意才继续说道。   再抬头时阮意看到了不远处正瞪眼看着他们二人抱在一起的约亚德,阮意没有推开还在自己怀中哭的莲青,反倒是直接开口对约亚德说道。   “约亚德大人,莲青是我的弟弟,我虽将他交给了你,但还请你一定要善待他。”   听见约亚德的名字,莲青明显身体一僵,连泪意都很快止住了,明明理智告诉自己应当尽快离开这个怀抱,但他却并没有立即就照理智而行……   直到约亚德近前来一把握着他的手臂便将他一下子拽回了他的胸前。   “为什么哭?”约亚德皱着眉问道。   “……”莲青没有回答,只是别开了脸。   “约亚德大人,若你不能善待我弟弟,请让我把他带回去……”阮意见状也皱起了眉。   约亚德却是看都没看他一眼,“想都别想。”   “……”   “你还不走吗?”   听到约亚德明显逐客的话,阮意非但不觉难堪,甚至还有点想笑。   看来他应该是不必担心莲青了。约亚德似乎对他真上了心……   但日后待阮意有能力带莲青走,他也愿意离开的话,阮意还是会带他走的。   虽然现在是不能,但终有一日,他会让莲青拥有这样的选择权的。   阮意最后看了一眼莲青,朝他笑了笑,随后才拉着战虓以及林鹤离开了约亚德的府邸。   战虓看阮意是无奈与纵容,而林鹤看阮意则是震惊。   离开约亚德的地盘之后,林鹤终于忍不住问道,“我说战哥,你看着阮哥方才那样做,你都不吃醋的吗?”   阮意:“……”   战虓:“吃醋?”   林鹤挠了挠头,“就是具体表现为生气,嫉妒等等的一种情绪反应。”   阮意斜眼看林鹤:“……”   林鹤假装没看到阮意的目光,期待地等着战虓的回答。   战虓思考了一会,随后说道,“其实是有一点……”   阮意震惊,这都什么跟什么呀?虓哥你别配合林鹤那家伙开玩笑呀!   “我就说嘛……”林鹤一副了然的模样。   “说个屁!你这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少起哄。”阮意恶狠狠地打断了林鹤的话。   “哎呀阮哥,你看你,被我说中了吧,还恼羞成怒了……”   “你再讲!”   “好好好,我错了,不讲了……下次还敢哈哈哈……”林鹤嘻嘻哈哈地跑远了,阮意被他气得不行,追了上去要打他。   战虓看着两人打闹有些忍俊不禁。   看到阮意终于不再沉浸于消沉状态之后,战虓总算是真正松了一口气。他怎么会不知道林鹤是有意如此……所以才会配合。   待阮意三人重新回到横山部落又是六七天之久,下一次要见到烈云城的人估计要等到秋季的时候。   秋季时烈云城中的各大家族势力会派出人巡视周围部落并秋风扫落叶一般的收取贡品,依据各家族的实力决定能够接收多少部落的供养。   部落与烈云城中各大贵族势力之间的关系是双向的,部落向贵族提供物资供奉,而贵族则向部落提供庇护,以此各自达成一种平衡。这种平衡也是存在极大个体差异的。   自然,部落的数量是固定的,蛋糕早就被划分好,所以每年的情况基本不会有什么变化。部落与部落之间,部落与贵族之间,贵族与贵族之间,都各自有了默契。   附属部落的存在使得烈云城中的各大势力之间此消彼长的争端矛盾更多转移到了他们身上。   如此贵族势力之间便可减少产生争端的几率,除非拥有更加深刻的政治因素存在影响所致。比如某对某的蛋糕起了兴趣,想要以武力取之,并且自信能够承受后果……   如今约亚德既然接收了横山部落的供奉,自然也要负责解决与烈云城中其他贵族势力之间的协商较劲问题。   这是一件比较复杂的事,约亚德是烈云城的新贵族势力,阮意选择他其实是非常正确的,因为这样横山部落作为一块额外多出来的蛋糕可以不至于被饿狼分食,成为老牌贵族之间博弈的炮灰。   当然,选择约亚德也是有风险的,但这个风险远比选一个老牌贵族要小上一些。因为老牌贵族之间的规则已成,很难打破。阮意想要达到的目的就根本不可能达到。   当然,以上所说那些都不是如今一小小的横山部落可以掺和的。阮意既然做了决定也不再担心,毕竟是没有选择的选择,多想无益。   前脚刚回到了横山部落,阮意就意外看见了后脚就到的羽族部落首领一行人。   “老爹?”林鹤有点惊喜,以为他爹是为他而来。   阮意正准备礼貌性地打招呼道一声好巧就不意被一道青光“咻”地冲来。   战虓伸手在阮意身前一挡,那青光就此撞在肉墙上跌落,羽族部落首领见此不禁着急地惊呼了一声想要出声提醒,“等等,那是……”   然而没等那小东西落在地上,战虓早就用另一只手接住了它。   不是皮实的小龙崽又是什么东西。   小龙崽晕乎乎地坐在战虓宽大的手心上,摇了摇头清醒之后,就转身用屁股对着战虓,眼泪汪汪地看向阮意的方向伸出了爪爪,是求抱抱的姿势。   羽族部落首领想到这小龙崽在其他人面前就是各种的高冷,真是眼睛都要嫉妒红了。   好双标,我也想要崽崽的特殊对待。 第91章 诸君,我喜欢战争   ==============================   阮意亲昵地用指腹摸了摸小龙崽的脑袋,惊讶地发现了两个硬硬的小凸起。   这是……长角了?   阮意接过小龙崽仔细观察了一二,又拉了拉身旁的战虓,“虓哥,你看它好像长角了。”   “嗯。是长了。”   “多谢您这些日子来照顾青珩。”阮意认真地向羽族部落首领道谢。   “没事没事。青珩是你给他起的名字吗?有什么寓意吗?那这一只准备叫什么?”林鹤他爹手里还捧着那颗还未孵化的龙蛋。   “是的。”阮意知道林鹤他爹很关心这两只小龙的事,却没想到他关心到了这个地步。   但阮意也没有敷衍他,而是在认真思索后回答道,“青珩,名字的意思就是一种青色的珍贵玉石,虽没有什么特别的寓意,但我觉得很适合它。”   一身青金色细鳞的小龙崽欢喜地用头顶着阮意的手心,小翅膀不停地扑哧。   羽族部落首领连连点头,“青珩,这个名字好……”   “至于另一只的话,尚且未见全貌,起名还是等着它孵出来再说吧。”   “祭司说的是。”   羽族部落首领将龙送回横山部落之后,就带着他儿子林鹤回去了。毕竟他身份不一般,不便在其他部落久留。   他之所以来的时间这样赶巧,也是因为那小龙的缘故,它感应到了阮意他们的回归,所以急哄哄地想要自己飞回来……   送走羽族部落的人之后离日落黄昏还有一段距离,部落里除了负责留守部落的,其他外出打猎采摘的人都尚未回归。   前来迎接阮意与战虓的是石峡的妹妹石茜,如今医疗队的一员。   “祭司,首领,你们安全回来了,真是太好了。”   “嗯。部落里如今的情况如何?可曾发生什么变化?”阮意边走边问道。   “有一件事祭司,几天前狩猎队分出的一支小队遭遇了别的部落的人,有两个人重伤……”   阮意的脚步停了下来,“什么?可知是哪一个部落,这件事羽族部落知道吗?”   “羽族部落知道了,根据我们的描述,他们给出的猜测是,袭击我们的很可能是游蛇部落的人……”   “因为羽族部落已经向周围部落通过气了,一般不会有人故意找茬,但唯有游蛇部落与羽族部落一向关系交恶,而且一般只有游蛇部落在如此具有主动性与攻击性……”石茜说的都是羽族部落之人给出的说法,如今只是复述给阮意听。   阮意沉默的听着,最后开口道,“这件事我知道了。先带我们去看一下那几个受伤的人。”   阮意和战虓亲自到来让重伤躺在医疗队名下“住院部”的几位伤员都是受宠若惊。   阮意除了是来看望他们,安抚他们,也是想了解他们被袭击的首尾过程的,用以印证一些事。   听到阮意的问话后,几位伤员都显得有些激动,“祭司,我们一开始并未对他们表现出敌意,是他们主动攻击了我们。”   “好,好,我知道了。你们还有伤在身,不要激动。”阮意又一次轻声安抚他们。   “放心,我说过,没有人能随意欺负到我们头上来,你们的伤决不会白受,我必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听到阮意这一句话,他们眼眶都有点红了,只不过碍于都是大男人,于是都强忍着泪意。   “你们此前去过那个地方打猎吗?可曾在周围看见有人活动的迹象?”   “我们不曾去过那里,但正因为没有发现有其他人活动的迹象,所以我们认为是一片无主之地……”   “你们去的地方在哪个方向?”   “太阳落下的那个方向。”   阮意心中思忖了片刻便有了结果,不过,他却没有将这个推测说出来。   据阮意了解,游蛇部落就是在那个方位,所以还有个可能便是侵犯了对方的领地所以才遭到防御性的攻击。   阮意并不完全相信羽族部落之人的话。   离开住院部后,阮意又前往了阿椿负责的耕地,耕地就在一片平缓的河岸平原上,距离部落有一段距离,但是并不遥远,在接近山麓的地带。   阮意远远地一眼望去就看到了与周围景色格格不入的田地。   阿椿依照阮意所说,将清理出来的空地划分成了块开沟起垄,并用石制的农具将田地翻耕了一片,阳光曝晒杀死裸露出根茎的杂草后播下种子或别处移栽而来的幼苗,每日浇水灌溉并定时除草。   如今看来成果斐然。各种作物,诸如辣椒,红薯,姜等等皆是长势良好。   预计在秋季时能够得到惊人的丰收,震惊所有人的眼目,让他们知道农耕的作用,以便在之后能有更多的人投入进来……这些当然都是后话了。   如今光靠这些田地,就能让每家每户都在入冬前轻而易举地采收到大量的辣椒、红薯、姜等等作物。   而这些在以前都是需要凭运气与速度的,毕竟大自然中长的也不多,并且大多分散采摘起来麻烦,不太可能成片存在。   虽然农耕的好处还需要时间去证明,但畜牧业的好处就很显而易见了。   毕竟植物好采,动物却不好捉。   阮意身为现代人本能的环保意识让他考虑到废物循环这个问题,于是还叫阿椿建立起了一间蚯蚓场。   以动物排泄物、生活垃圾、枯枝烂叶以及腐殖质泥土作为培养蚯蚓的原料,不仅可以处理一部分的废物将之循环利用起来,养出来的蚯蚓还可以用来饲养鸡鸭等家畜,一举两得。   阿椿原本在听到阮意要特意养那种泥土中的恶心虫子时还十分不解,不过在听他讲述完个中原因后,看阮意的眼神都变了。   那是一种凡人仰视神明的眼神。   至于管理蚯蚓场以及喂养鸭子的人承担的工作并不算繁重,就是需要耐得脏臭,这对这个世界的原始人来说就根本不算回事儿。   所以,这些工作就很快被部落里的弱势群体比如老人、残疾人等等人群主动承担了。   在这些特殊人群有了工作之后,他们身边的人都明显的发现,他们变得更加的开朗,更加的积极乐观了。   原因很简单,原来的他们惶惶不可终日,生怕有一日就会被抛弃,这是一种身为弱势群体无法被消解的不安感。   但现在他们有了工作,找到了自己的价值,便有了底气,他们与其他人一样能够依靠自己的双手吃饭……   如此一切随之而来的变化就都说得通了。   当然,他们深知这是谁带给他们的,某种意义上,他们是阮意最忠实的信徒。   阮意视察完工作后差不多也到了黄昏,石峡带领的狩猎队也已回来了。   晚上的时候召开了一次短暂的会议,参与者皆是部落的上层管理者们,诸如特殊部门部长,十夫长之类。   阮意首先就将好消息告诉了他们。在众人兴奋高兴的情绪平复之后,阮意继续讲述了部落未来的发展方向,并且第一次提出了第一个五年计划,展露了自己的野心。   阮意说,五年之内,他要一座新的城邦拔地而起。   至于周围部落,降我者生,逆我者亡。   几乎所有人都被阮意这话吓到。先不去考虑可能性,单就是听到这话就不免让他们一阵的热血沸腾。   阮意的话指意十分明显,他要横山部落成为新的势力,成为可吞吃人的猛虎,在未来取代烈云城的存在,甚至超越其存在。   但热血沸腾之后,又不免是冷静的思考分析,而理智思考后得出的结果,又几乎让他们绝望。   因为差距太大了。   说起来,他们能意识到这一点还要多亏的阮意之前不断地摆出各种的对比实例来打击他们自欺欺人的信心,才能让他们现在看到事实。   五年。单就是五年,怎么可能做到?   沉默,是一阵的沉默。   阮意对这个结果早有所料。毕竟他与他们之间存在着眼界的差距,这是不可逾越与弥补的鸿沟。   他们不知道什么是冷兵器时代,他知道。   他们不知道冷兵器能带来的变革,他知道。   他们不能想象人的智慧能够创造出什么,他知道。   阮意从来就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批判的武器,不如武器的批判。历史都是由胜利者书写的,从来都是。   没有强大的武力震慑,你就没有话语权。并且在这个世界还并没有成型的规则与道德可以互相约束,而这些在后世都不过世粉饰太平的遮羞布,放在现在更不可能管用。   在这个丛林世界中,实力才是一切。   原先的阮意兴许还看不明白,但在经历了这么多事之后,他已经不想再被迫去接受什么别人制定的规则。   他发誓终有一天这玩法这规则,都要由他来定。而强大的实力就是这一切的基石与准绳。   两次的烈云城之行,基本奠定了他追求强大的决心。   他要亲手缔造出一个灿烂的文明。   也唯有此,才配成为他的目标,成为他留在这个世界的意义。   抛却掉最后一丝对敌人的仁慈不忍之心之后,阮意发现了真正的自己……   哦不,或许应该说是他找回了真正的自己,找回了前世那种杀伐果断、纵横商场的感觉。   什么仁善的伪装通通蜕去好了,好人他已经装得太久了。   你们既让我感觉到了痛,那我势必要让你们用血来偿。   阮意嘴角露出了一抹笑,看着他们在心里低语道——   诸君,我喜欢战争!   【作者有话说:今天爆更了哦,求个票票呀】 第92章 你可以永远相信祭司   ================================   “祭司,既然眼下部落危机解除,那之前安排的军队操练是否也要停止?”   “当然不。”阮意不赞赏地看了一眼提出这个问题的石峡,明显这个问题在他看来毫无意义。   他已将自己的计划披露,他怎会还如此天真地问他要不要解散自己的军队……   就像一个人拿着棍子准备与人械斗,结果去之前被朋友劝道那棍子没用不如直接当柴火烧了一样离谱。   但石峡提出这个问题自然是有自己的考量,“祭司大人,恕我直言,我认为这样的操练并无太大意义,反倒是平白浪费了战士们的体力,加重他们的负荷……”   阮意看着石峡沉默了一会,石峡却是没有退缩,“你说的情况我也明白。”   石峡闻言松了一口气,然而接下来就听见了转折,“但是我不会停止推行士兵操练的行动。”   “为什么?”石峡是真的不能理解,他知道祭司不是任性妄为之人,所以必有他的原因。   “你觉得这样的操练没有意义是因为你没有见识过成型的军队是多么地可怕。还有就是,我们还缺少一种极为重要的东西,武器。”   “武器?”   阮意却是不欲继续作答,转移了话题,“我之前让你们留意的矿石可有了线索?”   想要炼制兵器进入冷兵器时代对石器时代的人进行降维打击,不得到金属矿怎么行……   “有,已经找到了一些,但不知哪一种是祭司需要的。需要现在就拿过来吗?”   “嗯。”   石峡于是起身离开了房间,再回来时手上已多出了几块石头,放到了阮意面前。   阮意一块一块的仔细扫视了过去,目光落在其中一块整体发绿的石头上时顿住,眼中闪过了一抹欣喜,“青铜矿……”   “还有铁矿……这是,银矿?”   “好!好好,实在是太好了。”阮意第一次喜形于色,在稍稍平复激动的心情后,他继续问道,“可还记得这些石头都是在哪里发现的?若是要大量开采是否方便?”   “这种赤色和银灰色的石头都发现不多,但是这种偏绿色的石头有很多,并且离得不远,是铁木发现的。”   “很好,这样的石头我们日后会需要很多,所以必须大量开采。至于用处,我很快就会亲自展示给你们看。”   “这种赤色的铁矿,以及那种银灰色的银矿,也是我们需要的。不过当下可先以青铜矿为主要开采对象,其他两种可以暂且放一放。”   “是,祭司。”   “对了,那种可燃烧的黑色石头还是没有发现吗?”阮意所指自然是煤。   如果有了煤,就能炼焦炭,为日后炼铁打好基础。毕竟炼铁所需要的炉温远比炼青铜来的高,这是技术上的积累革新进步才能达到的条件。   “没有。”   “好吧。”阮意压下了心头的失望,本来事情就不可能事事如意,如今能找到青铜矿、铁矿以及银矿已经算很幸运了。   煤矿即便有,也可能会分布在很远的地方。   至于石油这种玩意儿,阮意根本是想都不敢想,或者说是想一想就心塞。   现在自行车都没有,就想着开飞机了?清醒一点。   时间步入夏季的末尾,天气渐渐转凉,往往枝头浓绿的树叶也有了泛黄的迹象。   横山部落外侧,一道约两米高的石墙拔地而起,蔓延出去很远,整体呈一个并不规整的圈形将部落环绕。   石墙的首尾是并不相连的,其分别与部落一侧的大河相接,以宽广的河面作为天然的屏障。   凑近了看可以看见,石墙基本由大大小小的碎石堆砌而成,缝隙之间以一种带有粘性的土浆填充,还有的部分则是以一种褐色的树胶填充粘接……   整体风格粗犷而野性,透出一种原始感。   当然这只是从外侧看石墙给人的感觉,从内侧看就截然不同了。   石墙内侧还有一道由规整的方砖堆砌而成的内墙,其墙体表面平整,与外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让人不明觉厉。   可以说,有了这样的内墙,那稳固性直接是蹭蹭上到了一个新的档次。   这样的内外墙结合,无疑透出了一股浓郁的扮猪吃老虎气息。表面上看起来平平无奇,其实内里大有乾坤。   不必说,这自然是阮意的手笔。   现在毕竟还没有强大到可以成为棋手的资格,而作为一颗有野心的棋子自然要学会低调,学会韬光养晦。   他可没忘记,到了秋季时,烈云城还会派人前来横山部落仗着实力“白嫖打劫”。   时间临近黄昏横山部落里炊烟袅袅,狩猎队的回归让部落里的火热气氛更上了一层。   如今横山部落狩猎队的组成早不是如同原先那般全由兽人组成,如今的狩猎队中人族的比率甚至占到了三四成,这在从前几乎是不可想象的。   从前狩猎队完全是由最强的人组成,因为负担着整个部落的食物重担,森林中又是危险重重,带上人族绝对就是累赘。   没有利爪无法划破猎物的皮肤,速度上也不占优势,几乎是毫无用处。   但现在这样的状况,却是改变了。   所有人都清楚,是武器的出现彻底改变了这一局面。   而这一切的根源,都是由于一个人,一个看起来弱小,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人族。而就是这样一个人创造了这样的奇迹。   郅都如今也是可以独领一支狩猎小队的队长级别人物了,而他,是个人族。他的存在他的地位,无疑鼓励了许多的人族,这看起来似乎带有某种政治意味,但郅都完全是凭借着他自己的能力取得了这样的成果。   即便是在兽人之中,对他这个狩猎队队长,也是心服口服的。   这是个简单的世界,你强大,那我就会认可你。规则就是如此简单,说其他都无用,一切都离不开实力两个字。   是阮意让他们知道了,实力包含了很多方面,并不单指武力一种。   谈及郅都征服那些兽人所用的手段,自然不可能是武力,这是他天生的短板,后天很难弥补。但他却在阮意的教导之下学会了扬长避短,学会了钻研攻击的技巧……   他的力量确实不够强,但只要次次攻击在对方弱点上,将一击的伤害值拉到最高,那胜负就不一定了。   毫无疑问,在阮意看来,郅都是他最得意的徒弟。   现在基本没有人愿意与郅都比武,因为所有与他比过武的人都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憋屈感。   明明你看起来比他强,但你就是打不赢。   明明你的力量比他强,但他却可以每次痛击在你的弱点,在你的更多招式施展出来之前就让你节节败退。并且那人根本就像不怕疼   痛,经常用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式对拼,打起架来犹如疯狗……   如果给了对方武器,那对方更就是跟开挂了似的……   这还打个毛!毁灭吧。   狩猎队的这一行人人数并不多,只有不到十人,但他们却带回来了从前两倍人都打不到的猎物。   如此景象,部落里的人却已是见怪不怪了。   若问原因?很简单。因为青铜武器的使用。   弓箭,长矛,斧子,大刀,盾牌等等五花八门的武器出现,使得狩猎队的战力直接呈指数增长。   而在他们从祭司那儿学会给刀口箭口涂毒后,只要用武器给猎物造成一个小伤口,那猎物也是见血封喉、一击毙命的结果。   这要放在从前,他们怎么敢想。但如今事实摆在眼前,看多了,他们自然也就麻木了,接受了。   那是一种叫做箭毒木的植物毒液,用其毒死的动物人吃了却不会有事。   他们当然不会知道其中原理,个个都以为是阮意使出的神迹。阮意不是没有尝试过解释其中原因,但发现他们无法理解,也不太相信,于是便不了了之了。   如今只需要派出少部分人便可以获得足以供给整个部落的食物,那么便可以空出更多的人从事一些其他工作,环环相扣之下,部落的建设工作自然进行的很快。   部落中心的广场上,一群妇女正着手准备着处理狩猎队带回来的猎物,而分配食物的工作本该由阮意来做,这项工作却被他丢给了冬芽。   阮意负责统筹管理部落的各项工作,不可能把时间花费在这样的小事上。他要做的是确定部落未来发展的方向,并制定计划,发布命令,让属下执行,并监督检验其成果。   顶层管理者不是要把事事都抓在手上,而是要放手一部分的权利,只要抓住最核心的权利即可。   到了晚上,除了天上洒下的月光,部落里也是灯火通明。   原本这里的人,已经习惯了天黑就睡觉,但自从阮意发明的油灯与火把出现,让他们有了更方便的照明设施,他们便能利用夜晚的时间去做一些原本白天才能做的事。   似乎黑夜都不再变得那样漫长、阴冷而可怖了。   他们不必一直守在不能移动的火堆前,而是可以拿着火把,拿着油灯步入黑夜,驱散让他们害怕的黑暗。   黑夜到来,却是部落里的士兵集中于中心广场开始训练的时候,他们喊着整齐划一的口令,跟着教官的指令按部就班的进行着各项的训练。   阮意偶尔也会到来,观看他们的训练情况。这往往会引发他们的激动与热情高昂,一个个都期望在祭司面前展示最好的自己,对于训练自然也会格外认真。   而作为他们的教官,石峡在多次观察发现这个事实后,不得不亲自请求阮意保持这样不时来视察的行为,因为阮意的到来对他们的鼓励影响甚至堪比后世某些功能饮料的作用。   用“打鸡血”这个词来形容再合适不过。   阮意明白前因后果之后,自然是很无奈,又有点哭笑不得。   原本他还在想他每次这样贸然去视察会不会打扰影响到他们的训练,还打算适当减少这样的次数。   现在看来,这效果反倒是正面的。   说起来,石峡这个原本反对每晚进行军事化训练的家伙现在倒成了最忠实的拥护者,也不知他是经历了怎样一个复杂的心路历程。   可能用两个字就能恰当的总结,真香!   横山部落的人表示——在这里,你可以永远相信祭司。   他是奇迹的缔造者,是一尊看得见摸得着的神明。   【作者有话说:感谢投票子的朋友们,么么!】 第93章 不要动手动脚   ==========================   “你不是说一般这时候烈云城就会派人来吗?怎么到现在还不见使者踪影,你父亲哪儿有消息吗?”   “我也不知道,阮哥,按理说往年确实都是这时候来的。”林鹤也是有几分摸不着头脑。   “我老爹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不过他决定暂时不做反应,也许烈云城出来的人只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   阮意微微皱起了眉头,早先为了应对这一切,他做好了全足的准备,现在就差这东风到来,让其“宾至如归”了。   现在等了半天却什么都没等到,戏都没法上场。被放鸽子可不是什么好受的感觉。   为了这城邦来人,阮意早吩咐部落里的人准备好了一切,教会了他们如何扮猪吃老虎,如何韬光养晦……   简单来说就是准备让他们装惨,阮意让人把所有新鲜的事物、好的东西都提前送进了地窖里,或找其他地方藏了起来。   这一切都是为了让烈云城来人放松对他们的警惕。好让他们可以不引人注目的慢慢发育,直到成为可以颠覆他们的存在。   “但是阮哥,我觉得这事应该跟另一座城邦有关。”这还是林鹤他爹说漏嘴时让林鹤不小心听到的。   “暴风城?”   “没错,我老爹说近来烈云城与暴风城的矛盾日渐加深,很有可能恶化成战争的地步。”   “所以我觉得他们大概率是因为这事耽搁了。”   阮意点了点头,他觉得林鹤猜的没错,正好和他心中的某些想法重合。   两个庞然大物相斗,很可能会殃及池鱼,所以他们这些小鱼小虾既然事先洞察了这事,那么不提前做好准备就是蠢了。   又平安无事地过了三四天,这已远远超过了当初约定的时间。阮意仍是没有放松警惕,终于在第五天,在使者整整迟到了半个月之久后,其人终于出现了。   烈云城中被派来横山部落的自然是约亚德的人,这是当初约定好的。横山部落迎接使者,只需要向其提供该供奉的十桶美酒即可。   阮意代表部落亲自前来迎接,在寒暄问候之时暗地里仔细观察了那使者,发现其衣衫不算凌乱,并不像是中途遇到什么意外危险的样子。   看来导致耽搁的事,还是发生在烈云城之中的一件大事,才会影响了这么多。   约亚德家族的来人因为约亚德对于莲青的重视,对于横山部落这个献出了莲青的新起之秀也是有所顾忌、不敢太过得罪。   阮意从他的态度中看出了这一点。不过他没想到是莲青的原因,而以为是对方知晓酒的价值性才会如此……   对方虽然难以掩饰身为“大城上等人”的自傲但仍旧克制的表现出了尊敬。   “这……这位是?”使者注意到了阮意身旁的兽人,对上他的异瞳时不禁下意识地皱起了眉头。   看表情,似乎是觉得晦气。又仿佛看到了什么脏东西。   阮意眯起了眼,皮笑肉不笑道,“他是我横山部落的首领。”   “什么……”使者的表情似乎更是惊讶了。   异瞳这样不同于常人的特征,可不是什么好的征兆,这横山部落居然以异瞳者为首领……   “使者一路辛苦,还请随我进入部落休息。”阮意微笑着说道,那笑意却不达眼底。   使者没有看出阮意的异常,勉强地点了点头。   阮意示意使者先请,自己与战虓则落后一步跟在他身后,可以说是给足了他面子,使者本人对这一点自然是极为满意的。   而他却没看到阮意位于他视野盲区后,瞬间冷下的双眼,那眼神看他就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然而战虓根本不在意那个使者对自己的反应,他握住了阮意的手,对方现在看起来简直就像是恶念丛生又蠢蠢欲动的恶魔……   但当战虓一碰到他时,阮意身上的气势瞬间就从大恶魔变成了小天使。   阮意朝战虓无言地眨了眨眼,像是在问他‘怎么了?’,战虓摇了摇头。   阮意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现在确实不适合与对方起冲突,就这么算了吗?   阮意犹如霜打的茄子有些蔫蔫地被战虓拉着走,战虓见此不由得好笑地捏了捏他的脸,不意外得到了阮意的怒目而视。   喂喂喂,他现在是在为谁生气哦?!当他是团子吗?捏什么捏!好气!委屈!   阮意气到一瞬间找不到形容词,就……很想咬人。   然后他就被战虓仗着身高优势堂而皇之的摸了摸脑袋。   啊啊啊……   轰!好似烟花炸开的轰鸣在他耳畔回响,将他震得晕乎乎的,脑子一片空白。   明明更亲密一些的事都做过,为什么现在只是简简单单被摸了一下脑袋就让他产生了这样浑身发麻的羞耻反应。   可能是过去,他心如止水,而现在……   他果然已经不直了吧。   阮意:……   喂喂,男男授受不亲,好好说话,请不要动手动脚。   阮意将烈云城新贵约亚德的使者引到了部落开阔的广场上,“使者请。”   使者点了点头坐在了一块兽皮上,眼下周围几乎都是这样简陋的布置,他虽然心有嫌弃但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似乎本该就是如此。   他方才一路走来,已然注意到了一些异常,原本起了一点怀疑,但如今看到这部落里的人,他的怀疑就消散了许多。   “这就是你们献给约亚德大人的美酒?”使者在阮意他们前去烈云城之时皆不在场,所以只是听人叙述了当时状况,知道了个大概。   他的语气显得有些不以为意,甚至是轻蔑。   阮意闻言,却连眼皮都没有掀一下,他低着头嘴角扬起了一抹促狭的笑,用平淡的声线回应了使者的话,“是的。”   就等着看你真香打脸。 第94章 狐假虎威   ======================   使者本意只是象征性的来横山部落收个贡物,在他看来,这横山部落献出个很得约亚德大人喜爱的莲青已经是一飞冲天了,起码短时间内大腿是抱稳了。   只要莲青一直没失宠的话。   这样的事,在烈云城中并不是个例,多的是有小部落借此一飞冲天。   比如游蛇部落,借着一个美艳风情的首领之女就抱稳了另一位大人的大腿,从此一步步吞并其他小部落,变得强大且跋扈起来……其实也就是个狗腿子。   对那些各自攀附了大势力的部落来说,献出美人维持关系,就是一种默认的潜规则。   反过来说,那些被献出去的人,也是城中贵族控制并平衡附属部落的一种手段。   这说起来有点类似于皇帝与宫妃与大臣之间复杂的关系。   使者在知道横山部落每年只需向约亚德大人提供十桶的酒水就能换得庇护之后,就更加确定了是莲青的缘故。   毕竟在他看来,那十桶酒水能值个什么价钱?不过是做做样子的贡品……   这种想法一直保持到他亲自尝了一口那些酒。   一入口的辛辣之感让他皱起了眉头,这酒水还真是刺激,但味道似乎不是很好呀……他在心中如此想着。   先是辛辣,后是甘甜。这莫名让人回味无穷,并向大脑反映出了一种愉悦的情绪,几乎让人上瘾。   使者仔细的感受着,神色越发严肃起来,他端起了盛酒的竹筒又一次嗅了嗅那味道,是一种奇特的香味,令人闻之口舌生津。   更让人惊讶的是,这后劲。   使者摇了摇头,感觉到了一些晕眩,大脑被兴奋的神经反应充斥,令他几乎有一种如坐云端的飘然感。   好神奇!   他忍不住又尝了一口,这一次却又是截然不同的感觉,他不再被那辛辣的刺激感觉吸引,而更多的注意则是集中到了那份由酸涩衬托的甘甜之上。   绝妙!   整整喝掉了一杯的酒之后,酒力上头,使者自然而然是醉了,脸色酡红,身子有些支撑不住地都东倒西歪。   阮意转头对石峡说道,“看来使者是醉了,你扶他前去休息吧。”   使者被石峡搀扶了下去,自有一间空出来的木屋为他准备着。   “奈特,你去替我把郅都叫来。”阮意开口吩咐道。   奈特领命离去,很快就带着一人返回,正是郅都。   只见郅都见到阮意就是极为恭敬的态度单膝跪下行礼。   “大人。”   阮意无奈地眼神示意离得近的奈特将人扶起,“都说过多少次了,不必对我行此大礼,起身吧,我有一件事需要征求你的意见。”   祭司,您值得的。   对于阮意的前半句话,郅都却固执地装作没有听见,只在心底默默道。   越发了解祭司,他便越发崇拜祭司。这种崇拜已经发展到了一种近乎狂热的地步。   “有事祭司您便直接吩咐,郅都一定不负大人所愿。”   阮意听见郅都如此反应心中更是无奈,但是也没有其他办法,郅都见他时总是把自己摆在一种很低的地位上,说了多少次都不听……   算了,直接说正事吧。   “这次烈云城来人,我早先已经答应他们,会把制作葡萄酒的方法告诉他们,所以此次我会派出一人跟随这使者回到烈云城中去……你也知道莲青也在城中,所以另一方面。”   阮意说到这里,话音一顿。   “祭司您是想让我去烈云城?”   阮意点了点头。   “郅都领命。”   “如果你不愿意的话,也可以拒绝。”   “不,郅都愿为祭司您排忧解难。”郅都甚至为这样的机会觉得兴奋。   他太想为偶像做一些事情。即便是上刀山,下火海也甘愿……   “好吧。”阮意其实已经料到了这个结果。   “你也知道我们的目标,所以你和莲青很可能会在烈云城留上很久……即便这样,你也愿意吗?”   郅都知道阮意说的目标指的是那个让他们都讳莫如深的“五年计划”。然而听到这句话,他的眼神却是更加火热起来。   他没想到祭司让他做的,竟是涉及如此大的事。   这完全没叫他害怕,反倒是更加激动了起来。   他大声回应道,“郅都愿意!”   使者一醉直接睡到了第二天的早上,他睁眼后除了轻微的头疼,却是没有其他的不良反应。   他渐渐回想起了之前的事情,不禁沉思起来。   如今看来,这酒却是不简单。   怪不得,怪不得横山部落可以只凭着这些东西就得到约亚德大人的保护,原来还有这层的原因……   他立刻就意识到了酒的潜在价值。   使者心知这些东西的重要性,必须把这些都小心的运回去。如果中途出了差错,恐怕约亚德大人会很生气!   使者出了木屋就有人迎了上来,“使者大人这边请,祭司大人为您准备了早餐,您醒来后就可以直接享用。”   使者颇为满意且倨傲地点了点头。   能做出酒这种东西又如何?还不是得乖乖拿出来献给约亚德大人!   这是个实力为尊的世界。   看来这个小部落的祭司还是很清醒的,从昨天到现在基本都很让他满意。   对于如此识时务之人,他自然会不吝替他在约亚德大人面前美言几句。   使者边走边在心中如此想。   享用过早餐之后,使者清点完酒水就对站在一旁阮意道,“这些就是你们现有所有的酒水了吗?”   阮意知道他想要什么,无非是想要讨要一些额外的好处。   “使者大人有所不知,这酒虽好,但制作起来却不容易。我们几乎已经把所能给的都给了约亚德大人,还有一些是有……”   “还有一些?很好,那便也一并拿出来让我带回去吧。想必约亚德大人看到了你们的心意也会更加高兴的。”使者可不管阮意表现出来的为难。   阮意见他那副狐假虎威又理直气壮的样子,几乎被他的无耻气到。   暗自咬牙切齿,心中默念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要忍耐。   阮意舒了一口气,以一种妥协的口吻道,“是。” 第95章 意外   ==================   “虓哥,路上小心。我在部落等你回来。”阮意拉住了战虓的手臂,眼睛紧紧地盯着他,神情认真。   战虓表情柔和了下来,“别担心。”   “嗯。”   “喂,又不是生离死别,时间差不多了,该上路了。”那厢使者不耐烦的声音传来。   使者要带着整整11桶的葡萄酒上路,自然不可能一个人返回。而且最近还处于特殊时期,未免中途有意外发生,所以使者要求让横山部落最强大的几个兽人来护送他返回。   阮意并没有转头,只是扑进了战虓怀中,抱了抱他。   战虓浑身一震,随后又放松下来,伸手轻抚着阮意瘦削的后背。   “祭司,首领他们已经走远了。我们也回去吧?”石峡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阮意怔然回神,深吸了口气,点了点头。转身返回了部落。   此去护送的人中除了战虓,还有就是琅月以及他所率领的狩猎小队的部分成员,还有一个特殊的人族郅都,他是作为同样需要被保护的存在前行,因为他知道酒的酿造之法,准确来说,使者其实把郅都看的比那些酒还重,让他一直走在众人的环绕中心,被保护的好好的。   路途进行到一半,因为携有重物地形崎岖行路不便,所以他们不得不做出改变方向绕远的决定。   然而就是这绕远的决定,使他们不期然的遇上了陌生的敌人。两队人人数上相差不大,各自呈戒备状态互相对峙着。   使者朝“己方人”做了个准备战斗的手势,因为他看见了对方精良级别的装备,那可不是普通部落能拥有的,而他也不认识那些人,说明他们不是烈云城的人。   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   冤家路窄,他们很可能是暴风城的人。并且怀入了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潜入了烈云城的领地范围之内。   使者一想到这些,就寒毛倒竖。心中暗道一定要尽快回去,把这些事禀告给大人。   暴风城的人实在是太大胆了,是在宣战吗?   他虽然提防过,却没想到真会出现这样的事……   这是不是代表战争的号角声近了。   也许今天的事就会成为一条导火索。   如所料,对方首先发动了攻击。根本就没有互相“认识一下”知晓对方来历的打算。   战虓他们的人人数上比对方稍显少了一些,于是他们很多人都是1v2的局面。   战虓眉头紧皱着,心中不禁起了些怀疑……对方的目标不会是自己吧?   战虓虽然面上没有显露什么表情,即便是面对着三个兽人的联合围攻,也只是抿紧了唇神情严肃。   但同时他的脑中也在飞快的思考分析着眼下情况。   战虓为了印证自己的猜想,想试着看能否把人引走,就在一击后朝一个方向跑去。   其他人都各自陷入战斗之中,很少注意到这边发生的事,只有琅月看了一眼,虽然担心,但还是决定相信战虓的能力。   使者也注意到了这些事,战虓直接就引走了三个敌人,很大的分摊了他们的压力,颇有种为了其他人舍身忘死的感觉,所以使者也只是暗自记下,却不会有其他反应。   现在对他来说更重要的是保下这些酒还有那个会酿酒的人,以及安全地回到烈云城中去。   说起来,那个他以为并没有什么战斗力的人族居然在此次战斗中表现出了惊人的战斗力,着实让使者震惊不已。   这完全颠覆了在印象中人类的能力……   不过这样也好,那人能自己保护住自己。   使者还为此松了一口气,根本没想到更深一层面的事。他当然以为郅都这样的人族只会是个例,其他人族还是一样的弱者,不足为惧……   战斗很快结束,琅月扶着己方受伤的人躺下,并飞快地为其处理伤口,做止血与包扎处理。   首领呢?   琅月环顾四周,没有发现战虓的身影,不禁开始着急地呼唤,“虓?”   其他人也这才发现了首领不见了,都强忍着伤势正准备和琅月分头去找人时,就听见了回应。   “我没事。”   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了过去,只见战虓皱着眉头,浑身血腥地从一处矮木丛林中现身。   “呼……”琅月重重地舒出了一口气,“还好你没事。”   战虓在地上的尸体上巡视了一遍,数目不太对,看来还有人跑掉了。他皱起了眉头问道,“其他的人跑了?朝哪个方向跑了。”   使者这时候皱着眉开口了,“不必去追了。”   战虓只是转头看了使者一眼,并没有理会他的话,等着琅月的回答。   “朝那个方向去了……虓,你真要去追?”琅月也不解战虓的做法。   战虓找他点了点头,随后就朝着那些人逃离的人追去了。   使者被战虓如此无视,脸色顿时难看起来,不过在他想到那个兽人方才一对三还将对方全部杀尽后,他就将自己心中的愤怒强制压了下来。   强者都是桀骜的,不是不可以理解。   姑且看在他方才尽了很大力的份上,他就不追究他的态度问题了。   “对不起,使者大人,可否再等一下,我们的首领……”还未回归。   琅月开口,却被使者打断。   “我们已经等了他够久了,不能再耽搁下去。”使者丝毫没有通融的意思。   他们确实已经在这里停留了很久,但是战虓还没有回来,他们是怎么也不愿离去。   但使者态度又是十分坚决,如此僵持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于是琅月提议他留下来等战虓,其他人先护送使者先一步前往烈云城。   琅月的提议两全其美,使者很快带着人离开,琅月留在了原地等待未归的战虓。   而此时在战虓那边,他已经追上了那些逃亡的白虎城之人,并且所有负隅反抗不愿受降的都被他果断地击杀了,如今就只剩下两人还活着。   那两人眼中带着惊恐,嘴里不停地道,“二少主,少主,别杀我们……”   战虓闻言眯起了眼睛,浑身带着嗜血的猛兽气息朝着他们步步靠近,温热的鲜血正顺着他健壮的手臂滴落,一步一点,在地上开出了点点血染的梅花。   他没有去管手臂上的伤势,而是直接靠近了一人,单手捏住了他的颈脖,将他从地上悬空拎起,就那样半举在了空中。   “谁派你们来的?是我那个好哥哥,嗯?”冷酷如地狱恶鬼的声音在那人耳畔炸响,使之几乎抖若筛糠。   被他拎在半空中的那人脸色憋得青紫根本无力回答,原本躺在地上的另外一人见到如此恐怖的一幕,直接吓得爬过来抱住了战虓的小腿,“少主饶命,饶命啊,确实是大少主派我们来的,我们也只是听命行事,无法反抗……”   “无法反抗?呵,说的不错。那我现在直接杀了你们,你们不也是无法反抗了?”   “少主,少主!饶命……” 第96章 不安的心悸   ========================   “你们知道多少关于我在这儿的信息?”战虓将手上那即将窒息的人甩了出去,并没有夺取他的性命。   那人横腰撞在树上,吐出了一口血后劫后余生般地只能大口喘息而失去了行动力。   战虓并未看那被他甩出去的人一眼,反倒是抬脚就毫不留情地将自己脚边那人踩入了泥土中。   “少,少主饶……唔!”那人侧脸贴在泥土上,踩在他肩背上的那只脚仿佛重逾千斤,让他根本无法挣扎,他也不敢挣扎,知道他们之间实力差距有多大。   “回答我。”战虓声音更冷了下来,脚上的力量也加重,几乎听得见对方骨头作响的声音。   “我说,我说……”那人感觉一阵窒息,眼前都是一黑,为了自己的小命要紧,他赶紧说道。   很快就感觉背上的压制力道轻了一点,此时他已然满头是汗,眼睛都充血涨红。   “大少主派我们来烈云城搜寻您的踪迹,因为收到消息您还活着……其他我们就不知道了。”   战虓皱起了眉头,“就这些?”   那人身子一抖,额头满是冷汗,“少主,少主,我们已经把我们所知道的都说了。大少主只告诉我们您在烈云城的一个部落中,让我们前来探查具体情况……我们只是奉命行事。”   “暴风城里发生了什么事。”战虓眯起了眼,能让他这个好哥哥这么着急除掉他,想必……   “城主大人病重,不知何时可能就会……原本城主已经打算传位给大少主,但后来您的母亲向城主大人说了一些话,城主大人就改变了决定……”   战虓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心道果然。   就在之前,他想起了一切。   那所谓大少主,不过是一个侍女生的儿子。也敢觊觎城主之位?也不怕服不了众,压不住城中的其他贵族。   以为那些“豺狼虎豹”真的是表面上那般好相与的吗?   战虓眉宇间透着桀骜与阴鸷,冷哼了一声,抬脚将人踢飞出去,与他的另一位还躺在地上痛吟的同伴作伴。   随后,战虓转头看向了某一个方向,暴戾恣睢的气息不自觉消散,回归了内敛的平静。   他半晌怔然出神,目光似跨越了千里落到了某个人的身上……   对不起。   战虓闭上了眼,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手臂也因压抑而青筋暴起,而当他在睁眼时,眼中却已泯灭了一切多余的情绪。   冷静,冰冷,无情,犹如古井深潭,无波无澜。   他转身走到了地上那两人身边,“起来。”   ……   远在横山部落的阮意只觉突然的心中一悸,他蓦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下意识地朝某个方向望了过去。   那一瞬的感觉犹如藤蔓将他的心脏裹挟,让他喘不过气来。   “祭司,怎么了?”冬芽疑惑地看着阮意奇怪的举动。明明刚才还在给他们讲述如何用麻线织布,怎么就突然停下了……   阮意恢复呼吸,压下了心头莫名升起的不安,他朝冬芽等人笑了笑,“没事,刚才我讲到哪了,继续吧。”   接下来的几天,阮意就一直的心中难安,这样的情绪甚至影响到了他的两条小龙。   说起来,他的那条迟迟未曾破壳而出的小龙也在战虓离开后的第二天就意外孵化了。   这条小龙是炫丽的烟霞紫,它比它的小青龙哥哥要幸运得多,一破壳就得到了阮意精心的照顾。   阮意给它起名紫玦。   在阮意魂不守舍之际,他的两条小龙,就会飞到他的肩头用小脑袋蹭他的脸颊,同时发出“呼呼”的奶音,似是安慰。   “祭司,祭司大人,我们成功了……”屋外忽然传来喜悦的声音,大声呼喊着他的名字。   阮意顾不得再想其他,打起精神推门而出就看见了阿塔尔的身影。   阿塔尔是冬芽的儿子,还未成年,但十分擅长石器制作与木工。   看到阿塔尔阮意就知道他嘴里高兴喊着的成功了是指什么事了。   果不其然,还没等多久,阿塔尔的继父铁木也出现了。   估计是阿塔尔这个小孩子耐不住心性,跑得比他父亲快些想先来向阮意禀报这个好消息。   “祭司,渡槽,渡槽通水成功了!”铁木看见阮意时眼神一亮,同样是激动着开口道。   阮意对于这个消息倒显得淡定的多,因为在他的预测里没有失败的可能。不过他也没有吝于一笑,这是他们该得到的认可与鼓励。   渡槽也就是过水桥,一种为了方便用水而修建的基础设施。毕竟横山部落旁边就有一条大河,水资源充足的很。   渡槽的原理很简单,水往低处流。主要就是设计与修建起来麻烦。如今部落的供水系统就是阮意由亲自规划设计的,而铁木则被他选择为了负责施工的“包工头”。   阮意因地制宜,就地取材地用树径超过三十厘米的老竹来作为渡槽的材料,将中间凿空就可以作为天然的管道。   这里的植物生长大小几乎是阮意原来那个世界的两三倍,而生长时间却是缩短了许多,以至于材料根本就不会稀缺。   阮意跟随着铁木与阿塔尔来到了修建于部落一角的公共浴室。在渡槽修建成功之后,此处的通水当然就不成问题了。这里也就成了检验渡槽通水效果的最直观的地方。   这块公共浴室的建设,阮意整体参考了古罗马公共浴室的制式,又融入了一些日式以及中式的设计元素,所以在最后的设计风格上显得有些怪诞,不伦不类。   不过阮意是实用主义者,他做这些调整自然更多是为了更方便人的使用。而且这公共浴室的建设在横山部落人眼中可是他们部落里最华丽最宏伟最让人叹为观止的一处地方。   他们都不明白祭司为什么专门建设了这样一处神殿一样的地方,这是用来给人洗澡的。   不过通过这样的建筑,他们也知道了用砖石可以建造出何等宏伟瑰丽的奇迹建筑。   原始,粗犷,神圣。   确实像神明在地上留下的神迹,但这却是他们亲手建造的,亲眼见证的。   每次看到这建筑,他们心中就不由升起了一股骄傲。   “祭司,这里什么时候可以开放使用?”阿塔尔有些克制不住激动地问道。   他看着眼前不断注满水的池子,只恨不得立刻就能跳下去畅泳一番。   阮意摇了摇头,“现在还暂且不行,这是部落的公有财产,还需有人负责监管维护……”   阿塔尔不懂阮意的话,不过他知道祭司说了现在不行。   “好吧……”   公共浴室既然已经通水,阮意当晚便通知了十夫长们集合开会。   “公共浴室是部落的公有财产,所以我们需要一些人手负责公共浴室的清洁以及管理服务。同时待浴室开通后,想要进浴室洗浴就须得缴纳符合交易规格的物品,比如一颗果子,一块肉等等,这些所得部分作为薪水发放给那些在浴室工作的人,剩余的则归入部落公有财产之中。我如此安排,你们觉得如何?”阮意将自己要说的话,说完就静等着他们的回应。   部落里现在还根本没有所谓的“付费”意识,所以他们很可能会有反对,会有异议。这些都是阮意意料之中的事。   他只要先说服这些十夫长们,至于基层的宣传工作就可以交给他们了。   “祭司,我觉得……我不明白为什么要所有人都缴纳那些东西,这不是部落的公有财产吗?”   “共有就意味着免费吗?不。天下从来没有免费的东西。你们首先要理解部落与个人的关系。”   “你们都知道部落是由个人组成,也是需要所有人维护与供给的,因为这样才能恒久的发展下去。”   “浴室的建造是动用了部落的公有财产建造的,所以它归于部落共有财产。”   “然而负责浴室的维护与清洁的那些人,他们付出了劳力,我们岂能不给他们所应得的回报吗?”   “不能。”   “对。那么这些东西该从哪里来?仍旧由部落负担吗?我告诉你们,这不可能,也不现实。”   是啊,部落的公有财产又不是大风刮来的。每一分都要用在刀尖上,他们如今的建设事项如此之多,本身已经捉襟见肘,还哪里能拿出这些多余的钱财。   “一个健康的公有机构,是需要能自主运转、自给自足甚至创造额外价值的。”   所有人听到这话都为之一震。   “这是从部落的角度来讲。而从个人的角度,我觉得一个人想要得到什么,那就是要付出一定的代价的,这应该是所有人的共识。如果原先没有这个习惯,那就请从现在养成这个习惯。这是不可能改变的事。”   阮意的话说到最后,语气变得有些严厉。而听着他训话的一个个五大三粗的兽人都犹如犯了错耷拉着耳朵的大狗狗不敢说话。   弱小,可怜,无助。   阮意看见他们的反应,意识到自己有点像前世作为总裁训下属的那般严厉了,不由得神色松了松,不似方才那般严肃,变成了循循善诱的意味。   “一个部落若想要发展壮大,这样需要双向都付出同等代价的交易只会更加的多。这才是我不退步的理由,希望你们明白。”   “我们明白了。一切都谨遵祭司吩咐。”十夫长们齐齐道,坐在圆桌前一个个都腰板挺得直直的。   阮意微笑点头。   “那么今晚回去,你们就各自去找到愿意在浴室工作的人,每人最多可推荐两个人。当然以他们自愿为主,不要强迫。”   “祭司,对于这些人选有什么限制吗?”   “只有年龄限制,不能用童工。”阮意第二句话半开玩笑的说道。   童工这个词他们理解起来也没有什么障碍,很快就明白了阮意的意思。   “如果可以,就把这样的机会让给那些身体有残疾的人吧。浴室的工作是他们能够胜任的,不是特别的累。”阮意微微叹了一口气,最后认真的补充了一句。   “是。”他们听到这话都很是感动。   祭司果然一直是如此的善良,顾念体贴着所有人。 第97章 晕厥   ==================   烈云城内约亚德的府邸上,被派去前往横山部落的使者已经安然回到了城内,不仅带回了11桶酒,还带回了会酿造酒的人。   莲青听到横山部落有人前来便向约亚德请求去见一见自己部落的人,得到了他的同意。   莲青见到了郅都,既是高兴又是担忧,但碍于身旁还有其他人看守,也不便说一些不该说的话。   “这是祭司大人要我给你的。”郅都却是拿出了一样东西,是一块折叠起来的羊皮。   莲青接过了羊皮,手都有些颤抖,他并没有立即打开,而是看了一眼就贴身存放了起来。   “谢谢你。”   郅都摇了摇头,打量了变化极大的莲青一眼,忍不住问道,“你在这里……还好吗?”   莲青抿了抿唇,垂眸轻声道,“约亚德大人对我挺好的。”   郅都眉头微皱,余光瞥到了其他人身上,将原本想说的话咽了回去。   他知道就算硬要莲青说实话也没有意义。   何必让他难堪呢?   到底如何,不是可以很轻松地猜想的到的吗?郅都暗暗捏紧了拳头,他发誓要终有一天他们将不会再被任何人欺负。   这一切对话自然都由其他人转述传入了约亚德的耳中,他斜倚在榻上,手中的陶杯中盛着酒红色的液体,芳香迷人。   “一块羊皮?”   “是的。应该就是羊皮,大人,可需要属下替您……”   “多管闲事,我何时说了有这样的意向?”约亚德声音冷了下来,他最讨厌别人自作聪明地想要预测他的心思。   “大人恕罪,是属下逾矩了。”那人连忙跪下。   “下去。”   “是。”那人行完礼连忙退下,同时用手擦了擦自己额头的冷汗,内心将莲青在约亚德大人心中的地位与信任程度上升了一大截……   莲青待在自己的房间里,提出要沐浴,便顺势挥退了一切奴隶。   待到一人独处时,他才从衣服中取出了那一卷的羊皮,并将其打开。   只见羊皮光滑的内层果然有字。   莲青呼吸都是一窒,他用手轻轻抚上了那些墨蓝色的方块字体,只觉心脏似乎都快跳出了嗓子眼,不自觉热泪盈眶。   上面其实也没写什么极为隐秘的信息,只有六个字,「等我接你回家」。   待情绪稍稍平复后,莲青从一旁的木盆中舀出了一点水将那字体一一抹去。   当最后一点字迹也融化消失时,莲青听到了屋外传来的脚步声,他深吸了一口气,将羊皮和自己脱下的衣物堆放在了一起。   “今日怎么这么早就洗澡了?”约亚德从身后环住了莲青细瘦的腰,炙热的气息打在了他的脖子上。   莲青动作自然地抬手覆在了约亚德大手上,转头微笑着问他,“要一起吗?”   “眼睛怎么红红的?”约亚德皱着眉抚上了莲青的眼角,认真的看着他的眼睛,像是没看见和他那堆亚麻衣物放在一起的羊皮,也没有拿起来一观的打算。   “刚才进了风沙。”   “娇气。”   ……   琅月狼狈地一人先行返回了横山部落,他在和使者等人分开后一直没等到战虓,直到了接近黄昏的时候,他开始在周围呼唤寻找。   为了找战虓,他在那片森林中整整游荡了两天的时间,最后实在找不到,不得不放弃。   他并没有选择继续前往烈云城,而是直接返回了横山部落。不论如何,他觉得要把此事告诉阮意,并且让他来拿定主意该怎么办。   虽然这个消息对阮意来说,绝对是一件残忍的事。   可在亲密关系以外,阮意和战虓,他们一个是祭司,一个是首领。都各自肩负着部落的责任,首领失踪对部落的影响是极大的,必须做好后续的应对准备。   “琅月?怎么就你一个人这么早就回……”   “先别说了,祭司呢?我要见祭司大人。”琅月气喘吁吁地回答道,他几乎是连续几日地全力赶路,所以累的不行。   阮意听到琅月回来并急着见他的消息后就赶忙放下手中的事赶了过去。   “出什么事了?”   “我们在中途遭遇袭击,首领失踪了……”   战虓失踪了?生死不知?   听到这个消息,阮意眼前一黑,差点没因为心跳骤停而晕过去,奈特一直注意着他的状况,一把就扶住了他的软倒的身体。   “祭司,祭司大人……”奈特着急得不行。   阮意甚至开始觉得有些无法喘息,他吃力地微张着嘴尝试喘息,心脏一阵的抽痛。   之所以会有这样严重的反应,是因为从几日前他就承受着极大的心理压力。   而这样的心理压力致使他吃不好也睡不好,身体同样承受着极大的负荷。   当几日前那多次心悸带来的不好预感成真,原本抱有的微小期待也破灭,他一瞬间从身体到心理都根本接受不了这样的现实。   这是假的,一定是假的吧……   阮意心中最后这样的想着,失去意识彻底晕了过去。   “祭司!”奈特失声喊到,他眼睛通红地抬头瞪视着琅月,若非现在他还抱着阮意晕过去的身体,恐怕他立马就能暴起伤人。   “都是你!”   琅月同样也很担忧阮意的身体状况,根本没去理会奈特对他的恶意。   阮意并没有昏迷太久,很快就醒转。再醒来时他已躺在了病床上,这个地方他很熟悉,是分配给医疗队的人给他们治疗并照顾病人用的房间。   发现他醒来后,原本都被赶到门外怕惊扰了他的人们都瞬间向挤进房间去看他。   很快阮意身边就围了一大群的人。   阮意依旧保持躺卧的姿势,只是眼睛睁着表示着他确实已经醒转。   他没有理会旁边的任何人,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仿佛听不到外界的呼唤,眼睛无神无焦地盯着天花板,不知实际是在看向何处。   他这样一副仿佛灵魂出窍的麻木状态自然是吓到了担心着他的那些人。   “祭司这到底是怎么了?”   “首领已经不见了,我们不能再让祭司有什么闪失啊……”   “你多嘴!不要在祭司面前说这个。”祭司就是因为听到首领失踪的消息才晕倒的。   “哎!我这张嘴!确实不该说,不该说的!”   “好了,别提了。别让祭司听到。”   “石茜,祭司他有没有事啊?怎么……”   “祭司已经醒了。你们都先出去吧,不要在这里吵闹。”石茜被众人吵的嗡嗡头疼,于是提高了声音说道。   她哥哥石峡很快出来控制场面,引导着关心则乱的群众离开。他们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反倒可能会添麻烦。   “大家都不要担心,祭司不会有事的。都先各自回家等消息吧。”   待所有人都退出房间之后,先前一直站在角落里的琅月走了过来,他并没有和其他人一起出去。   祭司之所以会成这样,也有他的责任。他知道祭司等会儿一定还有话要问他,所以他必须留下来。   “你……”石茜看着琅月本想说着什么,但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转头就去看阮意的情况。   “你还在这儿干什么?”奈特却是再也忍不住愤怒,抬手就想揍琅月一拳,被石茜拦住。   “奈特!你冷静一点。”   奈特甩开了石茜的手,瞪视着琅月,没有说话。   琅月却没有管他,只是看着床上的阮意。如果奈特要揍他,他也不会还手的。   【作者有话说:呜哇,我又一次被河蟹神兽攻击了。仿佛回忆起了在写《用不同身份风靡星际后我掉马了》时时常被锁章的痛苦……   我于是痛定思痛决定建个群好了。但是好怕没啥人捧场,那岂不是很尬哈哈。算了,脸我不要了,建群建群。【朗月清风入我怀】企鹅群,大家直接搜名字就好。   主要是,现在河蟹神兽太强了……总之,想看未修改版本的宝,进群。欢迎潜水。欢迎催更。剧情进展水到渠成的时候可能会有彩蛋(红烧肉)掉落哦,如果没有的话,你们催一催说不定那就有了嘛哈哈。】 第98章 我,软柿子?呵呵   ==============================   “琅月。”阮意终于从失了魂一般的状态中暂时脱离,他喊了琅月的名字。   “祭司,我在。”琅月赶紧凑上了前,其他人也不敢横加阻拦。   “把整件事从头到尾地告诉我。”   琅月闻言松了一口气,他知道祭司是暂时稳定了下来,就是不知何时能够重新振作起来。   琅月仔细地把战虓失踪的前后事从头到尾的告诉了阮意。   “我在森林里寻找了两天,发现了其余所有人的尸体,并就此推断出他们至多是有两人还活着的,但我一直未曾找到战虓的踪迹,他就好像凭空消失了……”琅月皱着眉头回忆。   阮意一直沉默的听着,没有发表自己的意见。   他也在脑海中不断推想着事情的可能性。   如今看来,最大的可能是战虓遭遇了对方意外手段的算计,被活捉走了。   “你说,那些人不是烈云城的人,也不是周围部落的人,因为他们装备极其精良……很可能是另一个城邦的人。”   “而最有可能,就是……暴风城。”阮意推断到这里,抬头看上了琅月。   “是的,祭司。”   “我知道了。”阮意颓然地闭上了眼睛。   无论如何,他势必要去暴风城也走一遭了。   当然,虽然他很想,但不可能是现在。   “部落里仍旧由石峡任副首领之职,并代行首领之责,若一个月后战虓仍旧没有回归,那么……便由石峡正式担任首领之职。”   琅月听到这话,就知道祭司振作起来了。   他彻底地松了一口气。   部落稳定下来了,一切才有希望。祭司看起来还是很清醒的。   “祭司,那是否还是要派出人去找……”战虓。   石茜这时有些迟疑的发问了。   阮意抿了抿唇,他缓缓闭上了眼睛,只有淡淡两个字吐露,“不找。”   从理智的角度考虑。这是徒劳浪费人力的举动,现如今部落正处于上升时期,阮意是个成年人,他身上还负担着一个部落生存兴盛的责任,所以他做不到任性。   他知道说出“不找”这两个字的,他显得很凉薄。   但……   这一切的基础,都是立于战虓还活着,只是被抓走了的前提下。他不想让人去找,也是留给自己一个希望。   战虓不会那么轻易就死了的。   他怎么舍得留他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从今以后还有谁能够理解他、信任他、支持他?再没有人。   如今支撑阮意振作的动力就是他相信战虓一定还活着。   “祭司,林鹤来了。您现在要见他吗?”   “见吧。”阮意没有睁眼,只是颓然开口。   林鹤也听说了战虓失踪的消息,在其他人的告诫之下,他一再保证只会安慰阮意,而不会出言刺激他,横山部落里的那些人才放过了他。   他也有些吃惊战虓失踪带给阮意的影响……   “阮哥。”   “嗯。你来的正好,你对暴风城的消息知悉多少?”   “这个……其实我知道的也不多。但是我觉得多半就是暴风城的人以卑鄙手段暗算然后抓走了战哥,依烈云城与暴风城之间越来越严峻的关系来看,对方完全有可能出现在烈云城领地范围内,做出挑衅举动……”   林鹤说的这些,阮意早就想到了,他也不是一个会自欺欺人的人,不会去相信一个完全站不住脚的推论。   “你知道什么就说什么吧。”   “我就听我老爹讲过一些,从他的描述中,我感觉暴风城似乎已经有了一点封建王朝的雏形。”   “首先表现的就是其城主之位的传递已经潜移默化的变成了嫡长世袭制。城主一派的势力远比烈云城的来个大的多,暴风城中的其他势力往往要抱团才能与城主势力分庭抗礼……”   “暴风城距离烈云城有多远?”   “阮哥,你不会要去暴风城吧?”听到这话,林鹤吃惊地问道。   “你也知道战虓很可能就在那里,所以我必须得去一趟。”   “……”   “当然,我现在不能去我知道。”   林鹤看着阮意,明明他是在笑却莫名让人觉得悲伤。林鹤再说不出一句劝勉的话,所有话都梗在了喉咙里。   阮意比谁都要清醒。   其实此次前来,林鹤原本还肩负了他老爹给予的任务的,但现在林鹤却不打算说出了。   羽族部落的存在就是为了侍奉兽皇之子,征战天下的,眼下兽皇之子就在横山部落,所以他爹有将两个部落融合的念头。   当然现阶段这也只是个想法,尚不具有具体可操作的下一步。如果具体要实行起来,那么要考虑的东西还有很多,值得商榷的问题更多。   所以林鹤其父决定让他的儿子先来私下里探探口风。   林鹤之所以决定不说,是因为他知道说了眼下阮意也是不可能同意的。而说了反倒可能引起不必要的误会,毕竟横山部落的首领刚刚失踪……   在这个时候提出部落融合的想法,很难不让人产生一种羽族部落是趁人之危的感觉。   林鹤怀着这重心事回到了羽族部落,并没有将这一切的事瞒着他的父亲。   看着他父亲脸上有一瞬间闪过的惊喜神色,林鹤的眼睛眯了起来,他第一次严肃且郑重的对他父亲说道,“爹,我了解阮意。你最好打消你刚才的想法。”   “我儿知道我刚才在想什么?”林鹤其父饶有兴趣的反问。   “你肯定是觉得这是个大好时机,可以借此吞并掉横山部落……”   “但我是不会允许你这样做的。”   林鹤其父听到第一句话时脸上还尚带笑容,那笑容估计是自豪于自家儿子的聪慧敏锐。然而林鹤的第二句话却直接让他沉下了脸来。   有这样胳膊肘往外拐的儿子吗?   “你就是这样对父亲说话的?”   “你如果真打算那样做,那我此后都只会是这样和你说话。”林鹤现在很后悔。   “你……哈哈,不愧是我林在山的儿子。”林在山脸上的怒容一转,突然大笑道。   林鹤都被他老爹林在山戏精一般的快速变脸给吓到了。什么情况?   “朋友之间的交往,信义不可丢。”林在山感慨一般的说道。   林鹤见他父亲似乎真是这样觉得,而刚才一切仿佛都只是开玩笑,他这才隐隐松了一口气。   他真怕……   毕竟如果他的父亲真的这样做了,那林鹤绝对没有脸面再去见阮意,他可不想成为一个这样坑朋友的坑货。   阮意把他当朋友,对他毫无防备才会把这些可能事关部落存亡的内部消息告诉他,而林鹤也因着一开始对他父亲没有防备而直言不讳……   所以,如果林在山起了趁人之危侵吞横山部落的打算,那林鹤绝对难辞其咎。   林鹤离去后,并没有看到他父亲陡然阴晴不定的脸色。   笑话!部落与部落之间交往,所谓信义,价值几何?利益才是决定一切关系的主导。   但林鹤旗帜鲜明的态度,也让林在山知道,不可能再借由这个儿子去完成一些事情了……他现在已然起了警惕之心。   林在山可不想将自己的儿子推远,推给其他人。   林鹤啊林鹤……   哈哈,不愧是他的儿子。   比他哥哥是要聪明上一些,只可惜绕不过这个弯来。   林在山一会儿阴沉,一会儿笑的表情很快就完全收敛,恢复了平日那副憨厚老实、和善可亲的模样。   林鹤也不是真的蠢,真的毫无所觉。   尽管最后他父亲终是没有撕破脸,但林鹤还是觉得有点不舒服,更有点不知要如何面对自己的父亲。   于是他跑去了横山部落。   一是可以陪阮意散散心,免得他内心过于压抑。   二是横山部落的发展如今可是日新月异,好东西逐步增多,卫生管控得当,原生态环境优美,住起来也舒服。   至于他父亲的事,林鹤一直踌躇,不知该如何告诉阮意。   直到阮意发现了他的心事后问了出来,林鹤满脸的羞愧,只觉无颜再见阮意,不停的道歉。   最后是阮意反过来安慰他,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脸上是并不很在意的神情,“你也不用太自责了。即便你不说,你父亲迟早也会知道的。”   “从另一面讲,你也不要太小看我横山部落的战斗力呀……”阮意微微一笑,他的底牌多着呢,就差没有祭刀狗。   他比谁都清楚,这个地方,是以实力说话。   他难道外表看起来真的很天真?呵。   因为战虓的事,他心中的郁结几乎快溢出来。别说别人期待,他也期待一场战争,正想试一试自己的刀锋不锋利。   敢挑衅,他就会让那些人知道踢到烧红的铁板是个什么滋味。   诸君,我喜欢战争。   诸君,我渴望战争。   诸君,我期待着将来的战争。   林鹤看着阮意脸上的表情,忽然有些害怕。他似乎意识到什么,又似乎没有意识到什么。   总之,他现在反过来开始担心那些想来“捏软柿子”的人了。当然,这只是说笑。   林鹤45°角仰头看向天空叹了一口气,故作伤春悲秋似的忧郁道,   还是当条咸鱼好哇,吃好,睡好,不需要思考。 第99章 我不是吃醋   ========================   “主人,我听见人说今日大人去了柳夫人的房间。”服侍莲青的奴仆在替莲青上药时忍不住八卦一般地说道。   因为莲青待身边人并不严厉,所以服侍他的奴仆们也敢偶尔大胆地说上一些话。   莲青俯趴在床上,脸埋在自己的臂弯之中,闻言并没有半点反应,只是睁了睁眼,又很快闭上。   似乎对这些事并不感兴趣,也不在意。   那奴仆原本也只是想小小地替莲青抱一下不平,但见自己主人根本不回应,他也识趣的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安静地专心替自家主人集中于腰间、后颈与肩胛等处的暧昧痕迹上药。   “大人这下手也太重了吧,就不知道轻上一点……”莲青还没喊疼,给他上药的奴仆却是替他心疼抱怨了起来。   莲青待他们这些奴仆多好多温柔呀,听说别的奴仆在其他主子手下可都是过得很凄惨的,动辄就是非打即骂。   所以他们这些奴仆都很亲近莲青,下意识地偏心他。   “好了。”莲青不得不出声制止,以免听到更多破尺度的话来。   “我不说了。主人,您不要动,您腰上还有一道指印没上药。”   莲青趴着任由人上药,只是眉头蹙着,希望这样羞耻的煎熬快点过去。   “大人?!”   听到奴仆惊诧的声音,后背上药的动作也停了下来,莲青猛的睁开了眼,顺着落于自己身上的视线回头看了过去,正对上约亚德的双眼。   “你下去吧。”约亚德开口吩咐的。   “可,可是,主人的……”   “我来。”   奴仆睁大了眼睛,似乎十分惊讶。约亚德大人居然会屈尊降贵做这种事……   莲青握住了约亚德接替了奴仆位置正准备替自己上药的手臂,远眉微微蹙起,迟疑地开口,“大人,还是让……”   “别动。”约亚德拨开了他的手,坚持要亲自给他上药。   人族的身体脆弱,很容易留下伤痕,这是人族天生输于兽人的劣势。   莲青身上的痕迹并非约亚德有什么特殊癖好而故意留下的,只是兽人与人族力量相差悬殊,约亚德不曾掌控好力道罢了。   原本从莲青来到他身边到现在,这么多次的欢好下来,他本该早有了把握的尺度,然而昨日是因为一时高兴醉酒了,所以才失了控制。   “对不起。”   听到这话,莲青身体一僵,过了小半会儿才重新放松下来。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有沉默。然后痕迹明显地转移话题。   “大人不是去了柳夫人那里吗?怎么会……”莲青说了一半就突兀的住口了,差点没咬到自己的舌头。   这话怎么听起来那么奇怪……   语气就像是在捻酸吃醋。   约亚德动作顿了顿,随后是一声轻笑爆出。   莲青把脸埋在臂弯里,绯红很快爬上了他的耳根脖颈。   他发誓,他先前那话真的没有那个意思。   “你……”   约亚德刚刚开口就被莲青飞快打断,似乎已经猜到了他还没说完的话是什么。   “我没有!”   约亚德又是一笑。   莲青咬牙,自己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现在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算了。   莲青泄气地把脸全部埋了起来,原地自闭了。   约亚德其实对莲青很好,在他来到他身边后就有很长一段时间专宠于他,让府邸上的其他人都深深明白了莲青的地位,不敢轻慢。   然而约亚德对莲青再好也比不过阮意在莲青心中的地位。   于莲青而言,阮意就是他的神明,他的信仰。他也许会被约亚德宠爱的举动打动,但却绝不会恋爱脑到昏头背叛自己的神明。   并且更重要的是,在约亚德的身边,莲青明显感觉到了地位不平等带来的深重压抑。   有句话讲,如果不曾见过太阳,我本可以忍受黑暗。而莲青已经感受过“太阳”带给他的温暖。   并且约亚德看似温柔好说话,但在某些事上仍旧是独断专横的。莲青感觉得到,他只是把自己当做他的附属物,所以这样的宠爱他根本不敢倚靠……   地位不对等的恋爱关系就算最后结出的果实,也只会是畸形的。   横山部落中,阮意已然从战虓失踪带来的打击中振作起来。   他之前那样大的反应,着实吓到了部落里的人,并且如此一搅之下,原本首领失踪会带来的动荡还未等爆发就转变成了一致的对祭司身体状况的担忧……   如此作用下,只要阮意稍微表现自己很稳定没有大碍就能稳定人心,效果还是事半功倍的。   羽族部落终是没有趁人之危,阮意心底惋惜了一阵,不过他面上在再见到羽族部落首领林在山之时却没有半点异常之色。   装模作样,维持风度,不过是政客的基本修养。   林在山是来邀请阮意一起参加入冬前的交易集会的。   “交易集会……”阮意正巧可以借此了解周围部落,还可以期待在集会上发现一些惊喜。   “烈云城的所有部落都会参与吗?”   “不是。只会有烈云城属地北部的一些大部落参与,至于烈云城南部和东部属地,因为太远,是无法赶过来的,不过他们也有自己的集会。”   阮意点头。   烈云城的西部是大河,并没有部落分散,而其他三个方向,就有大大小小的部落星罗分布,全部都附属于烈云城,并接受其监管。   “交易会上会出现的部落有很多,不过你们要小心游蛇部落,他们似乎对你们颇有敌意。”   不论这消息是真是假,阮意首先就认真的拱手道谢,把态度摆出来,“多谢林首领。”   “不必不必。”林在山笑呵呵地摆了摆手。   “青珩和紫玦在后山,需要我派人带您去看它们吗?”阮意知道怎么报答林在山。   林在山果然闻言一喜,“如果方便的话,那就太好了。”   阮意颔首叫来了部落里的一个小朋友带他去后山。   他的两条小龙崽深受部落里的这些小朋友喜欢,现在基本已经混成了孩子王,都不用阮意亲自照顾,那么小朋友就会一个个地上赶着给两条小龙喂食。   集会日很快到来,每年的地点都不会改变,固定在了一处距离每个部落都很合适的地方。   参与集会的人员每个部落都会存在人数限制,避免出现以多欺少,见猎心喜而直接强抢的情况。   这自然是曾经爆发过这样的事件,才有了这样的约束。   每个前去参与的部落,既是卖家也是买家。交易可以以物易物,也可以用贝币,只需要买卖双方同时谈妥就行。   横山部落由阮意带领着二十人与羽族部落汇合后一同前往集会之地。   横山部落中选出的二十人中包括了琅月,铁木,木狐,奈特,石茜等人。   至于其他一些重要的人,例如石峡,冬芽,阿椿等,则负责留守部落,保护部落安全,维持正常运转。   阮意在临走前还特意提醒过石峡,毕竟他带走了部落小部分的战力,如果危险爆发,应该如何做石峡也已经心中有数。   他看了看存放有特殊箭支与刀具的武器库房,嘴角露出了一抹危险的笑。   有那些涂有见血封喉剧毒的武器存在,他们何惧危险。   所有想要对他们部落出手的势力,他们伸出了哪只手就要留下哪只手!   就看有没有人想来试刀了。   阮意带着横山部落与林在山带领的羽族部落联袂到达集会之地,在其他部落眼中引起的振动不压于一小波地震。   许多部落领头人的脸色都有些不好看起来,没想到横山部落与羽族部落之间关系如此之好,如果他们联手,那么……   好在他们共同到达后就各自分开了,像是方才只是恰好一同到达罢了。   这让其他人难看的脸色好上了一些,威胁感顿减。   横山部落无疑是非常吸睛的存在。一来他们是新来的部落,在其他部落眼中非常神秘。二来则是他们表现于外表的与其他部落人的显著不同。   他们一个个都看起来非常强壮,头发很短,身上很干净,连身上的兽皮都像是新的一样……   这样的特点在其他部落中间简直是异类。除了头发一般只有部落首领才能有这样的条件,结果他们却几乎个个都是这样,这怎能不让其他人惊诧又好奇……   被当做猴看的横山部落众人:……   脸上是有些无语的表情,内心却是自豪又骄傲。   当然除了这些之外,阮意的存在也是引人注目的很大一个原因,回头率基本稳达百分之百。   根据横山部落所来那些人的态度就可以看出在所有人保护包围之中的那个人族身份很高。首先排除他会是部落首领的可能,那么剩下最可能的便是……祭司。   天哪,黑发黑眸!还有那仿佛神明亲手捏造出来的绝世容貌,以及那一身绝无仅有的特殊着装,无一不让人震撼又瞩目,并隐隐从心底升起敬畏的心思。   横山部落与羽族部落来的并不算早,并且他们并不像羽族部落早就有其他人默认的专属之地。   于是阮意只是选择了一处相较起来比较干净的地方驻扎下来,此处地方却实属偏僻不起眼,其他好地方自然是早早被人占尽,他们也只能找到这样的地方,而在他周围的都是一些只有几十人的小的部落。   这些小部落都对他们投来了好奇的视线。 第100章 大出风头的横山部落   =================================   “阮哥阮哥,我决定还是跟你们一起,我老爹那儿太无聊了,每年都是一样的东西。”林鹤不知从何处冒头,跟在了阮意身边。   “可以啊,刚好我们是第一次来,对这里不熟悉,你来了正好,可以告诉我们一些这里的规矩。”   “这里没什么规矩的,两方谈妥,自愿就好。”   阮意点了点头,随后又说道,“等我这边把摊子摆起来了就和你一起去其他摊位转一转。”   “嗯嗯,对了阮哥,你们除了陶器,还准备卖什么呀?”   “竹篮,竹筐,兽皮衣服,骨针……盐,还有调料这些。”   前面要卖的东西林鹤可以理解,但是,“调料?这怎么卖?别人会买吗……”   “一边摆上个烧烤摊子,你还怕没有人上前来问,没有人想买?”   林鹤叹服地点了点头,“厉害!不愧是我阮哥。”   阮意一边和林鹤聊天,一边指示着横山部落的人摆摊,烧烤架子也很快搭起。   周围小部落投来的视线更多,他们不明所以,难道这横山部落的人是来的路上没吃饭,所以准备现场生火吃饭?   果然是没经验,像他们一般都会带上干粮充饥,这样行路也方便。   看到横山部落的人似乎真打算生火烤肉的样子,其他人瞬间没了兴趣,并且看他们的眼中多了一丝鄙视。   横山部落的人不为所动,才不管其他人怎么看他们。   要说起来,他们没鄙视他们不爱干净还有穿得破破烂烂的都是他们有礼貌有节操了。   等会他们把肉烤起来,这些人就该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烤肉,什么才是人该吃的烤肉。   果然,等横山部落一行人在其他人揶揄的目光中终于把肉烤起来,再撒上调料时……   周围的人都“疯”了。   “天哪,这是什么味道,口水都要流下来了好吗……”   “怎么办?好想尝一口。”   “他们烤的是什么肉,怎么会这么香?”   横山部落的人耳聪目明,自然都听见了其他人的窃窃私语,不由得嘴角露出了得意地笑容,就看他们能忍到什么时候。   终于,有第一个人没抗住美食的诱惑走上了前来,那人扭扭捏捏地正准备发问就听见横山部落负责烤肉的那个彪形大汉爽朗的笑道,“哟,有客上门了,欢迎欢迎,怎么样,客人想吃点什么?可以随便挑选。当然,这不是免费的哦。”   那烤肉大汉极为自来熟的健谈直接就将人吓住了,只见那准备“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深吸了一口气,才郑重道,“我想要这一个,请问需要什么来换?”   “如果是贝币的话,那就是一块小贝币,如果是其他物品的话……您可以先拿出来,我们再看可不可以换。”   那人闻言立马松了一口气,这个价格并没有超出他的预估承受能力,还算可以接受,于是他直接从兽皮袋子里摸出了一个小贝币递给了烤肉大汉。   烤肉大汉瞥了一眼他黑漆漆的手并没有伸手去接,而是转头眼神移向了旁边一个瓦罐笑道,“我正在烤肉,不方便,请您放在那里吧。”   那人根本没意识到对方嫌弃自己手脏,他也不会有这个意识,毕竟在其他地方也没有谁会宣扬着要常常洗手保持干净保持卫生什么的,他们根本就没有这种观念。   而且那烤肉大汉对他还是一脸的笑容,他就更加不会往那方面去想了。   “给,请拿好。欢迎下次光临!”   那人被那彪形大汉脸上热情的笑容吓得心脏又是一缩,不过他很快就伸手去接过那串看起来极为诱人的烤肉。   那人拿着烤肉几乎走不动路,恍恍惚惚地回到了自己的部落,随后就被其他人拥挤着撺掇他,“你快尝尝呀,味道怎么样?”   “啊?哦哦……”   那人咬了一小口,从未感受过的奇异味道在味蕾上绽开,刺激的他眼睛大睁,愣了一秒后,接着就是一大口下嘴。   “啊!好烫……呼呼,但是好吃……超好吃!”   旁人看他吃的狼吞虎咽,全都愣住了。   我去,你几天没吃过肉啊兄弟!真的假的,真有这么好吃吗?   随后,他们齐齐将视线转向了横山部落的烤肉摊位……   正在烤肉的彪形大汉铁木虎躯一震,随后又若无其事的放松下来,只在心底嘿嘿一笑,偷着乐。   这些其他部落的人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真好玩。   “那个,请给我来一串……”   “我要,我也要,谢谢!”   “是给一个贝币对吧,呐,拿去拿去!”   一句话就是——take-my-money!Please…   铁木被众人环绕,他大呵了一声,“大家不要拥挤,排队排队。一个一个来!保证每个人都有份!”   铁木这烧烤摊整得是有声有色,人来人往,络绎不绝,生意好到爆炸。   而一当有人问起这是怎么做出来的,或者这有什么秘诀的时候,他就会开始推销自己部落的各种神奇调料……   导致,几乎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横山部落带来的调料就已经清空告罄。并且有关他们部落的传说也不断在其他部落之间快速流传开来。   随后就有更多人的前来问津,只可惜他们注定是来晚了错过了。   但是他们很快就发现,虽然调料买不到,但是横山部落的其他东西同样也很值得购买……   像什么竹篮竹筐,简直让他们眼前一亮,这可比兽皮袋子能装的东西多得多,而且看起来也很稳固的样子。   还有一些兽皮衣服,就是横山部落人身上穿的那种款式,肉眼可见的卖家秀很不错,使得他们自然也很心动。   横山部落带来的所有东西,在这种盛况下,很快就卖完。   周围的其他部落见此俱是羡慕的眼神。   但是羡慕也没有用,他们根本就学不来。   阮意带着林鹤奈特等人正在一个一个逛遍每一个摊位。   阮意之所如此,是不想错失潜在的“宝藏”,索性交易会上的摊位也不算太多,也花不了他多少的时间。   这样做的好处却是显而易见的,他发现了水稻和棉花这两种他一直心心念念的粮食经济作物。   林鹤五谷不识,在辨认植物上就是一摸黑。一路跟着阮意,倒是学到了很多。   同时他也有些奇怪,忍不住偷偷问道,“阮哥,在现代你不是沈家继承人吗?从小肯定也是含着金汤匙出生,怎么会有机会认识这么多农作物?”   阮意闻言看了林鹤一眼,“你觉得我为什么姓阮不姓沈。”   “额……”林鹤立马脑补了一段豪门恩怨情仇。   “别开脑洞了,没什么可好奇的。这边已经看完了,我们去那边看看吧。”阮意转移了话题,明显不想多提。林鹤也识趣地不再刨根问底。   如果有机会回现代,还是直接问他哥好了。   “这里还有奴隶交易?”   “嗯,基本都是人族。”林鹤回答道。   “……”阮意没有说话,朝那个地方走了过去。   阮意看着那些被待价而沽的同类,这其中大多还是未成年的孩子。   他们被发卖的理由很简单,就是生他们的部落养不起,或说是不愿养。   毕竟,这个世界的人族的生存之道,实在凄惨。   女性还好上一些,因为可以生育后代,并且她们怀孕的几率也远比雌性兽人更大,所以在其他部落中还是很受青睐保护的群体。   而男性人族就很惨了,没有狩猎能力,大多只能靠采集为生,或者就是出卖自己的身体……   “这些奴隶,我全都要了。”   阮意回头看了石茜一眼,石茜点了点头,“祭司放心,他们就交给我吧。”   石茜之前有照管这类人的经验,所以阮意能放心将此事交给她。   石茜虽然是一个女性,但阮意从不因她性别上的身份而轻视她,只要她证明了自己的能力,阮意就会如同信托别人一样信托她。   这点让石茜一直默默感念在心。   祭司果然是不一样的。他值得所有人的追随。   阮意在一个摊位上发现了一些的黑色碎石粉末,他原先以为是煤炭,后来触手之后感觉手感不对,随后又用口袋里的多功能军刀一试,果然确定这是带有磁性的粉末。   他推测,这很可能就是具有强磁性的磁铁矿。   意外发现这个,阮意惊喜不已,连忙问对方这些黑色粉末是从哪里粘上的。   百草部落的人没想到这莫名其妙的人看了半天竟然什么东西都不买,却问了这样一个问题。   “请问你是要来买东西的吗?”   “如果你回答我的问题,那你摊位上的这些东西,我全都要了。”   “你说真的?”   “重新认识一下。你好,我是横山部落的祭司。”看见对方怀疑的眼神,阮意直接表明了自己的身份。   “竟然是尊贵的祭司大人,对不起,之前说话多有得罪……”   “无碍,我说的话依然有效。”   百草部落的人很快明白了阮意的意思,立即回答了他先前的问题。“这种黑色的粉末在我们部落附近的山上有很多,估计是在进山时不小心蹭上的。”   太好了。   阮意在心底如此道。 第101章 儒雅随和的我以德服人   ===================================   阮意与百草部落的首领交谈磋商后定下约定,只要百草部落的人挖铁矿石并运送到横山部落,横山部落就会以食物作为报酬。   并且为了取信于他们,横山部落还表示可以提前给予百草部落一些预支的“报酬”。   百草部落首领在稍微思索后就答应了下来。因为挖石头明显要比打猎来的轻松,而且横山部落还说他们给出的食物是可以保存很久都不会坏掉的经过特殊处理的肉。   而真正让百草部落首领下定决心答应的就是因为这一点。   如此,横山部落只需要付出一些腌制好的腊肉就可以换来大量的铁矿,实在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横山部落与百草部落达成交易的事并未避着其他人,所以在阮意他们离开百草部落的地盘之后,就有人找了上来。   “横山部落的祭司大人,我听说您需要黑色的石头是吗?我大荒部落也有很多这样的石头,不知您还需不需要……”   “大荒部落?”阮意对这个部落并不熟悉。   林鹤在他耳边介绍一点他知道的情况,大荒部落的距离其实比百草部落还要离横山部落更近一些,其和百草部落一样,都是不太起眼的中小部落。   “那就去看一看吧。”   大荒部落的那个少年原野原本只是大着胆子一试,得到回应后自然很是高兴,“请跟我来吧。”   大荒部落的摊位上,一个络腮胡的大汉皱着眉头看着领着一群陌生人回来的原野,“原野,你跑去了哪里?”   “首领,这是横山部落的祭司,他,他对我们部落的黑色石头感兴趣。”   “你好,我就是横山部落的祭司。”阮意站了出来,没有再让那个少年替他们解释。   “我确实对一些黑色石头感兴趣,如果确定了你们部落的黑色石头就是我想要的那种,相信我会开出一个你无法拒绝的价格来交换的。”   大荒部落的首领却是皱着眉,并没有考虑的打算就要直接开口拒绝。   “对不起,我们可能……”   “等等,首领,哎呀,哥!你先不要急着拒绝,他们有能保存很久的肉!我看到百草部落已经和他们达成了以石头换肉的约定,我想我们也可以啊……”原野着急的说道,都直接暴露他和大荒部落首领是同胞兄弟的关系了。   “能保存很久的肉?这怎么可能……”大荒部落首领原岐皱了皱眉,他觉得他这个傻弟弟很可能是涉世未深被人骗了。   “你没见过的东西,不代表它不存在。”跟在阮意身边的石茜忍不住开口嘲讽道。   她觉得这大荒部落的首领真是个不识好歹的人……   原岐瞥了一眼石茜,没有和一个女人计较的打算。   石茜被他这无视空气的态度气得咬紧了牙关。   “首领若没有交易的打算,那此事便作罢好了。打扰了,告辞。”阮意说完就准备带着自己人离开。   他想,反正他们已经找到了一个铁矿石供给来源,若无法开发第二个备选项,暂时也不会有多大影响。   原野拉着他哥的手使劲摇,几乎急得跳脚,“哥!”   原岐却是皱着眉对他说道,“你不要闹了,他们是横山部落的,我们现在依附于游蛇部落,不能和他们走的太近。”   原野红着眼咬紧了牙关,他却不能责怪他的哥哥。因为知道他哥哥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部落。要怪就要怪那个压迫他们的游蛇部落!   百草部落就和他们不一样,百草部落离羽族部落更近,附属于羽族部落,而羽族部落与横山部落关系好,并且不像游蛇部落一样霸道……   小部落要想夹缝中生存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所有失败的都已经灭亡了。   阮意他们离开大荒部落后继续逛着其他部落的摊位,最终在九黎部落的摊位前停了下来。   阮意第一次在烈云城以外的地方看到了成匹的麻布,虽然质量比较起烈云城中那些要差上一些,但在这里仍旧是非常珍贵的物品了。   看起来九黎部落也没有将这些麻布卖出去的打算,只是放在一边招揽顾客,类似于“镇店之宝”的存在。   九黎部落是少有的女性数量远多于男性的部落,并且其部落内部也是女性掌权,类似于母系社会的结构,男性在其部落中地位很低。   因为阮意的长相,当他伸手去触摸那些珍贵布料的时候并没有遭到阻止,另外的原因,则是他身上所穿的东西吸引了她们大部分的视线。   “你身上穿的,也是布吗?”一个雌性兽人满眼都是惊叹地看着阮意身上的衣服。   “是的。”   “天哪,这真是太精美了……”那个雌性说着就想要伸手去触摸,却被阮意身后的奈特阻止了。   “抱歉。”九黎部落的雌性很快清醒过来,对阮意说了一声抱歉。   “请问你有什么需要的吗?”   “这块布……”   “对不起,这个我们是不卖的。”   阮意点了点头,“好吧,这真是太可惜了。”   “不过如果你可以把织出你身上这种布的方法告诉我们,我们可以送你十块这样的布。”   阮意闻言笑了,“这个交易可不划算。”   “这就是传闻中的夏城布吧?果然不同凡响,不是我们做出来的这些粗劣品可以相比的。方才只是个玩笑,还请勿当真。”   阮意不置可否。只是心中暗自记住了夏城这个第一次听闻的陌生名字,这是他所知道的第三座城池。   “祭司!”远远地有人呼唤,一看是铁木的继子阿塔尔。   阿塔尔跑了过来气喘吁吁地对阮意说道,“祭司大人,您快和我一起回去吧,琅月大哥和游蛇部落的人起了冲突……”   “我知道了,现在就走吧。”阮意回头对九黎部落的人歉意地笑了笑,随后就带着人赶了回去。   “怎么回事,先和我说一下。”在一边赶回去的路上阮意问道。   “祭司,不是我们的错,是那些人太过分了。”阿塔尔显得有些委屈。   “我不是问罪,你总要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嗯,好的。就是我们在正常卖东西,但是就有游蛇部落的人过来,想要强逼我们把所有东西都卖给他们,并且将价格压的很低,根本没有想要好好谈的意思,后来琅月大哥就和他们争论了起来。”   “他们还把我们的客人都吓走了,行为非常恶劣!”阿塔尔咬牙切齿的告状。   “我离开的时候我们已经快和他们打起来了。”   阮意听到这里微微皱眉,但很快又松开,他想如果真避免不了,那么杀鸡儆猴立立威也是好。   原本还不想这么早暴露自己凶残的一面呢。这样一来,估计那些小部落都不敢和他们做生意了,他要发展远交近攻的策略就还得多费一番心思……   他一向儒雅随和,喜欢以德服人。怎么就有人偏偏想不开想和他拼一拼拳头呢?   阮意一行很快回到了营地,其他部落的人都避的远远的,不敢掺和两个大部落之间的争端。   阮意回来时,琅月他们留在营地的十几个人已经把游蛇部落的人都打趴下了,甚至有人还嚣张地用脚踩在他们身上。   没错,这个嚣张的崽就是琅月本人。   “祭司?你回来了……”琅月将脚收了回来,显得有些尴尬。他还记得祭司走之前的嘱咐,尽量不要和人起冲突。   “我们的人有受伤吗?”   “只有几个人受了一点拳脚上的轻伤,其他人都没事!”琅月谈到战绩就显得很骄傲。 第102章 再吵,打你哦   ===========================   “横山部落,你们竟敢如此欺辱我们,今日之事,我游蛇部落记住了。”   阮意眯了眯眼,就没见过这样蠢的人。   这些人现在还没脱身,就急着放狠话,到底是以为他们真不敢对他们怎么样?   “哦?看来游蛇部落的诸位是不屑与我们讲和了?”   阮意微笑,他拍了拍手继续道,“很好,既然如此,那我们也不必再手下留情了。琅月,动手吧,他们可能还不太知道我们横山部落的规矩,劳烦你们再亲自教教他们吧。”   “是,祭司。”琅月几人闻言显得很是兴奋。   他们方才动手时其实都没怎么下狠手,现在有了祭司的命令在前,他们也不用再憋着了,早就看这些人不爽很久了。   鉴于游蛇部落的人先前早就被打趴下了,失去了反抗能力,现在更是被横山部落的人压着单方面的殴打。   场面一度鸡飞狗跳,惨嚎叫骂间或于拳脚声之中。阮意转过了身,避开了背后那暴力的一幕,闻若未闻,视若无睹。   等到了大约一刻钟后,阮意才转过身拍了拍手叫停,“好了。”   琅月等人闻言立即非常具有纪律性的停手,在小队长的命令下一群人排好了队,站在阮意面前,身子笔挺,完全看不出来方才执行了暴力任务。   而游蛇部落的人几乎人人鼻青脸肿,躺在地上哀嚎。只能说是横山部落的人下手太黑了,一上来就专挑他们的软肋打。   “方才几人‘不小心’打断了他们的腿或者手,还不去给他们接上。”阮意对自己人说道。   横山部落一行人中有四人出列,摸了摸脑袋有些尴尬地傻笑,他们方才确实有点用力太猛,没收住手脚……   “还笑。”阮意佯装严厉地训斥了一句。   “是!祭司,保证完成任务。”四人立马立正站直,表情严肃,目视前方齐声道。   游蛇部落的人看着横山部落的那些煞星朝他们走了过来,都一个个惊恐不已,他们根本不相信这些人是要来给他们接手接腿的。   而且,手断了腿断了还能说重新再接好就接好?当你是神啊……   “不是吧,你们还想干什么?我们已经认输了啊喂……”   “住手住手,你们别靠过来!”   “哇啊啊……救命!”   “我错了我真错了大哥!别再打我了……”   横山部落那四人则是脸色不善,“闭嘴,喊个屁。”   “真想要你们的狗命你们觉得你们还能有命留吗?嘁……”   “吵死了,再吵把你另一条腿也打断……然后再给你接上。”   “再吵,打你哦……”   阮意捂着额头不忍直视,深切怀疑游蛇部落派过来挑衅的都是一群某根筋搭错了的铁憨憨,而且,话说怎么有种自己是土匪头子的即视感。   不过事实证明,这个地方,还是拳头管用。   暴力之下,游蛇部落那些人,屁都不敢再放一个。他们再看向阮意的眼神几乎带着比对其他人更深的恐惧,恐惧之中还掺杂了一点的敬畏。   因为他们原本感觉没有知觉一碰就疼的腿或手,真的就在那四人的两三下捣鼓之下好了!   种种不合理的迹象都表明,横山部落的祭司拥有神鬼莫测的手段。   怪不得他们部落的人都那样的强大,原来受了断手断腿的伤居然都能治好,事实摆在眼前,这又怎能不让人敬畏?   还有就是,明明这个祭司看起来是那样的没有攻击性,那样的神圣,那样的漂亮……   但是,他怎么能一边微笑一边干出指挥人殴打俘虏那么魔鬼的事!真是太可怕了!   脸好疼,心好痛,身体也好疼,呜哇……   “怎么样,游蛇部落的朋友们,现在愿意和我们平等交流,好好说话了吗?”   “愿意愿意!”求求你别笑了,不然我怀疑你下一刻就要再指挥着那群人来暴打我们……   还有,朋友?有你这么对待朋友的吗?你这个骗子!   “很好。”阮意笑意扩大,起身拍了拍手,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眼底却没有一丝笑意,他冷淡地向琅月问道,“这些远道而来的客人原本是打算用多少钱换我们的东西来着?”   “他们想要用一块肉就夺走我们所有的陶器。”琅月用了夺这个词,明显很是气愤。   游蛇部落的人则是后悔不迭,“不不,尊贵的祭司,我们之前只是开玩笑的,不能当真不能当真……”   “诶……”阮意却打断了他们求饶的话,伸出一只手指在他们面前摇了摇,“说出去的话可就是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的。至于玩笑不玩笑,现在也该由我们来界定,所以就请你们暂时安静一会儿吧。”   此话一出,游蛇部落原本还想要挣扎求饶的人立刻噤若寒蝉。   他们实在是被眼前人不按常理出牌地给打怕了。   横山部落的人哪里是一群软柿子,他们分明就是魔鬼。   “我很好奇,不知你们觉得你们自己会价值几何呢?”   游蛇部落的人闻言纷纷心头一凉。   “呐,现在我会挑选你们中间的一个人放回去,告诉你们的首领,你们能不能走到自由,就看他是否愿意用一人一个大贝币的价格将你们赎回去。”   “你这是敲诈勒索……”游蛇部落有人哭丧着脸小声哔哔道。   阮意听到了那话笑容一收,眸子瞬间冷了下来,他原本柔和的声音也是跟着一寒,“那你们之前那就不叫敲诈勒索了吗?我这也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那人恨不得把自己缩起来。没办法,周围落在自己身上的敌意视线实在是太浓了。   如果目光能化为实质,他现在估计已经万箭穿心千疮百孔了。   他只是小声吐槽了两句,没想到就跟捅了马蜂窝一样。横山部落的人可真是维护他们的祭司,简直如同他们的逆鳞了,不可说不可说。   阮意使出的这一招不可谓是不黑。   他开出的价格不高不低,正是游蛇部落首领能够承受的范围,在烈云城购买一个兽人奴隶基本也是这个价格。   所以,这就使得游蛇部落的首领进退两难。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安安分分用钱来赎。但这里足足有十几个人,需要的赎金足以叫对方大出血。   要么就是不赎。但不赎会直接导致一个后果,那就是让其失去民心拥戴,毕竟他身为首领却对部落成员见死不救,而且是在明知能救,只是需要让出一些钱财的情况下。   或者他可以直接带人打过来亲自把人抢回去。这样的结果自然是远胜前面的两种选择,但这根本不现实。   现实就是,他们真的打不过横山部落。   游蛇部落的首领在知道这个消息立刻就明白了其中阮意险恶的用心,他脸色铁青地捏紧了拳头。   真的有一瞬间很想直接带着剩下的人打过去!但他的热血也很快又被一头凉水浇醒。他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眼中闪过的是深深的后悔。   没办法,只能出血了。   那些人是不能不救的。   千金难买早知道。   谁能想到不过才过去几十天的时间,横山部落的战力怎么会突然变得如此恐怖,几乎个个变成了能以一敌二的存在……   如果石峡在,就能回答这个问题。   这一切自然归功于,他们日复一日看似无用的操练。   没有章法又怎么能和有章法的比呢?同样的一身力气,他能把十分都用在刀刃上,而你只能把三分用在正确的位置就不错了……   这就是训练过与没训练过的差距。   游蛇部落首领青着一张不好看的脸表情僵硬着却不得不与阮意虚以委蛇的交换人质,他内心的郁闷简直快翻了天。   但他知道横山部落也已经有了靠山,那位约亚德大人让他心头发怵,虽然横山部落是跟他一样靠着送人建立的关系纽带。   但也正因为如此,他才深知这样的纽带有时候能发挥什么样可怕的作用。   因为有一种风,叫做枕头风。   所以一向霸道的游蛇部落首领今日在横山部落祭司面前退步了。   这个消息立刻在各个部落之间私下流传,惊掉了不少人的眼珠子。   同时,横山部落的威名也是彻底的打响了。   送走了游蛇部落一群麻烦后,阮意就让人清点了东西准备离开此地返回部落。   一来是因为他们所带来的东西都已经卖完,二来则是阮意出于谨慎,需要早点回到部落做一些防御性的准备安排。   派人告知了林鹤与其父林在山他们将提前离开的消息之后,横山部落一行人就踏上了归途。   不过他们在走了不到一会儿就被一人追上。奈特最先发现了那人的形迹。   “等等。”阮意挥手,示意自己人停手。   “你是大荒部落的首领?”阮意还记得这人。   原岐在琅月等人解除预备攻击状态后松下了一点的神经,随后点了点头。   “我叫原岐。”   “原岐首领。那么请问你特意追上我们是有什么事吗?”   “交易,你之前说的交易……”   【作者有话说:朋友们,咱们有组织啦,企鹅群→朗月清风入我怀。欢迎大家哦~】 第103章 期望落空?   =========================   “怎么样?这是你们需要的那种吗?”原岐不自觉捏紧了拳头显得有些紧张的问道。   阮意压下了心头的欣喜,抬头对他说道,“不好意思,请稍等一下,我需要验证一二。”   原岐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   阮意深吸了一口气转身走到人群后方,从口袋中摸出了打火机,点燃了那黑色的石头。   真的是煤炭!   太好了!   阮意平复了几下,恢复了冷静的表情,当他再回到原岐跟前时表情已经归于淡定。   “这确是我们需要的那种。不过我很好奇,原岐首领为什么会改变主意?”这是必须要弄清楚的事,他可不想平白被人坑了。   他早就大概猜到了大荒部落先前会拒绝他们的原因。现在找上了门来,是代表不怕了?   “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大荒部落只是一个想要生存下去的小部落而已。”   “横山祭司可以放心,大荒部落绝对没有欺骗横山部落的想法。其实我们很想和你们达成合作,之所以这样的形式来找你们,只是希望能够互相保密。”   当然还有横山部落在对游蛇部落丝毫不怂的态度上面,以及他们展现出的强大实力的原因,这些原因汇合在一起,才最终使得原岐下定决心冒着风险追过来。   他实在是一个很谨慎的人。   “我叫阮意。如果真如你所说,那么你也可以放心,游蛇部落不会知道我们的交易,并且我承诺,如果你们有危难,也可以找上我们,我们会视情况施以援手。”   “有阮意祭司这话,我就能放心了。多谢!”   “那就让我们继续谈正事吧。我们愿意向你们开以与百草部落一样的条件,你们运往横山部落多少这样的黑色石头,我们就会收多少,并且价格保持不变。”   “我们部落的人力不够,恐怕无法运送太多……”原岐明显在冷静的思考,并且想要讨价还价。   “我们可以教会你们使用一种便利的工具,将你们的效率提高三四倍。至于工具的制作,你可以向我们购买,我们接受以那种黑色石头收费。”   原岐怔了怔,大概是没想到阮意会给出这样一个答案,他也并不怀疑他说的话。   横山部落早就在交易会上证明了他们的动手能力。种种新奇的工具都是出自他们部落。   “原岐首领还有什么疑问吗?”   “没有了。”   “那我们就可以商谈接下来的事宜了。”   阮意雷厉风行地和原岐很快谈妥有关具体交接的事情后就与原岐告别带着横山部落的人继续往回赶路。   另一边游蛇部落的营地内,其首领在知晓横山部落确实已经离去的消息之后忍不住面露愤色道,“这些人跑的还真是快!算他们走运。下次可就不会这样轻易放过他们了。”   听着自家首领自欺欺人的狠话,其余人都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当然这要除开了一些脸皮厚如城墙的狗腿子。   假装没看到自家首领其实下意识地松了一口气。   游蛇部落的首领也不是个蠢货,面子上有些过不去,只有转移话题,“派人,派人去烈云城找姒娘。”   姒娘是首领的女儿,长相貌美如花,在其十四岁时被送给烈云城中的一位大人。如今成了游蛇部落在烈云城中的倚仗。   “首领,我觉得此事最好就直揭过去,不宜再继续追究了。”毕竟姒娘虽然在那位大人身边受宠,但不是唯一。部落的事小,如果要求太多坏了姒娘在那位大人心中的印象就不好了。   而且横山部落背后是约亚德大人,那位传闻可是极为护短的。   “唉,如果,如果姒娘能够怀上那位大人的孩子就好了。”他们也不用像现在这样憋屈。   “我不是为了这事。”游蛇部落的首领皱眉解释了一句。   “冬天快来了,我们的计划要开展起来还需要那位大人的默许……”   横山部落之中,石峡带领着部落里剩下的一些人外出迎接了平安归来的阮意。   因为部落中设立的瞭望塔,他们可以站得更高,看得更远,部落的巡守防御力也得到了大大的加强。   此次就是因为瞭望塔上的守卫远远地观察到了距离部落尚有千米远的阮意等人从而做出了示警同时也通知了首领。   阮意回到了部落之中,在他们离开部落这段时间内并未发生阮意提防的偷袭,知道部落一切正常后阮意自然是松了一口气。   他宁可是自己猜错了,也不愿意有危险发生。   部落里的人因为有了提前通知都各自出门来迎接安全归来的人。   那些和阮意一同外出的人受到了亲人的迎接都自是感动无比。   铁木看着自己的老婆冬芽也出来了,立刻兴奋的张开了手……   然而冬芽却似乎根本不是为他而来,甚至说是连找他都没有找就直接奔去了阮意面前。   铁木尴尬地张着手,抱了个寂寞。   “祭司祭司,我们成功了,您看这个!”   阮意第一次见冬芽如此激动的模样,不由得笑着安抚了她一下,才伸手去接过她手中的布料,并放在手中观察。   “挺好的,基本达到了我的预期。你们很棒!”阮意毫不吝惜对她们的夸奖,这是她们值得的。   “不过织这样一块布,你们花了多久?又需要几个人?”   冬芽听到这个问题几乎立刻就可以给出答案,因为她也参与了这个并不容易的过程。   “两个人,一整天的时间。”   “你们觉得这样的速度如何?”   听到这个问题,冬芽却不知道如何回答了。“姐妹们还不太熟练,我想以后应该会更快的……”   “我没有指责你们的意思,不要紧张。”阮意笑了笑。   “而且你们的速度在我的预期之内。我并不感到失望,甚至还有点惊喜。因为你们都已经做到了最好。”   冬芽现在的心情就是跌宕起伏。   总感觉祭司还有话没说完。   “祭司……”   “我说的是真的。”   “嗯!”冬芽总算是稍微放下了一点心。   “你们现在都已经懂得了织布的原理与方法,你觉得我们是否可以发明出一种工具,来辅助织布?”   “这件事你可以回去仔细思索一下,可以告诉你身边的同伴,有了想法就可以去尝试,我给你们这个自由。”   说完了这些话,阮意就笑着转身离开了。   创造性这种东西,阮意是最不想遏制他们的,这是未来发展重要的内核驱动。   阮意就是想培养他们养成能自己解决问题的思维与能力,而他会逐渐退居幕后扮演一个引导者的角色。   他不可能事事亲历而为,他要一切步入正轨。   时间倏忽而逝,逐渐发现冬天到来的痕迹。   百草部落与大荒部落都如约的向横山部落运送来了大量的铁矿石与煤炭。   因为部落的实际所在地是需要保密的存在,所以阮意与他们敲定了一块中转地点。百草部落与大荒部落的人只需将挖掘的矿石及煤炭运送到此处即可,而横山部落也会将许诺的腊肉运来此地进行交接。   琅月负责与百草部落与大荒部落的来人交接,只不过这一次他只看到了百草部落的人。   在交接完毕回到部落之后,他将大荒部落失约未至的事告诉了阮意,阮意也觉得奇怪,因为虽然只有短短几次的接触,但他知道大荒部落的首领原岐是一个守约守时的人。   “难道是路上出了什么意外,耽搁了一下。交接点还有我们的人吗?”   “嗯。我留下了两个人等候。”   “那就好。此事你先不要管了,如果他们真出了事,我们也是鞭长莫及。”除非如约定所说他们真的找上了门求援。   “快要入冬了,这也是最后一次交易了,也许他们只是提前改变决定不来了。”   “希望如此吧。”   然而交接地留守的两人最后也并没有等到大荒部落的人,他们回了部落并将此事禀告了阮意。   “祭司,明天还要派人再去吗?”   “去吧。”虽然有了种种的猜测,能等到人的结果也很小,但阮意是一个信守约定的人。   当然,他其实还有着另一重的猜测与打算。这才是他坚持派人去守着的主要原因。   如果真的如他所想,交接地没人可不行。   天气骤降的那天,阮意看着天空中飘下的雪花,心中有了一层的叹息。   看来,似乎是他猜错了。   一直到现在,交接地那里依旧没等到什么音讯。   他站在屋子内,浑身包裹在厚厚的白狐兽皮大氅之中,屋内的壁炉中火光闪烁,传来噼里啪啦的脆木声响。   脸上的表情似惋惜,又似怜悯,又似冷漠。   黑沉沉的眼眸似透不进一丝光亮的深潭,看久了便叫人有一种要被吸进去的恐怖。   这是他来到异世将经历的第二个冬天,考虑到这里一天的时长是地球的二倍,所以准确来说他其实已经在这个世界待了两年。   发生在他身上的变化很大。   首先是他的身体状态似乎改善了很多,他已经很久没有复发过哮喘,若非之前战虓的事,他几乎都要遗忘自己的这种先天疾病。   更明显一点的变化表现于他的外表,他原本不算长的头发在这异世的一年之中疯狂生长,如今已经到了不得不将其扎起来的地步。   长发的他更具一种雌雄莫辨的美,看起来也更为的神圣。   他原本想在做出剪刀之后就将头发剪短一些,然而却意外的被部落里的人一致强烈地阻止了。   因为他们觉得没有人比长发的阮意更接近神明的形象了。   在那么多人的坚持之下,加之阮意也想到了战虓那一头长至肩头的银发,就留下了自己那同样及肩的长发。   “祭司,百草部落求援……” 第104章 推拉   ===================   阮意眯了眯眼,动作显得不紧不慢。   “他们来了几人?”   “只有两人,祭司。现在已被带到大厅之中,石峡首领正在接见他们。首领派我来请您,问询您的意思。”   “百草部落的人可曾说是哪个部落攻击了他们。”   “他们说是游蛇部落的人。”   “游蛇部落的人掠夺走了他们积蓄过冬的食物,他们在没有防备之下损失惨重。”   “没有人员伤亡?”   “有,但好像不多。游蛇部落似乎就是冲着他们积蓄过冬的物资来的。”   阮意点了点头,大概是弄明白了游蛇部落的打算。无非是想使他们内耗,他们缺乏物资,冬天势必会死去很多的人,而剩下的人勉强活下来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基本都会失去战斗力,然后游蛇部落就可以在春天捡漏,不费吹灰之力吞并他们。   并且没有伤人这一点在烈云城那边估计还能成为诡辩而免受攻讦的一个借口。   我们确实抢了他们的东西,但我们没有杀人,这就不叫侵略。   阮意想到这一点不禁微微皱起了眉头。   “所以,百草部落是想求得怎样一个援助呢?”他自言自语道。   如果认不清这个世界本来就残酷的本质,而做着一些自欺欺人的幻梦,阮意笑了笑。   那就让他们继续做梦好了。   “他们提出想要借一些粮食救急,祭司,我们要借吗?”   “当然要借了。甚至,这不是借,而该是送。毕竟,他们是我们的合作伙伴。”阮意对于百草部落的这点借粮请求是在他意料之中的事。   阮意也知道他们不会直接就愿意放弃所有加入横山部落的,此事还需要徐徐图之。   阮意可不想要一群心怀恨意的二五仔,所以如果引导他们认清现实后自愿加入横山部落就很有可操作的空间了。   现在雪中送炭正好。   “他们又是否提及了大荒部落的事?”   “没有。”   “我知道了,你去回复石峡吧。”   “祭司,您不过去看着吗?”   “不必,交给石峡处理就好。”   石峡在送走百草部落的人后亲自前来见了阮意,他有点不明白他的作为。   比如,他深知阮意的野心,周围这些部落迟早是他们的囊中之物,眼下正是吞并他们的好时机,为什么不抓住这个机会呢?   阮意听到这个问题,笑了笑。   “你觉得我们主动提出,会不会有一种趁人之危的感觉?这始终在道义上是站不住脚的。”   “而且,我要的是他们求着加入我们部落。而不是我们求他们。”   石峡有点惊讶于他的自信。   “你看起来似乎不信。”阮意并未对石峡怀疑的表情生气。   “我信。”   “你可以等着看,他们很快就会求着要加入我们的。”阮意表现的十分淡定,给人一种胜券在握的感觉。   “我是真的相信你。祭司。”石峡无奈地说道。   “这样的盲目相信可不可取。要相信一件事总该有让自己信服的理由,而不是空喊口号,表决心。”   有啊,因为是你。   石峡在心里说道。   “之后他们定然还会来的。你要让他们知道,我们固然愿意援助他们,但这份援助不是无底线的。他们部落的灾祸还是要依靠他们自己去度过。”   如果度不过的话……   石峡眼睛一亮,突然好像明白了什么,“原来祭司是这个意图……”   这难道就是以退为进、顶级推拉、欲擒故纵、欲拒还迎?   援助可以给他们,是为了收割他们的人心。这也让他们自己在道义上可以站得住脚,毕竟对朋友而言,他们已经仁至义尽。   他们也从未定下什么过结盟契约,自然没有帮人帮到底那一套能够在道义上约束他们。   而一旦百草部落的人要求更多,他们反倒占据了主动,可以指责他们得寸进尺……   百草部落之中,其部落首领屈明正焦头烂额地听着自己派发出去求援的人回来的禀报。   小部落毫无疑问都拒绝了他们。屈明忍不住叹气,他其实早就猜到了他们会翻脸不认人,只是不愿放弃最后一点希望。但现在,这希望的泡沫被现实戳灭了。   “去横山部落的人回来了吗?”屈明其实倒对横山部落没报多大希望,甚至还有点畏惧。   毕竟横山部落神秘强大,他们无从了解更多,自然心生畏惧。   几次合作下来,基本就是横山部落的人在引导,而他们全被牵着鼻子走。屈明不得不承认这一点。如此又怎能不让他畏惧?   仿佛横山部落就是一个沉睡的庞然大物,不知哪天就会苏醒将他们一口吞噬。   原本打算除交易之外就对其敬而远之,谁曾想部落突遭毁灭性的无妄之灾……   屈明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游蛇部落的意图他当然清楚,所以更是恨得咬牙切齿!   “首领!他们回来了!并且还带回来了很多食物……”屈明刚向人问起此事没想到就正好有人来并告了这个消息。   屈明立马从坐着的姿势站了起来,“你说什么?”   “他们回来了,还带回了食物!”   屈明赶忙随人一同前去,准备问清情况。   “首领,横山部落的人真是好人!我们去到交易地点时他们就有人等候在哪里,然后直接领我们去了他们的部落,他们的部落太让人震撼了,我从未见过那样……”   “等等,你们说他们有人等候在交易地点?”屈明脸色一白。   难道他们早知道……   “我们原先也很觉得疑惑,后来他们的人告诉我们他们其实是在等大荒部落的人,只是没想到意外等到了前来求援的他们。”   屈明大大的舒了一口气。   如果是两个大部落联合起来要将他们逼入绝路,那他们真的要么屈服要么就只有死路一条。   “他们有没有说为什么要等大荒部落的人?”屈明怕这只是个托词,所以想问个清楚。   “他们也没有瞒着我们,他们竟然和大荒部落同样有着交易。只是最后一次约定好的交易并没有等到大荒部落的人,所以他们才会派人一直在交易地守候。”   “原来如此。”这个理由更加能让人接受。屈明基本已经信了。   “然后呢,你们是怎么样对他们说的?他们怎么就答应帮助我们了?”   “我们,我们被他们带到部落之后得到很好的对待,他们不仅给我们吃的,还有热水!喝一口仿佛浑身都不冷了。”   面对首领的发问,这人显得有些紧张,所以说了很多不必要的话。   只不过这些话却叫其他在一旁听着的人都很感兴趣。   热水?那是什么水?竟然能让人抵御寒冷……   横山部落果然是一个神奇的部落。   “说重点。”屈明显得有些急不可耐了,根本没心情去听那人的经历。   “重点,哦哦!重点就是我们说了我们想要请求援助的来意,然后他们的首领就答应了我们。派人取了许多食物给我们。还将我们送回到了交易点才目送着我们离开。他们真的是好人!”   陈述的人忍不住最后又强调了一遍。这大概就是他留下最深的印象了。   屈明懵了懵,就这?这么简单,这么轻易?   “你确定他们没有提什么要求?”   “没有。只是说了非常同情我们的遭遇,并且他们的首领还说,这些食物就是他们送给落难中朋友的一点心意,不用我们日后相还。”   屈明沉默了。   他有点看不清这横山部落的做法了。   横山部落里还是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冬日的到来已经不叫他们如同其他部落的人一样畏惧。   他们曾经也是畏惧的,只是现在这份畏惧早被他们战胜了。   他们如今,住在温暖的木头房子里,穿着贴身的兽皮衣服,烤着用煤炭烧热的火炉,生活说不出有多惬意,再不见当初的阴霾。   面对冬天,人人脸上都有着笑容。   这样的生活,他们曾经怎么敢想。   不知哪里有消息说,这个冬天祭司还会教他们识字!   虽然文字在他们眼中早已不再神秘了。甚至他们的十夫长都能认识一些字会写一些字。但对普通人来说,这还是他们好奇而不敢奢望的。   流传于民众中间的传闻自然是真的,阮意对这个冬天计划了很多。其中就包括了第一轮扫盲的规划。   文字是做教育的基础,是文明与精神的载体。   曾经他就对莲青的人许诺过,只要他一天是这个部落的祭司,就会一直致力于推广文字。实现让部落里的所有人都平等的拥有识字机会的目标。 第105章 饥寒交迫中的人渴望的光   =====================================   “祭司您看,这是您需要的那种锅吗?”   “没错,既然东西已经做出来了,今晚便将大家召集在一起,我教你们一种新的吃法。”   “这可太好了!您又要教我们做新的东西,还是吃的,好期待!我马上就去把这个消息告诉大家……”   “慢点跑,下了雪也不怕路上滑。”阮意摇头无奈地笑道。   “祭司放心,没事的!”   “奈特,我先回屋子里去了,你去告诉冬芽,让她提前准备一些香料和调料,还有食材,肉类等等,她都知道的。”   “祭司,我先送您回去吧,然后我再去。”   “也好。”阮意知道他是担心自己的安危,不过这是在部落里,他倒不是那样担心自己。   有了铁锅之后,阮意第一想到的不是炒菜,而是火锅。   毕竟大冬天的,还是火锅最受欢迎,也最为热闹。   冬天的天黑的早,横山部落里的众人在绵绵的细雪飘舞中热火朝天地忙碌着,在这样热闹的气氛下,几乎没有一人闲着,也没有一人愿意闲着,都想着融入群体之中。   赶上秋天的末尾,藏于地窖中的一些还算新鲜的绿色蔬菜都被拿了出来。   在炖了足足半天,香味浓郁的骨头汤中,阮意指挥着人盛了大半出来,又将人添水继续熬煮。而盛出来的汤则都被倒入了那一口新制的平底大铁锅中。   “祭司,真要往这汤里放辣椒吗?”冬芽一直听从着阮意的指挥做事,这次却是忍不住疑惑了。   “嗯。你放心,这汤不是用来喝的。”阮意微笑着说道。   “好的。”冬芽点了点头,将一把辣椒丢了进去,然后又听从着阮意的指挥将花椒、葱、姜、八角等等的调料香料都一股脑地放了进去。   她都不敢想象这汤的味道该有多么奇怪了。   “祭司!您等等,还是让我来尝味道吧。”冬芽赶紧阻止似乎要亲身试“毒”的阮意。   “你别担心,我让你放的这些东西,我还能没有把握吗?”   冬芽被劝服了。或者说,对着他们家祭司那张脸,她真就说不出一个拒绝的字眼来。   阮意安抚完人,用勺子盛出了一点的汤晾凉后尝了一口。   “还行,再放一点盐就可以了。”   冬芽:……祭司您确定吗?   算了,放盐放盐,祭司说干啥就要干啥。谁还不是祭司的nc粉呢……   冬芽的一点点纠结在她亲口尝到用那锅她觉得绝对奇怪的汤水煮出来的肉片后烟消云散。   她有一句“真香”不知当讲不当讲……   “哇,好烫,但是……好好吃!”   “我喜欢辣锅,呼呼……好辣,水,水水,我要水……”   “清汤锅才最好吃!唔,这个羊肉真是太绝了,我原本真不喜欢吃羊肉的,但是火锅里一煮后,那种奇怪的味道完全没有了,超好吃!”   “咦?你蘸的这是什么?好香哦!”   “酱料啦,在那里,自己去加。”   “哇,你们手速好快,给我留几块肉哇,那是我的,都是我的,嗷呜……”   “别乱叫,狼尾巴都露出来了……”   “太好吃了,嘿嘿。”   “阿椿,呐,给你,这群人真是太凶残了,我好不容易抢到的,你快吃,尝尝吧!”   “木狐……”   “不要太感动啦,真要谢我就给个亲亲吧,怎么样?”   “低头。”阿椿眼睛亮晶晶地盯着木狐。   木狐心中一激动,赶紧依言将身子矮了矮,脑袋送到阿椿面前。   阿椿嘴角露出了一抹腼腆的笑,把木狐迷得是五迷三道的,然后抬手就摸上了他的耳朵。   “你耳朵露出来了哦。”阿椿继续笑眯眯地说道,说完就转身带着自己的弟弟妹妹们走了,留下木狐一个人风中凌乱。   木狐抬手摸了摸自己刚被揉弄的狐狸耳朵,无奈地笑了笑,心想阿椿真是被他宠的越来越大胆了,居然敢反过来戏弄他了……   不过这样也挺好的。   现在的生活,很好,他很满意。   他要守护这样的生活,任何人妄图破坏,他都会将那些人一一撕成碎片!   眼中的寒光很快被温柔取代,因为阿椿抱着一大盘的食物走了回来,这都是方才部落里的其他人给他的。   因为阿椿负责的农耕事业在秋天时给部落带来了喜人的丰收,他现在也成了“人见人爱”的存在,部落里的人越发认可他,也尊敬着他。   阿椿想到这里,忍不住朝人群中的某处看了过来,在终于看到那一抹披着白狐大氅的身影后,他嘴角露出了一抹真心实意的微笑。   他就好像所有饥寒交迫中的人都想靠近的一缕光……   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阮意转头时在不远处看见了阿椿,于是对他挥了挥手,又毫不吝惜地给予了他一抹微笑。   阿椿捂住了嘴,火光中,有一抹泪从他眼角滑落。被木狐抬手擦掉,只听他在他耳旁无奈地说道,“这么高兴的日子,他不想看见你哭的。”   一边安慰人,木狐忍不住心中都蔓生出了一股的嫉妒。   但是一想到祭司,他的嫉妒就瞬间烟消云散了。   祭司啊他是祭司。他是特别的,也是唯一,在他们每个人心里都是这样。   他是他们愿意付出性命为代价也要坚决守护的存在。   他们如今所拥有的一切,都是他带给他们的。   这一点,他们寤寐思服,绝不敢忘。   这一晚,有许多的人都如阿椿一般默默望着他们的祭司,表达他们无声的守护与爱戴。而阮意却在如此热闹的氛围中静默地望着火光出神。   他有点想念某人了。   ……   向百草部落提供援助后的第三天,仍是没有等到百草部落的人让石峡不免有些焦躁。   “祭司,你说他们会不会被游蛇部落的人……”   “不会。”阮意摇了摇头,石峡还是有点沉不住气。   “那他们为什么还没有来,唉……”   “不要急,现在急的应该是他们才对。”阮意依旧淡定,半点没有被石峡的焦躁感染。   “再说,要他们真正下定决心也是需要给他们一点时间的,否则怎么样认清现实呢?我敢说,恐怕现在敢帮他们的,就只有我们。”   石峡泄了一口气,知道自己平白焦躁确实无用,他现在这样更多是因为闲出来的。   闲着就有空东想西想了。   “说起来,昨日的功课学习的如何?现在一到十都会认会写了吗?”   听到阮意问起这个,石峡不由得身体一僵,暗道自己今日果然不应该了无事烦扰祭司的,殊不知他最为头疼的就是这学习了。   想想他们一个个兽人,被迫缩在一间小房子里跟着人学习识字写字,原本应该拿刀拿斧的手握着一根比手指还细的树枝(笔)在地上写写画画的模样,也太别扭与难受了!   他们原先还对认字抱有期待与幻想,现在就是幻想破灭变成了折磨。   而且,他们很多时候还会被小朋友打击,因为他们还没有小朋友学习得快,有的字学了就忘,一个两个都成了笨蛋。   “啊!祭司,我突然想起我还有其他的事,这就要去忙了,你休息你休息吧。”   “……”   石峡飞快逃离现场后,阮意摇头轻笑。   然而,石峡没跑多久,他又一次跑到了阮意面前,这一次却是有正事禀报,他脸上带着古怪的激动与按耐不住的欣喜。   这完全就是意外收获啊……   “祭司,琅月他们在部落外发现一些人,似乎是大荒部落的,有男有女……”   “什么?他们把那些人带进部落了?”   “没有,都在部落外边,他们人数不少,所以没让他们进部落。”   阮意点了点头,这样有防备之心是对的。   “快带我去看看。问清楚情况。”   “嗯。祭司你别急,先披上大氅,外面冷,你身体受不了。”   “嗯。”   “祭司,不如还是派一个人来照顾你吧,奈特现在负责教我们习字,平时也无法照顾到你……”   “不用了。”   “祭司,部落里有一些孤儿,都很乖,你不想要太多人的话可以从他们中间只挑一个,他们跟着你也能过得更好一些。”石峡继续劝说。   “……好吧,之后再说,现在先过去吧。”   “嗯,我会为你安排好的。”   阮意与石峡来到部落门口,在厚重的石墙之外,大荒部落的一群人犹如逃荒是的难民一般忍受着饥寒交迫,可怜地缩在石墙外,躲避着寒风侵蚀。   看着他们可怜的模样,阮意不禁皱起了眉头,在人群中寻找了一下,却没有发现原岐的身影,不禁开口问道,“你们怎么会沦落至此,你们的首领呢?”   “几天前游蛇部落突然袭击了我们,他们抢劫了我们的食物,首领带人与他们打了起来,但是他们人多势众,我们只有逃跑……”   “逃跑途中,被他们追上,首领带领部落里的一些人拦住了他们,同时告诉我们让我们来找横山部落的人,他们一定会帮我们……”   一定会帮你们?   闻言,阮意微不可察地挑了挑眉,这个原岐倒是比那百草部落地首领更聪明,更有担当,也更为果决,认得清现实,而没有自欺欺人。   他们如果想要报仇,如果想要活过这个冬天,确实只有投奔他们这个有能力有胆气对上游蛇部落的大部落。   而且原岐也很腹黑,他故意在游蛇部落来追击的人面前大喊让他们部落剩下的人来投奔横山部落,这样子他们即便不接受大荒部落,也会被游蛇部落记恨。所以最好的选择还是接收他们部落的人……   原岐的这点小算计阮意并不放在心上,对于别的部落来说,他们这些人也许是烫手山芋,毕竟在冬天也创造不出什么价值,光会浪费粮食,还会因为救下他们而与游蛇部落结仇。实在太不划算。   但对阮意来说,这就是正中下怀。   他本来就觉得部落的人口扩张速度跟不上发展速度,以至于有许多的事都分不出人手去做,而只能捡着要紧的来。   所以大荒部落这些人他们完全可以吃得下,因为阮意早有准备。在秋天的时候就有意让人储备了足够部落两倍人口消耗的物资。   “我们实在没有别的办法,请求你们救救我们……”回答阮意话的正是大荒部落的祭司,是其首领不在时对大荒部落来说最有话语权的存在。   “你是大荒祭司?”阮意问道。   “是的。”大荒部落的祭司显得有些惴惴不安,他实在不知道眼前这个陌生祭司的想法,尽管这位黑发黑眸的祭司看起来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族,却也足够让他们敬畏,因为他们这些人的性命眼下就全部掌握在他一人手中了。   他也听闻,横山部落是祭司掌权的部落。而非如同其他部落一样,一般皆是首领掌权,祭司只是辅助。   “你们还记得是在哪里与你们的首领分开的?”   “我知道。”人群中一个有些熟悉的少年闻言激动得站了起来回答了阮意这个问题。   这个少年阮意记得,是原岐的弟弟原野。   “祭司大人,可以请求您去救我哥哥吗?他一定还活着的……”原野眼睛通红如同一只小兽,直直地看着阮意,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了他的身上。   “原野……”大荒部落的祭司脸色微白,他怕原野的无礼要求惹怒了眼前这位祭司。   “没事。我本就打算派人去找你们断后的那些人。”阮意笑了笑,看起来很温和。   大荒部落的祭司狠狠地松了一口气。同时心里也不禁有些打鼓,因为这横山部落的祭司似乎有点好的过分了。让他们受宠若惊。   “你既然知道在哪里,那你愿意为我们的人带路吗?”阮意对原野说道。   “愿意愿意。现在就可以!”原野激动的不能自已。   “嗯。”阮意转头开始吩咐琅月,让他进部落再找一些人立刻和原野一同前去接应断后的原岐一行人。   大荒部落的其他人看阮意对他们的态度如此温和,也不由得散去了恐惧,放下了一些戒备。   【作者有话说:今天有四千呢,求票票支持,朋友们。】 第106章 真正该谢的人   ===========================   “祭司,外边冷,他们可以交给我来安排。”石峡注意到阮意有些发红的鼻头与他泛紫的嘴唇,担忧地说道。   阮意点了点头,转头又看向大荒部落的祭司,对他露出了一抹歉意的笑。随后就转身离开了。   眼下他已经唱完了白脸,也该轮到石峡唱一唱红脸了。   要想真正收服这些人,光靠善意可是不够,还得要压得住他们。   阮意走后,石峡对大荒部落等人的态度变得冷淡起来,大荒部落祭司见此,不由得心中一沉,继而是苦笑。   “我们可以收留你们。只是有些事恐怕还需要提前言明。”   “您说。”   “首先,我们部落是一个法律严明的部落,所有人都需要遵守祭司所定下的十条基础律例,无人可以例外,而一旦有人触犯,则会接受部落司法部门的惩罚,惩罚轻重依照情况而定。所以,你们如果进入我们的部落,那么定然也是要守我们的规矩的。”   “不知这十条律例是?”大荒部落祭司有些惴惴不安地问道。   “此事不急,此前我们还有另一件事需要敲定。你们是否确定并入我们的部落,此后不再拥有大荒部落这个名号。如果你们确定,那我们才可以继续谈下去,否则大家就没有这个必要浪费口舌了。”   “如果,你们能保证我们所有人都安全度过这个冬天,我们就加入。”大荒部落祭司咬牙说道。   其实他也没抱有太大期望,横山部落会收留他们所有人,只是谈判总要一开始先报出一个虚高的要求,随后才方便“讲价”,从而使得成交结果刚好达到自己的心理预期。   在他的判断里,横山部落愿意收留他们部落所有青壮人口就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   毕竟,他也知道现实。大荒部落虽是中小部落,但人口上也有大部落的一半。怎么可能会被……   “没问题。”石峡淡定地回答道。   “其实……什么?你说没问题?”大荒部落的祭司张大了嘴,只觉得嗓子有些干,几乎说不出话来。   “对,如果你们只有这个要求,那我说没问题,这一点我们可以保证。”   大荒部落祭司有些麻木地点了点头。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们为什么表情这么轻松?知道他们答应了什么吗?   “既然你们已经同意,那我就可以继续说了。我们部落实行夫长制度,以十个成人为单位选定一位代表,称为十夫长,拥有参与议会、传达并执行上头政令、管理安排工作与调解民事纠纷的职责,又可称为基层民事官。”   “希望你们理解。你们加入我们部落后,你们会被打乱分配在不同的十夫长手下,负责你们的十夫长会亲自向你们介绍并讲解部落的各项事物,有事你们就可以直接找各自的十夫长进行解决。”   “我们部落实行工分制度,你们可以选择各自擅长或感兴趣的工作参与到部落的生产建设上来,各自的待遇都是不同的,具体可以找你们的十夫长了解。而你们所得的工分就是你们获得食物的凭借。我们部落遍行的规矩之一,就是劳动的才配得饱足。”   大荒部落的人听了石峡劈里啪啦的一通发言后都有些找不着北,寒风吹拂下,不知是谁打了个喷嚏。   石峡笑了笑道,“是我考虑不周了。眼下你们先随我进入部落吧。”   “好的好的。”大荒部落祭司脸上浮现出欣喜,连连说好。   石峡一边领着他们进入部落,一边说道,“我之前说的那些,其实都是要在你们正式成为我们部落中的一员后才会实行,你们不用担心。”   大荒部落等人闻言却是心都不禁提了起来。横山部落首领这话的意思是……   “希望你们理解,我们为了部落的安全自然不会不经过查验就随便让其他人成为部落的一员,但我们的考验也不会太难的,只要是对部落没有危害之心,肯上进,肯努力,肯劳动的人,最后都能通过的。”   “首领,我已经交各家各户都分出了一些他们多余的兽皮,都放在这儿了。热水也快烧开了,不过碗可能不太够,我就换成竹筒了。”石茜向她哥哥汇报着工作进展。   “嗯。”石峡看了堆在草席上的一大堆兽皮,点了点头,随后他就转头对大荒部落祭司说道,“不好意思,方才忘记问你叫什么名字了。我叫石峡。”   “我叫吉安。”   闻言石峡挑了挑眉,“倒是个好名字。”吉利安康。   吉安苦笑。如今一看,这名字倒像是嘲讽了。   “好了。那么便暂时由你负责安排一下这些兽皮的分配吧。还有那边的热水,也是每人都有的。如果不够,你可以和我妹妹说,就是这位。”   “你好,我叫石茜。”   “你好。”吉安有些恍惚,石峡刚才好像说这些兽皮竟然都是给他们的?   “我们部落并没有多余的住处给你们,可能需要你们自行搭建一下。”   吉安点头,其实他知道石峡这话很可能只是托词,说的好听一点留足面子的那种,其实即便真是有住处,恐怕也不会现在就分给他们。否则横山部落的掌权者就是真的傻了。   “这是当然,你们愿意收留我们,我们已经很感激了。”   “现在大家是一家人了,也就不说两家话了,不用客气。如果还有什么需要,你们也是可以和我们说的。”   “谢谢……”吉安忍不住有些哽咽了。即便他知道石峡有逢场作戏的成分在里面,但还是会忍不住感动。因为他们真的获得了很大的帮助,切实感受到了温暖,这是再多苍白言语也无法相比的。   原大荒部落的一群人在进入横山部落内部后就不由自主睁大了眼,满目都是震惊。   也有横山部落的人从那一栋栋漂亮的木头房子中走出,看着他们这些陌生人。即便那些眼神中基本只有好奇,原大荒部落的一群人还是会不自觉躲避他们的眼神。   因为他们觉得自惭形秽。   横山部落好干净,部落里充斥着草木泥土的芬芳,而不见他们所熟悉的臭味。对比起来,这里简直如同神明居住的天堂。美好的让他们都生怕自己的脚会踩脏了这片地方。   原大荒部落的人便就此在横山部落安居下来。即便他们住的只是简易的帐篷,对比横山部落的人所住的木头房子来简直简陋到不行,但他们的心里还是高兴的。并没有因此生出怨怼,因为他们见识了横山部落民众的生活,并就此产生了向往。   他们知道,只要他们表现良好,终有一天他们也会被平等对待,被如同家人一样接纳。从而过上和横山部落的人一样的美好生活。   他们活着是有盼望的。   原岐没想到自己会获救。当他躺在雪地里渐渐失去意识时,他以为他会再也醒不过来。却没想到再睁眼已经被人背在了背上,连身上的伤口都被处理过而不在流血。   是横山部落给予了他第二条命。   一路将人背回部落,重伤的原岐直接被送到了医护处。   他身上的伤口虽然被简单处理了一下,但是在颠簸移动之后还是开裂了不少。   “辛苦啦,接下来就交给我吧。”   “好。我这就去向祭司复命了。”琅月随手抹去了额头的汗水对石茜说完就转身跑走了。   原岐再醒是因为腹部皮肉上的一阵一阵钻心之痛。他勉强将视线聚焦后低头一看,是一个女人,正拿着一根细针在他皮肉上戳进戳出,就像缝衣服一样缝补……   “你……”原岐皱起了眉,却浑身脱力到无法动弹。   “你醒了?忍一忍吧,伤口太大了,必须处理一下。”石茜瞥了一眼原岐后就移回了视线,一边专心于手上的工作,一边冷静地说道。   “你在为我治伤?”原岐有些搞不懂了,这横山部落到底有几个祭司,还是说,这女人其实是祭司弟子?但横山部落的祭司不是还很年轻吗?   “……”石茜无语到不想说话,但是考虑到现在他们是医患关系,她从来不会违背祭司的教导,在问诊治疗过程中对病人要冷静,要耐心,还要尽量顾及其心理情绪。于是她深吸了一口气,微笑道,“是的。”   “谢谢……”原岐垂眸。   石茜这下倒是暂时停下手上工作,惊讶地看了原岐一眼。   “不用谢,这是我的职责。伤口缝合会有一点疼,请尽量忍耐一下,祭司说过,怕疼是人的天性,太疼的话你可以喊出来。”   察觉到石茜的态度似乎柔和了一些,原岐也有些惊讶,不过他没有让这抹情绪展露就很快隐藏,只是很认真地重新说了一句,“谢谢你。”   谢谢你救了我。   石茜听出了他这第二次道谢的言下之意,于是在为他彻底处理好伤口后也认真地告诉了他,“你真正要感谢的人,该是我们的祭司。”   原岐闻言一怔,很快就明白了石茜的话。也深深地记住了这话。 第107章 很快被镇压的叛乱   ===============================   入冬后的第一个月,一直不肯降伏而是想要待价而沽的百草部落的计划终是宣告了破灭。   百草部落的首领屈明颓废地在阮意面前低下了头。今后就在没有百草部落了。   他没有办法,游蛇部落对他们步步紧逼,他们战胜不了游蛇部落,两害取其轻,即便看破了横山部落的意图,他们没有实力,没有退路,摆在他们面前的便只有这个选择了。   石峡倒是对百草部落这些难啃的硬骨头有些咬牙切齿,阮意却对他们的加入显得很是欢迎。   百草部落的首领屈明确是一个人才,竟然能带领着部落坚持了一个月之久,只为了给部落争取到更多的利益。虽然最后是失败了,却也让阮意看到了其人的领导力。   而他自然有信心收服这样的人。这样的人一旦收服,日后必是一大助力。   当屈明看到已经先他们一步加入横山部落的大荒部落时,他就知道他失算了,也输了。   现在他们完全陷入了被动。   即便横山部落有吞下他们的胃口,但也要考虑到会不会被撑死。有句话叫贪心不足蛇吞象……   横山部落即便早有扩张的打算,现在也应该是差不多饱和了,在没有余力吃下更多。   屈明想到很可能会被放弃的那些人,他捏紧了拳头下定了决心。   这都是他的错,是他判断失误。   屈明已经决定会和那些人共生死。   然而世事难料,和所有族人一起步入横山部落屈明仿佛还在梦里。横山部落总叫他打脸,他现在都不敢再随意猜想他们下一步的决定,或者是怎么想的了。   他自然还是惴惴不安的,他根本不敢怀有什么想欺横山部落的祭司是个柔弱人族看起来似乎比较好说话的想法。   因为他敢说,横山部落里有那样的智慧,做出那些高瞻远瞩的决定的,甚至是给横山部落带来如此大改变的,除了这一位神秘祭司,大抵不会有其他人。   这些事,看横山部落里那些人对他们祭司的态度就可以窥知一二了。连他们的首领在他们的祭司面前都是自然低上一头的,祭司的一切命令,他都绝对执行……   认知到这一切后,屈明对阮意自是好奇又敬畏。   阮意对待百草部落与大荒部落一样一视同仁,百草部落的人很快就在横山部落里经历了和大荒部落众人一样的三观重建。   阮意直接将两个部落安排在了一处,似乎根本不担心他们可能会联合反抗……   但其实,他并非是忽略了这一点,而是有意安排的一次对于两个部落的考验。   他们都已经知道了横山部落是多么地好,那么他们会不会产生强盗的心思就值得考究了。   希望他们不会那么不智。   横山部落自然不是随便什么垃圾就可以混进来的。   屈明明显意识到了阮意此举的深意,于是他在进入横山部落的当晚就及时矫正了部落里的人对横山部落的看法。   他们绝不是肥羊,而是可吞吃人的猛虎。   只是屈明小看了在绝顶诱惑下人可以产生的蒙蔽理智的贪婪与野心。   那些天生脑后生有反骨的二五仔在行动的当晚,在阮意将计就计的有意放纵下让他们成功地放了一把火,引发了不小的混乱。   然而这混乱却是短暂的。   在日久的操练之下,横山部落几乎大半都是军属家庭,他们的应变能力都在潜移默化之下得到了很大的提升,而这样的转变彻底体现在了这一场很快就被民众自行镇压的叛乱之中。   除了财务损失,横山部落基本没有人员伤亡。   原岐站在自己部落所有人的前面,面对着横山部落的人,他身边正是被抓住的反叛者。他们部落,一共出了五个这样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首领,首领,求你救救我,我只是一时鬼迷心窍才干出了这样的事,现在已经后悔了,首领……”   “我不想死,首领,求你帮我们求求情啊首领……”   原岐看这些人的眼神冷得似不认识这些人,“住嘴!我大荒部落,没有你们这样的族人。”   “不,首领,我们真的已经知错了!救救我们……”   原岐说完,却转头不再看向几人,而是走到了阮意面前,只不过很快他就被人拦住了,没有机会接近阮意。   原岐也不强求,而是深吸了一口气,面对着阮意跪了下来。   “请求祭司可以让我亲手处置这些人。”   阮意目光平静地看着他,眯了眯眼没有说话。   “凭什么?”石峡却是皱起了眉头。   这大荒部落的前首领似乎还没搞清楚他们现在的地位。   “你要知道,我们绝无可能放过任何对部落有危害之心的人。”阮意冷静地开口。   “是。我知道。”原岐坦荡地直视阮意那双似能洞察人心的黑眸。   “好,那边交由你处置。”   “谢祭司。”   原岐恭敬地拜谢完阮意后,就站了起来,回到了那五人身边,亲手拧断了他们的颈项,结束了他们的性命。   大荒部落的所有人都亲眼见证了这一幕,全都沉默不语。   “大荒部落的其他人都是无辜的,请求祭司可以宽恕他们,我愿在此以性命立誓,若大荒部落的人再有一人有反心,我会自戕谢罪。”原岐声音很大,传入了在场所有人的耳中,振聋发聩。   “横山部落是一个讲道理的部落。刀锋所向,永远只会是我们的敌人。这一点你可以放心。”   大荒部落的人处理完自然就轮到百草部落的人了。   屈明见证了原岐的应对之法,没有二话,也亲手结束了那些人的性命。   他本应该比大荒部落的人要更要做出这样取舍的,只是方才被原岐的果断给惊住,便落了下乘。   他在表完决心后还是忍不住地有些后怕。   原本他们的处境就很不妙很尴尬了,现在简直是雪上加霜。   真是一粒老鼠屎,坏了一锅汤!   他明明已经提前警告过那些有异心之人了,没想到他们还是……唉!都是自找的,还要连累其他人。   屈明惴惴地等待着横山部落后面的手段,却发现他是多虑了。横山部落第二天还是照常运转,部落里的气氛没有一丝的阴翳,仿佛昨晚之事对他们来说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对方似乎是真的不将自己等人放在眼中啊……也对,毕竟他们之间差距如此之大。   大荒部落和百草部落的人自是战战兢兢,但很快他们就发现,除了横山部落的人对他们的态度冷淡了一些之外,他们并没有遭遇什么实质性的牵连苛待。   每日的饭菜热水还是照常有,生活还是一如既往。   他们却是无形中在横山部落等人面前把自己的姿态放得更低了,在愧疚与心虚的心理作用之下,他们平日里干活变得更加卖力。   【作者有话说:有点卡文】 第108章 冬日琐事   =======================   驯服人讲究打一棒子之后再给个甜枣。   在杀鸡儆猴之后,阮意自然告诫过部落里人对大荒部落与百草部落的人不要抱有偏见。   同时他还告诉大荒部落与百草部落的人,他会从他们中间分别选拔15人,编入到横山部落的军队当中。   此举相当于提前承认了他们的身份,接受他们。   在知道这个消息后,屈明欣喜若狂。一方面是他知道阮意是真的没有迁怒他们的意思,另一方面就是,这无疑是一个很好的开头,代表着横山部落对他们的承诺并不是假话。   扩大军队人数,阮意早有想法。横山部落内部已经饱和了,自然只有从外部想办法。   也是因为这样,才会有之前那一次仓促的考验,首先要挑出一些渣滓。   选人那天阮意并没有亲自出现,而是全交给了石峡与郅都督办,军队一事上本身也是由他们二人负责。   石峡挑选兽人,而郅都挑选人族。   “人族也可以入选?”百草部落与大荒部落都发出了这个疑问。   郅都只是皱了皱眉,不过也理解他们的惊讶,毕竟横山部落要超前他们太多。   “你们没有发现吗?在我们部落,人族与兽人是平等的。”   百草部落与大荒部落的人族齐齐睁大了眼睛。他们原来只是凑个热闹,没想到自己也能有这样的机会!   他们分明听清了郅都的话,在知道他是如同横山部落的首领石峡一样单独统领着一个部队的军官之后,他们看向他的目光中多了一丝狂热。   屈明苦笑,这横山部落还真是不简单……   选完了人后,在其他人艳羡的目光之中,石峡与郅都一同带着人离开,前往部落的另一侧。   “我不得不事先和你们说明,你们现在只是被选中,但如果你们通不过接下来的考验,那我们是会换人顶替你们的。”   百草部落与大荒部落被选出的那15人闻言没有半点畏惧,反倒都是干劲十足,完全被激发起了斗志。   他们已经如此幸运的被选中了,如果之后通不过,那就是自己太废物了。   而他们都认为自己绝不是废物。   接下来,石峡与郅都分别带着自己的人前往浴室所在,剃头,洗澡,再换上统一的兽皮服装,一条龙服务。   那30人绝不会想到,自己身上竟会如此之脏,原本面对要在冬日洗澡还很畏惧,却没想到洗澡的水居然是珍贵的热水。   如此奢侈,简直让他们难以置信。   还有那被称为皂角的东西,就是这个,让他们真正知道了自己的皮肤原来不是黄褐色,而是白色……   在他们洗完澡之后,打扫浴室的工作自然也是由他们来完成,不过他们对此都不会有什么怨言。这本就是他们应该的。   而且他们的队长一再强调的就是服从性与纪律性问题。   这里绝容不下特立独行的刺头。他们的队长告诉他们,他们彼此之间应该是并肩作战的兄弟。   这些以前从未有人和他们讲过,他们都觉得很新鲜。   ……   “队长,你脖子上挂的这是什么呀?”在闲暇之余,石峡不会如训练时那般铁面无情,所以他手下的人也能偶尔和他开些玩笑,拉近距离。   其他人也早就想问这个问题了,只是没找到合适的机会。于是眼下都凑了过来。   “对呀,对呀,我之前就很想问了。”   有人伸手想去摸石峡胸前挂着的木牌,却被他一手打了回去,“干什么,看就看,别上手。”   石峡这么宝贝这东西的模样,他们已经见怪不怪了。只是一个个越发好奇。   “这是身份令牌。”   “那上面画的是什么东西?符咒吗?一定是出自祭司之手吧,我好像看见其他人也有这样的木牌,只是画的图案不太一样……”   “这是文字,我的名字,石峡。”   “文字?”其他人纷纷挠了挠头。   “好像在哪里听过,但是记不起来了。”   “队长,这个等我们之后通过了考验,加入了部落也能有这样一块牌牌吗?”   “当然可以。”   “哇,那真是太好了!”   “我也想要一块刻着自己名字的木牌。太独特了!”   石峡清了清嗓子,“而且我和你们说,我这块木牌还特别不一样。”   “怎么说怎么说?”   “因为这是祭司亲手写的。这样的木牌在部落不超过二十人拥有,而我就是其中之一。”   废话,你除了是我们的队长,你不还是首领吗?   其他人却对此没有太过于惊讶,他们在心中如此腹诽道。   “等你们正式通过了考验,就可以和其他人一起学习文字。到时候就能认出,并写出自己的名字。还能用文字和其他人交流。”   石峡继续透露道,也是想激励一番这些新兵蛋子,如今已训练了近半个月,无论有什么军事化的严苛要求,他们虽都坚持了下来,但最近是有点松懈了。   听到这个消息,他们自然是很激动。然而等到晚上他们回到各自的营地后将这个消息告诉了各自的族人以及祭司时,祭司的反应是他们没有想到的。   大荒部落的祭司吉安闻言几乎跳了起来。   “什么?横山部落居然具有文字传承!不可能啊,怎么可能……”   屈明则是淡定了一些,但是从他那颤抖的手还是可以看出他的不平静。   他睁了眼,又闭眼,深吸了一口气,又吐出,所有感叹都化成了一句话,“这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还好,最终还是抱上了大腿。   前途一片光明啊!   这个冬天比阮意经历的第一个冬天要好上一些,还记得上个冬天,他几乎就是缩在战虓怀里度过的。   而这个冬天,战虓不在他的身边,他竟然也就这么熬过来了……   虽然有了房屋,有了火炉,但阮意天生体质就比不得这里的土著,自然还是不太能承受寒冷。   初冬之时,他尚还能出屋子,但到了深冬,他就只能将自己蜷缩在厚厚的兽皮绒毛中一面烤着火,一面瑟瑟发抖。   青珩与紫玦两条小龙崽大概是受了冬眠的影响,醒来的时候很少,往往一睡就是三四天不醒,而醒也只是醒个片刻。阮意把它们放在了自己的被窝之中。   一直待在屋无聊阮意会亲自给龙崽崽们清理鳞片,给它们翻身换姿势,偶尔还能感应到它们潜意识传递而来的愉悦的情绪。   原本青珩与紫玦的身体都是冰冰凉的,但随着外界的温度降低,它们的体温却渐渐升高了起来。   原本阮意还担心着这变化。后来感觉到它们愉悦的情绪就放下了心。 第109章 两只好大儿   =========================   一如既往的某日,阮意在睡梦中感觉一阵的呼吸困难,仿佛浑身都被什么藤蔓缠住,令他毛骨悚然,瞬间惊醒。   然后脸上就被吧唧一下湿乎乎的亲了一口。   阮意懵圈,下意识就伸手想要拉下环在自己脖子上的手臂,触感犹如软绵绵的暖玉。   他同时低头望去,就看见了一个趴在他身上的小孩,胖乎乎的很可爱,跟白团子似的。   只是……   这是谁家小孩儿啊怎么不拴好……哦不,看好!   等等,他的脚边竟然还有一只!   阮意麻了,一时间睁着眼与两小孩面面相觑,说不出话来。   直到小孩张口就一句要把他天灵盖的惊飞的“爸爸……”   谁是你爸爸,别乱认爸爸好吗?   “你就是我们爸爸呀!”小孩儿竟然一脸的委屈,仿佛听见了阮意心中在吐槽什么。   啊这……这小孩儿竟然会读心术!救命,他是又穿越了吗?   没有。这不还在他熟悉的屋子里吗。   他可能是还在做梦。   “爸爸,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青珩。”趴在阮意身上的白团子委屈地开口,张开两只肉乎乎的小手还做了一个飞飞的动作,像是在模仿飞行。   阮意一把捂住了自己的额头。   看来这还真是他“儿砸”了。   但是青珩和紫玦怎么会突然化形?还有它们原来也是兽人……   阮意一时间脑海中闪过了无数纷杂的想法。   他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忍不住用眼睛扫视了两只崽,然后发现了一个大问题,“外面现在这么冷你们怎么光着身子,着凉了怎么办?”   青珩笑了笑,对阮意摆了摆手,“不冷的,爸爸。”   阮意很快把两只团子都塞进了自己被子里,然后被两只冷冰冰的崽儿冻得浑身都是一抖。   “还说不冷。”阮意无语。   “真的不冷呀爸爸。”紫玦凑过来也趁机亲了阮意一口。   阮意无奈地伸手擦掉自己另一边脸颊上的口水,伸手揉了揉他精致的团子脸。   如果战虓知道青珩和紫玦化形,不知会是什么表情,不过他应该一早就知道吧……   战虓……   阮意忍不住垂下了眼眸,情绪一时间有些低落。   “爸爸不要难过……”青珩摇了摇阮意的手。   “大爸爸没有事哦,青珩感觉得到他的存在。”   阮意瞳孔微缩,只感觉一时间嗓子都有些滞塞,“你说的大爸爸……是战虓?”   青珩猛点头,差点没把自己晃晕。   阮意瞬间只觉喜悦之情瞬间就犹如大浪涌上心头,激得他眼睛都有些红,忍不住语无伦次地喃喃自语,拳头握紧了又松开,“太好了太好了……”   青珩和紫玦对视一笑。   在青珩与紫玦化形之后没多久,羽族部落族长林在山就无条件地愿意举族投奔横山部落。   阮意自然很乐意进一步扩大部落的基数,增加实力,只不过林在山这个决定做的实在太突兀,很难不让他怀疑是否存在什么阴谋。   然而林鹤告诉阮意这是真的,没有阴谋。这背后的原因自然与化形后的青珩与紫玦脱不开关系。   林在山也表示愿意听阮意安排而绝无二话,阮意最终接纳了他们。   只不过这只是私下里达成的协议,表面上阮意仍旧要求羽族部落的名头暂时存在,并且他们一半的人都要仍旧居住在原处,而横山部落会派一半的人与他们混居。   此举无疑是为了瞒天过海。   毕竟横山部落在某些人眼中已经发展的太快,在一个冬天就吞下了两个小部落,人口几乎翻了一倍,现在他们的人数与最大的“地头蛇”游蛇部落相比都是旗鼓相当。   而他们一旦让其他人知道他们吞下了羽族部落这样的大部落那就不是一般的事了。绝对会引起烈云城中一些人的注意。   所以必须满天过海,暗度陈仓。   阮意暂时还没有与烈云城城扳手腕的打算,那是不理智的。   而军队有从羽族部落选出的30人加入,规模也是再次扩大。石峡与郅都作为队长与教官,训练人都各有一套,如今风格也各自成熟,愈发稳重老练。   他们二人都是阮意狂热的“信徒”,而从他们手中训练出来的士兵,也自然无一不对阮意忠心耿耿。   石峡与郅都几乎是为阮意培养了一支绝对忠诚的护卫队伍,所有人都被灌输要为祭司付出忠心与性命,再所不惜。   祭司所指之处,便是我刀锋所向。   而阮意发现这苗头发现的太晚,观念已然成型便很难改变。   他从没打算搞什么个人崇拜。人民是需要质疑精神的,否则所有的盲目都将成为未来发展的桎梏。   今日的因,是将来的果。一切都要尽可能地防患于未然。   但,也不可能事事都未雨绸缪。   在知道阮意的想法后郅都却显得很平静,他跪在了阮意面前对他说道,“祭司,您说的对,人民是需要质疑精神的。但我们培养的是士兵,你也说过,士兵最重要的是服从。”   人民需要质疑精神,但士兵不需要。   我就是要所有人都以保护祭司您的存在为第一要务。   郅都低着头在心中如此自语道。他真的一点都不后悔。   而石峡原本生出的犹疑在听见郅都的话之后不翼而飞,他重新坚信自己的决定没有错。   祭司就是最重要的!   看着他俩固执的表情,阮意只觉得从未如此头疼。   如此,阮意也只能退而求其次的避开这个话题,只是要求石峡与郅都不要忘记向手下的士兵们灌输忠于部落,守护部落的责任。   ……   经历了一个冬天的考验与磨合,大荒部落与百草部落的最终被横山部落的人接受,他们原以为这应该是最值得他们激动的事了,却没想到阮意祭司竟然还打算为他们举办隆重的接纳仪式,以此来欢迎他们的加入,表达对他们的重视。   大荒部落与百草部落的人几乎都是喜极而泣,每个人看一下阮意的眼神都充斥着狂热与激动。   阮意在和十夫长们讨论之后,又一次召开了一场全体大会,当然这个全体还是暂时不包括大荒部落与百草部落的人。   之所以开这次会,是因为阮意有一个想法,而这个想法需要大家共同参与并投票做出决定。   “我有意,重新命名我们的部落。”   “首先,大家都知道,原先我们叫做横山部落,是因为我们曾经就生活在横山脚下。但现在我们已经迁徙到了一处新的地方,并且在此建立起了我们新的家园,再叫横山部落,似乎就有些不合适了。”   “其次,我们的实力增强,使得两个小部落和一个大部落都愿意来加入我们,今后他们就将是我们的邻居、朋友、家人……”   “有他们的加入,这必将使我们的部落再次焕然一新,上到另一个更高的层次。也许有一天,我们还能变得和烈云城一样强大……”   “我认为,今后我们的目标将要放的更为长远,因为我们站得更高了。”   “横山部落从前只是一个只能依靠居住地的特点而让人记住的小部落,但现在的我们早已不是从前的我们。”   “日后,我们的名字必要传遍四海,如此就该拥有一天更符合我们自身追求的名字……”   “逐日。” 第110章 出发暴风城   =========================   对于横山部落内部,改名之事必须要和所有人一起探讨,让所有人在正式决定下达之先都能提前知晓。   但对于将要并入改名后的逐日部落的大荒部落与百草部落,则只需要在接纳仪式那天告知他们即可。   毕竟,融合是需要时间的。   不能让旧部寒了心,也不能对新人恩过于威。   阮意自然摸得准自己统治的根基。   大荒部落,百草部落与羽族部落部分人第一次参加逐日部落举行的大型仪式,各中震惊自然不必多说。   最让他们激动的还是亲手接过属于自己的身份木牌的那一刻。   他们知道,只有拿到这个,他们才真正算为逐日部落的人。   当然他们其中还有许多人族本没有名字或有的都是一些听起来不太好听的贱名,比如二狗,瘦猴,黑猪等称呼。   阮意知道后在征得他们的意愿之后给他们分别重新起了名字,并分别给予他们不同的姓用作延续。   阮意不止给他们起了名字,还十分亲和地向他们一一解释了他们的名字背后所代表的美好的寓意。   “你叫赵虎,这个名字的寓意是希望你能拥有猛虎一样的勇力。”这是对大荒部落的一个人说的。   “你叫王鹏,鹏为传说中一种最大的飞禽,愿你能如同大鹏鸟一样自由地展翅高飞。”这是对羽族部落的一个人说的。   “你叫杜若,杜若是一种美丽的香草,这个名字很配你。”这是对百草部落的一个女子说的。   这个女子并非无名,只是她似乎想要忘却过去有一个新的开始,所以才会主动请求阮意给她起一个新的名字。   而抱有这样想法的,并不止她一个……   接纳仪式过后,逐日部落扩编完成,也正式定名。   这却并不是结束,之后阮意还准备了各种有益增进不同部落之间彼此融合的举措。   新加入逐日部落的人都在逐日部落的人的帮助下用剪刀把头发剪短,变得和他们一样。这既是为了卫生,也是为了同化,让他们认可逐日部落的规则。   阮意还让人在河边搭起了灶台烧水,给所有人用作清洗,毕竟一整个冬天都没有洗澡,春天到来,气温回升,自然应该养成勤洗澡的好习惯。   其实很多卫生观念,早在一个冬天的磨合之中,就已经让那些新加入的人无形中接受了。   因为逐日部落的环境实在是非常的干净,逐日部落的人都很讲卫生守规矩,他们的言行举止都显出了和他们极大的不同,让那时还未加入的那些其他部落的人忍不住自卑,也忍不住向往,这就叫慕而从之。   逐日部落的原班子跟阮意久了也都差不多有了洁癖,时常把卫不卫生,这样不干净,会生病的这种话挂在嘴边,作为一种时髦。   什么饭前便后洗手,不许随地大小便必须去厕所,喝热水,勤洗澡等等更是已经成为了所有人默认要遵守的规矩。   在这种情况下,部落里人因为各种原因生病的情况也减少了。他们不知道其中原因,便私下推为祭司的功劳……   百草部落因为本身所长而大多加入逐日部落的医疗队之中,大大增强了部落的医疗实力。而他们在知道阮意的作为后如何崇拜他,敬仰他也不必多说,这种事在新人加入后就在部落里发生的非常频繁。   他们渐渐明白了他们的技师拥有如此拥戴与地位的原因。   此时阮意虽然非常想离开去找战虓,但他知道自己还暂时不能离开,起码得先解决烈云城的事。   于是阮意派了郅都前去烈云城打探消息。郅都原本之前第一次去时就应是留在烈云城中,却因为一些原因而被约亚德遣返,以至于早在之前就回到了部落。   不过他却有了一次前往经验,所以阮意派他。   郅都见到了莲青,并带回消息说烈云城正在准备打仗,据说邻近的暴风城出现了权力更迭,正是动荡的时候,烈云城想趁虚而入。   阮意知道烈云城暂时不会把心思放在逐日部落上松了一口气,但又担心了起来,因为战虓,林鹤之前说战虓可能是被暴风城的人掳走了,那么暴风城出现混乱,战虓肯定也会身陷危险,阮意立即决定要动身前去找他。 第111章 变心?   =====================   阮意要离开并非随性而起的决定,他是在确保扩张后的部落能够在他不在之时也有条不紊的正常运转后,才做出了决定并告知逐日部落众人他准备离开前往暴风城的决定。   而逐日部落众人听到他将要离开的消息,如何惊慌,如何反对暂且不说,只是阮意决心已定,非他们所能动摇。   无论怎样无法接受,到最后,却还是得要接受这样一个事实。   原横山部落的人是最容易接受他这个决定的。一是因为他们明白战虓对于阮意的意义,他们也都希望阮意真的能把战虓找回来。那样阮意定然能够安全很多,也能够开心很多。   二是因为阮意之前就有过离开部落这样的行为,并且次次都安全地回归,他们已然深信阮意是不会出事的。   最后阮意还是踏上了路途,随行的,有林鹤,紫玦以及奈特。   他本想在离开前为逐日部落重新立定一个祭司,毕竟此次离开他回来的时间不定。但他的这个决定被逐日部落的人一致反对,阮意明白了他们的想法,于是不了了之。   逐日部落经过一个冬天,已然熟练的织出了许多麻布,阮意此次出行所能带的衣服就把兽皮都替换成了更为轻便的麻布衣服,其他几人也是一样。   阮意四人在路上废去了足足有一个月之久,赶在春天的末尾才找到暴风城的所在,其中废去的艰辛不必多说,危险也遇上了不少,但都被四人有惊无险地度过了。   阮意在路途中还有意外收获,之前他怎么也找寻不到的类似于曼陀罗然而麻醉效果却胜其百倍的植物被他无意间碰上了。   只是具有麻醉效果的植物,未经研究也无法直接使用,很可能存在成瘾性的隐患。   阮意只是记住了这片生长有特殊花儿的地界,想留待日后再来摘取果实与长成的植株。   就在这片地界的不远处,阮意他们还顺手救下了一个人,此人自称是下河部落的人,也是从他的口中,阮意四人知道了进入暴风城会被盘问,若不是周围附属部落的人,则不会被允许进入暴风城。   暴风城如此戒严,自然是在防备烈云城,或说为了将来的战争做准备。   阮意几人正是头疼该如何进入暴风城,那人却道他可以带他们进城,因为他们救了他。   经过如此波折,巧合,阮意几人才终得顺利进城。并且这次还有了熟悉暴风城的熟人,阮意几人想要打听什么消息都方便了许多。   “多谢你带我们进城,也多谢你愿意相信我们。”   “不必道谢,你们救了我,我相信你们是好人。”   “不知城中可有方便我们落脚的客栈?我们几人可能会在城内留上几天。”   “这自然是有的,你们跟我来吧。”   “实在是太感谢了。”   阮意牵着紫玦,身旁跟着林鹤与奈特,随那人来到了暴风城中的一处客栈。   客栈里十分热闹,中午在此吃饭的人很多。阮意几人挑了个空桌子坐下,点了几份普通的食物。   旁边不断传来其他人的交谈声,阮意一边安静地吃饭一边细细地倾听,想要多了解一些城中的情况。   “我觉得二殿下与圣女大人的好事将成,应该就在近日了,到时候普天同庆,场面一定热闹。”   “是啊,二殿下与圣女大人可谓是天造地设的一双!”   “据说圣女大人已经住到二殿下的府上了,哈哈不知什么时候他们突然有了孩子,我大概都不会惊讶了。”   阮意听见周围大多人都在聊的八卦,不由起了几分好奇,于是便问起那下河部落的人。   “他们说的二殿下是城主的儿子?那圣女又是什么存在?”   “是的,城主大人一共只有两个儿子,二殿下是夏城来的奚夫人生的,身份尊贵,而大殿下的出身则是要差一些,是奚夫人身边的侍女生的孩子。至于圣女,就是国师的传承弟子,男的是圣子,女的就是圣女。”   “原来如此。”   阮意点了点头,继续听周围人讨论。   “也不知道二殿下和大殿下最后谁会成为城主,我看二殿下重伤未愈,大殿下更有可能吧。”   “不论他们哪一个成为城主,只希望不要带来太大混乱。毕竟现在还有烈云城虎视眈眈。”   “烈云城光明正大地在这个时候派使者前来,肯定不安好心,可惜现在城主病危,下一任城主却还没有定下……”   “也不知城主大人在纠结什么,不论选哪一个儿子,现在不应该早日定下决定避免动荡吗?”   “你懂什么,现在二殿下与大殿下之间明争暗斗,旗鼓相当,二人如果不争出个你死我活怎么会罢休?城主的决定也决定不了什么。”   “就是这样,反而当城主一旦下了决定,那就更是给了没有被选中的一方破釜沉舟的决心,势必要为了城主之位搏上一搏,到时候一番腥风血雨几乎是必然的。”   “看来眼下还真是进退两难的局面。”   “该死的烈云城!趁人之危想要趁火打劫……”   阮意正在听着周围人讲话,却突然被紫玦拽了拽衣袖,阮意低下了头,紫玦就凑在他耳边低声说悄悄话。   ‘爸爸,我感觉到大爸爸的存在了,离我们很近呢……’   “真的?!”阮意激动得忘记了收住音量,并且转头四顾想要找到熟悉的身影。   紫玦无奈地又拉了拉他,“不在这里啦,爸爸。”   “好吧。”阮意情绪肉眼可见地低落。   “怎么了?”下河部落那人奇怪地问道,阮意摇了摇头,转移了话题。   “请问你熟悉这城里的奴隶交易吗?我想找一个人。”   “你们就是为此而来的吗?”   “是的。那是一个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我只知道他被抓来了暴风城,我想找到他。”   “没问题,这件事包在我身上。”那人大出了一口气,同时拍胸脯道。   “在此先行谢过了。”   “没事没事,帮你们是应该的。”   “话说你们要找的人,有什么特点?等会儿到那里时,我可以帮你们问问。”   “他很高,比我高出有一个头,身体健壮,头发是银白色的,大约垂到肩部,现在或许长长了一点……我不知道,我已经很久没见过他了。”阮意说到最后声音低落了下来。   那人也没有催促阮意,似乎明白他的情绪,耐心等他平复。   “不过他应该很好辨认的,因为他两只眼睛是不一样的颜色,一金一蓝。同时肤色是冷白色的,身上还有很多黑色的兽纹……”   “等等,你确定他是你形容的这副模样?”下河部落那人忍不住打断了阮意的话,表情古怪又惊讶。   “怎么了?你认识他,或说你知道他?”阮意忍不住屏住了呼吸问道。   “我们暴风城的二殿下,和你描述的长相,几乎是一致的。”那人沉默了一会儿,最终说道,同时他看向阮意的表情复杂无比。   “……”阮意瞳孔微缩,一时间愣在原地,不知说什么。   脑中空白了几秒,他才找回理智,思索这句话的含义与呼之欲出的答案。   战虓就是暴风城的二殿下,城主的嫡子?   “你们的二殿下……叫战虓对不对。”阮意闭上了眼睛问道。   “是的。”   “几个月前,失踪已久的二殿下才突然回到暴风城,无人知道他失踪时去了哪里。”看来现在,有答案了。   “谢谢,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消息。”阮意明明弯唇笑着,眼睛却是红的并且眼角氤氲着泪水。   他这样又哭又笑的反应,自然让其他人很是担心。   “我可以带你去找二殿下……”自称是下河部落那人竟然如此说道。   “……”阮意低着头没有说话,脑海中一瞬间思绪百转,想了很多东西,却都想不清。   他想到了方才的传言,如果把那个二殿下代入为战虓……所以他现在是已经另结新欢了?   又想到战虓明明回归了暴风城,应当是记起了他从前暂时失去的一切记忆。可为什么不愿意派个人到逐日部落来找他,起码可以告诉他不用再担心,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杳无音讯……   他如果不愿再和他继续,他难道以为他会缠上他吗?   阮意心头沉重,他的虓哥,还是那个虓哥吗?或许以后他都应该疏远的叫他,暴风城尊贵的二殿下。   阮意又想到方才听到的他重伤的消息,恨现在仍旧忍不住担心的自己。   阮意眼中情绪万千,一时间被各种情感冲昏了头脑,根本没有办法理性思考。   “阮哥你别怕,我会一直站在你这边的。到底是什么情况我们上门问清楚。如果战虓真是个渣男,我会用正义的铁拳帮你揍他的。”   “你胡说,大爸爸才不会背叛爸爸,这中间一定有什么误会。”紫玦不高兴的噘嘴反驳林鹤。   “你这个小鬼头知道什么,而且你这么护着你大爸爸,不怕你爸爸伤心吗?小白眼狼……嗷,你咬我干啥?”   “哼,谁让你乱说话!”紫玦站在凳子上转身用屁股对着林鹤,然后开始抱着阮意的手臂摇,“爸爸你别信他的话,大爸爸才不会那样。”   阮意没有回答,只是抿唇摸了摸紫玦暗紫色的头发,安抚性地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说:下章重逢。哦耶!】 第112章 没有关系   =======================   不管大人之间有什么事,都不应该带到孩子面前。   紫玦抱住了阮意,“爸爸……”   阮意伸手轻拍着他的背,下巴抵在他的头顶,低声道,“乖,我没事。”   阮意咽下了心头的哽咽,低头闭上了泛红的双眸。   “我可以带你去见二殿下。”自称下河部落那人又重复了一遍他之前的话。   林鹤却眯起了眼睛,“你到底是什么人?若真是暴风城一个附属小部落的人,凭什么如此笃定地保证你能带我们去见堂堂暴风城的二殿下?”   那人笑了起来,“我承认之前对我的身份稍有隐藏,但这并非是出于对你们的恶意。”   “还是那句话,我可以带你去找他,你要去吗?”   “如果光凭你们,恐怕是见不到二殿下的。如今暴风城中戒严,对来往之人的身份探查极严,你们应该相信我的话。”   阮意闻言终于睁开了眼,不过他眼中的情绪却是淡漠如死水,“我想去。”   林鹤松了一口气,阮意现在还愿意去听一个答案说明他还有理智,不至于听风就是雨。   “举手之劳。”那人笑道。   跟随着那人一路穿过外城,来到了暴风城的中央王城,阮意四人这三个大人与一个小孩儿的奇怪组合自然引人注目。   “你要把我们带到哪去?”阮意虽然一路都跟着那人,却在进入王城走了一段距离后停了下来,他冷静地问道,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那人停了下来,笑着解释道,“二殿下如今戒严的紧,若无急事是无法入内见到二殿下本人的。所以我想先把你们带到我的府上,等我与亲自去见了二殿下得到了准许再带你们去。”   “另一方面你们救了我,我也希望能在我的府上亲自招待你们以做答谢。”   “多谢好意,但是,不必了。”阮意拒绝得直接了当。说完转身就要带着林鹤,奈特与紫玦朝另一个方向离开。   “等等……”那人还想叫住阮意四人,只不过阮意闻似未闻,根本没有转头。   阮意看着出现在自己前方的两个虎背熊腰的彪型大汉,停住了脚步,他没有转头,而是带着讽刺地开口,“这就是你对待救命恩人的态度?”   他方才早就发现了异样。   “我原本也不想这样的,只是你太聪明了。”那人惋惜一般的说道。   “你是暴风城大殿下身边的人?”阮意还是很平静,现在能引起他表情波澜变化的事情,不多。   “你可以或许试着配合我,这样还能减少一些不必要的痛苦。”那人并没有正面回答阮意的问题。   “阮哥,我们现在要怎么办?”林鹤靠在了阮意身边,与奈特,紫玦一同把他护在最中间。   “我刚才注意过了,真正王宫的方向应该在另一条路上,你变作游隼去找战虓……”   “阮哥!”林鹤不愿丢下阮意他们。   “或者,还有另一种办法……”阮意说到这里顿了顿,随后眼神冷冽地一字一句道。   “那就是把事情闹大。”   他敢只带着三个人就来到一座陌生的城池,岂会没有丝毫的准备。   “奈特,一旦他们靠近,就动手吧。”阮意低声对奈特道。   “是,祭司。”奈特手中的青铜弓箭半张,已然箭在弦上蓄势待发。   但光凭弓箭也许无法将高速移动的兽人射中要害,使其一击毙命。但奈特手中的弓箭是淬炼毒的,这种见血封喉的毒往日尚且从未用在伤人之上,因为一旦见血,必是毙命。   而今日,他要杀人。   就在这暴风城,大闹一场好了。   在那些人靠近之前, 奇 书 网 w w w . qi s u w a n g . c o m 阮意大声地说道,“你们可知道我是什么人,竟敢对我如此不敬。”   原本一脸凶相的两个兽人闻言不禁停下了脚步,瞬间有些迟疑。   阮意四人身后的那人皱了起眉头,不过他暂时没有说话,似乎是想看阮意垂死挣扎,看他最后的表演。   “我是逐日部落伟大的祭司,兽神所眷顾的存在,拥有你们所难以想象神鬼莫测的能力。”阮意继续大声地说道,并且着重强调了“祭司”,“兽神”,与“神鬼莫测”几个字。   奈特听着阮意这些明显是在迷惑对方的话,不由记起了一些往事,他余光瞥过了一脸自信表情庄严而神圣的祭司,嘴角微不可察地勾了勾,眼底闪过了一抹笑意。   这就是……他的神明,真实而可爱。   他有时觉得离他很远,但有时又觉得离他很近。比如现在,他会永远记得那段往事,那是他离他最近的时刻。   只有待在他身边,他才会获得真正的安心。   他早就知道,他的一生或许就是为了遇见他,为了守护他而存在。   他是他追随的光,是他追随的信仰。   脑海中很快闪过这些想法,奈特握紧了手中的弓箭,注意力却是更加地集中。   只要那些人再敢前进一步,他弦上的箭就会立刻射出去的。   听到阮意的话,那两个兽人确实驻足不前了,脸上的迟疑之色更重,不禁将视线望向了他们的主人,想寻求一个能让他们放心的答案。   “呵呵……”阮意四人身后那人却是笑了起来,他继续朝阮意几人走来。   奈特立即转身将弓箭瞄准了他的胸口。   阮意眉头微皱,“我劝你最好不要再靠近,否则你靠近之时,便是你丧命之时。”   “当然,你若不信,大可一试。”阮意的眼神可不是在说笑,那是看死人的神情。   那人见此也不由得下意识的被吓住了,脚步一顿。不过他在回过神之后就狠狠地皱起了眉头,眯起了眼睛。   “他不过是在骗人,你们还愣着干什么?”   两个兽人听命不得不压下了恐惧,选择了快速靠近阮意四人,并且在靠近的时候快速兽化。   奈特表情冷静,直接“嗖、嗖”地两箭射出,一箭未命中对方要害,但划破了对方手臂外侧的皮肉。   而另一箭却是直接擦中了另一个兽人的颈动脉,导致鲜血喷涌,那兽人也很快倒地不起。   他的鲜血如同泉水喷涌,浸染了大地。浓郁的血腥味,瞬间四散。   这样大面积的血腥味,对于五感敏锐的兽人来说,在一公里之外都能闻到,虽然能覆盖整个王城的范围。很快便会有人发现这里的事。   另一个兽人见到同伴的惨状,瞬间失去了斗志。   “我警告过你们了。”   “你们的武器竟能有如此强大的威力……你们与夏城有什么关系!”那人矢口惊呼,目露震惊之色,却并不关注自己人的死伤。   夏城?   第二次听到这个名字了。   “没有关系。”阮意一脸冷漠的说到。 第113章 左牵右抱   =======================   只有夏城的兵器才能达到如此威力,他们不是没有试着仿制过,只是威力都不如夏城人制作出来的兵器。   他们按照制式仿制出来的兵器,无法那么精巧,只不过能辅助捕猎小型野兽,而面对兽人就显得鸡肋,根本没有夏城人制造出来的那种能够击杀兽人的威力。   那人脸色阴沉不定,目光落在阮意四人身上,他知道这浓郁的血腥味,很快就会引来一大批的人。他再想要悄悄的把阮意几人抓住带走是不可能了。   而这人其实应该庆幸。因为阮意还有底牌没出,他可是一个惜命的人,底牌自然不会少。   “怎么回事?是谁伤的人?”有王城内的守卫士兵很快赶来。   “宋先生,不知此地到底发生什么事?”侍卫长看见了宋歌,自然认识他这个大殿下身边的谋士,便向其问道。   阮意先声夺人。   “人是我杀的。我本是你们二殿下的旧识,听闻殿下重伤,本意前来暴风城探望,却不料被此人欺骗,并想要挟持我与我的人,所以我们发生了冲突,出现了如今这个结果。”   “二殿下的旧识?”那侍卫长明显一脸怀疑之色。   宋歌在这时插嘴,“你居然相信他的话,这不过是一个擅闯王城的人,还杀了我的护卫。你还不派人把他们抓起来!如果再造成更多的伤亡,你可担得起这个责任?”   “颠倒黑白!”奈特气得将弓箭瞄准了宋歌。   “住手!你们还敢逞凶?!”侍卫长呵斥道,在他的命令下手下的是护卫齐齐举兵相向。   “等等,你又怎么知道不是他在骗人,而是我在骗人。如果听信他一面之词伤了我,到时你们二殿下怪罪下来,恐怕你人头不保。”阮意冷静地大声说道。   “而想验证我是不是在说谎很简单,你只需要派你手下一人去见二殿下,告诉他故人阮意前来相见就知真假。”   侍卫长见阮意脸上的自信不似作伪,也迟疑下来,思考了片刻,最终决定让人回去求问二殿下。   阮意见此松了一口气。   不多时,等回来的并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为首的不是堂堂暴风城的二殿下是谁?   “见过二殿下。”侍卫长赶忙半跪于地行礼,心底正是疑惑二殿下怎么会亲自前来之际,然而就见战虓直接从他面前走过,半点没有为他停下。   侍卫长傻眼地看着雷厉风行二殿下走到了那自称是二殿下旧识的人族面前,一把便将人拥进了怀中。   阮意也是愣住了。   如此近距离之下,他感觉得到,他的呼吸,他的心跳。   一切都是如此的真实。   “阮意……”还有他烫人心扉的呼唤。   阮意怔然回神,将即将脱口而出的“虓哥”二字咽了回去,换做了另三个陌生的字眼,“二殿下。”   战虓动作一顿,推开他握住了他的肩,皱眉一脸不敢置信地问道,“你叫我什么?”   “这称呼有什么不对吗?暴风城尊贵的二殿下。”阮意伸手就欲拂开战虓的手,却被他捏的肩膀一疼。   他没有呼疼,也没有其他什么表情,只是平静地抬头看他。   战虓呼吸急促了一瞬,压下了立即就想说些什么的欲望,这里并不是合适的地点也不是合适的时候。   “跟我走。”他不容拒绝地握住了阮意的手,就要将他带走。此时腿边却传来了一道声音。   “喂,看不见我吗……”我这么大只!   紫玦两手抱在胸前,不高兴地看着从出场就忽视了自己的大爸爸。果然和哥哥记忆中一样可恶,哼╯^╰!   战虓这才注意到跟在阮意身边的人,林鹤,奈特,还有一个小孩?   掌心传来炙热感,战虓看着那只有自己膝盖高的小孩忽然瞳孔一缩,下一秒就知道了他的身份。   于是他一手仍旧牵着阮意,却弯下腰用另一只手将紫玦抱了起来。   紫玦脸上重新绽开笑意,傲娇地噘了噘嘴,却还是伸手抱住了战虓的脖子,乖乖地喊了一声,“大爸爸。”   阮意(心情复杂):……   林鹤(恨铁不成钢):……   其他人(恍恍惚惚如遭雷击):……   他们家二殿下什么时候多出来一个儿子?和谁生的?还有长这么快的吗……   “走,我们回家。”战虓左手牵着一大的,右手抱着一小的,一向沉稳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上都忍不住露出了笑意。   “二殿下,这……”侍卫长本想说些什么,不过却在看到战虓骤然冷下的表情之后就果断的闭嘴了。   战虓扫了一眼在场的情况,就明白了大概,对侍卫长冷淡地说道,“眼下到底应该抓谁?还需要我亲自告诉你吗?如果他来找你要人,就让他来找我。”   “是。”侍卫长立马回答道,他自然知道战虓口中所说的他指的是谁。   战虓走后,侍卫长直接将宋歌给绑了。   宋歌也不挣扎,因为知道无用。只有等大殿下来救他了,只是可惜了今日的大好机会。   他猜到了部分,却没猜到全部。   没想到战虓竟然如此在意这个人族。如果能把他抓住,倒不失为一个好筹码。只可惜那人太聪明、也太警觉了。   等战虓一行回到了他的府邸,战虓将紫玦送到了林鹤怀中,“替我照看一二。”   随后就挥退了其他跟随的人,包括奈特在内,战虓拉着阮意进入了他的卧房之中。   阮意全程没有反抗的举动,同时还配合战虓让奈特他们不要担心,不必跟随。   他的想法很简单。他从来都是一个直接的人。有什么事情,说清就好。   眼下正是一个将一切都说清的机会。   卧房内的摆设十分简单,除了床与衣柜,基本没有其他。   阮意进门就迅速观察过整个房间,只有一个人生活的痕迹,没有女人,没有其他人。   他心头稍微松了一口气。不过待他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却发现他被他横抱在了腿上坐下。   得寸进尺的家伙。   阮意抿唇,“放我下去。”   “我好久没见到你了……让我抱抱,就一会儿。”战虓的声音低落,像是在露出软肋示弱……   “……”   “一会儿时间到了,放我下去。”   “……”假装没听见。   阮意看着眼前这无赖的人,几乎被气笑。这真是他认识的战虓吗?还是被掉包了?   “战虓!”阮意伸手想要推开他,却很快被底下人一个地龙翻身就给压制在了身下。   阮意双眸睁大,脸色气红,胸膛起伏不定,咬牙道,“你给我起开。”   他就不该丝毫不设防备之心地选择跟他单独相处。   他TM之前怎么装的那么像人的?   “叫虓哥。”战虓单手撑在他身侧,一手将他要挣扎挥舞的两只手桎梏在了头顶。似乎丝毫不觉得这姿势有什么……不对劲。   阮意:……   形势所迫,阮意侧过了头不愿看他,从嗓子里含糊出了一声“虓哥”。   “嗯。” 第114章 御夫有术   =======================   战虓起身放开了阮意,同时也伸手将他拉了起来,重新抱坐在腿上。   阮意:……   “对不起。”   “……”   良久没有听到回应,战虓低头一看,竟看到阮意双眼泛红的模样。   “为什么,为什么你明明没事,却不给我一个消息。”阮意咬着牙忍住了泣音,直视战虓。   “我知道,你肯定恢复了记忆。”   “如果你不想再见到我,你可以和我直说。我也是一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定然不会纠缠你……”   见阮意越说越离谱,表情也越发悲伤,眼泪似下一秒就能从眼眶中蹦出,战虓拧着眉抬手捧住了他的脸,“你是这样想我的?”   “……”阮意别过了脸,垂眸不愿言语。   “阮意……”   “不然你想让我怎么想你?”阮意突然就情绪爆发,眼泪也于此时滑落,红着眼看了战虓一眼后他复又低下了头,声音轻得似羽毛,透出浓浓的委屈与无措,“你一个消息都没有……”   战虓被他那带泪的一眼看得心脏一缩,他败下阵来。   “对不起,是我不好……”   “你为什么一直道歉?我只想把一切都说清楚,我不喜欢这样不清不楚的……”阮意咬住了下唇,眼底透出几欲崩溃的情绪。   “你恢复记忆了,你可以继续去当你的二殿下。而我不是你可以随意玩弄的玩物!”   “我从没把你当过玩物。”   “那你当我是什么?你说啊!”   “你……”战虓深深地看着阮意。   “说不出来?那好,反正我也不想听了。”阮意情绪上头,根本没有理智。   阮意想从战虓腿上跳下去,但是却被他拦腰抱回换成了背坐在腿上的姿势,战虓抱得很紧,阮意胸膛起伏,眼泪无声流得更凶了。   “我们之间的关系,凭什么一直是你来决定说想断就断。”阮意抽噎着开口。   “我从没想过要断绝我们的关系。我等你等了那么久,你不知道当初你答应我时,我有多么的高兴。”   闷葫芦终于愿意开口了,或说是被他的小娇夫逼到非开口不可……   背对着战虓的阮意没有说话,只是借着抬手擦掉泪水之时遮掩了嘴角微微上扬的弧度。   “我把所有都告诉你好不好,别哭了。”   还不快说!眼睛都哭肿了。   “之前我在前往烈云城的途中遇到了暴风城的人,并且那些都是我大哥派来的人。我也是在那时突然恢复记忆的。”   “我回到了暴风城,是想夺回属于我自己的东西。而之所以一直不与你联络,是因为我不想把你牵扯进入我与我大哥的争斗之中。”   “在我一刻没有掌控城中的大势之前,我就不敢让人知道你的存在……”   你是我的软肋,是我唯一的命门。   “我怕你会在我无法控制的情况下成为王位之争的牺牲品。”   战虓终于将一切都说出,这些一直压抑在心底的事,他从未想过要与别人诉说,他只是希望再等等,再给他一点时间,他就能完全掌控全局,就能亲自去接他的天使……   只是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太突然。   他一直想的都是怎么走向他,怎么离他更近,近到可以将他拥入怀中……却没想到会等到有一天他主动走向他。   “我知道了,是我不应该来找你。”阮意擦干了眼泪,平静的说道。   战虓叹了一口气,“你的勇气与胆量,总是超乎我的想象。我真的害怕……”怕有一天失去你。   “但是,知道你为找我来到了暴风城,我真的很开心。”因为这让我知道了,我在你心中远比我想象的要重要的多。   “是我错了。有什么困难我们应该一起面对,我不该一味将你当做被保护的一方。”   “你现在真的这样想?”   战虓认真的看着阮意,点了点头,“嗯。”   阮意终于破啼为笑,伸手环住战虓的脖子抱了上去。   “我也知道自己力量实在弱小,确实需要被你保护。我只是希望能知道你的事,其实很多事我也能够帮你的,我不希望你太小看我。”   “怎么会小看你。”战虓无奈笑道,雨过天晴终于让他送了一口气。   “还有就是很多事,如果你都不告诉我。那我意外听到一些风言风语,岂不就会误会?”   “你听到了什么?”   “关于你的风流韵事,可多呢。”   “我哪有什么风流韵事。”战虓哭笑不得,这下是终于找到了症结。   “有啊,首先就是你和圣女恐怕喜事将近了吧,也许不知哪一天我就能喝到喜酒了也说不定。”   战虓见阮意那故意气他的酸言酸语,十分想揍他的屁股教训一二,但终归还是舍不得。   “你再瞎说我就身体力行地让你知道到底谁和谁喜事将近。”   阮意怂了。   “你……这就是我听别人说的,不关我的事。”甩锅甩的飞快。   “……”   “对了,他们还说你身受重伤,是不是真的?有没有伤到哪儿?快给我看看!”阮意非常不信服这里的庸医的技术。   战虓表情微僵,很快又放松下来,安抚道,“这么久过去,已经快好全了。别担心。”   “真的吗?”阮意敏锐的捕捉到了他的异样,怀疑的问道。   “真的。”战虓说完就解开了衣袍给他看腹部的伤口。   虽然看起来狰狞,但确实已经愈合的差不多。   阮意心疼地摸了上去,“这是谁伤的?”   “伤我之人已经被我杀了。”   “死的是不是很快?便宜那人了。”   战虓忍俊不禁,伸手亲昵地捏了捏他的耳垂。   “看起来伤口应该处理的居然还不错,是谁给你处理的?”   “巫灵儿。”   “谁?”听起来好像是个妹子。   “圣女。”   “……”阮意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意外夸了情敌。   “对了,她现在是不是就住在你府上?”   战虓点了点头,“母亲担心我,送过来的。”   “……”好想生气哦,但是找不到理由。   “明天我就会叫人把她送走的。”   阮意捂脸,感觉自己怎么有种“妖妃”的赶脚。   错觉错觉!他可没叫战虓将人送走,是他自己要送的。   没办法,对待情敌绝不能手软。   所以姑娘,抱歉了。   他是我的人。 第115章 流言满天   =======================   “爸爸……”紫玦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不停地敲着门。   外面还有另外的人的声音传来,“小主子,小祖宗哟!我们先去别的地方玩好不好……”   紫玦充耳不闻,继续叫魂,“爸爸……”   屋内的阮意无奈地推了推战虓,“好了,紫玦在叫我。让我起来。”   战虓不情不愿啃了一口阮意的下巴,“他叫紫玦?”   “嗯,因为他的角角是暗紫色的呀。”阮意被他头发蹭的下巴痒痒的,又拍了拍他的肩,“放我下来,快点。”   阮意终于被放开,从战虓身上跳了下来,随后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看看,我没问题吧?”   “嗯。”战虓伸手想要抓人,却被他笑着躲开了。   “不可以在紫玦面前胡闹。我脸皮薄,听到了没有!”   听到他说自己脸皮薄,战虓闷笑了一声,“好。”   门一打开紫玦就看准人扑了上来,抱住了大腿,总是仰着头,眼神亮晶晶的看着阮意,“爸爸……”   这个撒娇怪。   阮意被萌的一脸血,弯腰把人抱起了起来,同时温柔地问道,“怎么啦?”   “没有。就是想爸爸了。”紫玦扭扭捏捏地说道。   战虓:……   阮意笑的开心,捏了捏紫玦白乎乎的小脸,“你呀。”   “爸爸,他有没有欺负你呀?”紫玦指着战虓对阮意说道。   战虓:……   这个便宜儿子似乎有点,鬼?   阮意头疼,“谁告诉你他会欺负我?他可不敢的。”   “林鹤叔叔说的呀。”紫玦毫无节操的卖人。   就知道。   阮意咬牙,“那你林鹤叔叔人呢?”   “他怕大爸爸,不敢来。”   阮意噗呲笑出声,“行吧。”   “给你大爸爸也抱抱?”   紫玦看了一眼战虓,转头噘嘴道,“好吧。”   阮意至此便暂时在暴风城的王城中住了下来,而暴风城的人很快就发现有关二殿下风流韵事的流言发现了惊天大转折。   也因为这种事见得少有性,狗血性,迎合了八卦人的猎奇心理,使得其快速传播开来。   “天呐,反转!大反转,你们听说了吗?”   “什么事呀?最近有发生什么大事儿吗?”   “我去,你知道了肯定也会和我一样震惊的。”   “快说呀!别卖关子。”   “二殿下好像另结新欢了……”   “什么?不要啊,二殿下和圣女殿下般配啊!快告诉我拆散他们的是谁!”   “青梅敌不过天降?就是怎么小概率狗血事件?我妈听了都要震惊吧。”   “我听说是二殿下突然出现了一个爱人甚至貌似孩子都有了。”   “妈呀,孩子都有了?这也太快了吧?”   “这是真的吗?不会是哪里来的假消息吧。”   “真的。我哥就是二殿下的护卫,他告诉我的。还说二殿下可宠他的那个爱人了……不知道长的是个怎么样模样能把二殿下迷成这样,唉。”   “诶,为什么你哥是二殿下的护卫他没有告诉你那个人长什么样?”   “据说是二殿下把人护的可严实了,不允许人传。”   “我去,金屋藏娇?还霸道到不允许人议论……”   “二殿下好帅……”   “???”   “突然有点羡慕被他宠爱的那个人了。”   “等等,那圣女殿下怎么办呀?”   “圣女殿下昨天就被二殿下送出府邸了。”   “啊这……”   “圣女大人好可怜,我倒想看看那个人长什么模样。哼,肯定比不得圣女大人!”   “圣女大人那么善良,那么好看,还被誉为有史以来最有天赋的圣女!二殿下怎么能不珍惜她呢?我真是不能理解。”   “你快小声点,别说了。二殿下很护着他的那个爱人的。像是捧在手心都怕化了一样。小心传到二殿下耳中,你就完了。”   “据说,之前在王城,有人不小心得罪了二殿下的爱人就被二殿下派人抓了呢。好像还是大殿下身边的人。”   “怎么办我真的好想知道能把二殿下迷得神魂颠倒的人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林鹤捂着嘴狂笑,阮意在一旁嘴角抽搐,吃瓜吃到自己家可还行。   “行了,回去吧。”阮意捂着额头说道。   “好吧。实在是太搞笑了哈哈。”林鹤依旧笑的不能自抑。   “我去,那是谁呀?那么大阵仗……诶,那个不是你哥吗?”酒楼大厅中的普通民众看到王城侍卫开道,自都是好奇与震惊,纷纷看了过去。   “你哥不是二殿下身边的护卫吗?那人是谁啊?被保护成这样……至于吗?”   “你看到被保护的人了嘛?不是那个兽人……”   “肯定是那个人族!我的天哪……”   “我,我好像看见了神明!”   “真的有人天生就是黑发黑眸吗?神明一定很眷顾这样的人!”   “他身上穿的是不是据说特别珍贵的那种天蚕丝制成的衣袍,夏城独有的,千金难买的那种……”   “不得不说,他好像天生就适合这种衣服,简直是为他量身定制的。”   “我见过其他人穿,却远没有他带给给我的这种震撼与惊艳。”   “你们知道他是谁吗?我真的好想知道啊……”   “二殿下的护卫……妈呀!我好像知道他是谁了!”   “金屋藏娇?”   “对对,你也想到了哦!天哪,怪不得……我终于明白二殿下了。”   “你明白什么?你这个肤浅的人。”   “二殿下肯定不是因为这么肤浅的原因才喜欢他的。我觉得他肯定还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本质优点……”   “……” 第116章   =============   阮意一行回到了战虓的府邸,一进门正遇上满脸焦急之色,看起来又神色匆匆的伯夙,阮意记得他是战虓的侍从,应该基本不会离他左右才是。   “怎么了?二殿下呢?”   “阮少,您这么早就回来了……”伯夙不经意撞见阮意也是很惊讶,但他现在顾不得许多,必须要去请人,而且这还不能让阮意知道。   “嗯。二殿下呢?”阮意又问了一遍。   伯夙额头冒汗,头脑中疯狂的想着该怎么回应,最后想到的却只有先搪塞再说,“额,不好意思阮少,我现在有很急的任务在身,之后再向您赔罪。”   阮意没叫住跑的飞快的伯夙,只是有些疑惑他奇怪的反应。   接下来,他又一一问遇上的人有关战虓的下落,居然没有一个人能给他准确的回答。   这明显很不寻常。   “怎么回事……”   “爸爸别担心,我能感知到大爸爸在哪里。”紫玦轻轻拽了拽阮意的衣袖。   “好。真是我的乖宝。”阮意将他抱起来一口亲在了脸颊上。   紫玦指路带着阮意来到了一间隐秘的地牢模样的地方,守在地牢门口之人看见阮意很是惊讶,“阮,阮少?”   阮意蹙了蹙眉,战虓真在这种地方?难道是在审讯什么人?那为什么之前那些人都……   “二殿下可在这里?”   守卫明显一愣,随后眼神躲闪的回应到,“不,二殿下不在这里……您找错地方了。”   “真的?那这是什么地方?”   见阮意竟有刨根问底的打算,守卫背后冷汗直冒,看起来十分紧张,“是的。这里是地牢,用来关押犯人的地方。”   “那我可以进去看一看吗?”   听到这话,守卫更是一惊,连忙摆手,“不,不可以的。这里面关押的都是极为危险的犯人,你若出了事,我们担待不起。”   阮意眉头皱的更深,一时间没有说话。紫玦本想直接揭露那个守卫的假话,却被阮意捏了捏手心,阻止了他。   这时地牢中传出了一声低吼,听起来暴躁又痛苦,但对阮意来说却是绝对的熟悉。   他脸色蓦然沉了下来,“还不告诉我实话吗?让我进去。”   守卫面色苍白,但还是想阻止,“阮少,您还是先回去吧……”   “战虓到底出了什么事?是他不让你们告诉我的?”   听到眼前人直呼二殿下的名字,守卫的眼皮跳了跳,不知说什么,就选择了沉默。   而有些时候,沉默就代表默认。   阮意笑了,“很好。”   “但我今天非要进去不可。”阮意径直走向了地牢的大门。   守卫咬牙看着,最终还是没有阻拦。   他也想看看,被二殿下保护成这样的人,到底有没有资格站在他们二殿下身边……   或许真到里面,他会被吓到也说不定。   顺着通道往下,地牢中几乎是一片漆黑,直到深处才有火光闪现,照在洞壁,隐隐绰绰。   越走到里面,那声音就越是明显。阮意越发确定,那就是战虓的声音,只是不知那声音中传递出的情绪,为何会那般痛苦,像是在饱受折磨。   直到走到深处,阮意才看见了地牢中的真实模样。   所谓的地牢,其实也不算地牢。因为走了一路阮意也没有看见其他犯人。   地牢的内部更似溶洞,有着大大小小的天然石柱,非常适合用来束缚犯人。   而在地牢的深处,阮意看见了被五花大绑的战虓。   其他人也许只需要被绑在一根石柱上便可,但战虓却是四肢皆被一种特殊藤蔓捆缚于不同的石柱之上。   战虓双目猩红,看起来似乎失去了理智,正在疯狂挣扎,并不断发出暴躁的低吼。   “阮少?您怎么到这里来了?”见阮意出现,原本守在洞中的人十分惊讶,赶忙拉过了他躲藏了起来。   千万不能被二殿下发现,否则很可能成为他攻击的对象。   二殿下现在根本就没有理智可言。如果事后他知道自己伤了阮意,一定会十分痛苦。   “别管那么多了,他到底怎么回事?”阮意表情严肃地问道。他当然看到了战虓现在的状态,他想知道的是造成他变成这样的原因是什么。   “二殿下是大殿下暗算的!”听阮意问起,此事已经败露,他们也无法继续隐藏,便准备将所知道的都告诉他。   “之前二殿下受伤,那圣女巫灵儿主动请求前来为殿下治疗,却没曾想她竟不知何时反叛成了大殿下的人,帮着大殿下迫害二殿下,她给二殿下用了一种特殊的药草,导致二殿下表面上看起来伤势大好,却染上了不时会失去理智变得极富有攻击性的疾病。”   “之前我们发现只要继续用那种药草,就能够压制二殿下的病症,但是那种药草大量服用会对身体有极大亏损,我们也不敢给二殿下多用,所以才变成了这样。”   “请阮少对此事千万保密,眼下暴风城中正值城主之位即将交替之际,绝不能让这样的事情暴露影响到二殿下的声望……”   “我知道。”阮意眉头深深的皱起。   因为从他们的叙述中,那药草的某些特性形容出来听起来特别像一种玩意儿……   会让人上瘾,摧残人的意志的一种极为不好的东西。 第117章 他渴望他   =======================   “那种药草是什么样的?可以给我看一下吗?”阮意表情严肃地问道。   “每次这种症状发作时二殿下都会极度渴望那种药草,二殿下在清醒时就吩咐我们将那种药草全都毁掉了。”   “他这么痛苦,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阮意咬紧了牙关。他这话其实也不是在问旁人,而是在问自己。   叫他眼睁睁的看着他如此痛苦,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这叫他如何能承受。   阮意知道,这恐怕也是战虓一早不让他知道的原因。   战虓如今的反应无异于戒断反应发作时的情形。   “我想去陪着他。”   “阮少,千万不可,二殿下现在极为不稳定,他如果伤到了你事后一定……”   阮意认真的看向了他们,“你们且让我试一试,我觉得他是不会伤害我的……”   “我觉得他并没有完全失去理智……”   “如果我失败了,他尚被绑着,我也不会受伤。你们不必担心。”   劝服了其他人,阮意从石柱后慢慢走出,走近被绑着的战虓。   阮意小心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战虓在看见他后就挣扎得更为剧烈了,阮意见此不由得脚步一停。   他直视战虓脸上狰狞的神色,捕捉到其中的挣扎之色,便瞬间又再次下定了决心。   他要陪着战虓,帮他一起度过这难熬的戒断反应。   他绝不会在这种时候留他一个人承受痛苦折磨。   “虓哥……”   战虓于混乱中听见一抹清明,他如同身处黑暗中的人终捕见光的影子一般挣扎着想要追逐,却在理智回复的瞬间惶恐,伸出的手紧握成拳,“不……”   不能触碰他,他会伤到他的,他控制不住自己……   “可以的。”阮意轻声说道,他迎上战虓朝自己伸出的手覆了上去。   即便下一秒就被反手抓住,被失了力道握的生疼,他却没有后悔,反倒是逐渐更加走近他,“可以的,虓哥,你可以的。”   战虓忍得颈脖粗红,其上青筋暴突,他渴望他……   是那种恨不能拥其入怀,揉入骨血的渴望;是那种想要吻遍他全身每一寸肌肤,留下自己独有印记的渴望;是那种想要掌控他的呼吸,掌控他的所有的渴望……   战虓竭力控制自己,他闭上了充血泛红的双眼,不断以一次又一次的深呼吸来压抑自己。   阮意完全走近了他的身边,战虓四肢都被捆缚控制,即便渴望的人身在咫尺也无法拥抱他。   “虓哥……”   看着战虓痛苦的模样,阮意忍不住泪水上涌,哽咽了一下,却直接大胆地踮起脚伸手抱住了他……   “我会陪着你的。”阮意在战虓耳边如此说道。   他一向是理智占据上风的人,但现在,他却只想任性一把,任由感性驱使着自己行动,即便是做出了一些实在不智的事。   “唔……”阮意只觉颈项一疼,利齿刺破了他的皮肤,洞中瞬间弥漫出鲜血的味道。   而此时,只要阮意想,他仍旧可以就此退开。   但是他没有。   他强忍着疼痛,伸手轻柔地抚上了他的后脑,手指深入他银白的发间,低头更加抱紧了他。   虓哥,你现在感受到的痛苦是否胜我百倍……可我是希望能陪着你的,无论快乐还是痛苦,都与你一同感受,一同承担。   阮意又感觉后颈一凉,那一抹湿漉漉的感觉让他愣住了。   “虓哥,我想陪着你的。不要拒绝我好不好……”   “其实我不疼的。”   “你要是真还是心底过意不去,那就记着下次让我咬回来也行啊……”阮意以轻松的口吻战虓耳畔轻声说道。   “虓哥,我其实一直都是相信你的。这次也是。”   “虓哥……”   地牢外,一群人颇有些焦急地在外等候了许久,他们之中原先也有些是守在里面的,但后来见阮意似乎成功安抚下了二殿下,他们都不便继续留在里面,于是都自觉出来守着了。   至于为什么后来不便继续留在里面,自然是怕二殿下清醒后秋后算账……   二殿下对于阮意的占有欲,他们这一个个二殿下身边的近侍心底谁不门清?他们最是知道不能得罪阮意的人了。   “殿下没事了吧?”   “我们出来的时候好像是清醒了一点,现在这么久了,其实我们也不知现在内情……”   “那你们怎么不进去看一看?”   “你开玩笑呢?你知道我们为什么出来的吗?要不你替我们进去看一看?我们一定承你大恩,日后定有重谢!”   “……滚。”   “别太担心了,我觉得应该不会有意外,从我们出来到现在,里面就没再传出什么大的动静。”   “唉,不知道。”   “出来了出来了!”   外边人见到阮意出来,一个个都很惊喜,“阮少,殿下现在没事了吗?”   “嗯。你们去给他解开那绳子吧。”阮意原本也想自己替战虓解开,奈何那藤蔓捆缚得很紧,他不知如何解。   “好的,太好了。”   “以后若是有事,阮少您尽管吩咐,我们一定上刀山下火海也替您办到……”   经此一事后,战虓身边的这些人算是都认可了阮意。   一是,他们清楚知道了阮意对于战虓的重要性。他是唯一一个在那种情况下还能接近战虓的特殊存在。   二是,阮意表现出对战虓的在意,与他本身柔弱外表不符的坚强与勇气,这些都真正折服了他们。   “阮少,您脖子上的伤……”   “没事,我自己回去处理。等我处理好了再来看他,他现在睡着了。你们动作轻点,最好不要惊醒他,他好像一直没有好好休息过了。”   其他人具是苦笑,要想不惊动殿下?这怎么可能,也唯有您才是殿下的特例啊……   “阮少,您可能有所不知,殿下他神觉极强,无论多么累,只要有人靠近他一肘之内他就会醒来。”   阮意确实很惊讶。   听他们的说法,好像和自己认知中的不是一个人一样,还是说……   阮意转念瞬间就明白了他们的言下之意,脖颈烧至耳垂都覆上了一层艳丽的红意。   他清咳了一声,“那还是请你们先解开他的束缚吧,他若是醒了,你们便送他回房,我处理好了伤口随后就会去找他。”   阮意不想让他清醒的时候看见自己还未处理过的咬伤,如果处理好了,到时也能让他心中的愧疚感轻上一些。   “多谢阮少了。”   “这是我自愿的。不必言谢。”   然而待阮意刚回到自己的房中,后脚就跟来了战虓。   “虓哥?你怎么不先去休息……”阮意惊讶地看着朝自己走来的战虓。   战虓直接拉下了阮意遮在他颈项上的手,看到那齿痕深深的咬伤时抿住了嘴唇。   阮意却只是伸手覆上了他的手,温柔地笑着说,“真的没事的。虓哥。”   “你不要这样,你这样我倒不高兴了……”见战虓似乎仍然很在意,阮意不由得认真的说了一句。   战虓的视线从伤口上移开看向了他的眼睛,里面真的全无责怪或其他负面情绪,只有对他深深的爱意。   “你既然来了,那就顺便帮我处理一下伤口吧。”阮意拉下了战虓的手,带他走到了床边坐下,取过了一块干净的麻布递给他。   战虓轻轻地为他擦拭着伤口边缘的血迹,“对不起……”   “虓哥,我不想再听到这句话哦,你确实应该道歉,但不是因为这个。”   “我想知道整件事完整的始末。”   “好。”   “这里面是消肿去炎的药粉,帮我均匀撒在伤口上。”阮意又递过了一个小小的木盒给战虓。   “好了。虓哥,就这样,纱布就不绑了,也不方便,你再替我绑一下头发吧,免得碰到伤口了。”   战虓又接过阮意递过来的白色发带,笨拙的替他将头发捆扎了起来。   阮意笑了笑,好像有点喜欢上这样指挥着战虓干这干那的感觉了。   要被宠成废物了。   “没别的事儿要做了,虓哥你过来。”阮意拍了拍床对战虓说道。   战虓走了过来,阮意一把把他拉到了床上二人一同躺下,“你现在只需要再陪我休息一下。”   阮意躺在了战虓的身边,枕在了他的手臂上,虽然他的肌肉粗硬咯得他不太舒服,但他还是躺的很开心。   他喜欢他们之间现在这种亲近感。   不用做什么更为亲密的事情,只是这样躺着,就让他感觉到了两颗心的贴近。   岁月静好。   原本阮意是不困的,他原先的说法只是希望战虓能得到一些更多的休息时间,说是让他陪他,其实是他陪他。   但战虓的身体太暖,好似不断散发热量的太阳,阮意不知不觉之间睡意渐起,伴着战虓一下一下清晰的心跳声就渐渐陷入了黑甜的梦乡。 第118章 宠与爱   =====================   自战虓突然在失踪了近一年之后回到暴风城,他快速收整了自己的势力,他本为正室之子,具有血统的优势,而他展现出的领导能力也折服了原先跟随他父亲暴风城城主打天下的一干旧部。   而那妾室之子,在战虓的衬托下显得光辉暗淡,但他又怎会甘心。   战虓明明失踪了一年,但是他回来后又很快就轻易聚起了大帮的势力,居然如此之快就能与他旗鼓相当。   而他的父亲也似乎更有意传位于战虓……可明明他会暴风城付出了如此之多,凭什么要接受徒为他人做嫁衣的命运。   他绝不甘心。   这妾室之子虽勇力比不得战虓,但其却很懂得伪装,对外常有翩翩公子的美名,他心思细腻,很懂得如何俘获美人芳心,也受城中贵女钦慕爱戴。   巫灵儿本是战虓青梅,但战虓对她与对其他人从无特别,巫灵儿本有意于他,但奈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后来又遇上战虓失踪之事,她自然移情别恋。   等到战虓再回暴风城,巫灵儿已一颗心转投那妾室之子而不可自拔,听了情话蛊惑,便甘愿为情人迫害从小一同长大的竹马……   后来意识到不对劲的战虓虽然控制住了巫灵儿,却没有真正发难将其拿下,只是因为他准备将计就计……   阮意来到暴风城时战虓说会将巫灵儿送走,其实是暗中送到了另一个地方关押。   而之所以按住不发,消息也没有对外公开的另外一个原因就是,为了防备烈云城。   战虓的打算中是准备一石二鸟,结果了他大哥的同时,也要让想要趁火打劫的烈云城偷鸡不成蚀把米。   而这样做的另一面也可以消耗烈云城的精力,牵制住他们,不让他们去迫害逐日部落。   所以,其实战虓对于夺位其实是占据绝对优势,否则那妾室之子也不至于使出如此下三滥的算计手段,因为他的处境实在被动。   另一面,也许他还存着夺走战虓喜欢的人,让他感受一下被喜欢的人背叛,让他痛彻心扉的打算。   只可惜他棋差一招,战虓根本对巫灵儿就从无男女之情。   被背叛感确实有,但绝不会让战虓觉得打击。   “虓哥,你也别担心,我应该知道那个东西是什么。我会陪你一起度过这段艰难时期的。”   “你知道?”   “那东西对人的意志确实是极大的考验,因为会让人上瘾并且对那种东西渴望到无法自拔。但你已经熬过了这么多次的戒断反应,只要继续坚持下去,是可以完全摆脱它的!”   “在我原来所在的世那个界里也有类似的东西存在,不过都是被国家管控,严令禁止流通的。因为那是极为有害的东西,对人的精神意志摧残极大。”   “虓哥,我相信你,也会陪你一起坚持下去的。”   “嗯。”战虓看着阮意,心中流过滚烫的情绪,他本性内敛,只将一切藏在眼中,又溢于眼底,千言万语都只化作一声肯定的回应。   在阮意原先的打算中,他本想找到了战虓之后就一同返回逐日部落,但奈何现在情况有变,他也脱不开身。   不过逐日部落还是需要有人报平安,以免人心大乱,发生不可控的变化。   林鹤因为是飞禽类兽人可以飞行,于是阮意便委托他返回逐日部落去报平安。   然而,在战虓的打算中,既然阮意来到了暴风城,他就根本不可能再让他离开。   这也是考虑到暴风城与烈云城之间不知何时就会突然爆发的战争,他怎么可能再让阮意回到那危险的地方。   他也不可能将自己的软肋送去别人的地盘。   阮意不知道战虓的这些想法,在他想来,他之后肯定还是要离开的,只是现在暂时不离开。   因为逐日部落是他一手建立的心血,他也不会为了爱人放弃他们。   “我不在的这些日子,你的哮喘病可有复发过?”   阮意摇了摇头,“没有。感觉来到这里这么久,我的身体似乎也慢慢好上了很多。”   他自然是隐瞒了当初听到战虓失踪时的反应,他不需要用这些证明什么,也不想让他因此愧疚。   “那就好。”战虓越发抱紧了他。   阮意嘴角上扬,心底涌上酸涩的情绪,在胸腔翻涌,几乎眼眶湿润。   他喜欢与他独处时的静谧,好像周遭一切都缓慢了下来,时间也停住了。   “虓哥,我之前在城中有见到高粱,暴风城有很多吗?”   “有。那食物轻贱,入口难食,一般是给奴隶吃的。怎么了?那是还有什么其他用处吗?”   “知我者,虓哥也。”阮意开心地笑道。   高粱啊……酿造白酒的好东西。   之前葡萄酿出来的酒酒精浓度总是达不到很高,但高粱酿酒那就截然不同了……   纯度高一点的酒精用处可多了去了。   更重要的是还有一点,这是一条高利润的生财之道。   之前的葡萄酒都能让人趋之若鹜,如今如果拿出纯度更高的白酒,那恐怕一酒千金都有人换,完全可以当做奢侈品来卖,因为天下独此一家。   “想做什么就去做吧,其他一切有我。”   “嗯。”   这种近乎放纵式的宠溺,果真是会让人沉沦啊……   阮意躺在战虓怀中感叹。 第119章 不如我帮你?   ===========================   “欸,你知道阮少特意叫我们收集高粱做什么吗?”   “听说是用来制作食物……”   “不是吧,高粱可是奴隶才吃的东西,阮少何必非要用高粱来做东西,简直……”   “你别乱说话,听命就是了。如果被殿下知道你背后议论,你是想被派去守城墙?”   “好吧,好吧,我知道了。但是我还是觉得用高粱来做食物也太没有意义了,即便做出来的好吃又怎么样,咱们谁会去吃那些高粱做出来的东西,再说了,高粱又怎么可能弄得好吃……真不知道阮少怎么想的。”   “欸,你走那么快做什么,等等我呀!”   “我怕被你连累得一起挨惩罚,屡说不听,真是怕了你了。”   “好啦,我真不说了。我保证!”   暴风城的王城中,紫玦已经成了其他人都默认的尊贵小殿下,被所有人宠着。   他们自然明白紫玦不可能是他们殿下的血脉之子,但一方面,他们殿下将他完全当作了继承人一样教养对待,另一方面,他们在紫玦面前感受到了血脉的压制,也大概对他的身份都有了大胆的猜测,而这猜测的结果就更是让他们震惊与狂喜了。   如此天生就具有的血脉压制之力,天生让他们生出臣服之心,除了兽皇血脉,不作他想。   原先他们还只是猜测,直到后来在阮意那里得到了印证,并且他们也都亲眼看见紫玦的本体之后,他们就都完全接受了紫玦暴风城小殿下的身份。   曾有预言说,‘兽皇之子将会出现,统御天下。’   现在,兽皇之子出现了,并且还与他们的殿下建立了血契,兽皇之子还唤他们的殿下为父亲……   这难道不就是代表,不久的将来,他们的殿下将会带领他们征战天下,并且最终统御天下!   “我爸爸在哪儿?”紫玦从树上跳了下来,任由其他人给他擦汗擦手,对他们问道。   “阮少现在应该是在厨房……”   “好的,谢谢。”紫玦丝毫不吝惜地给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把周围人都萌的不行,然后他就趁他们不备地溜走了,跑向了厨房所在。   其他人追在他身后,口中还在无奈地喊,“哎呀,紫玦殿下您慢点,别摔了。”   “你们别追了,我去找爸爸,没有你们的事儿啦,拜拜……”紫玦回头对他们做了一个拜拜的挥手动作后就跑走了。   “爸爸,我来啦!”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阮意停下了手中工作,看向紫玦,“来了就在一旁等我,不要捣乱。”   紫玦小鸡啄米一般的点头,“嗯嗯。”   阮意无奈地瞥了他一眼,这小家伙贯会装乖,要比他哥哥青珩要古灵精怪得多。   “爸爸,你在做什么呀?”   “酿酒。”   闻言紫玦眼中一亮,仰头看向阮意,“爸爸……”   “不可以。”阮意却直接还没听他说什么就拒绝了他。   紫玦瘪起了嘴,“我都还什么都没说呢,拔拔你也拒绝得太快了吧。”   “不要卖萌,在我这里行不通的告诉你。”听见紫玦那刻意用小奶音优势喊出的一声“拔拔”,阮意身子也是抖了一抖。   “当我还不知道你吗?说了多少遍了,你还小不可以喝酒,要听话。不然就让你大爸爸教训你。”   “唉,好吧。”紫玦犹如霜打的茄子一般垮下了肩膀,瞬间变得垂头丧气起来。   “阮少,小殿下既然这么想吃,不如让他……”有人眼见不忍,于是想替紫玦求情,完全就是被他的表象迷惑了。   阮意头疼,他摇了摇头,“他还太小,有些事不能放纵。”   阮意继续一一揭盖感受酒液的发酵程度,估计再过个几天就能进行到蒸发浓缩的步骤了,果然不费他这十几天的努力。   “阮少,这真的好香啊……”   “想不到高粱做出来的东西也能散发出如此香味,阮少,我实在服了你了,你真是太厉害了!”   “这还有几天才能好呀?”   “大概再有一两天。”   “真想知道能散发出如此香味的东西,尝起来该是何种味道……”   ……   “今日就要见那烈云城的使者了?”阮意看向战虓,替他整理着他的装束,他的身上穿的是以布裁剪缝制而成的长袍按照暴风城中不成文的规矩,装束风格接近于古希腊。   因为今日是作为少城主代替城主接见别城使者的重要场面,所以礼节与服饰上都有了讲究。   战虓不愿让别人替他整理这些,于是便由阮意代劳,这其实也是对阮意身份的一种明示。   因为在暴风城只有结契的另一半才拥有这样的资格。   据说,这消息当天传入城主府内的正夫人战奚氏耳中时,她直接摔碎了手中的杯子,说了一句“胡闹……”   阮意伸手替战虓戴上金色的臂环,又理了理他的衣袂,退后几步看了看,拍手道,“好了,很帅,很威风!”   “我好了你也换衣服吧。”战虓从衣柜中取出一件与他同样制式的衣服来,递给了他。   “咦,我?”阮意显得有些错愕,他也要出席今日的场合吗?   “是的,你要陪我一起去,作为我唯一的伴侣,你可愿意?”战虓笑着对阮意说道。   “……”阮意直接怔愣住了,只是木木地伸出手接过了那雪白的衣袍。   “是需要我帮忙吗?”   阮意脸色一红,推了推他,轻哼了一声,“少来了,才不用。”   “那还不快去。”战虓笑着摸了摸他的头。   阮意很快换好了衣服走了出来,“怎么样?”   战虓定定的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随后抬手捏了捏眉心,有点后悔让他穿成这样。   “很难看吗?”阮意皱起了眉头,对于战虓的反应有些不解。   “不,简直是太好看了……”战虓朝阮意走了过去,轻轻将他揽入了怀中,叹息道,“我都有点不想让其他人见到你这副模样。”   阮意耳朵更红,撇了撇嘴道,“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会说好听的话?”   “只有你才能听见我这些话。”   “……”阮意捂了捂自己热烫的脸。   糟糕!耳朵也是红红的热热的,但是已经没手捂了。   没想到自己情话竟然说不过他。   “好了,我们快走吧。外面的人该等急了,再待下去也许他们该要以为我们做了什么事了。”   走在路上,阮意已经平复下来,他偏头认真的问道,“虓哥,你是不是已经决定采纳我的那个建议了?那其他人也都同意吗?”   不然今日也不必一定要他和他一同前去面见那使者。   “嗯。”   “真的?”阮意有些狐疑地问道,战虓如此相信他他是不意外的,但其他人……真的会这么轻易地接受他一个外来人指手画脚他们的外政吗?   “嗯,别担心。”   他已经完全掌控了局势,现在虽未正式成为城主,但他的权力早已达到了与城主无异的地位。   连他那个大哥,都只是他故意放在外面的烟雾弹,用来迷惑藏在暗处的敌人,让他们误以为他正受其制约而施展不开手脚……   否则,他的大哥根本不可能蹦跶到现在,只是还没到算总账的时候罢了,而他在他眼中,早已是案板上的鱼肉。 第120章 请适可而止,这位战先生   =====================================   “阮少真是太神奇了,我绝不敢相信这竟然是用高粱做出来的……”   “你之前不是还不屑一顾吗?现在真香了哈哈!”   “真香,是真的香!从今往后我绝对是阮少的第一拥护者,谁再敢质疑阮少我肯定要把他脸都打肿!”   “你再这样说也没用,阮少说过了这些酒不能动,他有别的用处。”   “唉,我知道呀!我这不就闻闻吗……”   “好了,快把那些都装好,免得酒香都散尽了。”   “嗯嗯,知道了。”   “话说,阮少特意烧制出来的这瓶子可真好看,用来装酒可太搭了,一看就很高端。”   “好啦,酒装瓶了就快装进这个木盒里,阮少等会儿就会让人送进去的,不要耽误了。”   “话说,阮少是真的和殿下一起在接见那些烈云城的使者?”   “是不是真的等会儿你把酒送过去不就能自己看到了?”   “别磨叽,快点吧。”   “唉,我知道,就是一想到阮少要送出这些酒给那些烈云城的人就感觉太浪费了。还不如给我喝了呢……”   “你少废话,给你喝有什么用?阮少说过一句话,有舍才有得。你以为免费的东西是这么好拿的?天真。”   “嘁,你不就跟着阮少学了几句话嘛,拽什么拽……”   暴风城的侧殿内,战虓牵着阮意的手走上了高台与他一同坐上了高位。   阮意侧耳对战虓低声说道,“就我们两个,坐这里吗?”这明显是最尊贵的上上之位。   阮意问这话是因为他原以为,今日也许还能见到战虓的母亲,可是并没有。   如今他们既然坐在这个位子上,那说明他的母亲是不会出席了。   “嗯。害怕吗?”战虓握住了他的手,语气温柔地安抚他。   “怕?”阮意挑了挑眉,睨了一眼战虓,似乎在说,‘你在小看谁?’   战虓眉眼带笑,“不怕就好。”   殿外传来动静,是烈云城的使者到了。   看着一行九人的烈云城使者团看似恭敬实则暗含傲慢的行礼,战虓没有当即就给予他们下马威,而是平静地请他们落座。   “不知道殿下身侧的这位是?”使者开口,所有人目光的焦点都集中上了那上位上的另一位带着帷帽的人。   若不听其声音单看身形,在帷帽的遮掩下都几乎看不出是男是女。   而这人,除了阮意自然不会有别人。   因为要见烈云城的人,他担心自己鲜明的特点被人认出,因为他的发色与瞳色实在是太独特了,到时候若是传回烈云城中,会给逐日部落带来麻烦。   阮意自然要杜绝这样的可能。   “我的夫人。”战虓依旧平静。   “原来是尊贵的少城主夫人,失礼了。”   “无碍。诸位不必多礼,我们还是尽早进入正题吧。”   “理应如此,只不过我们是特意前来求见暴风城尊贵的城主殿下,而非少城主殿下。不知城主殿下现在何处呢?”   使者的意思很简单,他们只有见到了城主才能谈正事。   这无疑是明显的找茬。   他们已经在暴风城中这么多天(因为暴风城推迟了他们的求见,他们就一直留在城中),不可能没听到有关城主重病的传言。   当然,这也只是他们想要掌握话语主动权的一次试探。   战虓看了看他们,却不按套路出牌,“想必你们也听到了有关我父亲重病的传言,所以城中事务皆由我来代理了。”   战虓将皮球踢了回去,无视他们的挑衅。   “这消息原来是真的,惭愧惭愧,请向城主送上我们衷心的问候,祝愿他身体早日康复。”   “好意心领。还是请诸位有事说事吧。”战虓没有理会他们虚伪的表演。   “是这样的,因为我们要说之事比较重要,不如还是等城主身体恢复之后,再由我们亲自与他讲说吧。”   “那诸位就请回吧。对了,十日后便是我的继位仪式,诸位到时可以前来观礼。”   使者闻言皆是一惊,“城主大人难道已经下达了诏书确定了继承人?”   什么时候的事?他们怎么没有接到丝毫的消息……   战虓却没有理会他们,只是冷静道,“来人,送客。”   使者很快被请了出去。   侧殿中再次只剩下阮意与战虓二人。   阮意方才全程都没有说一句话,直到那些使者离开,他才揭下了自己的帷帽。   “虓哥,他们果然都只是来试探暴风城的情况的。”   “嗯。他们昨天还前去见了我大哥,据说有意扶持他上位呢……”战虓语气玩味,不见丝毫的担忧与怒气,可见是半点不将这些事放在眼中。   “他们恐怕还自以为能够搅动风云,可他们却忘了,这里是暴风城。”阮意抬手覆在了战虓的大手上,接他的话笑道。   战虓反手握紧了他的手,嘴角亦露出笑来,手上一动就将他拉了过来靠近了自己,“说的不错。”   “那给个奖励?”阮意眼神下移落在了他绯薄的唇上,暗示的意味明显。   这种心意相通的感觉让他心情愉悦。   男人应该说都是比较直接的生物。   他的费洛蒙告诉他,他想和他接吻,想获得更大的愉悦。   “自然要奖……”最后的话消失在了二人相贴的唇间。   阮意瘫软在了战虓怀中,语气颇为可惜地说道,“看来我的酒要下次才能送出去了……”   “再来一次。”   “不亲,嘴肿了该被人发现了。”阮意身体一僵,抬手一只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一只手捂住了战虓的嘴。   “请适可而止,这位先生。” 第121章 经济战   =====================   “适可而止?不好意思,听不懂。”我只知道什么叫……得寸进尺。   喂喂,这位战先生,你真的很过分哦……   接吻就接吻,可是你的手,你的手!   阮先生被亲得退无可退,眼尾都染上了红霞,眼角甚至沁出了一滴来。   终于等战先生勉强餍足之时,阮先生已经被欺压得割地失城,接受躺平的命运了。   阮意躺在战虓怀中翻着白眼,心中实在很想掐上一掐战虓这个给点颜色开染坊的家伙,然后再握着他的肩摇上一摇,对他大喊几句,‘适可而止。’   战虓倒是心情愉悦得很。谁说不是呢,他现在事业爱情双丰收,妥妥的人生赢家。   阮意忽然的一声叹息,拉回了他的注意。   “这才是平等的交流啊……”   和之前横山部落里接见烈云城使者时的情况相比,如今暴风城与烈云城之间的交锋,这才是平等的交流。   “想到横山部落的事了?”   “嗯,横山部落现在已经改名了,改作了逐日部落。”   “逐日,这个名字和你之前讲过的神话故事有关?”   “你还记得?”阮意是真没想到他还会记得这些小事,记得他曾经说过什么。   “嗯。”   阮意忍不住嘴角露出了开心的笑来。   “这就高兴了?”战虓挑眉问道。   “高兴啊,这说明你在意我,我很高兴。”   看着阮意神采飞扬的模样,战虓也笑。   “我真恨不得你能听见我心里的话,这样你会更高兴。”   阮意将他的话过了过脑子,耳朵有些红,“你现在怎么……”阮意一时之间找不到形容词。   太会撩了,几乎让他招架不住。   阮意却不知道,战虓说的都是实话,而非巧思之后有意使他开心的漂亮话。   说起阮意提出的计划,烈云城此次本是为了试探暴风城的情况,然后决定要不要出手,战虓本想将计就计和他们打一仗,这也得到了城内其他人的一致同意。   烈云城想挑起他们兄弟二人之间的争端,从而渔翁得利,但他们不会想到战虓这么快就以压倒性的优势控制了局面,所以只要给他们营造他们的计划依旧可行的错觉,将计就计,诱得烈云城出手,而战虓就可以占据先机,反杀他们。   然而阮意却提出了另一个更为可行的计划,一个兵不血刃的计划,最终战虓也同意采纳他的这个计划。   阮意的想法是劝说战虓先展示自己的实力,好将烈云城想要探出的禄山之爪暂时吓退,让他们放弃动手的打算,形成一种双方僵持对峙的局势。   然后再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和他们化干戈为玉帛,做成一单跨城际的大生意。   而驱动这一切的根本,自然就是摆在他们眼前赤裸裸的利益。   在阮意看来,国与国之间的争斗,如果不是到了图穷匕见的程度,采用“和平”手段,达到削弱甚至拖垮敌手的目的,自然才是上上之选。   所以阮意不是真的避而不战,而是要把鲜血淋漓的厮杀斗争,换成另一种兵不血刃的经济战形式进行而已。   而自从他制作出了白酒,才是真正消除了后顾之忧,使得这一切计划拥有了可操作运转的可能。   但这一切无论看起来多么可行,优势又是多么的明显。   对于支持战虓的一些长辈来说,即便有的会认可阮意,但理智的并且有眼光看的长远的,毕竟是在少数,而对于大多数来说,他们都咽不下这口被烈云城想要趁虚而入欺上头来的恶气。   以至于在战虓真正做出决定之后,他们之中的多数人是心中存有微词的,他们皆认为阮意对战虓的影响太强了,造成了他的妇人之仁……   对于城与城之间的争端,对于行事风格一向暴烈直接的兽人来说,使用阴谋诡计可能却是让他们觉得憋屈了。   当然,这是因为他们还没有见识过这些看起来不起眼的手段能够达成的作用与效果,等他们真正见识到的那一天,他们的世界观大概才会被重塑。   他们会认识到他们一直以来所忽视的人族是多么可怕的生物,而为什么一个以人族部落联盟为主建立起来的夏城能繁荣昌盛到让他们仰望的地步。   终有一天,阮意会亲手用事实打破他们的傲慢。让他们知道很多事情不是巧合,而是必然。   【作者有话说:抱歉,抱歉,有点卡文。】 第122章 你的儿子确实很喜欢我   ===================================   战虓此前和烈云城的使者说的十日后的接任城主之位之事并非作假,就在他们离开暴风城的侧殿后,十日后举行继任仪式之事就已经传遍了整个暴风城,几乎是一日之间人人都知道了这个消息,然后全城人陷入了狂欢之中。   明显战虓接任城主之位就是民心所向。   烈云城的使者们探听到这个消息后脸色却不是很好,因为他们感觉到了自己的失败,他们完全被愚弄了,原先还以为那妾室之子应当与战虓有一争之力,谁曾想战虓的优势竟如此之大。   恐怕那妾室之子还打着依靠他们的力量帮他夺得城主之位的打算……可真是白日做梦!   如此废物,凭什么与那战虓相争?   “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真要等到十日后一切成为定局吗?那我们此次岂不是白来了?回去要如何交待……”   “我也在想怎么办!”   “战虓看起来是真的胜券在握,我们硬要出手恐怕真讨不到什么好处,到时候失败可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了,而现在我们还有的选……”   “哼!真是不甘心……”   “再等等,我倒要看看十日后的仪式会不会有意外!”   ——   “阮哥,我回来了。”返回逐日部落报信的林鹤终于安全的再次返回了暴风城,这让一直存着一点担忧之心的阮意松了一口气。   “路上可有意外?有没有受伤?”阮意上下打量着林鹤。   “阮哥我没事,但是部落里可能……”   听着林鹤的话阮意不自觉皱起了眉头。   “我知道了,辛苦你了。”阮意压下了其他情绪,拍了拍林鹤的肩。   “阮哥,你要回去吗?”   阮意低下头沉默了一会,最终吐出了一个字,“要。”   再有几日就是战虓继任暴风城城主的仪式了,阮意想等仪式结束后他就返回逐日部落。   然而在此之前就发生了一件意外的事。   一直拒绝见阮意的战虓其母亲战奚氏,竟然破天荒的要见阮意了,而且还是选在战虓不在的时候。   也就是说他必须自己一个人去见她。   阮意大约猜到了自己大概是不太得这位贵夫人的喜爱,所以这次面见恐怕也是场鸿门宴等着他。   但怎么说她都是战虓的生身母亲,阮意首先会保证自己的态度始终如一,尊敬有礼,同时也不卑不亢。   “晚辈阮意见过夫人。”阮意进入战奚氏所居的宫殿后就先行对她微微躬身见了一个礼。   战奚氏坐在上位看着立在下方的人,随意指了个位置道,“坐吧。”   “不知夫人今日请晚辈前来,是有何事要告知晚辈。”阮意不愿浪费时间寒暄一些废话,他知道战奚氏有话要说,也猜到了她要说什么,所以单刀直入打开了话匣。   “听说我的儿子很喜欢你,所以今日想见见你……”   “承蒙少城主错爱。”阮意语气平静像是在说‘今天的天气很好’,再翻译一下就是‘我觉得您说的没错,你的儿子确实很喜欢我’。   战奚氏一噎,大概是没想到阮意会这样回话,还真是诚实与……不知羞耻。   她微微皱起了眉头看了阮意一会儿。   阮意依旧平静,他知道一个人一旦从一开始就对另一个人抱有成见,那么是怎么都看不顺眼的。所以他不用刻意去装去讨好什么,这反倒是作贱自己。   战奚氏也不想和阮意继续聊下去了,于是直接进入正题,“你应该知道三日后我的儿子就会成为暴风城的城主,而他作为城主,就势必是要留有后代的。”   阮意垂眸,在心底一哂,终于‘图穷匕见’了。   “我知道。”   “我不阻止你留在他的身边,只是他现在对你太过于痴迷,我希望你若是真爱他,可以为他着想一下,让他同意迎娶夏城的贵女。”   说的真好听,为他着想,就要把他推给别人?   阮意可不是什么白莲花受气包主角。   “夫人,看的出来,您很关心您的儿子。”阮意没有直接回答她的话,而是另起了话头。   无论战奚氏对阮意有多不喜欢,听到这句话时仍旧是高兴的。   见阮意竟能理解她,她不由得都看他顺眼了几分。   当然,如果他能听话的话就更好了。   “所以,您应该也是极为了解您的儿子的,他是一个性格强势孤傲之人,认定的事不会轻易改变。”阮意看着战奚氏继续说道。   “所以,无论他多么爱我,我对他的影响都不会达到可以左右他的思维与决定的地步,对事他有自己的判断,我也有,我爱他,所以我不会强求,只会尊重他。”   “您也是很爱您的儿子的吧?”阮意继续用着礼貌而恭敬的态度杀人诛心。   如果爱,就不要强迫他,让他自己选择,他已经是一个成年人了。   战奚氏气笑,倒是没料到阮意如此伶牙俐齿。   “我当然爱自己的儿子,所以才会想要他做出正确的选择。而不是和一个玩物虚耗人生,我想他将来是会后悔的,我也会后悔,因为我没有劝阻他。而我并不想以后后悔。”战奚氏盯着阮意慢慢道,特别在‘玩物’二字上加重了语气,指意明显。   阮意并没有多生气,甚至看战奚氏的目光带有一丝的怜悯。   一直强迫自己活在所谓的正确里很累吧?人生本该有自己的选择才会显出多姿多彩的一面。   再争论下去也没有意义,阮意平静的说道,“夫人,我其实能理解您的想法。”   战奚氏闻言一怔,她原本都做好了阮意会被她的话激怒的准备,然而他却是这般平静,并且还说出了能理解自己这种话,简直……不知所谓。   战奚氏抿了抿唇,静待阮意的后话。   不论怎么说,这孩子的心性算是得到了她的认可。   “但我也想说一说我的想法,战虓是一个自由的个人,他会做出自己的选择。”   “我左右不了别人的看法,但我尊重他们拥有选择的自由。”   离开了战奚氏的宫殿回到了房间,在林鹤的询问下,阮意并没有将事情瞒着他。   知道了始末后林鹤摸着下巴,“怪不得那个战奚氏之前一直对你不冷不热的,阮哥,连你尝试主动去搞好关系都没办法。”   “她也太坏了吧,还想让你去劝战哥娶别的女人,完全把你当工具人啊……”   “阮哥,你这是拿了霸总文女主剧本啊,感觉真的好狗血!”   “放现代是不是就直接说,‘给你xxx万,离开我的儿子……’啧,太有画面感了。”   阮意无奈地看着想象力丰富的林鹤,拍了拍他的肩,“好了,别侃了,你也准备一下,我们四天后就回逐日部落。”   “咦?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带球跑’剧情?”   阮意:“……”   你是不是找打?还是单纯欠揍? 第123章   ===============   “我母亲今日见了你?”战虓一回来就听到了消息。   “是啊,她说她其实不反对我们在一起。”   战虓没料到阮意会如此说,不禁皱了皱眉,“她真这样说?”   “是啊,只要我愿意一直当你的玩物,而你则去娶夏城的贵女。”   果然。   战虓眉头皱的更深,他拉过了将这话说得漫不经心的阮意,认真地对他说,“我不会娶别人的,你也不是玩物,你会是我唯一的伴侣。”   他说这话如同宣誓。   “我知道。”阮意的语气显得轻松,似乎真的不在意战虓母亲说的那些话。   战虓刚松一口气,觉得没事了,就听阮意继续道,“对了,提前和你说一下,四天后我会回逐日部落一趟。”   “你说什么?”战虓眉头又一次拧起。   “哎呀,你别妨碍我收拾东西。”阮意拍开了战虓拉住他的手。   “不准收。”战虓直接将人抱了起来。   “战虓!”   阮意被抱着坐到了战虓的腿上,“为什么要回去?”你不是说相信我,也不在意我母亲说的那些话吗?   战虓可以接受他发脾气,但不能接受阮意要离开自己。   绝不允许。   “我回去呢是因为逐日部落出了一些事,我必须回去亲自看着。”   “而且如果针对烈云城的计划顺利实施,我也需要在逐日部落里布下一些准备。”   “就这么简单,明白了吗?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可没有那样小气。”阮意抬手大胆地捏了捏战虓的脸,被他一把抓住。   “如果我不让你回去呢?”   “你在开玩笑吧?这个玩笑不好笑。”阮意眨了眨眼,撇嘴道。   “……”   战虓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阮意。   阮意脸上的笑意逐渐消失,他动了动手腕,想挣开战虓的束缚,却是失败了,他咬牙,“放开。”   “虓哥,我不想和你吵架,我们先各自冷静一下。”阮意闭了闭眼说道。   战虓将人抱得更紧。   “不要逼我……我不喜欢你这样。”阮意一手按在了战虓的肩膀上。   “我答应了。”   战虓叹息了一声,终是让步了。   阮意推拒的动作一松,一下被他抱得贴近,阮意也回抱住了他。   “虓哥……”   “但我不是没有条件的。”   “什么条件?”阮意不知战虓还想玩什么花样?   “如果你这次回去出现了意外,下一次,我不会再给你这样的自由。”   “……”阮意眯了眯眼。   “我这也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战虓抬手捏住了他的下巴,将他的脸微微抬起,面向他。   就像你之前只是把你要离开的决定告诉我,而不是征求我的意见一样。   “好。现在可以放开我了吧。”   “等等。”   “嗯?”阮意挑了挑眉,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我母亲说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我会解决的。”   “虓哥,你不用为此觉得抱歉,其实我理解你母亲,让她一时之间接受我们的关系恐怕还很难。她似乎也不相信我们能够长久。”   “但是我相信我们的感情,而且我知道你也相信。”   “嗯。”战虓握紧了阮意的手。   “所以你不用担心我。和你母亲也不要说太重的话,我们只需要做好自己就够了。”   “我虽然会暂时离开,我打算把紫玦留在你身边。”   “紫玦和青珩之间有心灵感应,虽然他们还小,可能无法理解并传递一些复杂的信息,但有紫玦在,我们就可以互相感知到对方了,这样也能更放心。”   “我把紫玦留下,你可要记得照顾好他。”   “当然。”   阮意离开时,战奚氏并没有出面送他。   紫玦留下,他并没有什么难过,只是对阮意有些不舍,离开前抱了他很久。   阮意无奈地拍了拍他的背,“在这里要乖,不要调皮。我很快就会回来接你的。”   “爸爸,你放心,我会帮你搞定祖母的。”   阮意懵了懵,“你在说什么?”   祖母是指战奚氏?   紫玦却神神秘秘的没有多说,只是在离开前,偏头吧唧一下亲在了阮意侧脸上。   战虓脸色微黑的拎着他的衣领,把他拽了回来,“好了。”   紫玦笑得小肩膀一耸一耸的。   啧,吃醋了。   阮意无语地看着他,肯定和林鹤脱不了关系,他都把自家孩子带坏了。 第124章 阮意的阳谋   =========================   要是林鹤知道阮意的想法,肯定要大喊一句,天呐,我冤枉啊……   你家小孩儿天生鬼马精灵,早熟的很,连我都招架不住好吗?   紫玦确实自己很有主意。   丝毫不以卖萌为耻,他坐在战奚氏的门外“哐哐”敲着她禁闭的大门,“祖母,祖母开门呀,我是紫玦……”   紫玦的声音引来了服侍战奚氏的老妪,她看紫玦也是很喜爱,只可惜战奚氏现在对紫玦还是有些芥蒂,不愿过多亲近。   “小殿下,您就先回去吧,夫人身体有点不适,正在休息。”   “咦?祖母身体不舒服吗?那紫玦就更要去关心她啦,婆婆你去告诉祖母好不好,说紫玦来看她了。”   战奚氏在屋内揉着胀疼的眉心,终于耐不住派人叫外面闹嚷的小孩带了进来。   紫玦直接坐到了战奚氏脚边抱着她的小腿,开始委屈的掉金豆豆。   “祖母,紫玦好想你呀。”紫玦把脸贴到了战奚氏的膝盖上,侧头看她。   “外面的人好坏,都不让紫玦来见您,听说您身体不适,那紫玦陪着您,希望您快点好起来。”   战奚氏实在对一个小孩拉不下脸,无论这小孩的身份让她多么不舒服。   而且这小孩还这么可爱,这么乖,说的话还这么贴心,这不就她做梦都想要的小孙子吗?   唉,算了。   战奚氏伸手轻轻捏了捏紫玦肉乎乎的精致脸蛋,有些无奈地接受了这块粘上了就撕不下来的小“牛皮糖”。   “你啊你……”   战奚氏俯下身将人抱到了腿上,紫玦得寸进尺的就伸出小短手环住了她的脖子,用头蹭她撒娇,同时用可爱的小奶音喊,“祖母。”   战奚氏简直心都要化了,真是可爱的乖崽哦,“诶。”   得到回应的紫玦眨了眨眼睛,嘴角露出了一抹得意的笑。   就说没有他紫玦小殿下办不成的事!   紫玦凭借古灵精怪讨了战奚氏的喜爱,真恨不得这就是她的亲孙子,但这也让她更想有亲孙子了,对阮意的感觉矛盾复杂起来。   战虓听到伯夙向他禀报有关紫玦的事后也忍俊不禁,看来对付别扭又固执的长辈,还是关门放紫玦比较有用。   “殿下,烈云城的人又来了,已经拒绝他们两次了,这次依然要请他们回去吗?”   “不必,让他们在偏殿等着。”   暴风城王城的偏殿,烈云城的使者九人正襟危坐地等着暴风城新任城主的到来。   原本在战虓接任城主后,他们也该彻底绝了想要趁虚而入捞点什么的念想,灰溜溜的离开。然而就在他们要离开之前,他们看到了战虓在自己的继任仪式上拿出的白酒……   对于酒这种东西,他们可不陌生,毕竟最早就是从他们烈云城流出来的“奢侈品”,那约亚德大人靠着制作出的葡萄酒不知敛财几许。   但现在,暴风城居然也出现了酒。虽然和他们的葡萄酒不一样,但在仪式上出现白酒时,原本他们想着怎么样厚着脸皮也要讨来一杯尝一尝,好在心中有个底,回去也好把这事交代。   但当他们尝过白酒之后,都意识到了白酒蕴藏的极大价值,这样后劲十足的白酒明显更会更受兽人的追捧,而拥有更高的市场潜力。   他们暗自打听了有关白酒的事,却都得不到准确消息。反倒是新城主战虓派人来说有一桩生意想和他们谈一谈,而正巧与他们一直在打听的白酒有关。   他们虽不知道战虓的意图,但还是忍不住上钩了,毕竟他们是真的想要知道更多有关白酒的消息,他们也肯定如果把白酒的消息带回去肯定会在烈云城中引起轰动。   “拜见城主。”烈云城使者一改之前的态度,在战虓面前谦卑了下来。毕竟他们现在面对的可不是什么少城主而是真正的一城之主。   战虓挥手请他们坐下。   “城主大人,不知您遣人告诉我们的想和我们烈云城化干戈为玉帛做一桩生意可是为真?”   使者中的一人开口,他其实是烈云城一个老牌贵族的子嗣,属于使者中身份最高的一位。而他之所以如此着急,自然是因为,白酒。   因为他太明白那个新派贵族约亚德靠着葡萄酒获得了多大的利润,如果此次他能获得白酒的制作方法……   当然,他也知道这恐怕不太可能,但只要暴风城愿意交易,他就能在其中获得利益。   “自然为真。”   听到这话,那人显得淡定了很多,“不知城主大人想要和我们达成什么样的交易?”   烈云城和暴风城在这东荒大地上基本属于同一等级的城池,所拥有的东西也差不多,其实存在能够形成交易的地方不多。   只不过暴风城前城主因为娶了据说来自夏城的一位贵女后就渐渐自视高人一等,不再于烈云城等蛮荒城邦混为一流,也渐渐模仿起夏城的制度,以至于比烈云城更具封建奴隶社会的基本形态。   “我想你们应该对酒这种东西并不陌生。”战虓举起了酒杯遥遥地虚敬了烈云城的使者。   “毕竟先有葡萄酒这种佳酿也是从你们的城邦流出来的。”   “不错。”   听战虓提及这个,烈云城的使者的面上都不自禁浮现了骄傲的神色。   葡萄酒现在确实就是他们烈云城的一块金字招牌,使得他们在其他城邦民众耳中都有了名气。   战虓勾了勾嘴角,笑意显得有些意味深长。   “难道城主是想用白酒来与我们做交易?”使者道,这样的心直口快之下,显得他有些心急。但话已出口,覆水难收,谁让他是真的对白酒这种东西太感兴趣了呢……   战虓点了点头,“我知道你们烈云城的物产丰富,什么都不缺,不过你们虽有葡萄酒,却没有白酒不是吗?”   “城主大人是想用白酒来换我们的葡萄酒?”使者蹙眉说道。   如果是这样的话,可有点不好办。主要是他不想将利益白白送给约亚德。   “非也。”   使者眉头皱的更紧,“那城主大人想要什么?”   “暴风城将在明日向其他各临近城池发出同样的邀请,只要你们向暴风城运来牛、马、羊这三种动物,就可以换得暴风城独有的珍贵白酒。”   使者一时间被战虓的大气魄震住,沉默了一会儿,将这话在脑子过了一遍又一遍,才不敢置信的问道,“您说的都是真的?”   只要用牛马羊,就可以换到珍贵的白酒?   “明日暴风城的使者就会出发前往周围临近的各城池告知这个消息,到时你们可以自行验证真假。同时暴风城承诺,在规定期限内,你们运来了多少牛马羊,暴风城就会收多少,并且价格不变的换给你们白酒。”   若是这消息真为真,那就是暴风城的新城主疯了。   使者不管他疯不疯,只要就是真的,那就其中就蕴藏巨大的利益,可以让他们疯狂敛财!而他现在已经占据了先机。   如果说只是一倍的利润还可以让人保持理智,但如果是存在百倍的利润空间,那么人的理智就会被贪欲所吞噬。   烈云城的使者已经暗暗决定他要比暴风城的使者更快回到烈云城,并且提前做好准备。   “城主大人,我们几位已经准备立刻返回烈云城,便特此向您拜别。”   “既然如此,便祝你们一路顺风。”   “这些白酒请替我送给你们的城主。小小礼物,不成敬意。”   “您客气了。”使者连忙抱宝贝一样抱紧了怀中的木盒,不得不说这个包装一看就很大气,很有格调。   不愧是一城之主赠送出手的礼物。   夏季中段,空气逐渐湿润,气温也升高很多,阮意就是在这时再次回到了阔别已久的逐日部落。   他的回归自然得到了众人的热烈相迎,这些暂且不做赘述。   离开了几个月之久,他在部落里的声望没有半分减退,反而更加沉淀,更加深入人心。   这也是于后加入部落的人每每都听那些从一开始就跟着祭司的人各种讲述有关祭司的种种事迹,早就憧憬已久。   有关他的智慧,有关他的善良,有关他的仁爱,有关他的能力……   也是在这样交口相传之下,阮意的形象才会空前拔高并不断深入人心。   阮意回到部落就开始着手接触部落里的事物,接受郅都,石峡,石茜,铁木等等部落中管理层的中流砥柱的工作汇报。   “祭司,新扩建的城墙已经修砌了九成,剩下的工作大概还有半个月就能结束。”负责建筑的铁木一向行事干练,这也体现在他的汇报风格上。   “医疗队已经扩增到五十人的规模,医院也已经初步建立了起来,您不在的时候部落又出生了两个新生命。”汇报这些事务的石茜。   阮意看了她一眼,突然注意到异样,不禁诧异地问道,“你的肚子……”难道是怀孕了?   石茜脸上闪过了一抹羞涩,随后她看着阮意点了点头,“嗯,祭司,我应该是怀孕了。”   这才几个月就显怀了,难道是双胎?阮意眼神认真了几分,“你这有可能怀的是两个宝宝,平日需要更注意一点,不要过于劳累了。”   “多谢祭司。”   “对了,孩子的父亲是?”阮意难得八卦了一下,毕竟石茜也算部落里平日与他接触较多的下属,是该关心一下。   “原岐。”石茜低下了头,难得有些害羞。   “是他?”阮意挺意外的,他还以为会是原横山部落的人,没想到是前大荒部落的首领。当然现在他们都是一家了,也不再有什么横山与大荒之分。   “是的,祭司,我与他的结契仪式还想请祭司为我们举办呢。”   “这当然没问题。”   说完石茜的问题,其他便接着汇报工作,等到石峡时,他先是注意到阮意有些苍白的脸色,“祭司,你看起来已经很累了,不如先休息一会儿?”   阮意摆了摆手,“也没多少了吧,先听完。”   石峡点了点头,很快开始汇报有关逐日部落近日遇到的危机……   而这危机,自然与另一个大部落游蛇部落脱不开关系。毕竟上一个冬天,他们可是生生坏了他们的好事,截了他们的胡。   【作者有话说:to[君玖],来啦来啦,爆发三千送上】 第125章 干大事的阮意   ===========================   “祭司,莲青派人传回了一些的消息。”石峡表情有些奇怪的说道。   “派人?”阮意有些意外,莲青身边的人不都是约亚德的人?   “那人现在还在部落中,据说原是约亚德送给莲青的一个奴隶。”   “莲青说什么?”   “游蛇部落似乎想要对我们动手了,不过也可能他背后的人看上了我们部落,想要和约亚德争斗,所以近来可能我们会有一些麻烦,让我们早做准备。”   “那约亚德那边是什么意思?”   “这……”   “我知道了。”阮意早做好了被过河拆桥的准备。毕竟利益才是一切的根本。   但他们可不会甘心做两个贵族利益争斗下的炮灰。   “暂时不要放那个奴隶离开。另派人前去烈云城见莲青。”阮意冷漠的吩咐道。   那个奴隶想必已经看到了他们部落的大变化,他回去说不准会泄露消息,现在可不是再生事端的时候。   “是。”石峡点头,他其实也早做好了这个打算。   “祭司,战虓他还会回来吗?”   “……”阮意听到这个问题,愣了愣,随后摇头,“以后你大概要一直做逐日部落的首领了,辛苦你了。”   “他,不回来了吗?”石峡皱起了眉头。   难道战虓是想抛弃祭司?不就是暴风城的少城主……他要是敢真为了区区一座城就抛弃祭司,他发誓下次见到他一定会替祭司狠狠教训他!   在他心里,一座城池都不能与祭司相比。   “他已经是暴风城的城主,自然要留在暴风城了。”   果然如此。   石峡低着头暗暗咬紧了牙关,捏紧了拳头。   “你怎么了?”阮意奇怪的看着石峡,他好像突然就,很气愤?   阮意突然恍悟了什么,哭笑不得的说道,“不是你想的那样。”   石峡愣愣地看着阮意的笑脸,心底闪过了另一个猜测,顿时慌乱起来,“祭司,你,你是准备离开逐日部落吗?”难道祭司要为了战虓去暴风城就不再回来?   如果是这样,他下次看到战虓就更要揍他了。   “怎么会?”阮意更是无奈。   “不会的,放心。”   石峡这下就懵了,但阮意没打算再多解释什么,他已经很累了,想要休息。   “好了,不要多想,下去吧。”   “是。”   ——   就在三日后,麻烦事很快找上门,“祭司,烈云城又遣来了使者要见你。”   阮意见到了仿佛是来兴师问罪的使者,却并没有被他的表情吓到,仍旧很平静。   像是问心无愧,所以并不害怕。   使者的下马威不成功,挑了挑眉看着眼前这位特别的祭司,“你们知不知道,你们恐怕要大祸临头了?”   “不知此话从何说起?”   “城主大人请你前去一见。”使者却没有多说,只是转而下达了通知。   “那请问允许我带上我的贴身侍从吗?”阮意平静的问道。   使者更惊奇的看了他几眼,他似乎是真的不怕。   “自然可以。”   “那就好,请问我们何时出发?可否等我一天,让我先行安排好部落里的事宜。”   使者摸着自己的胡子看了几眼,也许是佩服阮意的这份定力,于是点头同意了他的这点请求。   “多谢。”   “不必。倒是你们的部落……让我十分惊讶,我想参观一下你们的部落。”   使者这话一出,几乎在场其他人都屏住了呼吸,紧张地看着阮意,想知道他要怎么回答。   只见阮意镇定依旧,“这当然没问题。”   看到阮意的镇定,逐日部落其他原本还生出了些许慌乱的人纷纷也镇定下来,祭司就是他们的主心骨,祭司不慌,他们就不慌。   面对阮意的识相,那使者自然十分满意。   “只是现下天色已晚,不知可否等到明天再让人带您参观部落。”   使者看了下暗下来的天色,点了点头,想着一个晚上也不会改变太多东西,便点头同意了。   “那么接下来就请使者移驾,部落里已经为您准备好了丰盛的晚餐。”   使者刚好觉得腹中饥饿,阮意的这个提议正在他的点上。   “这是你们酿出来的葡萄酒?”   “是的。部落里没有剩下太多,今日使者到来,已经全部拿出来招待您了。”   使者点头,在他看来这本是理所当然的,他也并没有因此多么感动。   但能够喝到在烈云城中卖的很贵的葡萄酒,他还是很高兴的,于是喝的也很开怀,一时没有克制住。   “祭司,他已经醉晕过去了。”石峡检查了醉倒的使者。   “把他送去招待房间吧。”阮意起身,眼神中一片的清明,方才伪装出来的醉意已经消失。   “祭司,您不去休息吗?”   “去实验室,我让你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阮意对奈特说道。   “已经都放过去了。”   “嗯。”   阮意点了点头,步履不停的朝实验室走去。   他在部落里设立的这间特殊实验研究室就建在河边不过位置比较偏僻,离居民区较远,所以尚有一段路程。   基本部落里的研究室都在这一块儿,毕竟像医疗队的研究可能需要涉及到活体解剖等等比较血腥味儿也比较大的,自然要离居民区远一点,位置偏僻一点。   阮意今次来是为了之后前去烈云城之事做准备。   看他需要的东西,大概就能知道他准备干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了……   一硝二硫三木炭。   他怎么会不准备一些能够防身的东西呢?也许带弓箭进去可能不被允许,那么另一样东西就更为隐秘了吧,而且效果也会更加的……“炸裂”。   使者第二天醒来已经是下午时分,在逐日部落首领的带领下他如愿将逐日部落参观了个遍。   心中只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逐日部落很怪,很特别。   首先的第一印象是干净,第二印象就是有条理,一切都十分的规整,所以看起来便叫人觉得舒心。   但硬要找出什么值得注意的事来,大概除了他们的城墙与莫名其妙立得很稳不会倒伏的木头房子之外就没有其他了。   总之就是使者并没有看到他想看到的东西。   阮意带着奈特与林鹤一同和烈云城的使者上了路前往烈云城。   但当他们到达烈云城之时,阮意就发现整座城池处于一种奇怪的躁动之中,并且来往人员也莫名变得多了起来。   他当然不会想到,这一切,还是他间接促成的。   烈云城之所以会发生这样的变化,原因正是由于暴风城传出的那个古怪的消息。   “诶,你们说那个消息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自然是真的,你没听到已经有人成功换到东西了吗?而且听他讲暴风城来往人员众多,想要进城的队伍都排了好长,周围各部落,各城池的人都有,虽然兑换比例很高,但耐不住他们是真的会换啊,和他们之前说的一样。”   用有价无市的白酒换对随处可见的牛马羊。   “你尝过白酒的味道吗?”   “有幸喝到过一口,那口感可真是绝妙!”   “你说真的还是假的?我听说第一口的口感不太好,但会让人回味无穷,获得很大的愉快。”   “跟葡萄酒比起来如何?”   “葡萄酒不行,太甜了,劲道不足,还是白酒适合我们这样英勇的战士!”   “你没听其他人说吗?是兽人就该喝白酒!”   是兽人就该喝白酒。   阮意听到这里嘴角扬了扬,没想到战虓还把他随口说出的这句“广告词”都打了出去。   很有商业头脑。 第126章 脏水   ===================   到了烈云城中,阮意并未能先去面见约亚德,因为此次他前来是烈云城的城主要见他。   “城主正在议事,你先在这等着吧。”   阮意点了点头,心想到底是想晾一晾他好给个下马威,还是真的在议事呢?   即便如此想,他却是不会表露出来。总之是不能让人挑出差错来,毕竟他现在并非与他们处于同一层面。   阮意估摸着自己大概等了有两个小时,看到从主殿走出了一些人,其中就有一个认识的,约亚德。   看来这城主之前还真是在议事。   “你就是逐日部落的祭司?”那些人中有一个中年人眯眼看着阮意问道。   “是的。”阮意低头道,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那股视线,他皱起了眉头。   他知道那其中的含义。   看来自己的容貌终是会带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你是来见城主的吧?快进去吧,别让城主久等了。”约亚德看了一眼那中年人,转而对阮意道。   阮意朝约亚德点了点头,他知道他是在帮他解围。   他记下这个恩了。   烈云城的城主是个长相普通的中年人,浑身却颇具有上位者的气质,以至于阮意第一眼就在一堆人中认出了他。   “拜见莫城主。”阮意行礼。   莫城主侧目,“你见过我?”   “今日是第一次见。”   “那你如何知道我就是城主。”   “您应该也知道,我是逐日部落的祭司。”阮意神秘地微笑,答非所问道。   莫城主眯了眯眼睛,“请坐。”   “多谢。”   阮意看着莫城主端起了一个酒杯喝了一口,观其酒液颜色,应该是葡萄酒。   “这葡萄酒真乃人间美味。听约亚德说,这还是出自你之手?”   “阮意愧不敢当此功,一切皆是兽神的恩赐。”阮意表现得十分谦卑。   然而此话一出,却是没有一个人敢小觑他。   他们也觉得能造出如此佳酿的,不可能是人。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了,眼下阮意只是印证了他们这个猜测。   也因为如此,他们不得不对阮意重视起来,并且还要小心对待。因为兽神是他们的信仰,而阮意这个祭司是蒙兽神所喜爱的。   莫城主的态度正色了几分,但在阮意这样一个弱小人族面前用这样隐隐含着恭敬的态度实在让他一度不能适应,所以他的表情显得有些僵硬。   “你可知道暴风城出现了白酒一事?”   “方才已经知晓了。”因为现在烈云城中几乎人人都在讨论这件事。想不知道都难。   “对此,你怎么看?”   “我不太明白城主的意思。难道城主是以为我们逐日部落与暴风城之间有牵扯?”   “你们之前曾有人被暴风城的人掳走,而且这人还是你们部落原来的首领,他应该也知道酿造葡萄酒的办法吧?”   阮意算是知道这烈云城城主到底是在怀疑什么了,他不由得笑了笑。   “为何发笑?”   “抱歉,如果莫城主是怀疑暴风城的白酒的出现与我逐日部落有关,那我只能说这是无稽之谈。”   “若有人告诉城主您这样的猜测,那一定是这人想要谋害逐日部落。我觉得这样的抹黑实在荒谬,所以才发笑。”   看着阮意如此笃定的态度,莫城主眯了眯眼。   “为何荒谬?”   “城主且听我细细道来就自会明白其中原因,首先,葡萄酒和白酒虽都有酒名,但我觉得二者却是截然不同的东西。”   “城主应该也见过白酒,相信您应该是明白我的话的。”   “确实。”不同。   “不同的东西,那制造方法自然也是不同的。兽神将葡萄酒的酿造方法恩赐我们,但我们并不知道暴风城那白酒又是如何制成的,我也不认为有人可以揣测兽神的恩典。”   莫城主神色缓了缓点头。   “其次就是,我们的前首领确实是被暴风城掳走,至今生死不知,但我能说他造不出来葡萄酒。”   “为何?”   “因为葡萄酒的酿造并非知道过程就能做出,约亚德大人手下就有会酿造葡萄酒之人,您大可请他来一问,就知道这其中并不简单。”   “肯请城主为逐日部落做主,还我们一个清白。”   阮意朝莫城主抱拳道。   莫城主的脸色并不是很好看,大概是觉得自己被人愚弄了,又或者他想明白了什么,脸色才阴晴不定。   “你放心。待我确定下来,定会还你逐日部落一个公道。”   “多谢城主。”   阮意出了城主府,看见了在外等候的奈特与林鹤。   “阮哥,一切顺利吗?”林鹤担忧地问道,毕竟他们现在实际是一个部落了。   “没事,有人给我们在城主那里上了眼药,泼了一些脏水,现在那城主应该也知道了背后是谁在操纵此事,所以若无意外,此事应该是有惊无险。”   “太好了。”   “祭司,那边约亚德的人已经在等候了。”   “好。”   阮意一行又去了约亚德的府上,并见到了阔别许久的莲青,但却拒绝约亚德邀请,在当天就准备返回逐日部落。   林鹤与奈特对他的决定举双手赞成。   因为烈云城虽然是大城,然而在他们眼中却比不上他们的部落,首先那脏乱差到不行的卫生条件就让他们无法忍受。   所以待在这里对他们反倒是折磨,还是早日回去的好。   行在路上,天色接近傍晚,距离逐日部落还有几天的距离,三人照常生起了火搭起了简易的营地准备露宿。   “有动静。”奈特本来烤肉,却突然停了下来,并拿起了自己的弓箭,四处警惕着。   阮意知道奈特不会开玩笑,见他面色严肃,想必那暗中的危险还不是一般的大。   他却神色间不见多少慌张,只是平静地摸出了一个木盒,其上还有一根麻绳引线。   想不到最后还是要用上这个东西。 第127章 神棍我是专业的   =============================   “你们是什么人?”   “烈云城的高大人看上你了,不要不识抬举,若是乖乖和我们走,倒是能少受些苦。”   “高大人?”   “没错,想必你也知道高大人是谁,所以束手就擒吧。”   来人共有五人,并且都是兽人,其中也有飞行兽人。   “祭司,你放心,他们若想伤你,只有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奈特一脸严肃地说道。   “阮哥,我也会拼死保护你的。”   “今次不用你们出手。”阮意安抚下他们二人。   因为这次找麻烦的是烈云城中的一个贵族,若不能真正震慑他们,事后势必会被报复,那将会给整个逐日部落带来劫难。   至于震慑这些人的手段,阮意简直是信手拈来。   他苦笑着摇了摇头,曾经那样反对当神棍忽悠人的自己如今还真是被迫行了自己讨厌的事。   一切都是实力不够,他并没有选择。   “我劝你们止步。你们岂不知我是逐日部落的祭司吗?”   “呵,区区一个小部落的祭司而已……”   “我最后再提醒你们一遍,不要自误。若想对我不利,引来了天罚,这结果可就不是我能控制的了。”阮意没理会他们脸上的不屑。   毕竟能干杀人放火勾当的人,心中对兽神的敬仰肯定是不如其他人强烈的。   阮意直接点燃了引线,将自制的炸药抛了过去。   那五人中为首的抬手就接住阮意扔过来的木盒,并且不屑的大笑,“这就是你们的攻击,居然拿木盒来砸我们,哈哈……”   “这简直是我见过最好笑的事了。”   那五人纷纷开始大笑。   阮意却没管他们,而是拉着奈特与林鹤躲了起来,捂住了耳朵。   只待三秒后,一声如同雷鸣的轰响炸开,顿时一阵惨叫紧接着此起彼伏的响起。   “啊啊啊……我的手!”   “发生了什么事?好痛!我的腿,我的腿怎么了啊啊!!”   “天罚,一定是天罚……啊啊!”   那五人中一人当场死亡,一人身受重伤,剩下三人也受了轻伤,而还力气喊叫的就是他们。   “阮哥,你也太厉害了。我这就去补刀,定让他们有来无回。”   “不用。”阮意却拉住了林鹤。   阮意带着林鹤与奈特慢慢接近那一死四伤的五人,“你们现在知道厉害了吧?我早警告过你们。”   受了轻伤的三人立刻跪倒于地,不停地朝阮意磕头,“对不起,尊贵的祭司大人,求你赦免我们,是我们有眼无珠,我们再也不敢了……”   之前那犹如雷鸣一般的炸响,已经完全将他们唬住了,今日之事,他们也绝对不会忘记,会成为他们最恐惧最深刻的回忆。   “此事非我所能决定,若是兽神原谅你们的话,那你们自会无事。”   那三人一听,脸上的表情更是惊恐,“祭司,祭司大人,请你一定帮我们向兽神求求情,我们都只是听命行事,想要抓您的是高大人,和我们无关啊……”   他们紧张到都开始背主了。   “我依然是那句话,但你们放心,我不会出手杀你们,而且还会放你们走,一切都交给兽神大人。如果冒犯我真不是你们的本意,那你们就在心里祈祷吧。”   “谢,谢祭司!”那三人完全五体投地,被吓到毫无兽人的尊严。   “阮哥,你真要放过他们?”   “自然。我相信兽神会照着个人所做行为的报应量给人。”   跪伏于地的三人瑟瑟发抖。   “对了,记得把你们同伴也抬回去,别让他曝尸荒野。回去后也好和你们的大人有个交代。另外请告诉那位高大人,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虽只是一个小部落的祭司,但也是一生都献给神明的人,不是他可以觊觎的。这一次,只是一个警告。”   “知道了,我们知道了,一定将话带到!”三人仍旧不敢起身。   “你们离开吧。”   那三人闻言如蒙大赦,赶紧不顾伤势抬着重伤的人,还有死去的人开始逃命一般的返回烈云城。   “阮哥,我们还留在这儿吗?要不要跑?”   “为什么要跑?他们不敢再来了。”   “怎么了奈特?”阮意看着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愣愣的没有说话的奈特,出声问道。   “祭司您……”奈特看阮意的眼神变得复杂起来,其中的敬畏更深,当然还有压抑的激动与狂热。   “雕虫小技耳。”阮意也大概猜到了奈特在想什么,神秘地笑了笑。   他可不准备把炸药在现在就拿出来,偶尔拿来唬唬人还是可以的。   花了几天时间,阮意三人终于平安返回逐日部落,而烈云城果然再没有追兵袭来。   林鹤的父亲林在山来到了逐日部落等候,阮意回来时便亲自面见了他,因为知道他定然是有重要的事要说。   “祭司此去烈云城,不知可曾听到从暴风城传出的消息。”   阮意知道了林在山想说什么了。   “知道。牛马羊可换白酒。”   “正是此事。”林在山脸上一阵的激动,他却不知道阮意此刻正想着如何给他泼冷水。   “祭司有所不知,我已经打听到游蛇部落正在大肆张罗此事,我觉得此事大有可为。”   “何以见得?”   “虽不知那暴风城是如何制造出白酒这种东西,但其珍贵程度绝对不亚于葡萄酒,甚至可能比其更受欢迎。”   “所以我们一旦用牛羊马换得大量的白酒到时候再转售出去,绝对能获得很大的利润。”   “要知道白酒有价无市,但牛羊马可是随处可见的牲畜!”   林在山越说脸上越是兴奋与激动,只不过他看见阮意的表情始终平静,不由得心中生出了一些惴惴,稍微平静了下来,试探性地问道,“祭司,您觉得呢?”   阮意摇了摇头,没有直接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另起话头问道,“你说的这个道理是不是大家都明白?”   “是。”林在山心中的不安更甚。   “那么是不是大家都可以拿牛马羊去换酒?”   “是的。”   “既然如此,那白酒的价格岂不是和牛马羊等价了?为何有人会在花更多的钱去买你的白酒呢?因为这是人人都可以换到的东西。”   “但不是人人都有能力带着那么多的东西安全往返暴风城……”林在山小声的说道。   “你说的没错。”   林在山表情一喜,以为阮意是认同了自己,却没想到峰回路转又听他道,“你应该也知道物以稀为贵的道理,你刚才也说了,白酒之所以珍贵是因为它有价无市。”   林在山点头。   “所以当白酒越来越多之时,它还能凭借稀有为贵吗?”   林在山沉默了,顺着阮意的思路一想,好像确实如此。   这是极为简单的经济规律。   “所以,祭司您的意思是我们不参与到此事中去?”   “是。”   这是他自己在暴风城整出的针对周围其他势力的阳谋,怎么能让自己人上钩呢?   至于白酒也是出自他手之事牵扯过大,暂时还不便让更多人知晓。   游蛇部落中,其首领在经历一冬天的憋屈后终于迎来了眉开眼笑的日子。   首先是他打听到消息,知道逐日部落献给烈云城大贵族约亚德的是个只是长得好看却不能生养的男人,他获得的宠爱无法维持长久自然不足为惧。   其次就是游蛇部落的首领之女姒娘深受高大人的宠爱并且已经怀孕,未来极有可能母凭子贵!   也是因为这样,游蛇部落原本还收着手脚的行事逐渐嚣张起来,有恃无恐。   上个冬天,逐日部落截了他们的胡,使得原本在春天就能被他们不费吹灰之力就收服的两个部落都白给了逐日部落。   他们原本一直诅咒着逐日部落会吃不下这两个部落,一直等着他们闹出什么乱子,结果却一直没等到,一度让他们十分失望。   如今周围部落中对他们最有威胁的便是逐日部落了,这自然成了他们的眼中钉,新仇旧恨更是让他们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第128章 莫大的讽刺   =========================   “首领,我们已经霸占了北部的草原,其上迁徙而来的牛羊基本已经被我们一网打尽了。”   “很好,可有逐日部落的消息?”   “他们好像并没有特意捕捉牛马羊这些动物,我们并没有遇上他们的人。”   “竟是如此,真没想到。估计是之前的计策起了作用,如今逐日部落恐怕再不敢和暴风城扯上丁点儿关系。”   “首领英明,没有了他们的竞争,周围部落还有谁敢与我们相争。”   “哈哈哈,这倒是一件好事……”游蛇部落的首领开怀大笑。   “只是首领,我们花了太多人手去捉这些牛羊马,部落里打猎的人手不太足够了。”   “只要我们有了钱,在烈云城城里什么买不到?这不过是一件小事。”   “高大人索要的牛羊马按数给他送去,剩下的我们自己拿去暴风城兑换白酒。”   “首领,这高大人的胃口好像越来越大了,之前还是只要十头,现在已经要二十头了。”   “那就将此事和姒娘说一下,让她替我们在其中说说话。”游蛇部落的首领有些不耐烦地回答道。   但他一想到白酒能带给他愉悦的滋味,看着自己部落所获的牛羊马就仿佛看见了大瓶大瓶的白酒摆在他面前,心情又舒畅起来。   “好了,不要多说了,这些事你看着安排。”   “首领,我们真的不对逐日部落出手了吗?”   “高大人之前严厉警告过了,现在他们已经引起了城主大人的注意,我们不能在此时动手。待我们用白酒换得了大量的钱财变得更强大之后再对付他们岂不是更加容易。”   “是。”   ——   暴风城中,伯夙身为战虓的近臣在他成城主之后更是忙碌,特别是自从发布了可以牛羊马换白酒的通令之后,更是吸引了多方的人来到暴风城。   暴风城中一时间人头攒聚,各种交易活动繁盛胜往常十倍。   他一开始还对换酒政令无法理解,只是听命执行,现在过了这么多日,他已经能够切实体会到其中好处了。   外人绝想不到那些昂贵的白酒其实是用粗贱的高粱酿造,成本极低。换来了牛羊马之后,他们给牛套上了鼻环,用于耕地翻土,或拉运货物。   给马套上了马鞍马镫以及缰绳,现在已经有越来越多的兽人热衷于驯服它们作为坐骑代步了。   至于羊,本身就是温馨的动物只要给他们足够的青草,圈养在围栏之中,即便是弱小的人族都可以负责看管放养它们的任务。   所以他们暴风城所得的牛羊马绝不是像外人所以为的那样无用。   这还只是第一方面的好处,第二方面就是换酒政令所带来的巨大的人头来往,如此多的人每天往返暴风城,即便可能会造成一些小混乱但另一方面也实在让暴风城内的经济变得更加繁荣起来,暴风城中的百姓做起小本生意的人越来越多。   而配合阮意还在暴风城时就曾提出的商税改革政策,他们光是每日所收回的税款就是从前一年的收入,而使商税改革后获得百倍利润却没有引起百姓的反弹与怨声的原因在于获利的本质不是加重百姓的税负,而是扩大了基数,也就是所谓的将蛋糕做大了。   最后一方面,伯夙原本还不明白为什么要限制白酒在暴风城内的流通,后来在他知道白酒对兽人的影响,醉酒后的兽人又是如何丑态百出等等之后就彻底明白了。   酒确是一样能给人带来极大享受的东西,但也能让人十分沉迷,最后不可自拔。   这些种种,都是它必须被限制流通的原因。伯夙明白这最后一点时,不禁心底还对阮意产生了一丝敬畏,他的手段让他感觉到可怕,还好他是自己人。   所以,伯夙是越发佩服阮意的远见卓识,越发明白他当时的自信到底来自何处,如今发生了这一切势必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而这一切的发生,也让曾经暴风城中那些不看好阮意的人感觉到了脸面抽疼。   战奚氏知道这一切后抱着紫玦叹气,心道自己还是小看了那个人族。   怪不得能教出紫玦这般惹人疼爱的小孩儿。   这要是她亲孙子就好了。   暴风城的换酒贸易越做越大,让一直期待他们会失言失信于人的烈云城有些遗憾,同时更是不解,为何他们的白酒不输于他们的葡萄酒,这产量还能如此之大。   春夏以来,烈云城这边是耕作荒废,人人忙于四处捕捉牛羊马去暴风城换白酒。   虽然因为白酒的大量出现其价格确实有所降低,但因为白酒是一种消耗品并且受众极大,价格降低之后却也让越来越多的人能够喝得起白酒,这也让其市场越来越大,需求越来越大。   以至于烈云城的上上下下基本沉溺于酒色之中,而逐渐变得懒惰,变得愚蠢,变得凶暴……   “高大人,我们实在给不出五十头牛羊,请您能够看在姒娘的份上宽恕我们……”   “废话少说,你们之前拿的出,怎么现在拿不出?”   “大人,您有所不知,经过大肆的捕猎,草原上的牛羊马几乎都被捉没了,现在是越来越少,我们也没有办法……”   “我不管你说的这些,反正十天之后,我就要看到你们把牛羊给我送到,否则……”   游蛇部落的人苦着脸退出了高大人的府邸。   如他们一般遭遇压迫的并不是罕事,反倒是现在烈云城中贵族对附属部落的常态。   这些贵族已经完全沉迷于酒色,还以为牛羊马是什么随处都有的东西,早不知现如今周围牛羊马和白酒的珍稀程度已经掉了个个,用牛羊马换白酒是越来越难了。   但牛羊马的数量减少,白酒的价格却依旧不变。这是让他们陷入痛苦的原因。原先还觉得这个价格合理,现在一看再不觉得它合理了。   这是烈云城中的状况,而在看看据说被一个“昏君”城主统治的暴风城又是如何呢?   说起这昏君之称,还是因为暴风城城主对自家城池流通白酒的限制,对他搞出换酒令的嘲讽。   原本在他们看来,这换酒令完全是无利于暴风城而有利于其他人的,所以对于暴风城的子民来说他们自然就是摊上一个昏君了,而且这昏君为了换酒令还限制白酒在暴风城中的流通。   那么暴风城现今的状况如何呢?   因为畜力的推广使用,耕作变得轻松,他们也能够种更多的地,地里的出产自然也多。   又因为交易的旺盛,经济的繁荣,使得暴风城的百姓都富了起来。   所以,百姓在传言中的“昏君”的统治下反倒安居乐业,这怎能不说出一种莫大的讽刺? 第129章 图穷匕见   =======================   随着秋天的来临,烈云城逐渐混乱,阶级矛盾提前爆发,周围其他部落如何被压迫,民众如何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阮意心知肚明。   但他必须狠下心来,战争如果不可避免,为了减少自己人的伤亡,那么就不可能对敌人心慈手软。   这个世界从来都是适者生存,丛林法则从未改变。   因为派出了大量人手捕捉牛羊马,尚酒之风上行下效,使得烈云城这一年的粮食出产锐减,没有办法他们只能依靠打猎维持生计。   而疯狂的打猎采摘却也使得周围能吃的东西为之一空。   于是城里的打劫城外的,贵族打劫部落,人心惶惶,动乱始现。   离烈云城最近的是暴风城,烈云城想着之前换酒令之下与暴风城缓和下的关系于是打算用钱向其买粮。   而当他们派遣使者找上门时,暴风城却绝口不提缓和的关系而开始拿之前两座城池间的旧怨说事,以此高价卖粮。   烈云城想还价,暴风城就提及之前做牛羊换酒生意时烈云城可没觉得白酒的价格太贵了。言下之意就是他们之前既占得了便宜,现在也该吐出来。   烈云城心疼钱财,自然不愿意把吃进去的吐出来,没买太多粮食,就想着拖一拖可寻别的门路。   却没想到这一拖之下就直接导致旗下附属的小部落揭竿造反了。   烈云城城主为之暴怒,想要雷厉风行的镇压这些蝼蚁的反叛之时却发现心有余而力不足。   他们没有打仗的基础,没粮还怎么打?赢了也抢不到粮食,打的还是自己人,更是亏!但又不能不打……   烈云城勉强镇压下被压迫得狠了的小部落的起义,赶忙再派人前去暴风城请求买粮。毕竟虽然现在他们坐拥金山银山,但这却没用,因为他们缺少最为重要的粮食。   他们原先以为可以向别的城池购买粮食,但所有离得近的城池的状况基本和他们一样,他们自身难保又怎么可能卖粮给他们。   然而这次烈云城使者上门他们却连暴风城城主的面都没见着,被一直拖延之下使者心如死灰。   因为他们终于知道,这是暴风城图穷匕见的时候到了,他们现在细想其中每一环,此时才明白过来所有关节,没想暴风城是如此阴险早有所谋,对他们算计得如此之深……   买不到粮食,烈云城中的大大小小起义更是此起彼伏接连不断,也越来越难镇压。   暴风城除了暗中派往逐日部落的兵力,从始至终都没有主动出手攻击烈云城,而烈云城却在这种情况下自溃。   在混乱之时,游蛇部落主动出击吞并了周围部落,诸如九黎部落等等,他们这次却是毫无顾忌的抢夺粮食物资的同时还抢夺人口,因为烈云城中的贵族已经顾不上管他们了,所以他们才敢如此肆无忌惮。   在吞并周遭部落之后,他们确实暂时将部落内部的粮食危机转移,这无疑让他们尝到了甜头。   最终他们把主意打到了老对头逐日部落身上。   他们实在眼红于逐日部落能够免遭厄难,因为从一开始他们依附的贵族就没要求他们贡献牛羊马,他们自然也不会出现后来的种种粮食危机,并且他们还有神奇的保存食物之法……   世事难料,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游蛇部落十分嫉妒逐日部落的幸运,也因此他们想到了一条毒计,为什么不联合其他人一起攻打逐日部落呢?   他们如此了解逐日部落,其他人可不了解。如若被其他人也知道了逐日部落现在的粮食之丰,恐怕没人忍得住要去抢劫他们吧。   游蛇部落就是想要逐日部落成为众矢之的,引得众人群起而攻之。   阮意虽不知道游蛇部落的意图,但却早做好了应对战争的准备。现在烈云城已经逐渐乱了起来,他可没天真的想着能够一直超然世外,不被波及。   另外,阮意其实对九黎部落很感兴趣,因为逐日部落逐渐暴露的问题就是男女比例失调,并且缺乏灵巧的手工业者,而这两点对于九黎部落来说就是完美的互补,只可惜九黎部落已经被游蛇部落先下手了。   不过没关系,等打下了游蛇部落,那么九黎部落自然也有了。   而这样他们还可以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成为正义之军。因为他们是作为拯救者的角色打败游蛇部落,那么接手他们的财产、土地以及女人自然也和该是顺理成章!   坏事都让游蛇部落先做尽,然后他们再去做好事,灭掉游蛇部落。   所以,阮意虽然不知游蛇部落的打算,但熟不知游蛇部落也早已是他眼中的“踏脚石”。   恐怕游蛇部落此刻还在沾沾自喜,也着实讽刺。   谁是猎物还说不定呢。   羽族部落本已加入了游蛇部落,但明面上它仍是独立存在的,所以自然也在游蛇部落的拉拢密谋之列,毕竟羽族部落在阮意的安排下也和其他部落一样,眼下正“遭受着”粮食危机。   游蛇部落知道羽族部落与逐日部落交好,但他更相信利益才是决定关系的根本,这一点和羽族部落首领林在山的想法不谋而合。   所以如果羽族部落没有并入逐日部落而真的遭遇了那些,说不准眼下就会真的同意游蛇部落的“邀约”。   至于林在山本人现在的想法,自然是一边唏嘘一边后怕,他总算知道了阮意之前的话到底有多么正确。   别人都只看见利益,阮意却能不为暴利所心动而看见了隐藏在利益背后的危机,所以避开了这次的麻烦。   林在山此时心中对阮意早已是高山仰止的佩服。   当然,如果他知道阮意就是策划了这一切的幕后黑手,恐怕这佩服会晋升为恐惧。   与这样的人为仇,是真的会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让我们为游蛇部落默默点蜡。 第130章 战争伊始   =======================   林在山忧心忡忡的问,“怎么办祭司?游蛇部落似乎打算对付我们,而且他们应该知道我们不缺粮食,恐怕还会联合其他部落一起攻击我们。”   “即便我们与其他部落没有仇,但是他们在缺乏食物无以为继的情况下,是很有可能联合游蛇部落一同对付我们的。”   “若事实真是如此,这恐怕将是我们即将面临的最大危机。”   阮意的表情沉静,他早就预估到会有这样一天,所以在计划之初就早早的赶回了逐日部落安排一切。   所以事到如今,他只有一句话。“兵来将挡,水来土淹。”   能做的努力他都已经做过了,现在就是检验成果的时候了。他不希望他一手建立的部落经不起考验。他要的也从来都不是温室里的花朵。   阮意的策略是以逸待劳,以守代攻。   毕竟对手缺乏粮食与各种物资,肯定想要速战速决。他们聚集那么多的人口,绝对耗不起长时间的持久战。所以逐日部落只需要守城就好,只要守住了城,对方就会自溃。如此,还能将战争代价降到最小。   正式交战时,阮意会以兽人军队为进攻主力,人类军队为辅助,用弓箭补刀偷袭,同时训练可上战场的医疗兵。   战术方面,阮意还安排了羽族部落这个自家阵营的友军,敌人阵营的二五仔在其中浑水摸鱼,到时候若能在关键时候反捅对方一刀,造成的效果一定很炸裂,总之就是阴死人不偿命,绝对会让他们后悔打逐日部落的主意,又与逐日部落作对。   至于防守方面,逐日部落不仅有高大的城墙与天然的河流壁障,还有阮意拿出的各种成熟的守城之法作为支撑。   其中很多让逐日部落的人听到后想一想,都觉得毛骨悚然,但有些人却眼睛一亮,仿佛被开启了新世界的大门,意识到城还可以这样守……   像什么从城墙上滚石头砸人都是小事,还有撒辣椒粉的,倒热油的……这些事情即便就是城中妇孺都能够做。   他们绝想不到有一天守城之时,竟然如此动员全城人的力量,有安排的如此完美且合理,几乎每个人都能尽到自己的一份力。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不知道,他们如果不能获得胜利,那谁还能获得胜利。   即便考虑到进攻的兽人中可能有飞行兽人,可以直接越过天然的避障,入侵到逐日部落之内。   但一来他们手中有弓箭,可以射下飞行兽人。   二来他们自己也有飞行兽人,可以进行拦阻。   三来就是每家每户都有地窖,如果部落中发生危险,老者与弱者还可以躲到地窖里暂时避难,基本食物也存储在其中,不知道内情的外人,绝对发现不了,只会奇怪为什么能找到的食物只有如此之少……   阮意安排各种事务的时候,一直把青珩带在自己身边,因为他发现他早慧,智商与理解力都很高,所以阮意就有意提前培养他,日后好成为自己的继承人。   青珩是哥哥,也比紫玦要成熟稳重一些,除了在阮意面前会偶尔撒娇,在其他人面前就是小大人的模样,并且还已经初步建立了自己的威势。   这点阮意在发现时着实让他很惊奇。虽然青珩确实有取巧的借助了血脉的压制,但是他毕竟还只是个孩子,能在一群大人中间建立自己的威势,让其他人不敢将他如同对普通小孩儿一样糊弄,还能重视他并且认真听取考虑他的话,这是很多大人都做不到的事。   这其中绝不只有血脉压制的因素那么简单。   青珩天生就具有领导者的天赋与能力,而他的血统,只是锦上添花的东西。   青珩很崇拜他的爸爸阮意。   越跟在阮意身边,他就越觉得他很特别,充满了个人魅力。   就好像是一个矛盾体,分明个人武力值并不高,却总能给人强大可靠的感觉,也总能在运筹帷幄之间翻云覆雨掌控全局。   永远都那么从容,永远都那么自信,永远都那么镇定。好像世界上没有什么事能够难得倒他。   青珩觉得他爸爸这样的人才是真正强大之人,强大的让人感觉自己在他面前犹如蝼蚁与大山的区别,溪流与海洋的区别。   他平等地对待所有人,对强者没有偏向,对弱者也没有歧视。   以自身成了青珩的榜样与标杆。   “祭司,为什么要给每个人发这样的白布条?”   “为了区分敌我。”   “我们从未经历过这样大型的战争。这样的战争一旦打起来,很容易敌我难辨,造成不必要的内耗伤亡。”   “但如果做一些标记,比如在手臂上绑白布。对于在混战中杀红了眼的兽人来说,这样也可以避免误伤队友。”   “祭司果然深谋远虑。”   “这次战争对我们部落来说是一个难关,但只要度过了,那未来就是海阔天空让我们翱翔。”   “各位十夫长回去后一定要好好团结民众。因为这不仅是我们的部落,也是他们的部落。保护部落是大家的事,我希望每一位都能在肩上扛上这样一份责任,并且认识到一点,保护部落,从来不是一些人的事,而是所有人的事。” 第131章 措手不及   =======================   “祭司,游蛇部落他们怎么还不攻击?不会是消息有什么问题吧?”石峡对阮意说道。   “石首领,你这话是在怀疑我吗?”林在山听到这话却是先跳了起来,因为消息是他给出的,石峡这话一出自然让他炸毛。   这是当着他的面在祭司面前给他上眼药,穿小鞋啊……   “好了,不要吵。”阮意打断了即将爆发的争吵。   事实是游蛇部落确实一直拖着没有攻击,但他也没有怀疑林在山的消息的意思。   他不是相信他的人品,而是相信林在山不会做出不理智的决定。   “现在不是内讧的时候。我们的战略本来就是以静制动,他们现在还没有出手,我们自己就不能先乱,反正总归是他们会先忍不住。”   “但是祭司,部落里之前突然的大量腌肉,导致现在盐不太够了,我们恐怕还要派人去取盐。”   “如果战争打起来,那么盐也会是重要的战略物资。”毕竟祭司说过盐可以杀菌消毒,还可以调生理盐水快速补充人体缺失水分。   “怎么现在才说?算了,既然如此,那就派人趁夜偷偷出城吧。”沈珏知道最近事情繁杂,还有战争将临的压力,所以也不打算追究责任了。   “祭司,出事了!”石茜焦急地跑来,她少有如此慌张,说明出的肯定是大事。   阮意神色登时严肃,“别急,怎么了?”   “部落里的很多人不知为何都开始腹泻,现在还没找到原因。”   “是不是食物中毒,检查过了吗?”   “已经问过那些出现症状的人了,应该不是,他们没有吃什么特别的东西……祭司,现在要紧的不是这个,而是他们一直在腹泻,有的人已经晕过去了,我们该怎么办?”   “盐,给他们服用生理盐水,补充电解质……”   阮意想起部落里至今还没搞出糖来,蜂蜜这种东西又可遇不可求数量不多,否则还可以补充糖水……找甘蔗的事情应该提上日程了。   “走,带我去检查一下他们的症状。”   阮意边走边问,“检查过水源了吗?”   “没有。”石茜有些疑惑,他们的饮水都是靠着那条大河,这也会有问题吗?   阮意脸色沉了下来,因为他想到了一个可能,有人刻意投毒。   他又想到了明明已经暗暗分布在逐日部落周围却一直没什么动静的游蛇部落一行人,如果他们此时攻来,那么就有很大可能是阮意猜测的那样了。   “我马上派人去河里取水做实验……”   “来不及了,那和水是流动的,去那些腹泻患者的家里检查他们水缸里的水。”   “是。”石茜也是太急,好在阮意现在还算冷静。   阮意随后转头对跟来的石峡道,“你别跟来了,去筹备人手,防备游蛇部落的攻击。”   石峡惊讶,随即也明白了阮意的意思,当即就握紧了拳头,“我知道了,祭司放心,只要他们敢来,我一定让他们有来无回!”   “这周围有没有能大量致人腹泻的植物?”   “好像有……”   “算了,奈特,你先去收集大量的牛奶或者羊奶备用,还有蛋清,有多少找来多少。”   奈特也领命和阮意分道,阮意很快赶到了部落里设立的医院之中,此时医院中已经人满为患,全都是病人以及家属。   “大家请让一让,不要着急,祭司来了。”石峡驱散着群众,护着阮意,避免其他人拥挤他。   “祭司?祭司您终于来了,求你一定救救我家孩子……”   “祭司,救救我姐姐,求您了!”   “祭司来了,一定没问题的,太好了,感谢兽神!”   “大家不要慌,我会尽力的。”阮意安抚着躁动的人群,同时快速穿过他们,向医院内走去。   “祭司,您来了……”医院内的另几位负责人都出现在了阮意面前,面对他时现在有些紧张与严肃。   “别多说了,赶快先给他们服用盐水,注意浓度不要太高,不能让他们继续脱水了。”否则会死。   阮意亲自一一检查过他们的症状,发现果然大多类似。   他们的症状大多数发热,呕吐,腹泻,并且泄泻不止……   医院里也弥漫了一股恶臭,阮意并没有嫌弃,一直面色平静而认真。   这症状和霍乱也有点相似,他在想有没有这种可能。   也有可能是巴豆一类的植物中毒,并且好在还是中毒前期的表现……   如果是后者,倒是可以洗胃,前者的话,可能性较小,毕竟他早就强调过部落里的卫生问题,逐日部落的卫生程度绝对是其他所有部落中最好的。   “祭司,我已经问过家属了,他们果然昨天都有去河里打水。所以很可能是水的原因,动物实验现在还在做,暂时还未出结果。”   “我知道了。”阮意点头。   “祭司,游蛇部落攻击了……”林在山变成飞禽赶了回来,他现在怀疑自己可能反过来被游蛇部落摆了一道,他们居然将攻击的计划这些都瞒着他们羽族部落……   虽然现在羽族部落是他大儿子做主,难道是露出破绽了? 第132章 赢   =================   “石峡那里的情况如何?”阮意赶紧问道。   “暂时没有问题。”林在山擦着额头上的汗说道。   “疏散外面的群众,让他们都去帮忙,这边每家留下一人照料就行。”   “是。”林在山不得不佩服阮意的镇定。   而且他似乎还能未卜先知一般,还好提前让石峡首领加派了人手过去,没让游蛇部落搞偷袭,虽然最终可能也不会因为成功,但是总归会有一些损失。而现在这些损失都避免了。   游蛇部落选择对上阮意,这是他们此生做过最错误的决定。   林在山看着阮意冷静的神情,心中也慢慢的平稳了下来,不再焦急。   不得不说,情绪是会传染的。   这才是阮意绝对不能慌的原因。任何人都可以慌,就他不可以慌,因为他是这个部落的祭司。   一旦他慌了,那么其他人也会受他影响乱做一团。阮意绝不想看到这种局面出现。   阮意没有去城墙处看那边的战况,因为指挥作战并不是他的事,他不能越庖代俎。   他应该做的是统观战略全局并制定出最好的战略决策,具体作战指挥就要交给石峡了。   他是部落的首领也是军队的实际指挥官,而阮意是逐日部落的精神领袖。   阮意并未一直留在医院,他现在就是逐日部落的主心骨,他在哪儿部落的信心就在哪儿。所以他不止要负责那些生病之人的安危,还要前往战场后方鼓励并安慰民众,并且动员他们,一起为了抵抗入侵而努力。   石峡他们能够得到源源不断的烫水,滚油以及辣椒粉等用的好就能够出奇制胜的守城利器,也和大后方的支持离不开关系。   而那些攻击的人,即便侥幸登上了城楼,也会被逐日部落的兽人包围击毙。即便有翅膀能够飞上天空,也会遇上另一批会飞的兽人,从而被缠住,无法挣脱。   飞在天上并不代表安全,因为逐日部落手里还有青铜弓箭这种冷兵器……   “大人,真的不必我们出手相助吗?”另有一个身材高大的兽人走到了阮意面前低眉顺眼恭敬地问询他。   “暂时还不必。”   阮意手里还握着多张底牌,眼前之人就是其中之一。他并非逐日部落之人,而是来自……暴风城。   其名武阳。原是战虓身边一个统领,后来被战虓派来守护阮意,而与他同来的,还有一支来自暴风城的训练有素的兽人军队。   武阳来到逐日部落已经不止一日,早见识过阮意的能耐,从心底佩服他。   就拿阮意整出的那套训兵之法来说,就让他惊为天人。更不提逐日部落里隐藏的其他秘密了,越知道,他就越为惊骇,同时也明白自己从前是多么小觑了这个人。   他看似弱小,实际拥有的能耐着实超乎人的想象。   阮意之所以不让暴风城的人帮忙,是因为他暂时还不想暴露逐日部落与暴风城之间的联系。   今次打退了游蛇部落,他还可以在烈云城城主那里有话可说,然而一旦暴露他和暴风城之间的联系,恐怕那烈云城城主会不惜代价要来对付他。   他可不想对付狗急跳墙的疯狗。况且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现在烈云城还没有彻底的分崩离析,他怎么会给他们翻盘的机会。   战争足足持续了近一天的时间。游蛇部落攻击不成,铩羽而归,他们也得到了一些让他们在这场战争中吃了大亏的武器,不是青铜而是另一种金属,比青铜更适合作为武器,他们还得到了数把青铜武器。   “祭司,我们赢了!他们退了!!”逐日部落的欢呼逐渐感染了所有人,甚至有人激动得热泪盈眶。   “是的,我们赢了。这是大家的功劳!”阮意并不吝惜自己脸上的笑意,和大家一同喜乐。   “太好了,太好了,兽神保佑!”   “同时我还要告诉你们另外一个好消息,你们生病的亲人都没事了,症状较轻的甚至可以直接就回家了。至于症状较重的只需要留院观察一两天,等确定没事了也可以回家了。”   逐日部落之人听见这个消息后更加高兴,虽不知是从谁先开始但到了后来所有人都在高呼,“祭司万岁!”   呼声震天。   “伤员呢?都有安排好吗?”阮意退出了众人的热闹,又恢复了冷静与理智,若非脸上还带着一丝红晕,恐怕不会想到他之前有过那般高兴的表情。   “石茜已经都将他们转移进医院了,祭司您放心。”   “我们胜利的消息,他们知道了吗?”   “……”   “他们为部落流血牺牲,如今这样高兴的时刻,怎么能不第一时间把消息分享给他们呢?”   “您说的是,是我疏忽了。”   “走吧和我一起去看他们,这里就留给石峡。” 第133章   ===============   看望完了伤员们,阮意又一波收揽了人心。随后他就去了关押俘虏的监牢。   阮意并没有直接去看那些俘虏,而是私下告诉郅都要怎么处置这些人。   首先要饿他们几天,随后再从其中挑出一个具有“策反价值”的人,打闷棍后再给甜枣,控制住他,让他回去成为他们的内应。   在被游蛇部落主动攻击之后,阮意怎么可能不会趁胜追击地反攻呢?   而他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定要游蛇部落再不复存在。   俘虏中有硬骨头,自然也有软骨头,阮意第二天就得到了这样一个人。   郅都对此人很是鄙视,因为他轻易就背叛了原先的部落,但郅都不会让个人情绪影响到自己遵从阮意之命行事,所以他把此人带到了他面前。   阮意知道郅都个性太正,眼睛里容不得这些“沙子”,但阮意对他有更高的期望,绝不希望他永远笼罩在石峡的光辉之下,所以他会亲自“教导”他……   让他知道,人类最重要的是脑子。   以后,石峡在明,郅都便在暗,双方势均力敌,就在不同方面共同拱卫部落,这才是阮意想要看到的。   “知道你刚才吃下的是什么吗?”阮意冷漠地对跪在他面前的俘虏道。   那俘虏惴惴不安的摇了摇头。   “你现在应该会有一些感觉了,是不是感到腹中已经开始隐隐作痛?”阮意微笑着漫不经心道。   “你到底给我吃了什么?”俘虏捂住了肚子,确实感觉到了一阵剧痛。   郅都直接一脚踹在他背后,“你敢对祭司不敬!”   “将他扶起来。”阮意淡淡说道。   郅都当即弯腰要叫人扶起,又听见阮意命令,“把桌子上的东西喂给他。”   吃下另一颗药丸后,那俘虏顿时感觉腹中剧痛减轻,他重重的舒了一口气。   他本以为眼前人是要杀他,但现在看来似乎并不是。果然,不然何必那般大费周章。他还是有利用价值的。   俘虏心思灵活,也猜到了这是让自己后续能够听话的下马威,他当即神色恭敬又谦卑了下来,趴跪在地上,对阮意道,“多谢祭司恩赐。”   阮意笑了笑,他拍了拍手,“如此圆滑,如此会审时度势,你果然值得我委以重任。”   “尊贵的大人,有什么是我能替您去做的,您尽管说。即便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一定也在所不辞。”   “不错,你很听话。”   “我要你做的事很简单。接下来我还会把你放走。”   那俘虏还没惊讶,郅都却是先睁大了眼睛,满脸的不解,但他出于心底对阮意的尊敬,而没有贸然出声质疑他的决定。   俘虏闻言笑了起来,那笑在他一张被揍得有些乌青破相脸上显得有些滑稽与猥琐,他明显是猜到了阮意的用意,他一向很会揣度上位者的心思。   “看你的表情,似乎已经知道我要你做什么了。”阮意挑眉。   “大人您说,小的不敢妄自揣测。”那俘虏把自己的地位放的很低。   “首先,画出你们部落内部的地图。”   “其次,你回到游蛇部落后,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要打消他们的疑惑,替我们放掉那些被你们关押的其他部落之人。”   “这些就是我要你做的事,并且为期十天。你没有选择,如果不能做到,我便不会给你解药,而你方才毒发的痛苦将是千百倍,直至让你活生生痛、到、死……”阮意说到最后,竟不禁笑了起来。   这笑在那俘虏眼中自然看起来如同魔鬼。   【作者有话说:抱歉,今天有事,明天补回来。】 第134章 反击   ===================   “这次我们集结了四个部落之力居然连逐日部落的城墙都没攻破!”游蛇部落首领满脸的颓然。   赔了夫人又折兵的感觉让他们心里很难受。   原本是抱着破釜沉舟的心理去攻打逐日部落,所以在初期他们的粮食才并不算缺乏,因为把之前储藏的都拿了出来。   “我们现在没有半点粮食,要如何养活部落里剩下的人?之前是你提议要去攻打逐日部落的,你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   “如果我们打赢了逐日部落的一切就都是我们的。你们也看到了他们有能力修建那么坚固的城墙,看见他们部落里的兽人与人族个个体格健壮,并不缺乏食物。如果我们占领了他们的部落,我们将得到充足的食物供我们度过这次难关!”游蛇部落首领脸色一黑道。   “明明是你们没有这个能力,两三倍于他们守城之人,居然都攻不破他们的城墙防护,还使我们损伤了这么多的人。”   “交代,你说交代我还想要你周山部落给我一个拖我们后腿的交代!”   “你!”周山部落首领同样脸色难看。   “逐日部落的威胁如此之强,我们应该告诉烈云城的那些人,或许可以借刀杀人。”   “但我们绝对再分不得逐日部落半点好处。而且现在烈云城的人都在内讧,哪有余力出来制裁逐日部落。况且我们又要如何说?说我们四打一还打输了,这也许确实会让他们兴起警惕,但又会不会暴露我们部落的软弱,你怎么知道他不会先攻打我们呢?”   “……是的。不能说。”   “那我们应该怎么办?”   “总之,不能再聚集在这里了。”   其他几个部落的首领眼中闪烁明灭不定的暗光,如此提议道。   都是各有各的算计,各有各的心思。反正是不再愿意随着团队一起沉没了,现在他们这个联盟就是一艘破船。   比如周山部落的首领,他就打算向逐日部落认输,交出主动权,见风使舵地登上逐日部落这艘新的大船。   ——   游蛇部落临时营地内部,因为战争的失败使得气氛一阵的低迷。   “郭四回来了!快来人,他受伤了,帮他一下。”   “什么?郭四回来了?他不是被抓了吗?”   “是差点被抓了。但他趁乱逃了出来,受了一些伤。”   其他人原本还有些怀疑,但在看到郭四真的受了并不算轻的伤之后他们的怀疑就消退了。   并且心生羞愧,齐齐对郭四改变了看法。果然要在危难之际才能看出一个人的本性,虽然这郭四平时混了一些,但关键时刻居然挺立的住没有投敌而是逃了回来。   有人还是不信,低声说道,“你们怎么知道他不是因为怕死才逃回来?”   “不要乱说,郭四是好样的。”   郭四回到游蛇部落的事很快被其他人所接受,也没有对此有太大的怀疑。   郭四和其他人一同离开临时营地回到了游蛇部落,一路上被众人照顾养了几天的伤,他的安安分分也彻底消除了其他人的疑虑之后,于是这才靠近了游蛇部落后山关押俘虏的山洞。   这里面集结了多个部落的人,比如大荒部落,九黎部落等等。   郭四带了一些其他人送的水果递给了守卫,水果这东西如果是在往常,也许不是什么珍贵的东西,但现在可是食物缺乏的时候,只要是能吃的,都很珍贵。   郭四看见守卫那垂涎的目光,眼中闪过了一丝笑意,很快又换上了谄媚之色,“豹哥,我想进去挑个奴隶,不知可否通融一下?”   郭四现在可成了部落里名气不小的人,因为他是唯一一个凭自己逃回游蛇部落的人,连首领都对他一番表扬。   守卫接过郭四的水果掂了掂份量,“你之前不是有过一个奴隶吗?”   “我不是回来的晚了,那小贱人已经另找了下家,我也不愿为了那区区一个奴隶伤了和拓哥的感情,所以就算直接送给他了。”   守卫点了点头,这确实是部落里常发生的事。   “那你进去吧,你知道什么人能挑,什么人不能。不要在里面耽搁太久的时间。”   郭四赶紧点头道,“多谢多谢。日后待有更多食物,一定请豹哥吃个够。”   进入了关押山洞的郭四不由得捂了捂鼻子,因为里面实在是太臭太脏乱了,什么味道都有。   也是,不过都是一些俘虏,哪能给他们多好的条件……不对,郭四想到了自己在逐日部落当俘虏时的待遇,虽然被有意饿了一些时候,但环境也不至于糟糕至此。   想到这里,郭四摇了摇头,心生戚戚然,从小处就是看出逐日部落的强大不是没有理由的。这样正好,反正他现在算是投靠了逐日部落。   现在游蛇部落都这么差,如果被逐日部落攻破成为俘虏再差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吧……   可惜他们首领是绝不可能主动投降的,又不知要死伤多少人才肯服软,唉。   他知道逐日部落对俘虏其实并不算狠,但对敌人才是真的狠。看如今四个部落里那些攻城失败受伤的人就知道了,一个个痛的是苦不堪言。   眼下就是形势比人强,为什么不认清现实呢?郭四暗自摇头。   ……   游蛇部落其实在回到他们部落本地的一路上都在防备着逐日部落的偷袭,然而他们最终安全回到了本地也没有发生什么意外。   在紧张了一路之后,就是精神的大放松。毕竟一个人不可能永远绷着神经,总是会累的。   他们以为逐日部落放弃了对他们的报复反击。却不知道逐日部落的先遣部队已经跟随了他们一路,就准备在他们最放松的时候,给予他们致命一击。   然而逐日部落并没有挑在晚上动手,因为黑暗中无法使用弓箭这种远程武器没有过大优势,所以他们的打算是凌晨之时进行奇袭。   逐日部落早在阮意的指挥下组织了多次的演练,各种手段都是他们这些淳朴的原始人无法想象的。   天知道作为部队的领头的石峡与郅都二人在接受阮意的亲自教导时的心情该是多么的复杂。   但这是对待他们的敌人才使用这些手段,所以他们都只感觉到兴奋与激动,而不会感觉到害怕。   毕竟,他们最知道祭司对逐日部落到底如何了……   他是他们愿意一生守护的祭司,也是无可替代的。   【作者有话说:跨年玩嗨了,嗐,我回来了,更新啦,以后会越来越多哒】 第135章 双喜临门   =======================   “敌袭有敌袭,快醒醒!”清晨不知是谁的一声大喊划破了犹带着薄雾的清空,也让游蛇部落乱了起来。   “怎么会?敌人在哪里?”   “快,快起来,真的有敌人!是逐日部落的人!保护部落!!”   “着火了!着火了!”   “小心有暗箭,祭司中箭了!保护首领,快保护首领!”   ……   琅月所率领的逐日部落的精英部队在凌晨时偷袭了徒劳防备了一夜已然十分疲惫的游蛇部落,将他们的优势发挥到极致。   又奇袭地擒贼先擒王,抓住了游蛇部落的首领,又伤了他们的祭司,乱了他们的军心,使他们再团结不起统一的防线。   “你们只来了这么点的人?”即便被抓,游蛇部落的首领还是双目赤红,不敢置信又觉得极度受辱的质问道。   逐日部落就来了这么点的人,连他们部落的五分之一都没有,就成功入侵了部落,将他们打败了?   “怎么了,还嫌少?呵……”逐日部落的一个留下来看守的兽人一脚将人踹倒,阴阳怪气地说道,实在不满他这样的语气,到底还有没有一点阶下囚的自觉?   “你!”大胆!   “瞪什么瞪?以为你还是游蛇部落的首领吗?放心,明天你就不是了,明天也不会再有游蛇部落存在了。”   游蛇部落的首领实在痛心,他实在没想到逐日部落竟然只来了这么一点的人,是他们先自乱阵脚了,以至于现在连反抗都很被动,也无人意识到这一点。   其实逐日部落当然不会只来这么一点人,这只是先遣部队。   后续的部队会在他们偷袭成功之后赶来收拾残局,要不然单凭这么点人也无法彻底控制五倍于自己人的游蛇部落。   逐日部落军队第一次出征便大获全胜,这实在大涨了他们的士气。但是游蛇部落也不全是会束手就情的软脚虾,逐日部落之人在不小心的情况下也会吃亏。   比如说被装死的人临死反击。   这些明明是在他们打猎的时候都会防备的事,但如今在极度高兴的情况下,便有所忽略了,所以才会中招。好在这样的事只是少数。   逐日部落的大部队随后达到,并且他们带来了大量的麻绳,用来捆缚那些被抓的俘虏。   逐日部落并没有替游蛇部落熄灭他们所放的大火,只是为了防止火势蔓延到森林,而在周围划出了防火带。   因为他们在来之前,就接收到了阮意的命令,要毁去他们的家园,抹去他们曾经存在的痕迹。   因为这样才能摧毁了他们的念想,让他们不再留恋,也逐渐忘记自己曾是游蛇部落的人,这样也方便后续的同化。   游蛇部落有这么多人,阮意是断不可能全都杀了的。   除了一些对他们抱有很大恶意的,他们不会接受,其他人……大概最后都会被他们同化。   他们本身就是占据了道德高地的一方,因为他们是反击而不是主动侵略。   况且,对于原始部落来说,部落的消亡与出现其实都很常见。因为他们这样的势力集结体其实是很脆弱的,经不起什么天灾人祸的考验。   对比烈云城之类的这样的城邦,他们就显得要更加顽强一些了。即便遭到了前所未有的经济战的重大打击,但他们还是第一时间勉强挺住了,没有立刻就崩溃。   用一句古话来说最为恰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琅月,找到其他部落那些人了,他们在一个山洞里……”   “他们没受什么伤,但是都被饿的厉害,没什么力气。”   “分给他们一些食物,让他们恢复一点力气,明天我们就要回部落了,今晚还要暂时在这里待上一夜。”   “游蛇部落的女人小孩儿也差不多都被控制住了,没跑掉的都在这里。”   “石峡首领还带人追回来了一些。”   “游蛇部落最后有抵抗能力的兽人也投降了!他们束手就擒了,我们赢了!!”   ……   待大部队带着俘虏终于大获全胜的凯旋,路上大概花了有半个月的时间,回来之时当即受到了逐日部落全部落之人的热烈欢迎。   “祭司,又有了这么多苦力,看来我们的一些建造可以提前完工了。”   石茜高兴地对阮意说道,她即将临产,并没有怎么工作,因为之前的大战医院的工作都是真“体力劳动”,未免太劳累导致早产,她就被强制勒令休息了。   她耐不住太闲,她的伴侣原岐也随部队出征了,于是她就自行跟在阮意身边学习。   “现在部落最重要的可不是这些,而是扩建。”   “又要扩建?”   “是的。”阮意侧头看向还有一些不理解的石茜,继续解释道,“我们部落的人数,绝不会止步于此,将来也会越来越多。”   “你难道不想将逐日部落变成逐日城吗?”   “逐日城……”   他们真的可以吗?石茜的眼中慢慢闪现出了越来越明亮的光。   “当然这些都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所以现在说来尚且太早。”最起码要等到烈云城彻底分裂瓦解之后。   而这一天,在阮意的算计加速之下,不远了。   ……   “原岐,你快别忙了,先回家吧。你老婆要生了!”   老公老婆这两个独属于婚姻之下神圣关系的两个称呼,在阮意的推行下渐渐在部落里传开,也让其他人对一对一的结契有了不一样的向往。   “真的!她现在在哪儿?医院吗?我马上就过去……”   “是的。她被送去了医院,祭司也在,你放心吧,石茜肯定会没事的。”   石峡也听到了自己妹妹要生了的消息,顿时将手里工作都抛给郅都,而自己也跟着原岐跑了过去。   石茜是他唯一的家人,这么重要的事他一定要陪在她身边,也见证外甥的出生。   “你安心去吧,这里都交给我……”郅都无奈的摇了摇头,他话还没说完石峡就已经跑不见了人影,可见心中的着急。   在逐日部落派出的部队凯旋之际,石茜也恰好赶上时候生了一对龙凤胎!   逐日部落其他人都引以为神迹显现,因为龙凤胎这样的事在他们眼中看来是无与伦比的祥瑞。   当然他们也不会把这样的祥瑞与他们的祭司扯开关系,在他们看来这就是兽神给予他所喜爱的神使莫大的荣耀。   在石茜与原岐的坚定恳求之下,阮意也为这一对龙凤胎起了名字。   逐日部落真可谓是双喜临门。 第136章 准备动手   =======================   “他们在干什么?之前他们的庆功宴不是已经举行过了吗?为什么还要筹备这些东西?好像是要献祭……”   被俘虏的游蛇部落之人已经很快成为了逐日部落的劳改犯,每日负责搬砖砌水泥扩建城墙。   他们原本早有会被逐日部落虐待的自觉,却没想到逐日部落并没有如他们想象中的一样虐待他们。   没有砍掉他们的手脚,没有让他们血流干而死,或者感染其他病痛而死。   甚至帮他们治伤,其手段之神奇如何使他们震惊不已自是不必多说。   当然,他们还是俘虏,每日都会有人看守他们,他们还得被迫的劳动,做一些十分耗费体力的工作。   但他们却不会动辄就被打骂,好像被当做了奴隶对待又好像没有,他们能感觉自己是被当做人对待的,即便是做俘虏,也有对他们的尊重。   这些都使得他们对逐日部落的观感复杂了起来,很多人心中的恨意渐渐融化……   “听说好像是他们的祭司要为死去的人举办葬礼……”   “葬礼?那是什么东西?”   “能使死去的人的灵魂得到安息的一种仪式。”   “什么?这是真的吗?真的存在这种仪式吗?”   “当然是真的,逐日部落的一切,他们现今拥有的繁荣都与他们的祭司脱不开关系。祭司的能力还用怀疑吗?”   “……是啊。”越了解逐日部落,他们就越理解他们之前为什么会失败。   “他们的葬礼在哪里举行?我们可以去看吗?”   “别做梦了,你在想什么?你今天的工作做完了?”   “可我真的好想……”   为什么逐日部落的祭司不是他们游蛇部落的祭司呢?如果是他们的祭司,现在结果就会大不相同吧。   葬礼……他也有亲人死去,他多想让逐日部落的祭司也能够在葬礼上祝福他的亲人,可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除非……   逐日部落真能接纳他们。   葬礼的消息很快在俘虏中间传开,他们基本都有一样的想法,此刻为了自己死去的亲人朋友能够得到安息,甚至愿意暂时放下仇恨,去恳切的请求逐日部落的祭司。   游蛇部落的首领知道后脸色青黑,但又无法阻止,如果他现在去阻止恐怕立刻就会成为所有人的仇人,站在他们的对立面。   阮意从看守游蛇部落的人口中知道了这一切后并不算意外。   这个世界对兽神的崇拜比他想象的还要深刻,神明才是能让他们最快放下仇恨的理由。   而阮意要做的,正是五千年来中华民族源远流长的必杀技,同化。   他说过不会杀了这些人,那么自然就要尽可能的使用手段去同化这些人,使他们放下仇恨,迎接新的生活。   于是,阮意展开了精神与肉体双方面的同化策略。   精神层次就是以文化为手段去使他们潜移默化的接受与认可,正如这一次的葬礼,就可使他们获得一种精神上的抚慰。   肉体方面则是每日用大量的劳动榨干他们的精力,使他们没有额外的精力去思考复仇的事,又在他们落难之际施以援手,软化他们的恨意。   额外的再辅以一些潜移默化的暗示,让他们认识到逐日部落的强大,从而心生畏惧最后彻底倾倒拜服。   阮意算计好了一切,结果自然没有让他失望。   一场盛大的葬礼之后,游蛇部落众人对于死亡的观念都改了。   他们接受了原本并不接受的火葬的形式,原本认为火葬是对死者恐怖的折磨惩罚,现在认同火葬是让生命尘归尘、土归土,彻底回归兽神的回报,真正得到安息……   “石峡,探听到烈云城中的消息了吗?”   “回禀祭司,烈云城的内斗更加严重了,已经有许多人逃出了烈云城,似乎城中已经开始有人吃人。”   阮意捏紧了大椅的扶手,“莲青呢?有没有莲青的消息?”   “莲青……约亚德遭到了其他贵族的联合算计,府邸被破,但他好像带着一些人成功逃走了,如今去向不明。”石峡不知如何开口说莲青的事,因为他现在就是生死不知。   “有没有派人去找?立刻就派人去。”阮意深恨自己动手太晚,把莲青留在约亚德的身边。   之前约亚德凭借着他送给他的葡萄酒大捞了不少,这些都是其他贵族看在眼中的事,而当烈云城风平浪静之际自然不会引起什么大的反应,顶多会因为独富而被其他贵族眼红。   然而一旦其他贵族出现缺乏,自然就会盯上他们眼中的“肥羊”约亚德,在根本利益面前,之前的交情根本就是狗屁。   所以约亚德会遭遇围攻并不奇怪。   阮意之前一直忙于其他的事情,并没有考虑到这一点,以至于如今事到临头他才深悔之前没有提前将莲青带回。   他愧对于莲青。   “已经留下人在周围寻找了。”   “把武阳叫过来。”阮意忽然道。   石峡瞳孔微缩,祭司这是打算对烈云城动手了吗?他已经知道那突然出现在逐日部落的一支精锐军队是来自暴风城,直接受命于战虓。   所以他们的存在,一方面是为了防备烈云城对逐日部落动手,而另一方面,自然就是为了待烈云城大乱之际,好动手将之灭亡。   阮意确实打算对烈云城动手了。   眼下城中既然没有他再顾及的人,那就尽早毁灭吧。让那些贪婪的渣滓一一化为刀下亡魂。   好似与阮意心有灵犀一般,阮意在决定动手的当晚,就从青珩口中知道战虓已经离逐日部落不到一天的距离之事。   这自然是说明,暴风城的大部队到了。   战虓将这个攻击的点掐得正正好。 第137章 罪民   ===================   葬礼之后,正是游蛇部落等人内心恨意软化之际,在阮意的授意下颁布了对他们新的管理条例。   首先是对他们身份定位的改变,逐日部落当着游蛇部落所有人的面,正式宣布了他们部落的灭亡,所以他们也不该再被定义为俘虏,因为真正与他们为敌的势力某种意义上来说已经不复存在了。   游蛇部落的人已经默认接受了这个结果。   毕竟这是事实,他们游蛇部落输了,那么今后就不再有游蛇部落存在,而他们这些人之所以还活着,只是因为逐日部落的人让他们活着。   即便日后他们某一天真正的侥幸脱离了逐日部落之人的控制又能重立部落,也该另起部落名。   而从另一面来讲,逐日部落的人完全可以杀了他们。毕竟如果是换做他们赢了,那他们很大概率就会这样做,这样也是为了防止死灰复燃,永绝后患。   但逐日部落的人没有这样做,这也让游蛇部落的人心情复杂,他们原以为只有女人会被留下,因为存在生育作用,但现在,逐日部落并没有杀俘。   他们至今仍还觉得恍惚,没想过某一天部落战败,自己竟还能活着。   所以在他们重新被定义为罪民之后,也比想象中的能够接受。   罪民,顾名思义,即有罪之民。   虽然他们被定义为有罪的,就让他们觉得不舒服,但他们没有被当做奴隶,而是用了“民”这个词,这让他们从心底感觉到了一丝振奋。   当然这不是他们单方面的过度理解,而是在询问过逐日部落的人之后得到的准确答案。   对于逐日部落来说,在大胜之后,战后的管理当然就成了首要的问题。   但对于这一点他们其实已经有了经验,毕竟之前“同化”过大荒部落以及百草部落这两个小部落的人。   虽然游蛇部落的人口是两个小部落的一倍之多,但只要把握好了节奏,不乱套一切就都不会是问题,不要是说区区一个游蛇部落,日后就是烈云城他们也能吞下……当然这话现在还只是夸口。   总之对于逐日部落的人来说,只要有阮意这个主心骨在,他们就有信心,也不会慌不会乱。   对于游蛇部落等人的管理,可以参考之前冬天时对待大荒与百草两个部落的人的方法。   首先是要让他们知规矩,懂规矩,并自觉遵守规矩。   对大荒与百草两个部落采取手段会相对柔和一点,但对游蛇部落的手段就该要强硬一些,这其中之尺度的把握全都掌握于阮意一人之手。   规矩的大前提,自然是逐日部落最神圣的十诫条例,这几乎已是所有逐日部落之人都能背诵的法令。   其后便是明确游蛇部落等人需要特殊遵守的规则。   他们既被划分为罪民,就需要接受劳动改造,其内容包括但不限于搬砖、造房、铺路等等,并还要同时接受军事化的统一管理,接受思想洗礼(脑)……   一面严厉的管束,另一面逐日部落也给了他们希望,告诉他们并不会永远是罪民。   只要他们满足接受劳动改造满一年,并且表现良好,得到逐日部落中人的推荐,就可以成为逐日部落的三等公民。   这点几乎是和对大荒与百草部落一样的,只是考察时间长短的不同。游蛇部落原为俘虏,而且他们中间还存在仇恨,自然考察的时间需要长久一些。   三等公民,虽不具有被选举权与投票权,但可拥有部落内的自由,拥有自己的房屋财产,私有制的法律保护,以及最重要的个人的身份竹牌。   这些都会有逐日部落的人向游蛇部落的人一一讲清。   游蛇部落的人同样崇拜文字,也和大荒与百草部落一样认可这是神明的恩赐,在知道逐日部落人人都有十分嫉妒羡慕,所以拥有一块身份竹牌也成了他们追逐的目标动力。   而且三等公民并不是他们能够到达的终点,只要他们在逐日部落再待满一年,通过审查(看有没有留下案底),就可以申请晋升为拥有选举权与被选举权的二等公民(一年间也可通过对部落做出贡献从而提前晋升)。   知道这一切后,游蛇部落的人简直是惊喜不已,原本因为前途不明而心存异心的人都稳了下来。   至于要问为什么他们不会怀疑逐日部落之人的话,一是因为逐日部落的祭司阮意的缘故,他们莫名对这样与兽神“亲近”的人有一种信任;另一方面就是因为逐日部落的人没必要骗他们,他们原是可以直接杀了他们的。   这些先进而完善的制度,全都被阮意信手拈来,也是在这些制度的建立帮助下,才使得一切工作进行的井井有条。   阮意这一次扩领地的范围圈得空前大,他是以逐日部落原住地作为中心城(城墙已经修建完毕),在此基础上去修建外城墙,使得两个城墙犹如同心圆一样包围与被包围。   几乎是和暴风城的制式大致一样,只是暴风城的城墙自然不能与逐日部落的相比,逐日部落的城墙要相对坚固的多,并且上面还是可以站人的……   而一边修建外城墙,阮意还同步打算以羽族部落存留完好未遭破坏的原住地作为逐日部落的第二个中心,也修筑起城墙来,并开辟加固与主城区之间联系的通路。   他还有打算铺筑轨道,用以方便运输。   毕竟羽族部落所在地要比逐日部落距离大荒部落与百草部落更近,这样大荒部落拥有的煤矿与百草部落拥有的铁矿就可以先行运输到羽族部落,随后借助轨道统一运输到逐日部落。   正当他安排规划这一切的时候,御驾亲征的暴风城城主战虓也已抵达了烈云城外。   阮意明明早知道战虓已经距离自己不远,却没想到他根本就没有在经过逐日部落之时停下,甚至还绕了过去,直接抵达了烈云城外。   没等到人的阮意:…… 第138章 莲青   ===================   “大人,阿达已经不行了。”   约亚德脸色沉重,闭了闭眼,不忍的别过了头,对其他人说道,“把他就地安葬了吧。”   “大人,我们要停下来吗?后面还有追兵。”   “……”约亚德呼吸急促,垂在两边的手捏紧了拳头,阿达是从小就跟随在他身边的贴身护卫,和他的关系胜似兄弟,他也从没把他当做一般的属下对待,而就在之前,阿达毅然替他挡下了致命一击,现在他却只能看着他死亡,而什么都不能做,甚至不能为他停留片刻埋葬他。   因为跟在他身边还有很多信任着他的人,阿达已经死去,他不能为了阿达而使这些人也陷入失去生命的危险。   约亚德双目赤红,激动又愤懑的情绪充斥在胸腔之内无法发泄,他如同一头受伤的野兽痛苦到极致却依旧只能忍着,并做出让自己更加痛苦的决定。   “那就先暂时找一个隐秘的地方,将他的尸体藏起来,等我们彻底脱险后再回来接他。”   听到约亚德如此说,其他人均是松了一口气。   只有莲青一直默默地看着约亚德,懂得他的痛苦。   他心中有一个想法,只是现在还不是提出来的合适时候。现在提出来也许还会引得其他人误会与反对。   “又有人追来了,我们快走。”   约亚德一行十几人,除了一个莲青是人族之外,其他全都是兽人。   原本其他人对于约亚德硬是要带上莲青的举动颇有微词,但毕竟约亚德是他们的主人,他们的忠诚使他们不能对约亚德逃命时还要带上一个拖油瓶的举动表现出任何的不虞。   他们原以为自己还要分心保护莲青,毕竟约亚德其他什么人都没有在意却单独在意了一个莲青,这很能说明问题,他们自然要顺从主人的意愿保护他想保护的人。   然而莲青却在离开时带上了他自己的弓箭,使得他即便在逃命过程中也没有拖累其他人,甚至还能远程攻击帮助其他人。   这样的表现自然能使其他人对他改观,这是他用实力赢得了真正的尊重。   约亚德对于莲青从未在他面前展露出的武力初时确实很惊讶,但后来他却没有怪责莲青的欺瞒他,而是刻意将此事略过了。   因为他并不想去深究这后面代表着什么。   无非是代表着,莲青从未对他真正交心,他们之间的关系是始于强迫,本就是畸形的,他又怎么能期待在这种不好的关系土壤上能长出一株名为情爱的花呢?   所以约亚德压下了心底的失落,什么都不去说。   因为他知道在这场爱情的角逐游戏中,自己早不知何时就已经输了。   他现在甚至怕莲青会离开他,以至于丝毫不敢破坏他们之间表面的和平……   其他人自然不会想到,他们尊贵无上的约亚德大人在心底已经将自己降得这般卑微,即便被别人告知这样的事,恐怕他们也不会相信。   约亚德等人再次被追击的人追上,他们明明已经尽量地甩去了一切的累赘物资,这应该也是身后那些追击人所谋求的,然而现在那些人却得寸进尺的想要他们的命。   约亚德脸色铁青,终于再也忍不住,决定与身后的人正面对抗。   即便是死,他也要有尊严的去死。   况且现在还有莲青陪在他身边,就让他自私一回吧。   “他们竟将我们逼迫至此,无非是一战罢了,他们想战,那便战。”   “兄弟们,你们愿和我共生死吗?”   “大人待我等卑贱之人如兄弟,我们其敢不感怀在心,愿以身报之,誓死保护大人。”   “誓死保护大人!”其他人也应和道。   莲青依旧默默在一旁看着这一幕,从不提出自己的半点意见。   他在心底认可约亚德的御下手段,他确实非常得人心,不意外他的手下都会如此衷心。   “你呢?”得到其他人的回应之后,约亚德深吸了一口气转头看向莲青。   莲青愣了一愣,这是他第一次如此正式问他的想法。   这是一种莲青一直希望得到的尊重。   他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随后垂眸避开了约亚德的视线。   约亚德心中一痛,苦笑了起来,“好,不愧是我看上的人,如此勇敢……”   再多的话,约亚德已说不下去,而追兵已至,正好打断了这段意外插曲。   “杀!”约亚德深吸了一口气,眼神逐渐凶狠,盯着正在不断接近的追兵,有一种破釜沉舟的凛然。   双方交战,其他人以顾不上莲青,而莲青毕竟是人族,存在天生的劣势,在如此激烈的兽人交战之中,显得有些被动。   但即便是这个时刻,还有一个人始终护在他身前,莲青看着约亚德的背影,只感觉已然冰冷的心似乎产生了一道裂缝,这裂缝不断扩大,痛得他眼眶都酸胀发红,并且有水雾氤氲,变得湿润起来。   “不,小心!”莲青失声惊呼,但他的反应速度及不上事情发生的速度,便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兽人的利爪趁着约亚德与另一位受人缠斗之际偷袭至他的腰腹。   若非约亚德拼着受伤躲开,恐怕会被那利爪洞穿身体。   然而残忍战争还在继续,即便约亚德受了伤战争也不会为他而停止,所以他只能忍伤继续战斗。   莲青的箭早已射空,他便没了可以主动攻击的武器。只能尽力躲闪不造成其他人的麻烦。   好在事情出现了转机。 第139章 带你回去   =======================   “首领?”被一队陌生的人救下后,莲青惊讶的看着那领头之人,不是战虓又是谁。   战虓肩头还停着一只浑身覆蔽鳞甲,并泛着暗紫色光芒的……龙?   那龙体型并不大,似乎还正处于幼年,不过攻击力却还不小,莲青记得在方才的战斗中,那头紫龙一口喷出的火焰具有什么样的威力……   看地上那几句焦黑的尸体就知道了。   约亚德受了重伤,被其他人围在中间护着。   “救命之恩,日后定有重谢。”约亚德强压下了身上与心上的双重疼痛,将目光从莲青身上收回,勉强的对战虓说道。   “不必。”战虓平静的回应。   “先别说话了,我为你止血。”莲青确认了那为首的确实是战虓之后就放下了心,转而照顾约亚德的伤势。   “你还会医术?”约亚德身边的人显得很惊讶,但心中的绝望又很快压过希望。   因为约亚德所受的伤实在是太重了,他们都知道他很可能熬不过去。   约亚德抓住了莲青的手,强忍住了因疼痛而显得有些狰狞的表情,“我知道,你一直想离开我……”   莲青皱眉却不敢用力挣开,因为怕扯到他的伤口。也不知他在闹什么,现在最重要的难道不是他的伤势吗?什么话不能等他命保下来了再说吗?   “你先放开我……”莲青动了动手腕。   “我会放你走的,咳咳……只是,只是在我死前……”你就不能陪我走完这最后一段时光吗?好歹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就算是骗骗我也好。   “你在说什么?”莲青的眉皱得更深。   “莲青……”约亚德却忽略了莲青脸上好似“不情愿”的神情,只以为他是不想再待在自己身边。   但他还是想问,“你爱过我吗?”   莲青浑身一震并没有接话,只是仍旧低着头专心地为他止血救急。   必须得先处理好了才能使他熬到回到逐日部落。   等他到了逐日部落,他才是真正有救了。   毕竟现在莲青手上也没有什么药材,也没有什么趁手的工具。   约亚德脸上尽是苦笑,最后珍重地看了莲青一眼,看着他还在为了挽救自己的性命做着徒劳的救治,他是不是应该在绝望之中感到一点的开心呢?毕竟他好像真的不想让他死。   只可惜……   “你们听我说,在我死后,你们不要阻止莲青的离开,我要给他他想要的自由。”约亚德深吸一口气,闭着眼对其他人说道。   “大人!”约亚德的属下一个个竟虎目含泪,声音中尽是不忍与苦涩。   莲青闻言却是猛地抬头,第一次大胆的瞪向约亚德,“你到底在说什么胡话?我告诉你,你不会死。我也不会允许你死。”   第一次被莲青以下犯上的又瞪又吼,约亚德看着他生动的模样,竟不觉得有被冒犯的生气。   他只是感慨,也许这才是真正的莲青,拥有正常的喜怒哀乐,而不是一味在他面前表现出的乖顺。   只可惜,他没有更多的时间去感受了。   至于莲青说的他不会死的话,他只以为是他接受不了现实的气话。   “你不相信我?”莲青咬牙说道。   他就不该管这个一贯自大又霸道的臭男人,天天自说自话,就让他死好了!   当他是什么,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自己左拥右抱,却对他管束的这么严,占有欲那么强……现在怎么又愿意放过他了?   他还没有狠狠报复回来,怎么会让他死?!   “你还是闭嘴吧。”莲青气性很大的说道。   “我都快死了,你就不能对我有些好脸色吗?”约亚德苦笑道。   “我说了你不会死,你是听不懂吗?”莲青都快被这个听不懂人话的男人整的抓狂了。   想他一向都是温柔的性子,能被逼到这么暴躁,也算是约亚德有本事。   又或者来说,约亚德对他来说是特别的……   他一向稳定的情绪,在他面前便无法控制。   又或是积压太久的情绪一朝爆发,才显出这样的偏激与暴躁。   反正其他人是有被莲青吓到,因为在他们一贯的印象中,从没见过这样的莲青。   简直像变了一个人。   至于莲青对约亚德的一些以下犯上的冒犯之举,约亚德的属下们表示,没看到他们家大人都没生气吗,哪里轮得到他们来多管闲事。   莲青替约亚德止住了血,就起身走到了战虓面前,跪下请求他,“首领,看在祭司的面子上,莲青斗胆想求您可否派一些人送我们前往逐日部落,他的伤不能再拖了。”   战虓定定地看了莲青几眼,却并没有去看约亚德,因为他们那些人并不被他放在眼中。   “好。”   “多谢首领。”莲青重重的朝战虓磕了一个头。   约亚德见莲青在别人面前那卑微的模样,痛心到差点没背过气去。   他不想莲青为了他去这样卑微的求人。   “我不去逐日部落。”约亚德咬牙道。   “你不要任性,我也告诉你,今日即便是将你打晕了,我一定要带你回去。”   这话说的真霸道。也真稀奇。   难道说是人与人之间相处久了,真的会某方面相似? 第140章 后悔了   =====================   莲青虽被约亚德气的不愿给他好脸色,但仍旧是口嫌体直关心他的伤势,于是一路紧赶慢赶地前往逐日部落。   约亚德一路坚持着没有昏过去,却在到达逐日部落时终于如同完成了什么承诺一般放心昏了过去。   “大人!”约亚德的属下们纷纷围在他的身边,以为他是要撑不过去了,一个个焦急又悲痛。   已经到达记忆中逐日部落所在的位置,莲青虽然惊讶于部落扩大的新模样,却因为事情从急不能耽搁,而急急地摸出了他一直保留在身边的木质身份令牌,递给守在城门的逐日部落之人看。   他们虽然都不认识莲青,但见莲青能够拿出独属于他们部落的身份令牌,而且似乎还是最早最原始亦最珍贵的那一款,他们就意识到面前人一定不是普通人,赶忙去替他通报。   得到了消息的阮意直接放下了手中的事很快赶来,看着安全无恙的莲青,情之所至他差点没红了眼眶。   “莲青……”真的是你。   阮意情绪不稳,声音都显出一些颤抖。   莲青很快走到了阮意面前虔诚地跪伏,阮意忙要将他扶起来,“别跪。”   “莲青知道祭司您不喜欢旁人下跪,但请许得莲青这一次吧。”莲青同样情绪激动,不能自已。   莲青跪完拜完才起身,如同还了什么心愿一般释然。   “你没事真是太好了。”阮意忍住了情绪,看着莲青。   “我本该更早就去将你接回来的……对不起。”还好你没有事,否则我真会愧悔终生。   “祭司您别这样说,莲青现在不是没事了吗。”莲青心中感动,却不忍见他心中的神明责怪自己。   对了,还有一件比叙旧更重要的事。   “祭司,莲青有一事想求你。”   阮意也看见了和莲青一起回来的那些人,除了约亚德之外,他几乎都不认识,他对莲青点了点头,示意他直接说。   “可否,可否救救约亚德?”   “你若想救他,我自会帮你。”阮意温柔的安抚一脸不安的莲青。   阮意一边吩咐人将重伤昏迷的约亚德抬至医院的急救所,一边带着其他人进了逐日部落。   且不说约亚德的那些人看见逐日部落全貌之时有多么的震惊,但听见逐日部落祭司那般淡定说能救的口吻,他们也都将关注点再次放到了约亚德身上,期待着他真的能够没事,约亚德本就是他们的主人,也是他们的主心骨。如果失去了他,他们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还能去哪里。   他们自然也想起了之前听过的传言,似乎逐日部落的医术得到了兽神的祝福,连手断了都能够接上,真的很神奇……   约亚德真的没想过自己还能再度醒来,不过第一时间没有看见莲青的身影,让他从心底生出了一股惶恐。   莲青呢?   “大人,您终于醒了!”属下激动道。   约亚德脸色还有些失血过多的苍白,唇上也因为缺水而起了干皮,他脑中一片空白,只有下意识的找人问到,“莲青呢?”   “莲青……”属下脸上的表情有些欲言又止。   约亚德的心犹如沉入深渊,又是一阵的抽疼,他的情绪以肉眼可见的变化低落下来,他低声似自语,“他离开了。”   “约亚德。”熟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约亚德下意识地循着声音望去,在捕见莲青的身影时浑身一震。   “喂……”伤都没好,又闹什么?   莲青话都没说完,就被那个不知为何看见他就情绪激动的男人给一把抱住了,这男人刚才从床上跳下,无视崩开的伤口那鲜血重新染红纱布的模样不知是多么的触目惊心。   莲青没敢用手强硬去推他,怕触及他的伤口,就听男人在他耳边道,“我还以为你走了。”   莲青浑身一僵,心脏狠狠一跳,又不知为何从心底升起一些莫名的酸涩来,他急促的呼吸了一下,却找不回平日的声线,以至于没有回应。   又听约亚德接着说道,“我后悔了,我不想让你离开了。”   莲青:……   这男人,又在自说自话。他很怀疑他们之间是不是存在什么交流障碍。   “不要闹了,回床上躺好,好好休息。”莲青舒了一口气,他无奈地选择了软化攻势,他知道这男人吃软不吃硬。   约亚德果然乖乖地回到了床上,那视线一刻不离莲青的模样简直让一旁他的属下都看不下去了,于是找了个借口退下了。   啊,到逐日部落才发现,逐日部落竟然瞒着他们偷偷发展的这么好,就是规矩有点多……   不知他们以后能不能留在逐日部落,如果能,那可就太好了。   事情说回阮意这边,在他知道莲青一行人经历的前因后果之后,自然也知道了随莲青回来的那些人中有部分是暴风城的人。   但他们都不认识阮意,毕竟阮意到暴风城时,被战虓金屋藏娇藏的很好(这里面也有阮意有意隐瞒的成分,这也是为了后面的计划,未免出现什么意外),他们也不知道之前在暴风城闹的满城风雨的城主“夫人”就是阮意,逐日部落的祭司。   阮意就此知道了战虓已经绕过了逐日部落直接前去攻打烈云城,几乎被气笑。   哼,他这是做什么,路过家门而不入?   他怎么会猜不到战虓的心思,只是生气他不与自己商量又想兀自将他隔离在危险之外……   护送莲青来逐日部落的那些人完成了任务后就直接离开了准备前去追上大部队。阮意也是后来才知那些并没有随莲青他们一同进入逐日部落的人是暴风城的人。 第141章 乌龙   ===================   逐日部落中早有阮意特意给莲青留下的房子,至于约亚德的那些手下安排起来却是个麻烦。当然这只是在约亚德还没有醒之前,因为不方便处理。   现在约亚德醒了过来,他自然有清醒的理智能够自己做决定,所以在约亚德醒来不久,阮意就找他开门见山的说开了。   一,莲青是绝不可能再成为独属于他的奴隶的。二,莲青以后都会就在逐日部落。三,顾及之前的恩情,约亚德一行可以暂时留在逐日部落之中,他们的吃喝住都将由逐日部落提供,只不过等到约亚德伤好他们就要离开。   约亚德嘴角抽了抽,他对这个结果不是没有预料,但是他也有他的坚持。   “我不会让莲青离开我身边的。”   阮意看着约亚德那坚决的口吻,忽然笑了,“不知约亚德大人是以什么样的底气对我说这样的话?要把我的人强留在你身边?”   “你的人?”约亚德眉头狠狠地皱了起来,看阮意的目光都不善了起来。   感觉到约亚德目光中的敌意,阮意却毫无害怕之色,毕竟这是他的地盘,现在认不清楚情况的是约亚德。   “从一开始就是我的人,约亚德大人还有什么疑问吗?”   “你……”约亚德双目圆睁,都有些气急败坏。若非是重伤未愈,旁边还有虎视眈眈的奈特,约亚德绝对要给阮意这个不知所谓的人族一点教训。   告诉他莲青是他的!   “看来约亚德大人似乎还认不清现在的情况……”阮意却是有恃无恐好整以暇的继续说道。   “你已经失去了烈云城这座靠山,失去了曾经的地位。”   “今次你落魄重伤,还是我逐日部落救的你。你不感激倒罢,还想留下我逐日部落的人未免也太说不过去。”   “要知道我之前许你的那些承诺。都是建立在之前的交情与莲青的面子上才会许你的。”   约亚德沉默,捏紧了拳头。   他知道,他说的是事实。他现在还有什么可以给莲青的?有什么资格将他强留在身边?   但要他真的放弃莲青,他做不到。   “我要见莲青。”约亚德说道。   “他有见你与不见你的自由。”   “我要见他。”约亚德固执地说道。   “我会告诉他的。”   阮意说完就离开了。   其实莲青就在门外,阮意出去时遇见他,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对他笑了笑,同时用口型道,‘接下来就交给你了。’   莲青红了脸皮点了点头。   要让约亚德愿意放弃他的骄傲留下来,只有靠莲青才能做到了。   解决完莲青的事,阮意算是卸下了心头的一块大石头,莲青是最早跟在他身边的一批人,阮意对他们的感情要比对旁人深厚一些。   如果莲青能得到好结局,这自然是他希望的。   “祭司,医院那边的人说九黎部落的人身体都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可以让他们加入工作了。”虽然九黎部落那群人是游蛇部落的俘虏,之前被饿得很凄惨,一个个形销骨立的,还都有各种大病小病。   虽然九黎部落的人是受害者,但逐日部落当然不会放过他们这块半数是骨头的肉,毕竟游蛇部落已经被他们打败了,他们理应归他们。   游蛇部落先灭了九黎部落,而逐日部落后灭了游蛇部落,就自然得到了游蛇部落与九黎部落两个部落的人口。   所以九黎人也不能得到什么特殊优待,他们想要真正加入逐日部落也是要经过筛选的,只是条件放宽得和百草部落与大荒部落一样。   “他们擅长织布,就先安排他们到织布组看一看吧。”   “是。”   “把事情和武阳说了吗?”阮意指的是战虓已经对烈云城动手之事。   他知道战虓是把武阳这群人留下护他,但其实逐日部落守城并不需要多少人,之前的战争已经印证了这一点。   而烈云城再不可能集结大波势力来攻击他们,所以他们逐日部落其实很安全。既是如此,阮意就想着让武阳去与战虓汇合。   “已经说过了,祭司。只是他说他的任务是保护您,不能擅自离开。”   不用想,这肯定是战虓下的命令。   阮意感觉到了头疼。   “那就算了,随他吧。”   既然战虓不想让他插手前线的事,那他就不管,专心搞好后勤好了。   “最近注意加紧巡逻,两城交战之际,说不定还有什么风波。”   “是。”   “还有多准备一些伤药,酒精纱布什么也要备好。”   “是。”   前线的战争远比想象中的来的顺利,酒色已经掏空了烈云城中人的身体,甚至使他们“骨头”都软了。   他们自身早意识到自己的战力不如当初,毕竟他们也是镇压过叛乱的,知道花费了多大的代价,看似轻松,实际又有多么的狼狈……更不用提他们还内耗已久。   以至于当暴风城之人攻打上门时,烈云城中已经有贵族提前携款逃跑。   这种事情只要一个人开了头,自然会有人跟风而行,他们都是很能认清现实的。知道这场仗有九成的可能打不赢。   既然知道赢不了,那还留下来等死吗?   所以他们都跑了。   也不是没有人留下来选择抵抗,这里面有认不清楚情况还兀自自信自大的人,也有真正对烈云城抱有着同生共死情怀之人。   但这点人又怎么抵得上暴风城城主亲率的精锐之兵。   结果不言而喻。   暴风城花了半天的时间就轻松攻下了烈云城,并且给了那些不愿投降的士气之辈一个痛快。   占领了烈云城之后,暴风城军队分成了多股开始辐射状征服收割周围部落……   直到一个朝东边辐射的小队头领向上头禀告,“报告,遇见一块看起来不太好啃的硬骨头,申请加派人手……”   “城主大人不在,你们就自己看着吧。”   “是。”   至于他们的城主大人在赢了战争之后去了哪里,还用得着多说吗?   当然,眼下这些留守烈云城的暴风城的兵丁们是不会知道的……   以至于他们就闹了一个乌龙。 第142章 见面   ===================   “这烈云城难道还有别的据点,我们在东边竟然发现了一座坚固的要塞壁垒……”   “什么?怪不得这烈云城的主城这么好攻打,原来他们还有另一个窝点。”   “那这件事报告城主了吗?”   “肯定上报了。只不过城主大人不在,不知是不是又亲率着他的亲兵去攻打周围哪个部落了,反正现在是还没有回来。”   “那现在怎么办?时间拖得越久,肯定让那群烈云城的人准备的越好。到时候我们要攻打肯定也越难。”   “真是奇怪,之前好像并没有收到这样的消息说烈云城有其他据点。”   “是我远远地亲眼所见,那城池修的可坚固,我甚至还看见有人在城墙上走。最主要你看这周围部落,又有哪一个部落有条件修什么城墙的?所以那肯定是烈云城的手柄。”   “哼,果然和兔子一样,没什么本事,光会躲,会打洞了。”   “好了,别说了。我们还一定要赶紧制定一下对策。如果我们能直接替城主大人解决掉这个麻烦岂不是件美事!”   ……   此时的逐日部落之中,被亲得气喘吁吁的阮意伸手推开了压着自己的男人,“够了……”给我起开!   战虓埋在阮意的肩侧,蹭了蹭他的脖子,声音有些低沉,却直白,他说“我很想念你。”   阮意动作一顿,随后推的是更厉害了,“你才不想我……”不然怎么到现在才来见我。   战虓听出了阮意话中的口是心非与若有若无的委屈,他将人放开,捧起了他的脸,对他认真道,“我只是想送你胜利的喜悦,想把一切最好的都给你。”   阮意耳朵发麻,眼中雾蒙蒙的,似映着星光,他暗自咬了咬牙,忍住了别过头闪躲的冲动,“你,你……”   阮意找不到形容词,泛红的面庞失去了几分清冷之色,而多了几分艳逸。   “你还是别说话了。”阮意终是忍不住伸手捂住了战虓的嘴,他在反思自己是不是太好哄了一些。   还是说是战虓变了。   战虓确实变了,一金一蓝的异瞳同时深邃了许多,他直直地看着阮意,抱着他的手都忍不住收紧了几分。   阮意被看的浑身发软,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后羞恼地差点没想将他的眼睛也捂上,眼角飞红出桃花一般的红来。   “你,你……虓哥,变回原型好不好,我好久没看见你的原型了。”阮意实在受不住战虓炽热如实质的目光,于是想到了一个脱离“困境”的办法。   战虓眼睛闪了闪,似笑非笑还带有着些许莫名期待地问道,“你确定?”   “嗯嗯。”阮意胡乱的点头,错开了目光没敢去看他。   看着大变活虎的阮意小心脏颤了颤,突然想到什么,连忙说道,“等等,我这是木床承受不住你原型的重量,到地毯上去吧。”   大白虎甩了甩耳朵,发出了一声呼噜,随后小心地咬着阮意的衣服将他同样带着一起转移到了兽皮地毯上。   “哈哈,你弄得我好痒,快别这样……”大白虎有力的呼吸打在了阮意的腰上,触及他的敏感点,弄得他浑身不对劲,缩着身子躲个不停。   阮意推了半天没推开,倒把自己弄累了。他气喘吁吁的趴在了大白虎的唯一柔软的腹部,恢复一点力气后就气愤愤扯了扯它背上的白毛,“让你闹我,哼……”   象征性的揪了揪,阮意舍不得真的扯疼它,转而就认命一般的替大白虎挠下巴去了。   大白虎发出了舒服的呼呼声,有毛茸茸的大脑袋蹭了蹭阮意的脸。   阮意挠了一会儿,以为大白虎安分了,却不料突然被它掀翻压在了爪下。   阮意锤了锤地,隔着兽皮也听不出个响,“你想干什么?起开啦……”   大白虎抖了抖耳朵装作没听见,还低下头用有些冰凉的鼻子贴了贴阮意后颈的皮肤,将他弄得浑身一抖。   “喂喂,即便你收敛着舌头上的倒刺也不准舔啊喂!我是人不是老虎,不需要你顺毛……”   “战虓!” 第143章 爱他的聪慧   =========================   “卫契大人。”   “听说你们遇上了一个难攻的部落?”卫契皱着眉问道。   “是的,我们猜测这个部落很可能是烈云城的另一个据点,它有坚固的城墙,还有严密的防守……”   卫契闻言神色也不由得严肃了起来,继续问道,“这个部落在哪?”   “向东方向的一条大河边上。”   卫契点了点头,原本想说什么的话突然顿住,“你说这个部落在东面的大河边上?”   “是啊。”被问话的人不明所以,他刚才说的不够清楚吗,为什么还要再确定一遍。   卫契猛的拍了自己一下,又低头骂了一句脏话。   “怎么了,大人?”   “你知不知道那是谁的部落?你竟敢……”卫契伸出的手指颤抖着指向那一脸懵逼的兽人。   “打什么打?不想要命了吗?还不快把人都给我追回来!”卫契急得是一跺脚,都怪自己之前太忙,过问这件事时太晚。   “为,为什么?”   “所以你知道城主大人去哪了吗?”卫契一脸严肃地问道。   这问题来的突然,并且风马牛不相及,被问的兽人一脸呆愣,“不知道啊。”他怎么会知道这个?   他又怎么敢过问城主大人的行踪。   “城主就在你说的那个部落之中。”卫契捂额,心头都快要放弃挣扎了,希望不要出事,希望城主夫人大人大量,希望……一切还来的及。   “什么?那我们岂不是更要赶快去救城主啊……”   卫契快要被眼前人蠢死,“行了,城主大人怎么可能自投敌营还需要你去救。”   “那,那这是什么情况?”兽人被数落得很懵。   “你敢带人去打城主夫人的部落,你觉得城主大人会怎么好好‘奖励’你?”   “啊?什么??这这……”   城主夫人竟然是烈云城的人!不对,这话有问题,他好像瞬间想通了很多事……   城主夫人的部落在烈云城的领地范围内,之前城主还不是城主时失踪也是在烈云城的范围内,所以……   “这什么这,还不快去把人都撤回来!”卫契捂额,突然眼睛一亮想到了一个办法,“算了,不用让人撤回来了。告诉我他们的路线,我亲自带人去追。”   卫契与武阳之间是老搭档了,默契已久。他们虽然在成功找到城主大人后分别被器重,后来又被分开执行各样的任务,接管更大的权力。   比如武阳就被派去保护阮意,因为他更为稳重成熟。而卫契则仍旧留在了军营中,现在也当上了统领头目。   卫契正是想到了武阳如今就在逐日部落,所以才亲自去追回那些人。   因为他有办法提前联系上武阳,通知他一些事。   逐日部落之中,武阳收到了卫契的提示后就皱起了眉,他提前将此事告诉了自家城主与阮意。   战虓眉头皱了起来,阮意却是听完就笑了笑,还伸手抚平了战虓蹙起的眉头,“这也不是他们的错,别责怪他们了。”   “武阳,你替我去将石峡请来吧,就说我有事吩咐。”   武阳告退,石峡到来。   阮意不准备让那些人白来一趟,眼下烈云城已经被解决,剩下的势力也不足为惧了,他们逐日部落也不必再隐藏与暴风城之间的关系了。   那么眼下不正是个他为自己正名,刷好感,收揽人心的好机会?   先赦免他们之罪,然后再设宴款待之,让他们宾至如归,这就是阮意打算做的。   这样等这些人再回归他们的大本营后自然就会在他们的周围“自来水”地盛传他的美名,扩大他的影响,立住一个好名声。   阮意的这些心思虽直说,但所行都未瞒着战虓,战虓却不以他的做法心机,反而觉得自豪,这些上位者的手段阮意使用得越是炉火纯青他就越是放心,总不至于让阮意一直藏在他的羽翼之下,所以他的强大是他乐见的。   他爱的正是他的聪慧机敏与对他毫不掩饰的坦诚……   【作者有话说:连请两个假真是对不起大家了,也不立flag了,感谢追文追到这里的各位小伙伴了,爱你们,我构思一下怎么开车,这本也差不多到开车的程度了哈哈。】 第144章 送你一座城可好   =============================   “不如我将烈云城直接都送给你,此后便叫它更名作逐日城如何?”   阮意从战虓怀中直起身来,“你认真的?”   战虓点了点头。   他能如此轻松就打下烈云城,其中阮意的功劳起码占了一半。而且他与他之间,这些东西都不必分的那么清。   战虓若得天下,便愿分一半给阮意与他共享。   阮意眼睛眯了眯,似在仔细思索这个事情的可行性,但最终他还是摇了摇头道,“算了。我现在分身乏术,逐日部落扩张的速度够快了,但什么事情都是不能将步子迈的太大的,不然容易……咳咳。”后面的话阮意没有继续再说下去,不太好意思。   “而且,将这些胜利的果实全让我给摘了,你的部下们恐怕会心存芥蒂。”   “没准就觉得我是妖妃祸国,而你是昏君乱政。”阮意调侃到这里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战虓也笑,只不过接下来他的话中就充满了霸道,他道,“放心,他们不敢的。”   阮意被他抱起捏住下巴亲了一口,他侧过了脸有话想说,又被一口亲在了颈侧,忍不住推开了他的脸,“好了,别闹了,听我说。”   战虓闷笑出声,趴在他胸口的阮意能清楚感受到他胸腔震动的频率,耳畔近在咫尺是他灼热的呼吸,好似能把他整个人都烧起来。   “嗯,你说。”战虓被他家宝贝瞪了又瞪,终于收手不再逗人。   但是还没等阮意说话,战虓似好像已经猜到了他要说什么,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先他一步开口道,“不要担心那么多,我想给你的,无人能置喙。”   以前他们不能,现在就更不能了。   也许在他还没有登上城主之位前他可能还会受制于他们,但现在,不可能了。   而且战虓倒想看一看,是谁敢站出来说不,是谁忘了这本就是阮意的功劳……那么,战虓有千百种方法让他想起来。   阮意闻言愣了愣,回神后不禁咬了咬下唇,眼中闪过了感动之色,然而在他刚想说什么之际脸色就突然黑了下来,“战虓!”   他气愤愤地将某人的手从他后腰抓住阻止了它继续下滑而去的轨迹,“现在是白天,你,你……你想干什么?!”   你就不能忍一忍吗?他还要脸啊喂,真的不想被其他人知道他们白天做这种事……   阮意心底叹而又叹,他和战虓其实还没做到最后一步,主要有各种原因,讲了大概无法过审那这里便先不讲。   但这并没有削减战虓对他的热情程度,反倒是他补偿性的纵容更是助长了他的气焰让他得寸进尺,对他性趣更是盎然,让阮意悔不当初又没有办法。   唉,一开始就该让他憋着,哼!   ——   其实到最后烈云城还是要归阮意来管,毕竟暴风城与烈云城之间相距还是有一段距离的。只不过为了镇压反抗与防止一些意外情况的发生,暴风城留下了足够的军队预备长期驻扎,他们在战虓的命令下都绝对听命于阮意。   逐日部落自然成了新的中心,烈云城名存实亡不复存在,这里成为了暴风城的领地。   阮意之前虽然推辞过,但其实真要他管理烈云城这么一大块地,他也是能做到的,甚至心中早有了定型的想法。   先前的推辞,真全是为了战虓考虑,他说过的那些顾虑,他是真的都有想过,毕竟他一直都是一个谨慎的人。   做什么决定之前都会提前想清楚后果。   所以他没有接受战虓想将烈云城直接更名为逐日城的打算,但退一步,他也不想拂了战虓的好意,替他管理烈云城这些残余势力也是在帮他,阮意便接手了这一点。   “祭司,在南区那边发现了这些新作物,其中有一样好像是您一直在找的。您看。”   “甘蔗?”阮意看着那总有他大腿粗,表皮是黑紫色的圆柱状类竹节作物,眼中迸发出了惊喜之色。   “这个是能吃的吧?实验过了吗?”   “南区那边的部落都把这东西当成水果的一种食用,好像说尝起来是类似于蜂蜜但又不同于蜂蜜的口感。”   “甜的。”看来大概没错了。   蔗糖啊,终于有路子了! 第145章 制糖   ===================   “祭司,您要的东西都已经给您送到实验室了。”莲青对阮意恭敬地说道,回到逐日部落之后他就重操旧业坚持请求仍旧跟在阮意身边做他的助手。   阮意尊重他的意愿,再加上莲青确实是一个很有能力,并且值得培养的人,虽然他已经同意莲青与约亚德在一起,约亚德也为此答应留下加入逐日部落,但是莲青既然仍旧想要有自己的事业,阮意定然不会阻止他。   “很好。辛苦了。”阮意拍了拍莲青的手。   阮意利用自己脑中的理论知识尝试着用甘蔗榨出蔗糖来,在经历过几次因火候掌握不佳的失败后,他就基本确定了流程,后续的细化工作就可以交给手下的人去完成了。   他将部落里的人族解放,让他们知道虽然他们也许无法在打猎之事上比过兽人,但他们却能在其他方面绽放光芒,找到各自的价值。   就好比实验研究员这一工作,对于兽人来说,他们的手太粗,力量太大,反倒会做不好这精细的工作,这时候人族就显出了优势……   不得不说,阮意为了提高部落里的人族同胞的自信心真是煞费苦心了。   制糖实验终于成功后,阮意看着那一碗红褐色的看起来如同沙粒一般的东西皱了皱眉,卖相确实不怎么样,但这应该就是成品了。他伸手沾了一点,就要放到嘴里去尝,却被莲青拦住。   “祭司,还是我来吧。”莲青一脸紧张的看着阮意,生怕他吃了有什么有毒的东西。   阮意笑了笑,“别担心,没什么大问题,我就是想尝一尝味道正不正。基本已经可以确定我成功了。”   莲青还是坚持要先替阮意“试毒”,阮意无可奈何,就把碗递给了他。   莲青准备好了味蕾会传来奇怪的味道,却没想到这味道是他怎么也想象不到的,他懵了一瞬,“这是蜜?”   “甜不甜?”阮意笑眯眯的看着他道。   莲青下意识地点了点头,阮意心满意足地取回了碗尝了一下,结果却立马“呸呸呸”地吐了出来。   “不对,沙砾感怎么这么重,杂质太多了,还有甜度也不够,纯度不行……啧,不行不行,还是得加一个过滤的步骤。”   莲青却是不能理解阮意的话,他感觉这个成品已经很好吃了,和蜜的味道一样,却又比蜜的获取来的简单,不是很好的替代品吗?但现在,祭司却说这种程度还不够,莲青瞬间不知道说什么了。   这是自然的,阮意知道纯净的白糖,红糖是什么滋味,现在尝到品质不过关的粗品自然觉得不行。   而莲青却是第一次吃糖,味蕾完全被那甜味吸引,自然惊为天人。   经历过更多次的失败后,阮意做出的红糖成品越来越好,莲青在经历过一次次的口味升级后自然越发佩服。   最后阮意抱着一罐子红糖成品来到了冬芽的家里,她现在已经是逐日部落妇联的主席了。   说起来,冬芽在阮意的影响下,发生了改变可不小。比如思想上,现在几乎将阮意对她说过的那句“妇女也能顶半边天”这句话奉为圭臬,她在阮意的期许与指导下,在部落里拉起了女性联盟(妇联),主要以团结女性,互帮互助,一起参加生产建设活动等等为主。   作为妇联的一把手,现在也是越发具有领导能力,在九黎部落(主要以女性为主的部落)那些人的加入后,妇联这个民间联盟更是强大稳固起来。   “祭司?你怎么来了,快进来坐吧。”冬芽看见阮意时很是高兴与惊喜。   “之前听说部落里有女性经期腹痛难忍,这里是一些红糖,配姜泡水可以缓解疼痛,你是妇联负责人,我就把这事交给你了。”   冬芽惊讶,实在没想到祭司还会顾念到她们的这一点,一瞬间被感动到红眼,她郑重地接过了装着红糖的坛子,“祭司,我替姐妹们谢谢你。” 第146章   ===============   红糖的出现在逐日部落之中一时间引起了一股嗜糖风潮,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有机会吃到蜂蜜的,甜味这种味道一出现就征服了男女老少一大片,堪称通吃。   后来,阮意还不得不勒令限制,并告诉部落里的人糖不能多吃以及多吃的坏处……这才稍稍遏制了这股风潮。   约亚德在逐日部落医院的病床上躺了一个星期不到,在他的伤口刚刚愈合结疤就急轰轰的搬进了莲青的房子。   对于如今反过来“寄人篱下”的感觉,约亚德觉得很新奇,并没有太多心理负担,反倒站在了莲青所处的境地,更能理解他,体会他当初的感受。   自然对莲青的爱意不减,反倒更加深厚。   至于他的部下们,也都在他的安排下加入了逐日部落,只要安全通过短暂的考核期,就能正式成为逐日部落的一员。   自然,约亚德是不会一直心安理得地做小白脸让老婆养,所以在他的伤还没有好全之时他就已经私下找过阮意让他给安排一份“糊口”工作了。   考虑到他的伤情,阮意自然将此事延后了,其实他也是暂时没想好要如何安排他。   约亚德在部落里养病闲置时,注意到了逐日部落内部流通的货币,铜钱,银币,金币。   问过莲青之后他对此事也发表了他的看法,以及他对阮意的好奇与惊讶。   他又不由得想到了另一件事。   在换酒令之事图穷匕见之后,烈云城的人人都说暴风城城主阴险,城府高深比人族还腹黑,用计杀人于无形。   原先约亚德也是认可这个说法的,但现在在他知道了暴风城城主战虓与阮意的关系之后,又联想到暴风城此前的传言等等信息。   约亚德隐隐觉得,也许真正主导了这一切的幕后黑手,其实是那个看似人畜无害、貌似神明的青年。   但这一切他是注定不会有答案了,他也没必要再去追寻答案,他已经和烈云城没关系了,何必再去追究一些自找麻烦的事情答案。   其次让约亚德比较惊讶的就是阮意居然普及教育,而他所教的那种文字,富有独特的魅力,数字更是让人吃惊……   莲青自然不会将约亚德说过的这些事瞒着阮意,阮意知道后也很惊讶,约亚德竟能够看出这些货币使用的门道,认识到商业的价值与发展的必然性,这说明他很有商业头脑与市场眼光啊……   不过拿之前给他的葡萄酒配方来看,他能在短时间聚敛那么多让人羡慕的财富,若非一时暴富惹人眼红,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所以不以他性格上的缺陷说事,他的能力还是有的说的。   因此事,阮意对约亚德倒有了一个好安排。准备等之后就让他带商队出行外交以及对外贸易。   像糖这种东西,绝对比酒还能引起其他部落的疯狂,谈的好的话,价比黄金都可能……   而有莲青留在逐日部落,阮意也不怕约亚德会生出别的心思。   ——   伴随着羽族部落所在地的城墙建造,逐日部落已经完全公开了和羽族部落的关系,当然此后也再没有羽族部落的说法了。   毕竟原烈云城这东面的区域,逐日部落已经差不多一网打尽,以和平或战争的过渡形式收编了大小部落,他们再也不用顾忌什么,自然可以公开关系。   在知道原以为是硕果仅存的一个东面大部落的羽族部落竟然早就臣服了逐日部落之后,诸如游蛇部落等等全都叹息不已。   逐日部落扩张的趋势根本早就无法遏制了,他们之前还真是天真的可以。   而在逐日部落温水煮青蛙的手段下,无论是先加入的大荒百草部落还是后收编的游蛇九黎部落等等都已经无形分崩离析,他们都已身为逐日部落之人而荣耀,再不提之前的身份。   冬日很快如约而至,这个冬天阮意的准备远比上一个冬天还要丰富,阮意早就发现了棉花这种作物,奈何最初所得不多,只能自己慢慢培育出多代来扩产,这无疑是一件耗时间的事。   当然如果换在现代,有植物组织培养技术可以将这种扩增培育的时间压缩三四倍不止,奈何不是,组培技术要求苛刻,眼下这环境根本不可能达到,那就只能依靠传统老办法慢慢繁殖了。   所以在经过两轮的培育后才得到了大片的产量,并在这个冬天真正实现了它的应用价值,让多数人能够受益。   棉花种植获得大丰收之后,阮意随之就让人做出更多的压棉去籽工具投入使用,之前棉花产量不丰,还可以让人慢慢用手摘去籽,但现在这大面积的棉花自然得革新工具才能赶上时间,并减少人力消耗。   棉花的用处很多,可以做棉被,还可以纺织成线织造衣服,比起麻线制成的衣服来说更适合秋冬季节穿,不止可以保暖,也更适合皮肤细嫩的女性和小孩,总之优势很多。   有九黎部落的人加入纺织组后确实对整体效率达到了一定程度的提升,之前逐日部落是空有技术而无技巧,而九黎部落的人正好是空有技巧而无技术,两者的融合正好可以取长补短达成优势互补。   因为棉花的量产,以及鸭绒鹅绒的利用,即便刚经历过战争,逐日部落又空前扩大,但阮意仍旧使得包括劳工俘虏在内所有人都过了一个更好的冬天,有热水,有房子,有吃食,没有冻伤,没有发热,没有人死亡,这也是阮意到异世的第3个冬天。   过冬之前,战虓已然带人返回了暴风城,而阮意并没有和他一同回去。   一是因为这边的事情时多,他实在走不开。二则是因为战虓已经说过他还会回来,所以阮意只需要等他回来就好。   在初冬过半,战虓果然再次回到了逐日部落之中,陪着阮意一同度过了这个冬天。   【作者有话说:这本书快结尾了,唉,我不想它烂尾,我也知道自己最近更新是有点少了,双开挺痛苦的,不过这本文数据委实差的让我有点想哭,但不论怎样还是没有弃文或者太监的打算,毕竟这是我自己开的文,总要有始有终才行。   不知道自己在说啥,嗐,最后还是要感谢现在还没弃文的亲们,你们不负我我也不负你们,么么哒+\(*T▽T*)/】 第147章 异界始皇   =======================   暴风城吞并了烈云城之后,势力空前扩张,打破了西土世界原本四足鼎立的平衡局面,一跃成为了西洲霸主,实力力压其他两个城池。   除非其他两个城池联合制衡,否则根本没有能力与如今的暴风城抗衡。   当然,那两个城池的城主也不是愚蠢的。在暴风城对付烈云城的整场大计之中,他们也受到了波及,并且确信如果换做是他们,结局定然也是如烈云城一样被吞并的命。   只好在一开始暴风城的目标就不是他们。   也是烈云城为他们拖得了足够的时间,才使得他们能够缓过来,否则……   暴风城对付烈云城的手段实在让他们感觉到了害怕,防不胜防,甚至有再也不想同暴风城往来以免被算计的想法。   暴风城如今大势已成,已非他们能够遏制,他们联合是为了防止暴风城某一天把主意打到他们头上。   而暴风城城主战虓在征服烈云城后就已经不再着眼于西洲这块小地方,而将目光放在了中土……   逐鹿中原,那里才是真正争霸天下的战场。   战虓既有夺取天下的野心,那么征服西周剩下两座城池自然也在他的计划之内。   所以,他们的结局几乎是注定了的。   暂时的联合总会有各种的破绽,挑拨离间这种事,战虓也玩的称心应手。   更不用提阮意告诉过他的那些“故事”,从中可以汲取的经验可谓是让他受益匪浅……   阮意在知道战虓争霸天下的野心后对他是支持的。   若说华夏五千年来的历史风流人物,就属成就了华夏民族大一统的千秋基业的秦始皇最让他敬仰了。   眼下他可有机会见证这异世界大一统始皇帝的诞生,他怎么会不激动?怎么会不热血沸腾?   为了更好辅佐战虓,阮意便将华夏民族的春秋战国史当故事一样和他讲述了一遍。   当然其中肯定包括了管仲多次利用经济战不战而屈人之兵,最后帮助齐国成为春秋霸主的故事。   这正是阮意之前用来对付烈云城的手段。   其作用不言而喻。   吞并了烈云城后的暴风城如今已经达到了征战入主中洲争霸的准入门槛,但想要笑到最后成为最后的胜利者,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如今中洲战火激烈,就犹如养蛊之地,举个明显的对比例子,从中洲战场上败退的城邦势力随便一个都具有吊打其他洲的城邦势力的实力,这就是差距。   既然已经摸到了门槛,是现在就下场入主中原,还是留在西洲韬光养晦稳步发展等待一鸣惊人,阮意却是属意后者。   战虓与他的想法是一样的。   在听过春秋战国史之后,战虓对于这争夺天下之事有了不同的看法,若是放在从前,他的想法绝对是和暴风城的其他人一样,要趁势下场,自信越战越强……   阮意一开始并不知道战虓已经在打算和他结契一事,在冬日前战虓回到暴风城之时就将此事告诉了他的母亲战奚氏。   只可惜他母亲不同意,并且告诉他她已经先斩后奏地派人前去中洲夏城,将在春日接回夏城首领之女。   战奚氏表明只会接受夏城女做她的儿媳,这也有助于他未来入主中原,并获得夏城的支持,建立邦交关系。   战虓自然不能在此事上与他母亲的想法达成一致,他也不愿妥协,更不会放弃。但也因着他母亲的反对,只能暂时将此事延后,他也没有告诉阮意这件事,以免他多想与心烦。   他没有一味的激化矛盾,因为他其实理解他的母亲,所以愿意给她一点时间去想清楚,去接受并不是那么难以接受的现实。   战奚氏一切作为的根本原因在于她内心的自卑,她当初是被挤出夏都,不然如果有选择怎么愿意嫁到西夷,所以她就如同被抛弃,而她也一直想回夏城,或者让她的丈夫儿子入主夏城!   她对此几乎有了执念。 第148章 夏城王女   =======================   经过了一个冬天,逐日部落这里倒是在阮意的引领下步入正轨,如此他才能放心的在春天和战虓一同返回暴风城。   离开前,他委任了约亚德,让他带一支商队前往周围城池进行贸易交流,糖自然是其中交易货物的主要物品。   在约亚德出发后,阮意也随战虓一同返回了暴风城。   只是他没有想到,暴风城会对他们如此“热烈”相迎。   战奚氏亲自出来迎接他们?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自然不可能。   阮意一眼就注意到了战奚氏身旁那个蒙着面纱穿着类似于丝质汉服的神秘女子。   阮意与战虓共乘一马,与战虓相比身材娇小的他正被他揽抱在怀,十分明显地彰示着某人的占有欲,宣誓着主权。   战虓率先跳下了马,随后就扶着阮意将他也抱了下来,阮意虽然因为在众目睽睽之下秀恩爱而显得有些不自在,但也无意拂战虓的面子,便一直很顺从。   “拜见母亲,您怎么亲自出来相迎了?”战虓拉着阮意走到了战奚氏面前,恭敬的对她道。   战奚氏仿佛没看见他身边的阮意,兀自牵过一旁女子的手,对他介绍道,“我儿,这位是母亲为你从夏城迎来的王女,她叫楚月。”   战虓动作一顿,似乎意识到了眼下是什么情况,他抿紧嘴唇一时间没有说话。   场面也一时间陷入了尴尬。   战奚氏的脸色黑了一些,甚至握着楚月的手都紧了几分,将她握得有些疼。   不过楚月的教养很好,只是稍微蹙了蹙眉,也没有挣开,只是主动微笑着打破尴尬。   “夫人,城主舟车劳顿,才刚回到城中,应当是很累了,我们先进去再说吧。”   战奚氏脸色微微缓和,伸手拍了拍楚月的手背道,“还是你懂事,我们进去吧。”   看着战奚氏与楚月率先离去的背影,战虓很快收回了目光,手中握紧了阮意的手,并对他道,“你别多想,我会和你解释的。”   阮意点了点头,他也不至于因为这些就怀疑战虓什么。   况且,没看到战虓之前对那个所谓夏城王女的态度吗?   这次返回暴风城,青珩与紫玦都被他们带在了身边,而紫玦在看到战奚氏时就扑上前撒娇的原因是被他哥哥青珩给拉住了。   青珩比之紫玦更加沉稳,一早就发现了情况的不对劲,便没让紫玦上前捣乱。   如今一看,果然和他料想的不错。也亏得没让紫玦上前去自找没趣。   夏城城主把女儿送来的做法让战奚氏的虚荣心得到了满足,她明白夏主之所以会有此举是因为已经认可了暴风城的实力,想必也是听到了暴风城的吞并了烈云城的作为,才会愿意用联姻的形式拉拢他们。   对于这一切,本就是从夏城走出的战奚氏自然心知肚明。   她儿子为他长脸了!战奚氏为此很高兴,也很自豪。   她一开始在暴风城彻底打败烈云城之际就派人前去夏城求亲就有试探的意图,有这个结果,也是她料想之中最好的,期望成真,她自然高兴。   但战奚氏也并不蠢,她知道夏主愿意把堂堂王女送来给西夷城主为妻,更多的图谋可能是想要凭借联姻建立的关系让暴风城支持夏都,逐鹿中原统一天下。   她不会轻易就让夏主如愿拉拢他们,因为她想的是让她的儿子将来成为这天下之主!既然已经有了实力,又为什么要帮别人去坐上这天下之主的位子呢?   原先这都是她不敢想的,但现在,他们已经有了这个潜力,她的野心自然随之膨胀。   战奚氏也同意该先不参与中洲的混战,要在最后入场,成为最终赢家。   说回在城门口发生的事,青珩带着紫玦走到了阮意面前,有些担忧地看着他,怕自家爹地难过。   但阮意却是笑着安抚他们,告诉他们自己没事。   之后从战虓的口中,阮意知道了整件事的经过,包括他向战奚氏提的结契一事,到战奚氏说去接王女结果真的接回了王女一事。   阮意相信战虓,自然不会在这事上纠结,他却是好奇为何要称那夏城首领的女儿为王女。   随后在战虓的诉说下阮意才对夏城有了更新的了解。   夏都城主自封人王,意即人族之王,由此也可知夏城完全是一座以人族为主建立起来的城池。   夏城主甚至还改了自己的名以王为姓,叫王圣阳,又被称为夏主,国主。 第149章 又一个觊觎我老婆的   =================================   “你的人生除了遵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嫁人,难道就不能有点别的追求吗?”   楚月因阮意对她说过的这一句话而震动不已。   她其实早在城门初见之时就知道了阮意对她将来暴风城城主夫人地位的威胁性有多么巨大,即便他只是一个男人。   但战虓的态度才是决定一切的根本,所以楚月知道只要战虓对阮意的情意一日不变,那他的地位便永远不会动摇。   楚月将阮意暗暗是做了强有力的对手,但她一贯得心应手的“出击”却似乎被阮意给无视了,就好像她卯足劲了一拳,却打在了棉花上。   阮意与战虓之间的关系让她觉得奇怪,完全颠覆了她对婚姻对爱情对伴侣的想象。   他们似乎从不会因小事而怀疑对方,关系总是那样融洽。   明明不应该这样想,但楚月却想用一个词来形容他们之间的关系,那就是平等。   是的,双方的平等,而不是一方对另一方的依附。   而且,楚月对阮意的观感其实很复杂,她觉得他的眼睛太锐利,犹如能洞彻人心的神明,一切伪装都无法在他面前隐藏,所以楚月其实很想回避这样的人。   但另一面,他却总能勾起她的好奇之心,有关他的性格,他的能力,他的过往等等,他无疑是一个颇具传奇色彩的人族。   而这样的人族却出现在了西洲而非中洲……   无论从哪方面看,他都像该是从中洲夏城来的人,怎么会出自西洲。   而正是在越发了解阮意这个她无法战胜的情敌后,楚月竟渐渐被他折服。   因此才会被他的一句话点醒,“你的人生除了嫁人就不能有点别的追求吗?”   嫁人不过是当父兄上位的踏脚石,她一贯被洗脑要为家族献出一切,却从没想过自己……   她真的愿意吗?她真的开心吗?   不,她不愿意,她也不开心。   不愿意被当做礼物一样送人,不开心每天带着面具伪装温婉大方。   她想要有自己的人生,做自己喜欢做的事,过自己想过的日子。   这是她一直积压在心底的诉求,如今被一朝释放,好似累压多年的枷锁被解开,让她最终获得了自由。   楚月想通之后心境激动而不能自抑,找到了阮意就忍不住上前亲昵地拉住了他的手,“我,我有一些话想和你说。”   阮意身体一抖,这艳福可消受不得,没看到他身边站着的战虓已经浑身开始凝聚低气压了吗……   但楚月其实也没做过什么坏事,之前那些“茶艺表演”也都无伤大雅,他与战虓的感情也不至于这么经不起考验。   所以,阮意也不至于说有多么讨厌楚月,反倒在他看来,这只是个有点早熟又身不由己的小姑娘罢了。   战虓蹙着眉看着还抓着手不放的楚月,伸手揽住了阮意的腰往怀中一带,立时就让阮意的手臂终于挣脱了楚月的手。   “有事说事,别拉拉扯扯。”   阮意松了一口气,他如果主动挣脱,未免太伤人心,眼下这小姑娘眼中满是感情,貌似也不是来找茬的,所以阮意才不好推开她的手。   看着白嫩嫩的皮肤上红红的一道指痕,战虓蹙着眉替他揉了揉,阮意只觉很不好意思,想要撩下袖子遮住。   他毕竟是个男人,皮肤却嫩的跟豆腐似的。   “对不起……”楚月满脸歉疚地道,没想到自己刚才激动之下竟然把阮意的手臂都握红了,她真不是有意的。   话说,他的皮肤也太细嫩了,比女孩子的皮肤都要好诶……   楚月想到了刚才那触感,脸色不禁红了红。   “没事。你不是有话想和我说吗?”   听见阮意温柔的声音,楚月只觉眼前仿佛有鲜花绽放,完全抚慰了她不安的内心……   阮意拍了拍战虓的手示意他先松开他,就讲几句话而已,应该也不会有什么事。   战虓却是敏锐地察觉到了楚月变化的情绪,于是忍不住对她冒出几分敌意来,只是眼下他不好阻止,否则阮意那里说不过去,不过日后却是要暗自防备起来。   这女人竟然觊觎他老婆!   一向冷静的大白虎不禁显出了几分暴躁,如果他现在是原型,大概就能看到那被他一下下抽在地上啪啪作响的尾巴了……   阮意感觉到战虓如芒在背的注视视线,即便隔了这么远还能感觉到,也是心中升起了几分无奈。   不知他的醋性怎么这么大……   他都还没吃醋好吧,明明眼前这小姑娘照理可是他的“情敌”才是。   被楚月拉着说了一通感谢的话并发了好人卡偶像卡的阮意觉得有些懵,不知这小姑娘怎么想法转变得这么快,难道是女性意识终于觉醒了?要起来反抗压迫,对不平等说不了?   虽不清楚人家具体是怎么想的,但这不妨碍阮意一通地鼓励与支持。   也许等等改天还能介绍楚月与逐日部落的冬芽石茜她们认识认识。   阮意摸了摸鼻子想,这算不算是挖了夏城城主的“墙角”啊,不对,明明是他家“墙角”自己“叛变”的…… 第150章 他值得,也配得   =============================   “好了,虓哥,你都脸黑一路了,把那些想给你打招呼的人都给吓着了,别生气啦……”阮意无奈地捏了捏战虓的手。   他现在可是被他光明正大地牵在手上诶,醋性怎么这么大。刚才不就和前情敌说了几句话吗?   “她看你的眼神不对,以后你尽量不要和她接触。”   阮意头疼。   “虓哥,不论她怎么想,我终归是不可能给她什么期望的,你还不放心吗?”   “我对你自是放心……”战虓停下脚步,亲昵地捧住了他的半边脸认真道,“我从没有怀疑过你,只是看不得你与他们相处。”   更想把你藏起来占为己有。   阮意翘了翘嘴,泄露出了些许笑意,他踮起脚亲了一口他的下巴,又捏了捏他的手心,佯作无奈道,“那该怎么办呢?”   一贯寡言少语的人,却能对他这样推心置腹的说心里话,阮意自然是高兴的。   这意味着他对他来说,与旁人不同。   战虓呼吸一窒,被他俘获的感觉愈重,他也愈发自甘沉沦。   几乎如同被他蛊惑一般的就要低头吻上他那张总是说出一些俏皮话语的嘴,却被阮意伸手捂住同时退开了一点距离不让亲。   “诶,你身为堂堂城主大人,可要以身作责为众民之表率哦,怎可光天化日之下,肆意行事……哎呀,不可不可。”阮意佯装正经的说道,最后还是忍不住破功,便窃笑着跑开。   战虓也笑着摇了摇头,前去追他的背影。   明明是两个成年人,此刻却犹如小孩子一般享受着追逐的快乐。   只能说和心爱的人在一起,大概再严肃的人也会变得不一样……   站在城楼上远远看着这一幕的战奚氏愣住了,直到二人的身影消失,也久久没有回神。   青珩像一个小大人一般,穿着如同阮意身上所穿制式的礼服腰背打的挺直,看起来极有精神气,他就一直默默站在战奚氏身边,即便是他带她来看的这一幕。   他也没有说更多的话,只是让她自己去感受。   有些事,大人也许陷于执念钻了牛角尖就看不明白,小孩却看得分明。   战虓与阮意之间并不是其他人可以随便介入的。   话说身为战虓的母亲,战奚氏又可曾见过他的儿子这样的一面?   不再是带着冷酷的面具,而鲜活得像个人。   大抵是自他记事起,就很久都没见过了吧?   “我不知您为何不喜欢我的爸爸,但我想说的是,只要你了解过他的为人,以及他的事迹,您的想法就绝对不会再像现在这般坚定。”   “作为一个晚辈,我只希望您能用不带偏见的眼光去正视我的爸爸,因为他绝对值得,也配得。”   青珩只说了这两句话后就默默地转身离开了。   留下战奚氏一人久久站在原地,影子拉长成孤独的一道,透出一股萧索之意。   她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楚月在顿悟之后主动想要摆脱自己原有的命运,她不再以嫁人为第一目标,也很快就发现了自己的人生追求,那就是织布染布做衣服。   从阮意那里学到了许多染布之法后她简直如获至宝,本身女孩子就是喜欢捣鼓一些漂亮的东西。   而在楚月的眼中,能把那些白布染上颜色再做成各种漂亮的衣服就会让她极有成就感……   在她不再刻意谄媚献殷勤后,战虓的属下以及阮意的身边人都对她的态度好上了许多,不再如同当初那般冷淡。   毕竟人家已经洗心革面了。   楚月也很快在暴风城找到了一点家的感觉,真正从心底获得了一种踏实的平安感,这些让她变得更加开朗快乐,不再像之前那样端着做人,当然也收获了一些真心的朋友。   ——   自下而上称革命,自上而下称改革。   如今的暴风城,出于封建奴隶制度的初期,阮意想要着手改革,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因为和平时期的变革最是麻烦,因为已有了一套成型的默认的规则框架,改革就是要这框架推到重开,又谈何容易。   对比烈云城,那就容易的多,因为其原有的框架已经崩溃,一切都是百废待兴等待重建的,自然可以直接进行重新规划架构。   就像在烈云城,阮意可以直接废除奴隶制度,而不用再顾及奴隶主的反对,因为他们已经不堪一击,自保都难。   而在暴风城,他想要改革就势必会动一部分人的利益,而动了一部分人的利益就会引起反弹,这完全就是连锁的反应。   但伟大的领袖说过,斗争胜利的根本思路就是要团结大多数,打击一小撮。   所以应该尽量去寻找共同利益,甚至可以利用利用交换达到化敌为友的目的,这样到最后他们真正要对付的也就是一些极端顽固分子。   所以话说到这里,局面已经清晰明了大半。   好在这只是奴隶社会的开始,凝聚的势力集团并不算多稳固,经验也谈不上老道,还是很容易利益被动摇的。   所以阮意要想在暴风城废除奴隶制,再和平过渡为雇佣制度,也是有期望达成的。   而阮意能够拿出来动摇反对势力的利益因素就不要太多了。   比如糖…… 第151章 发展   ===================   都说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   但阮意与战虓的结合就是对这个问题的绝杀。   阮意与战虓的关系就如同丞相与帝王,丞相负责制定国策为皇帝排忧解难,而皇帝则负责基于实际情况与大局观下做出合宜的抉择判断。   而如此情况,有需要互相之间对彼此拥有绝对的信任。   一般来说情侣之间是不是不适合成为同僚或者上下级的,因为很容易因为工作上可能出现的矛盾消磨彼此的感情,造成最后分手的局面。   而工作上的事一旦掺和了个人情感便不纯粹了,最后也会将结果导向事业的失败。   几乎是赔了夫人又折兵的结局。   但阮意与战虓之间的配合早在逐日部落还是横山部落之时就得到了现实的考验与印证。   他们确实会有意见相左的地方,但却不会为此争红了脸,因为没有个人利益考量在其中的掺杂,使得他们的争端都变得纯粹起来,也就更好解决。   而战虓在更多时候都是支持阮意的,除了少许不切实际的想法会被驳回压下,多数还是随着他的心意来,甚至会为他厘清首尾,拾遗补缺。   战虓想要争夺天下的根本原因其实个人成分占的不多,根源在于很久远之前的一件事,他不希望那件事有再一次发生的可能,所以要提前杜绝。   还记得他陪着阮意第一次前往烈云城时,约亚德想要阮意留下的事。   一切都是因为当时的他们实力还不够,所以只能任人鱼肉。   战虓经历过一次这样的事,绝不想再经历一遍,他不会允许任何人将阮意从他身边夺走。   所以他要强大,强大到可以掌控一切。   根本原因还是在于阮意。   用了半个月的时间,阮意完成了暴风城内奴隶制度向雇佣制度的转变,更多的政策还需要后续的不断跟进,不过此刻已经度过了最艰难的时刻,他也可以放心将这件事交给其他人接管。   为了配合自己在暴风城中的改革行动,阮意一个人当然不行,他还需要能够理解自己各种政令配合自己行动的执行管理向人才,暴风城中现成的自然没有几个,他只能从逐日部落去调来。   而这些空降而来的人,要如何赢得属下的尊重与信任,这些事姑且被阮意算做了对他们能力的考验之中,并没有亲自帮他们扫清障碍,这亦是对他们的磨砺。   阮意一声令下,就从逐日部落召来了不少的人,比如原岐石茜夫妇,阿椿木狐夫夫,战虓的好友单身狼琅月以及近日才喜结连理的伏野与云莳夫妇(曾出现在第84章 )等等。   他们在各方面各有擅长,能够帮阮意处理很多琐事,并配合他大刀阔斧的改革能够顺利进行。   至于暴风城中的反响,在阮意解放了奴隶之后他在平民百姓中的民心毁誉参半,感激他的自然都是脱离了奴隶身份的新平民,而对他有意见的则是不过这样的人对比那大批的奴隶自然是在少数的。   至于暴风城中的一些大贵族,除了一个食古不化的老派势力被悄无声息地端掉了之后,其他人都捧着阮意给予他们的利益终归表面上是感恩戴德的。   毕竟有血淋淋的杀鸡儆猴案例在前,而且他们确实不算“亏”,甚至白捡了很多利益。只是对于那个老派贵族势力的消亡,心中不免有兔死狐悲之感。   这深刻让他们认识到了,阮意背后最有力的支柱到底是谁,而暴风城中又到底是谁说了算!   这个新城主看似低调,却实际上比他们的老城主还要强势,而高调的自然是他家的那位了……   阮意在完成了一项足以载入史册的历史性壮举(废除奴隶制)之后,并没有一味地高歌猛进继续推动明面上的各种改革。   因为他知道步子迈大了会……大家都懂。   说明白点,改革的举动太频繁,手笔太大,会让百姓不安,会让时局动荡,这些都是不稳定因素,阮意自然不会自毁根基,平白留给他人钻空子的机会。   所以他在解放了奴隶之后就明面上偃旗息鼓了,甚至低调了很多。   但这不是说他不做事了,只是说他要做的事都被他变成了和风细雨一般润物细无声地进行着。   也就是温水煮青蛙,谋求的是积攒跬步以至千里。   阮意从逐日部落召来人才,自然也随之带来了各项更加成熟先进的技术,比如造房,修墙,铺路等等基础设施的建造,还有冶铁,医疗,织造,种植等等生活性新技术的带入。   阮意带来的影响几乎使得暴风城中发生的变化日新月异,不知不觉地,他为暴风城创造了更多的工作岗位,使其经济达到了繁荣,人民找到了更多的糊口之法,自然也更加幸福。   当然同步的为了发展,他也分出去了诸多利益而养肥了许多贵族势力,使得他们渐渐有向着资本主义萌芽的方向发展,阮意对此看在眼中并没有阻止。   这些人自以为总有一天会成为能够制衡城中发展的地头蛇,却没有意识到阮意早知他们会尾大不掉,岂会没有预防。   之所以现在没有宰杀他们只是不到时候罢了。总得要这些羊儿再长肥一点,才好在需要的时候快速回本。   呵呵。 第152章 黑羽城   =====================   约亚德带领商队开始城际来回贸易,并未朝着中洲内陆的方向走,而是继续往西前往更偏远的地方。   这样做的原因,一是为了自保,毕竟他们现在背后的势力,面对中洲那些老怪势力还是显得不够看的,既不能震慑,那么便可能发生强取豪夺的事情。   第二就是阮意对海边比较感兴趣,向西走的地区基本更加贫困不发达,阮意另一个目的便是欲从此处吸纳人口。   因为这些原因,约亚德带领着商队最远去过海边,并且还见到了传说中的鲛人族,一路又以美酒以及蔗糖为主要交换物资,换回了丰厚的回报,比如豆蔻,胡椒等香料、调料,橡胶,椰子,还有各种海产干货,新品种作物等等。   终于回到了逐日部落的约亚德整个人心理上都发生了一层变化,也许是走的更远了,眼界也开阔了,对生活中的许多事便有了直接的体悟。   比如对比其他部落,约亚德真切感受到了逐日部落的各种优点。   比如团结与和睦问题,对比其他部落充斥着互相之间的歧视与仇恨,逐日部落中早就没有奴隶这种阶级底层的人存在,大家的普遍观念是平等互信,对于少有的特殊个体,态度也是包容的而非排挤。   当然,离开的这段日子里,约亚德更是明白了莲青对于他的重要性,离开的这段日子,他简直对他思之如狂,更加坚定了为了莲青,即便是留在逐日部落做牛做马也无所谓的想法。   约亚德回到了逐日部落后阮意却还留在暴风城并未回归,原因是因为暴风城正在筹备对另一座城池出手。   原本说过了此时应当休养生息,逐步图谋,奈何人算不如天算,十年难得一遇的大好时机摆在眼前,简直就是天意在给他们机会。   战虓收到消息,距离他们不近不远的黑羽城发生了弑上夺位的巨变,如今的黑羽城内患缠身,已经对外封闭了。   所以才说这是天赐良机。也许错过了这个机会,让黑羽城喘过了气来,日后会更加难以对付。   阮意的想法是暴风城要假装不知黑羽城的动荡,先派使者前去拜访,联络城中原城主的势力,然后等待时机成熟则可趁机打着“清君侧”的正义旗号“替他们”夺城。   当然,等他们成功夺城之后,黑羽城到底归谁管,那就说不定了。毕竟暴风城总不可能平白出手,对吧?   到时候是蚕食还是鲸吞,就只看他们的态度了。   暴风城的动作极快,在确定消息准确后,就在第二天派出了使者上路。   “祭司,这次我想亲自领兵作战。”郅都对阮意请求道。   之前在逐日部落时,几乎都是石峡带领他手下的士兵作为主力,而郅都他们则作为辅助。现在离开了逐日部落,郅都也想证明自己一次。   阮意对此自然不会不同意。   人族比兽人更适合也更擅长使用各种武器,这在大型战争中会占据很大的优势,郅都其实根本不必妄自菲薄,今天他不来亲自请求,他也会派他去。   这一次的对外作战,阮意与战虓都未跟随前往,而是交由了手下人,也是想试一试手下的将兵作战的能力。   在与黑羽城的作战中,一向常胜的暴风城军队因为不熟悉地势轻敌遭遇了埋伏,出师未捷,被俘虏了大半的人。   不过好在也许黑羽城也存着忌惮暴风城的心思,并没有杀俘,在算计他们埋伏作战时也没有杀掉他们太多的人,而是用了一种黑羽城特有的迷药将他们迷晕俘虏。   郅都因为谨慎,带队与其他人分成了两队,又走在后面一些,所以也就没有受害。   “统帅,我们现在要怎么办?是要返回暴风城吗?”   “回去?我们能就这样回去?”郅都神情阴翳,语气不善道。   他早和另一队出自暴风城的统帅提过了要谨慎一点,然而兽人果然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自大生物(嗯,除了战虓大人以外),那人根本就没有听他的劝诫。   “不,我们还有将功折罪的机会!”郅都不甘心的说道。   他此次是为了证明自己,绝不能被一个蠢货拖累。   他心中生出了一个冒险的想法。   他听奈特说过一件事,关于祭司第一次来到暴风城时发生的事……   他绝不能辜负祭司的信任。   那就只能铤而走险了。 第153章 黑池   ===================   “城主,还请三思啊,他们真的不能杀。”   黑羽城的新任城主脸色阴沉,大概是没想到自己成为城主后竟还要如此憋屈。   明明得胜了,却不能杀掉那些图谋不轨的人。   一切都是因为他们太弱了。   “如果杀了他们,暴风城绝对会和我们不死不休。对于已经战胜了烈云城的暴风城来说,我们对上他们绝对是以卵击石。即便结果再好一点,也只会落得两败俱伤,反倒给了其他人趁虚而入的机会。”黑羽城年迈的老祭司苦心孤劝,实在不想看到黑羽城几十年积累的基业毁于一旦。   黑羽城的新任城主名叫黑池,其实说他篡位夺权还不怎么恰当,因为他是上上一任城主的遗腹子,这其中恩怨关系复杂,也就是一个背负父仇家恨的少年隐忍多年,最后成功夺回了属于自己的东西罢了。   这年迈的老祭司是曾经跟在他父亲身边辅佐过他父亲的人,所以黑池别人的话可以不听,但他的话还是要听一听的。   黑池深吸一口气,也意识到自己确实不能动那些人,拳头捏的死紧最后还是要松开,“既如此,便叫人好生看管他们吧。”   “城主英明!”   ——   另一边,只带着自己最信任的几个手下偷偷潜伏入黑羽城准备擒贼先擒王的郅都以及伏野等人已经摸到了王城附近。   他们准备等到夜间再动手。   然而,见过了那新城主一面的伏野却是愣住了。若非郅都拉着他躲得快,他估计都得被发现。   “你是怎么回事?”郅都脸色阴沉道。   伏野刚才的表现实在让他失望。   “大人,我好像认识那城主。”   郅都听到这话皱起了眉头,“说清楚。”   伏野赶紧就将他记忆中的事简洁的复述给了郅都。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这黑羽城的新城主曾经也是和伏野以及云莳云萝他们一同沦落烈云城为奴,然后被阮意一并买走,阮意当时说过可以放他们自由,然后就有一个人离开了,这人正是黑羽城的新城主——黑池。   郅都知道这一切后,脸色变幻不定。   和祭司有关的事情让他不得不慎重起来。不过想来即便祭司知道这一切,也不会因这一个人就放弃攻打黑羽城。   况且当初的事,分明是祭司有恩于此人。   “我知道了。计划还是不变,你赶紧调整好状态,不要再在动手的时候出现纰漏。”郅都眼神严肃道。   伏野点了点头,“是,请大人放心,我知道轻重的。”   当夜晚到来之际,郅都伏野几人都以布蒙上了口鼻,这是防备黑羽城之人擅长使用的迷药,他们随后就按着计划偷偷潜进了黑羽城城主黑池的寝殿之中。   放倒了外面的守卫之后,他们成功挟持了黑池。   黑池也没料到迷药会对他们不起作用,被刀架在脖子上支持他就已经放弃了反抗。   也很快聪明的猜到这些人是什么人,目的又是什么。只是没想到他们会这么大胆。   他输的不冤。   只不过如果想挟持他去得一些过分的条件,黑池还是不会坐以待毙的,宁愿玉石俱焚。   如果他们只是想换回他们的那些人,那就还可以谈。这便是黑池的心理底线。   只是他没想到事情会出乎他的意料,他也认出了伏野。   “你……”黑池瞳孔一缩,震惊地看着伏野。   伏野却是神色复杂,“对不起了。”   其实他和黑池也算不上什么交情,这句对不起只是礼貌性的话语。   “你也是暴风城的人?”   伏野听到黑池这个问话愣了愣,一时间他也不知怎么回答,他摇了摇头,“不算是,我是逐日部落的人。”   黑池也愣,眉头皱起,一副陷入思考的模样,也仿佛根本不在意架在脖子上的那把刀。   因为其实他是有底气的,知道这些人不会轻易伤他,把一切可能的情况都想清楚了也坦然接受了,自然不会害怕。 第154章 自愿献城   =======================   “被你俘虏的那些暴风城的人在哪里?”郅都对黑池并没有太客气,用着审讯的口吻严厉道。   “看来你是暴风城的人了。暴风城和逐日部落是什么关系?”黑池脸上并没有多少的害怕,也没有正面回应郅都的问题。   这算是一种挑衅。   郅都眉头皱起,“回答我的问题,不要顾左右而言他。如果你还想活命的话,最好就配合我们。我想你也应该不想刚当上城主没几天,屁股都还没坐热就去见兽神吧。”   黑池听到这些威胁的话,却是笑了。   “有什么区别呢?你也不必哄骗我。你们之所以来来这里,不就是意欲图谋黑羽城吗?我真如你们所愿,岂不是要将城池拱手送上?”   黑池颇有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口吻。   “……”郅都沉默,倒是没想到这人将情况看得这般明白。   将郅都说的哑然之后,黑池直勾勾地看向了伏野,“当初救下我们的那个人就是逐日部落的祭司是吗?”   虽是疑问的口吻,却有一种肯定的语气。   伏野并没有瞒着他,沉默着点了点头。   “你可以告诉我逐日部落与暴风城之间的关系吗?”黑池亦是沉默了一会儿,苦笑道。   伏野看了一眼郅都,郅都并没有阻止的意思,伏野便开口回答了他。   “你可以理解为一家的关系。祭司也是现今暴风城的实际掌权者……”之一。   伏野有意如此形容道,因为他看出了某种可能,没准可以收获意想不到的效果。   他还记得当初黑池说过的话。   ‘救命之恩,当舍身以报。若报完了仇,仍有一命在,愿将此命交给大人。’   且看他如何看待自己的性命与当初的诺言了。   “如你所见,不止我是逐日部落之人,我身边这些人都是。而你俘虏的那些人才是暴风城的。”伏野继续趁胜追击。   黑池一直低着头,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不过猜也能猜到,他在经历艰难的抉择。   “竟是他想要这黑羽城吗?”   “他救过我……”   即使如此,这城给他又何妨?   黑池想明白之后,深吸了一口气,他其实对于做城主并没有太多的执念,所做一切只是为了报父母亲族被屠之仇罢了。   而他夺位之后,已经基本将自己的仇人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杀了那么多的人,他也早就厌倦了。   黑池抬头看向郅都,认真地说道,“我知道你们的目的就是我这黑羽城。如果真如伏野所说,我愿意主动献城。”   “……”郅都惊讶地看着黑池,没想到他能做出这样的决定。   为什么之前还一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模样,现在就这么屈服了。出于谨慎考虑,郅都当然不会因他的三言两语而立刻放人。   黑池自嘲的笑了一下,“我知道你不信我,殊不知我也不信你。”   “所以,第一,我可以保证不会伤害俘虏的那些人。第二,我会放你们走。第三,你们要即刻返回暴风城。我若亲眼见到那人前来,便自愿主动献城。”   “抱歉。我不会同意。”郅都冷笑了一声。   他怎么知道他说的是真的。人的誓言是最不可信的东西,说出的话也可以转头就忘记。如果真照他所说去做,一旦他反悔,那便是将祭司陷入了舆论困境。   “你可以说出你能接受的条件。”黑池如此回应。   “我们可以接受的条件是,押送你回到暴风城。”   “这不可能。若是如此,待我们返回之际黑羽城恐怕已经易主。”黑池这个不同意的理由也说得过去。   “那就没什么可谈的了。”郅都却是不耐烦了,他只觉得这黑池所说的话不过是迷惑人心的缓兵之计。   眼见谈话即将谈崩,伏野在这时候插嘴说道,“如果你说的自愿献城是真的,其实只要证明祭司是救你的人不就可以了对吧。”   “没错。”   伏野点了点头,“你还记得当初和我们一起的,还有一对很特别的双胞胎姐妹吧。”   黑池因他的话愣了愣,随即也反应过来他在说谁,便点了点头表明他还记得。   那一对有着一双不祥的红眼睛的双胞胎。   “你应该也知道若是普通的部落基本是不会接纳这样的人的,除非是那个人领导的部落。”   黑池沉默着点了点头,他已经有点猜到伏野想说什么,但是还是有点不敢相信。   伏野在这时松了一点,轻松道,“我可以告诉你,那对被那人起名为云莳和云萝的双胞胎如今仍在逐日部落之中并且过得还不错。还有就是,云莳已经和我结契,她跟在那人身边学会了医术,如今随军出征,就在城外。所以如果看到了她,你会相信吗?”   伏野眼睛紧紧的盯着黑池,只要他说出一个不字那么就说明他之前想要献城的意愿是假的。   黑池沉默了许久,他说过愿意献城,是真的。   所以他同意了。 第155章 三年(我要开车了,坐下,各位)   =============================================   前往黑羽城的暴风城远征军凯旋的消息传回来暴风城引发了一阵的狂呼,然而真正到迎接那些远征军时,却看见他们脸上并非是完全胜利的喜悦,反倒是夹杂着些许的羞愧,总之情绪非常复杂……   当然,这其中尤以暴风城原属军队情绪最是复杂。   他们先是经历了出师未捷被俘,随后又是过山车一般的情况急转,最后稀里糊涂的达成了一个成功夺城的结果。   他们丝毫无法为此自豪,因为这不是凭他们自己得来的胜利,反倒因为他们的粗心。差点酿成让暴风城蒙羞的大错……   而更让他们心境复杂的是挽救了他们犯下的大错的竟然是远在千里之外的城主伴侣阮意。   而随军出征的逐日部落之人却是在这整件事中大放光彩,甚至能够不费一兵一卒的谈成劝降也都是凭靠他们,并且还是在他们扯了他们后腿的情况下……   远征军组成中暴风城的人原来把逐日部落的人当做拖油瓶,不明白城主为什么要让这些人和他们一同前去?兴许其中多数心底都隐隐觉得城主大人昏庸以及城主夫人惑乱君心。   结果到最后真正扯后腿却是他们自己。这样的结果怎么不让他们面红耳赤,只觉得再无言面对城主与其夫人了。   前来迎接这些远征军的普通民众自是不会注意到他们脸上的异样,战虓与阮意细心发现了问题也不会在如此境况下问出。   知道了整件事情的大致经过的阮意都不知道说什么是好了。   自己这蝴蝶翅膀一扇,带动的效应真是意想不到。   当初结下的善缘,如今有了善果。使得他们不费一兵一卒就吞并了黑羽城,这无疑对他是极为有利的。   一来,他正在极力推行着暴风城中各种的变革,这些都是需要无形的声望支持的,而他在暴风城中的基础不深,主要还是依靠战虓对他的信任。   而很多基础设施建设以及改革举措,在初期都是很难看见成效的,这种情况下,他也只能咬牙推行,只好在战虓一直是他坚实的后盾。   二来,这也能一定程度上为他获取更多的信任支持,消弭一定的反对势力。   三来,只要他处理得当,这无疑也是一个收服暴风城军队的好机会。因为力挽狂澜救了他们的是他,而他们的是骄傲刚刚受到摧折正是信念动摇之际,正是阮意一手大棒一手甜枣建立威信的时候……   收服了黑羽城之后,这西土境地上仅剩的一座城池根本无力与暴风城对抗,他们再怎么后悔之前没有及时出手帮助黑羽城都无用,知道眼下自己肯定成了暴风城的第一目标,他们所能做的无非两种,一是负隅顽抗,最后鱼死网破,第二则是自愿投降,求一个善始善终。   最后一座城池的城主脊梁并没有那么坚实,相反他的性情其实是较为软弱的,所以他屈服得很快。   在暴风城派出使者上门之后,他们就投降了服软了,交出了统治权,而底下的百姓几乎没受到什么变天的影响。   时间过渡到三年之后。   三年的时间,暴风城逐渐完成了改革的转变,而阮意远程指导管理的逐日部落也没有落后多少,以一座部落的体量与其齐驱并驾,其真实实力,一力降十会都不在话下。   无心插柳柳成荫的是美名的传播,三年之中陆续有更多的人听到了阮意的美名前来投奔归附,这其中除了极西之地的贫困移民之外还有中洲一些被战乱毁掉家园的流浪者。   逐日部落更是被其他部落认为是受兽神祝福的部落,因为他们愿意接纳各种有着“不详”特征的人,却从未受到过任何所谓不详的影响。   三年时间,暴风城的变化日新月异,陆续出现了医院,警局,监狱(劳改所),学校,商贸中心(货币彻底流通),狩猎队(军队),冶炼厂,织布局等等社会机构,为暴风城整体生态格局的建立起到良好的稳定与支持作用。   这一切的变化,无疑与一个人脱不开关系。   那就是在多数人心中凌驾于所有之上无可复制也无可代替的灵魂领袖——阮意。   三年时间里,暴风城除了要自身发展,还要整合后面归顺的两座城池,而这两件事中自然要以前者为主,因为那是事关稳固的基础。   具体如何操作在此便暂且不多做赘述,但说本文的主角阮意与战虓二位。   三年后,阮意终于感觉一切步入正道,他可以逐渐抽身放手,交给手下人去做,如同当初在逐日部落一样,将自己从繁重的事务中解放出来,考虑一下自己的终身大事。   没错,他觉得是时候考虑结婚的事了,至于战虓的母亲战奚氏早在三年前其实就已经不再那么坚持她原初的想法了。   毕竟她也不想失去自己的儿子。而且紫玦与青珩的存在弥补了她心头对孙子的期望。   至于后来,放平心态再去看待阮意,她真的控制不住不去欣赏他,认可他,渐渐地被他折服……   天底下真是除了他还有谁再能配得上她的儿子!她以前真是被猪油蒙了心,错把珍珠当鱼目。   真香。   然而当阮意战虓提及结契之事,却没想到被他明着暗着忽视了他的提议,并且转移话题避而不谈……   阮意都要怀疑他们是不是提前进入七年之痒阶段了?   因为在三年前,迫切想要与他结契的人可是战虓,怎么现在变了?   不对,好像很久之前就没听他提了。   要不是战虓三年来从不减半分对开发他这件事的性趣,阮意可能都要怀疑他变心了……   难道是之前被他推拒了太多次,然后生气了?   可是之前真的是有着各种的原因,不太合适考虑那件事。   阮意头疼于自己有些时候思考问题太理性,感情上还比较迟钝,以至于可能无形中忽略很多方面,或许是伤到战虓他都不知道。   或许,他应该主动一点,哄哄他怎么样?反正自己现在闲下来了。   对!要浪漫一点,哄哄他……   【作者有话说:我就想看主动的小美人被隐忍克制许久的猛1攻欺负得不要不要的……   (总有人说我是老色批,我在此声明一下,我不老[打咩.jpg])   车在下章吧,这章是准备章哈哈。】 第156章 阮·奶黄包·意   =============================   阮意的“浪漫”哄人计划以自己被吃到下不来床,躺在床上怀疑人生为终结。   他感觉自己就是自投罗网,哦不,自己送上门才对!   战虓哪里是忠犬属性,他TM是装的啊,自己之前怎么就眼瞎看错了呢?   他分明是一头咬到肉就不松口的恶犬!推也推不开,拒绝也拒绝不了……   真完蛋。   他当初为什么要多事搞出玫瑰膏润滑油这种方便他作案的东西,呜,这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啊!   对不起,木狐和阿椿,他当初不应该戏谑你们的……   “走开……”阮意别过了头,气鼓鼓的,不想理床边站着的人。   战虓无奈又宠溺的叹了一口气,心道还是不要跟这个小东西计较的好。   不要提之前到底是谁先“勾引”他,谁是挑战他的自制力的小混蛋。   他倒是不知道他的克制,不知他压在心底的火……   之前顾及他的身体,又心疼他每日为城中诸事的操劳,便其实一直都在克制他的欲望。即便完整得到了他,也从没有吃个尽兴过。   而就是如此,阮意恐怕一直都以为兽人的欲望都是如此轻易就能满足的,他不知道的是战虓为他忍了多少,又忍了多久。   是,阮意如果知道的话,可能会考虑分手……永动机,打桩机什么的,打咩啊!ヾ(。 ̄□ ̄)ツ   嗯,上面那句话是开玩笑的。他哪敢提分手……   阮意连这种玩笑都不会开,因为他知道战虓其实到底有多没安全感。   因为他原本就和他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只是一个异界来客,也许……   不,没有也许,不会有也许!   他自己如果都不能坚信这点,又如何让战虓坚信?他想给他更多的安全感。   “吃点东西吧。莲青送过来的。”   莲青是阮意认下的弟弟,对他来说意义特殊,战虓也是腹黑,知道从莲青这点入手就能转移阮意的注意力,也能让他对他不那么气,而能来吃东西。   果然,听到这句话阮意咬了咬牙,还是忍住了羞意,扯着被子勉强坐起了身。   身体传来的酸痛让他忍不住低吟闷哼,同时更想打杵在他眼前的“罪魁祸首”。   战虓叹了一口气,坐在了床边,扶住了他的腰上手替他揉弄,任由他在自己胸前徒劳推拒也不松开,只是轻轻握住了他的手腕阻止他的动作,“别,我不闹你,就帮你揉一揉,缓解一下。乖一点。”   阮意听到乖这个字浑身一抖,咬了咬下唇,眼中反射性地弥漫出了些水意,他都快被他整出应激反应了。   “最后一次相信你。”阮意轻哼一声,像小刺猬一样防备地警告道。   实在是在床上他被他骗了多好多次,无数的“最后一次”让他心态炸裂了。   战虓有些玩脱了的无奈感,但在床上弄哭他的感觉实在……难以形容的美妙。   令他兴致勃发,控制不住。   战虓压下了眼里的暗光,克制的深吸了一口气。   小家伙现在炸毛了,不能再逗了。   必须先得顺顺毛,安抚下来。   阮意伸手想要接碗喝粥,而露出的白皙手臂上那一朵一朵的梅花一样的吻痕是那般明显,他只能佯装镇定,又装作看不见。   然而,战虓伸过来的手却把粥端着移开了。   阮意:……   “你干嘛?”说好了不闹他的!   “我喂你。”   怎么喂?嘴对嘴?打咩!   阮意为自己脑海中的脑补吐槽落下了一头黑线。   战虓自然没他那个想法,他是真的单纯想要喂他粥而已。并不知道自己怀中的这只奶黄包都脑补了一些什么不能见人的东东。   有人服侍,阮意自然乐的接受。   只是第一次服侍人喝粥的战虓的动作还是稍显笨拙,以至于把粥都弄到了一些在他的嘴角…… 第157章 嗷呜一口,咬你   =============================   阮意当即从战虓的眼神中感觉到不妙就要退后,但他就在战虓怀中,退无可退,只能偏头要躲。   他要吃饭,不要亲亲。   阮意伸手就要推开他凑过来的脸,却很快被手心湿漉漉的触感激得反射性抽手,脸色随即浮上红云,眼中尽是不敢置信,“你,你你……”   你TM……你是猫科不是犬科啊亲!   “躲什么?”战虓却一口亲在了他的耳骨,同时贴在他耳边低声道。   “你说话不算话!”阮意气愤愤地手攀在他宽厚的肩膀上握拳锤他。   “仔细手疼。”战虓看似体贴的一句话却更叫阮意羞愤,“你欺负人……”   “只欺负你,乖。”战虓叹息道,又是一吻落下,停在了他颤抖的羽睫之上,却显得格外的温柔。   阮意心头被这话一烫,眼睛都泛起水光,当即埋头缩在了他的胸前,躲了起来,又嗷呜一口咬在了他的锁骨之上,留下了一个小巧的牙印。   咬你。哼……   战虓一声低沉的闷哼,近在咫尺,性感得阮意耳朵爆红。   “你确定要这么做?”   阮意身体僵住,不敢动弹。   “嗯?”战虓见人不回应,挑了挑眉,又邪邪地勾唇,得寸进尺地问道。   “我我我,我还没吃饱。”阮意额头冒汗想了半天,终于想到一个理由,抬头可怜兮兮看向战虓,同时做势揉了揉肚子表示自己还很饿的模样。   然而他却不知道他这个动作在战虓眼中看来是如何……   他隔着被子揉肚子的模样好像怀胎三月的孕夫正在抚摸他腹中的孩子。   这个联想令战虓浑身一麻,呼吸都屏住了。   他虽然并不执着于有没有后代,但生物的本能就是繁衍,这自然能带给他一定的刺激。   战虓蓦然呼吸急促,将人拥进胸前,力道几乎按的阮意有些疼,但他乖顺地并没有挣扎,因为感觉到了战虓情绪的不稳不想刺激他。   待平复之后,战虓有些懊恼地看着阮意肩头方才被他弄出的些许指印,心疼地轻轻凑近吹了吹,“疼怎么不告诉我?”   阮意被他的气息吹拂得浑身一麻,身子都酥软了半边,他伸手勾缠住了他的手指,认真地回应他道,“不疼的。”   好乖。   战虓眼神当即深沉下来,其中暗色涌动……   他怎么就这么纵容他?好想,好想把他弄哭,弄坏,然后藏起来,藏在一个只有自己知道的地方。   他已经忍耐得太久了。   肮脏的欲望犹如藤蔓在阴暗不可见天日的地方肆意生长,又犹如困在牢笼中的凶兽,而他就握着解开枷锁的钥匙。   终有一天,这牢笼会困不住那不断膨胀的凶兽,是提前将其释放,还是等待最后审判的到来,这不得不说,确实应当慎重考虑。   “你为什么不想和我结契了?是不是因为……”阮意有些迟疑又嗫嚅道。   “我怎么会不想和你结契?”战虓却打断了他的话,语气中满是认真。   “可,可是……我之前提这事的时候,你却不给我回应,还有意避过了这个话题。”阮意委屈控诉。   “所以你之前做那些,就是因为这个?”   阮意不敢点头又不敢摇头,吞了吞口水,显得有些底气不足。   “阮阮……”战虓将人抱住,下巴搁在了他的头顶蹭了蹭,“你怎么会这么想,我只是觉得现在不是结契的时候,我还没有准备好,而你配得这世间最好的。我要将那些,在我们结契的时候,都捧到你面前。”   阮意呼吸逐渐平稳,又忍不住随着思绪变得有些紊乱,“我没有向你索要过这些,你也不必……”   “不,我之前不明白,但现在,我想给你最好的。”   最好的,自然是以天下为聘。   中洲的混战已经打了几年的时间,这三年来西土的唯一霸主势力暴风城一边在发展自身的同时,也没有忘记关注中洲的战争势态。   因为他要把握时机,最后入场,以绝对的势力征服各方。   而在西土代表势力暴风城按兵不动的这三年来,东南北三洲其他城池势力陆续入场,但他们却低估了中洲战场的危险,即便是多线作战的随便一个势力都不是他们能够匹敌的,于是反将战火蔓延到各自地界,暴风城所统御的西土倒成了唯一不受战乱侵袭的地方。   三年后的时机已然成熟,战虓与阮意商议后,决定带八百人,一半兽人一半持武器的人类军队出征,并由战虓亲自领兵,青珩自请一同前往。   【作者有话说:唉,这本文开车好难啊,都不想开了,反正没人看(T▽T)   上章有车,在群【朗月清风入我怀】里,各位想吃肉的自己进去自助,就这样,这大概是唯一的肉了。   这本文我越写越贤者,你们回应佛系我也咸鱼躺平了,就这样吧,接下来好好写完最后的部分。   进军中洲,统一天下,go√】 第158章 疫病   ===================   青珩作为哥哥比紫玦更为成熟,由他跟随战虓前往,能够阮意更为放心一些,同时有紫玦在他身上,他也可以根据青珩与紫玦之间互通的心灵感应知道前线作战的一定情况。   这也是为了以备万一,如果他们陷入什么险境,阮意还可以派人前去救援,并且准确找到他们的位置。   随着青珩与紫玦的长大,他们之间的心灵感应也在增强,已经不限于情绪的传递,而能够传递彼此的心念。   龙族作为这片大陆曾经最为强大的物种,其生育能力却是恰好与他们天生具有的强大能力成反比,繁衍的困难也是他们逐渐灭亡的原因之一。   对于这样生育困难的种族,如同青珩与紫玦这样异卵双生的双胞胎便更是稀少,像是龙族在这片大陆绽放的最后星星之火,极尽光耀,某种程度上却也是他们整个种族的悲哀。   因为他们是这片大陆上最后的龙族。一切的传说都将在他们身上终结。   龙族的双生子拥有比人族或是兽人族更为强大的天赋,以及上天赋予他们的心灵互通的能力……   他们就像共生的关系,共享彼此的思想,共享彼此的情感,共享……   军队离开后两个月,阮意通过紫玦和青珩之间的心灵感应知道了军队遭遇的奇怪情况。   进入中洲地界之后,他们首先经过了一处战场模样的地方,地上全是腐烂的尸体,无数的苍蝇飞来飞去,恶气熏天,臭不可闻。   有秃鹫盘旋在空中,因活人的到来而被惊起,又很快趁机落下撕咬了一块腐肉便再次飞走,落在远处吞食……   这并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奇怪的事情在于他们此后经过的数个零散部落,竟都无一活人存在,并且满地疮痍,留下被焚烧后的痕迹。   可以确定的是,那并非天火所致,而是人为。因为数个村庄都是如此,好似被火祭……   并且这样的部落都没有一具如同之前战场上发现的那些没有被焚烧犹带血肉的尸骨,有发现了全都被烧成了焦炭,而且这些被烧毁的尸骨仍可看出他们身前似乎就已经缺胳膊断腿。   当然如果是一人如此,还可以理解,但所发现的每一具尸骨,十之有八九是如此,便怎么也不能用巧合来说过去了吧。   这必是说明他们生前部落里就发生了什么事……   青珩因为跟在阮意身边很久,耳濡目染地知道了很多常识,他便最先意识到不对劲,便将他的想法都告诉了战虓。   “父亲,我觉得这里的情况有很大的古怪。”   战虓闻言点了点头,也同意他的说法,他自然也看出来了。   “我们走了这么久都没有发现一座有活人存在的部落,全都是这样被火焚烧过了的……”   “而且我之前在那边战场时就注意到,那些裸露的白骨上也有不对劲,有些尸骨上有黑色的霉斑一样的东西。”   “我觉得我们应该要再小心一点,特别是要注意饮水卫生,而且要注意让他们最好不要接触到那些尸体,同时要观察他们的状态,如果有人出现发热、咳嗽、恶心、腹泻等症状,我们应该将他隔离……因为我担心这可能是爸爸提过的瘟疫。”   战虓的神色当即严肃下来,“你有多大把握确定?”   “不知道,如果爸爸在这儿的话……不,还好爸爸不在这里。”青珩话说了一半,赶紧改口,他说的都是心里话,如果阮意在这里,确实能很快辨认清楚情况,并且拿出应对手段,但青珩更庆幸他不在,因为他知道此事有多么凶险。   “父亲,如果真是我猜想的那样的话,那这中洲恐怕……凶多吉少。”   在阮意和他讲过的那些恐怖瘟疫爆发事件,那恐怖的灭绝性都让青珩记忆深刻,所以当他遇上这样的事情,由不得他不小心。   因为如果一旦为真,一个不小心,那就是全军覆没的结果。   “你将此事告诉紫玦了吗?”战虓突然问道。   青珩意识到战虓为什么这样问,随后面上就浮上了一丝懊恼,“对不起父亲,紫玦多半已经知道了,爸爸他……”   如果阮意知道这件事,他会怎么做?   青珩并不想让他涉险,而现在事情也没有完全确定,告诉他就是徒增烦恼让他担心。 第159章 生死相随   =======================   仍在暴风城主持大局的阮意从紫玦口中了解到前线的情况之后不可能不担心。   他远比战虓与青珩要了解瘟疫的恐怖,而且这个世界的瘟疫几乎是无解的,未来世界的疫苗等手段根本不能去想象。   唯一能叫他稍微有一点安慰的是青珩知道该怎么做,能够降低他们感染的风险。   但阮意还是很担心,因为瘟疫的种类各异,传播途径不同,致死率也不同,很多时候都是防不胜防的。   战虓他们已然深入疫区中心,即便阮意这个时候叫他们返回恐怕战虓也不会听他的话回来。   阮意咬牙,他太了解战虓了。   因为他不会让自己置身危险之中,他们进入疫区也许身体上已经潜伏了瘟疫病毒,这个时候回来很可能就会使全城的人陷入危险……   特别是阮意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体质本就比不上他们,若是存在感染的风险,他必定是头一个中招。   战虓怎么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不可能。   另外一方面他既然已经知道了瘟疫这回事,守也会中洲与西洲的交界区,不会允许一个染病之人进入西洲,只因为他的身后就是他最想守护的人……   即便再危险,他也不会为此退后一步。   ‘虓哥,我求你回来……’   然而战虓担心阮意出事,阮意又怎么不会担心战虓出事呢?   “阮意,我听说中洲战场出现了一种很严重的疾病?这是真的吗?虓儿他们现在情况如何?”战奚氏问出这些话时,脸色有些苍白。   她当然不想让自己的儿子有事,如今正是后悔不迭,若是早知如此就不干脆让儿子去掺和中洲战场争夺天下的事了,就在西洲称王似乎也没什么不好……   阮意深吸了一口气,压下了慌乱与担心,他现在是暴风城的主心骨,他绝对不能倒下,而且他还要……   “是真的。不过您也不用太担心了,我教导过青珩相关的事,他知道该怎么做的。”   战奚氏闻言确实稍微松了一口气,因为她想起了阮意那神迹一般的医术,断腿的人都能重新站起来,对付这样的疾病应该也不是什么问题吧……   战奚氏第一次如此庆幸有阮意的存在。   她却不知道这只是阮意有意安慰她的话,而阮意已经做下了一个决定。   阮意低下了头,继续说道,“而且,我很快就会带人亲自前去与他们汇合。到时候城中大事便要倚托您来做决定了。”   “什么?”战奚氏惊讶地看着阮意,“不行,中洲战场那么危险,而且你又一向体弱,怎么可以……”   她儿子知道了也一定不会同意的。   况且阮意刚才不是还劝她不要担心吗,为什么现在又要自己亲自去?难道他先前的话只是安慰她的?   战奚氏忍不住脸色再次苍白,同时看阮意的神情也更多了一抹复杂。   如果真是这样,那他就是去送死啊……   她现在才明白,她儿子战虓与阮意之间的感情到底是如何的,那是飞蛾扑火一般的生死相随。   “不行。”想清楚了这些,战奚氏再度强调了一遍她不同意阮意的决定的事。   因为她如今早已明白逐日部落和暴风城或许可以没有她儿子,但却根本不能没有阮意,而且她也答应了她儿子不会让阮意有事。   阮意表情平静的抬头,他的决定不会更改,眼下便是劝服战奚氏了。   “你放心,我不是去送命的,我是去帮他们。并且我有把握……”   “而且他们遇上了这个事情,也定然会很快就缺乏一些需要的医药物资,为了他们的安全,我也要替他们送过去。”   “您知道我的能力,我从不会说大话,请您相信我。”   “也把战虓交给我,我会将他安全带回来的。”   阮意比战奚氏更知道战虓想要夺得天下的在于何处,一切都是因为他呀,他怎么能够置身事外。   出发时阮意带上了提前了解情况后自愿的医疗队人员和自己的铁骑护卫队,由护卫队中的兽人们轮流驮着他极速赶路,紫玦跟在他的身边,替他指明准确的方向。   战虓知道阮意派人送了医疗物资过来,这自然是青珩告诉他的,于是他特意派了人在后方等候,但他却不知道阮意会亲自来……   路过的部落空无一人,现场上全是散落的尸体,触目惊心。   阮意携带的物资,作为消毒剂的提纯酒精,硫磺,石灰石,棉布口罩,盐糖(做体液补充剂,防备脱水严重)等等。   因为他不确定瘟疫的类型,所以将能准备的都带上了。 第160章 欢愉与惩罚   =========================   在路过几个被火焚烧过后的部落旧址后,阮意一行人终于遇上了活人,不过阮意远远地站在上风口,并没有让自己的人贸然接近。   因为那人的状态不对。   看起来浑身无力,好似是被人遗弃的,发红的脸色与苍白的嘴唇显示了他低烧的状态,这人还在不住地咳嗽,甚至见血……   最重要也最显眼的是那人好似被毒蛇咬过一般肿胀青紫的四肢,其上却又有着类似于阮意印象中一种恐怖传染病发作到后期的症状。   黑死病!   阮意呼吸急促起来,更不敢让人接近。   看到这人,他几乎就已经能够确定,这中洲战场确实爆发了瘟疫。   现今就只是不知这瘟疫到底蔓延几何了……   然而就在阮意等人停下来观看的时间,不远处那个人忽然一阵抽搐随后便口吐血沫死掉了。   亲眼目睹一场死亡,阮意的心中一沉。   “走吧。”   阮意闭了闭眼,压下纷杂的心思继续赶路。   接下来他们又遇到过一些情况稍好的,只不过也没想可以看出是感染了瘟疫的人。   其中有的好似疯了,知道自己命不久已,便想拉着其他人一同陪葬。   对于这样意图报社的疯子,阮意都是让人直接用弓箭解决,不采用近战,避免接触染病。   也有的看起来情况还好,虽然被抛弃,但有求生的欲望,所以艰难的挣扎着活着,对于这样的病人,阮意便会叫人远远地给他们留下一些食物随后再离开。   一路走来的所见都让他心情越发沉重,中洲爆发的瘟疫,使得这个本就饱受战争侵害的地方直接变成了人间地狱。   处处升起焚炉,这个世界的土著面对瘟疫这种恐怖的灾难,似乎唯一抵抗的手段便是以烈火焚烧了。   灰白的骨灰如雪花飘落,撒盖在大地上,混入泥土,成为植物与微生物的养料,生命便以另一种形式延续……   这是大自然的自我清理,对人类以及兽人来说却是一场灭顶之灾。   阮意看着那些与苦难中挣扎想要活下去的人,他忽然觉得他应该做点什么。   但现在首要的是要先找到战虓,与他们汇合,在此之后阮意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   终于,他在一处隐秘的山谷与临时驻扎在此的战虓部队汇合。   战虓看见阮意时自是又惊又怒,因为他竟然瞒着自己做了如此危险之事。   但他又怎么会不明白阮意的想法呢?所以最初的惊怒很快便被无奈与后怕取代。   他将人死死抱住,那力道大得能将他勒疼,但阮意并没有挣扎,只是任由战虓抱着,同时伸手环住了他的后背。   “虓哥,我没事。”   “你也没事,虓哥。我真是太高兴了。”   “虓哥,别怕……”我不会有事的。   阮意轻轻拍抚在战虓的后背安抚他。   下一秒,他却是被人一把扛起,搁在了肩上带走。   第一次被以如此粗野的方式抗走,阮意头部很快充血,使得他晕乎乎的,只能下意识的拽紧战虓后背的衣服。   不知道战虓要带他去哪儿。   青珩有些担心,本想跟上去看看,却被紫玦一把拦住,“哥,你别去,父亲不想有人打扰。”   “可是爸爸……”青珩有些迟疑,战虓刚才的状态看起来像是生气啊,青珩担心他控制不住自己不小心伤到阮意,阮意本身就身体脆弱,他们父子三人平日都有共识注意护着他的。   “父亲不会伤害到爸爸的。”紫玦肯定的说道。   “好吧。”青珩被紫玦劝住了。   战虓扛着人走了一段路后也许是意识到这种姿势会让他的腹部被他的肩膀硌疼,所以他很快抱着人换了一个姿势,随后飞快的穿梭于丛林间朝山上跑去。   换了一个姿势,阮意果然好受很多,但战虓的速度有点快,他被风打的睁不开眼。   等到停下时,他们已经来到了山顶,而这里居然有温泉。   浓重的硫磺味扩散,这就是天然的消毒剂,而且这温泉位于山顶位置,也不用担心它受到污染什么的,所以说他是安全的。   战虓抱着人一步一步走入了微微有些烫热的温泉水中,在入水前就已经手指灵活地将阮意的衣服解开并留在了岸上。   皮肤被温泉水烫红了些许,阮意心脏一缩,此刻却不是怕的这个……   战虓的一手握住了阮意的腰,另一只手插进了他的指缝间与他十指交握,阮意脸色红了一度,当即就如同刷了一层胭脂,艳逸非凡。   “你真是要了我的命了……”战虓一声低叹,近在咫尺,阮意讷讷的说不出话来,只有脸色更红,红到脖颈。   他在说什么话……   战虓接着握着阮意的手就缓缓贴在了自己的心脏位置,有力的震动感顺着手背的感官传来,令阮意忍不住与他渐渐心脏开始同频率跳动起来。   “你不知道,它有多害怕。”   “你总是这样让它担心受怕……所以我要罚你。”   “你应该受到惩罚。”战虓声音一顿。   阮意放在他肩上的一只手因他突然的动作忍不住节骨泛白扣紧了他的肩,当即是闷哼了一声。   然而他柔软的指甲却连他的皮肉都划不破,只留下了几道浅浅的月牙痕迹。   “此后才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   “你说对不对,阮阮。”战虓贴在他的耳边低语。   阮意整个人开始发晕,身体也在达到顶峰之后瞬间瘫软,但这并不是结束。   【作者有话说:不过审,遂删了些。】 第161章 改变战略   =======================   因为有青珩的提前警醒约束在,行经至此,原有的800名士兵并未损失一人,只不过他们之所以在这里停下,也是因为队伍中出现了一例发热症状。   就是出现病情的时间较短,暂时还无法确定是否是疫病感染。   青珩虽知阮意多次强调过不可直接喝生水,在这种疫区应该更注意,但行军出征并非一件轻易的事,况且要在野外供给800个人足够喝的热水更非一件易事,所以免不上有将就的时候,实在是条件不允许。   毕竟行军路途上也不能保证处处都能有水源,处处的水源都足够。   除了水源一事,其他的卫生皆与此相关,他们热水有时候都喝不上,哪里还能分给清洁一事,这是没法的事。   所以青珩有心去做的事最终也只能实际落实到例如身上有伤口的人不允许去接触死尸这类有选择的事情上。   这也是队伍中出现病例而使得他有些慌乱的原因,因为他不能保证之前的防护有多么的严密。   阮意并未被战虓允许直接去接触那人,他心中无奈也没有办法,只能从随军的医护人员那里了解到病人的情况。   “据此说来他现在也只是发热,并未出现其他症状,是吧?”   “是的。”   “那边再观察几日吧,给他用一些治疗发热的药,看情况是否有好转。”阮意可不想掉以轻心。   “仍旧要将他单独隔离吗?”   “当然。对了那人身上有伤口吗?可查看过他的伤口是否感染……”   “确有一处伤口,在他的腿上,看起来像是擦伤,我已经替他处理过了,没有感染状况。”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继续照看好他。”   那人告退之后,阮意闭目沉思,现有的可知信息实在太少,他也分析不出个所以然来,大多要靠猜测,但猜测有太多可能,自然让他觉得头疼。   战虓掀开了军帐的帘子进来,走到了阮意的身后要替他揉太阳穴,像他之前给他做过的那样,好像叫按摩来着。   能叫疲惫的人更加舒服。   阮意被人触碰时才发现战虓站在了他的身后,他握住了他的手腕,“虓哥?”   “嗯。”战虓没有将手放下,仍是替他按摩。   “你的事都忙完了?刚才不是说有人窥视?问出了是什么人吗?”   “部落毁灭后的流浪者。”   “这样正好。我有些事想问问这人,你同我一起去,可好?”阮意眼睛一亮,直接仰头看向上方的战虓。   战虓动作一顿,手自然地滑下摸了摸他的耳垂后才收回,“好。”   阮意从那人的口中知道了这疫病爆发的大致症状,但还是没有确定传染途径,这也使得他们的防御措施不能精准无差。   但现在基本应该可以确定的是不会是空气传播,否则照这疫病的凶险,不可能让一些与其密接的人幸存。   中洲战乱断断续续打了足足有八年之久,突然迎来了被迫的暂停,还是因为犹如上天下达的咒诅一般可怕的急性传染病。   这种疫病只能预防隔离而不能治愈,因为现有的医学手段无法做到。据阮意根据已有信息的初步估算,死亡率高达百分之六七十。   阮意的基本思路是找到并隔离传染源,同时传播正确的卫生观念,还要焚烧患病者尸体,消灭新的感染源。   青珩之前毕竟不太有经验,阮意来了之后才开始在军中建立起严格的防疫制度,并扩大宣传知识。   而知道阮意到来的人更是心中大定,仿佛只要有战虓与阮意在,面对再大的凶险,他们都能安心。   这便是领导者的魅力,让人信服,给人安稳。   阮意与战虓商议之后,很快做出了决定,这中洲先是遭遇不断的战火,又接踵这一次突如其来的疫病袭击,基本就已经残了。   他们没必要冒着感染的风险去与他们搏命,反倒可以用另一种方法,去蚕食鲸吞。   他们大可以不必走的这么快,反倒可以退回一些,反正如今中洲与西洲的交界处也出现了一大片的“真空”地带,他们完全可以退回到那里,将自己的人迁来部分,在那里设立新城,并据此为要塞,又以西洲为后盾,再开启对中洲残局的收割。   而且另一方面来说,阮意并不希望中洲死太多的人,所以他会尽全力去阻止这场瘟疫大爆发。   但现在选择退步的原因是他还没有找到合适且安全可推广的遏制疫情手段,贸然出击只会坏事,反倒连累的自己的人。   所以该退的时候就应该退。   或许可以适当让子弹飞一会儿。   暴风城一派势力很快便占领了靠近西洲的部分中洲土地,主动迁徙若非被迫,一般人大都是不愿意的,阮意早知这一点,所以利用的人口都是那些有罪在身需要接受劳动改造的俘虏,当然迁徙来的不可能全是他们,还有一些管理者与大部队,否则也怕无法弹压这些人。   阮意吩咐人安排他们剃头洗澡,接受劳动改造,一为建城造房,二为各处消毒,做好卫生工作。当然酒精这种玩意不够多的,只够用在伤者病患身上,好在有可以就地取材的石灰水可以铺撒消毒。   阮意所以还不能确定疫病类型,但可以事先防备,比如曾在中世纪造成欧洲人数大幅度锐减的黑死病,就是一种腺鼠疫,是由老鼠身上的跳蚤传播的,就此阮意便可以吩咐人灭鼠,并在城中各处洒石灰,雄黄,再熏一熏艾草,防蛇虫鼠蚁,并注意卫生。   这些事都干系太大,他自然不能掉以轻心,只能将能做的都做了。   【作者有话说:前章锁了,我会删掉一些为了过审,想看完整版进群。】 第162章 疾病收容所   =========================   阮意越是研究这个传染病越是觉得困惑,因为它就像是自己所知的多种传染病的复合体。   像是天花又不完全是,像是鼠疫又不完全是,像是霍乱又不完全是……   就拿那个患病症状会出现的黑斑来说,黑死病有差不多的症状,但其他方面却又对不上,那个黑斑面积不像黑死病会那么大又像是结黑痂一样,而倒像是水痘一般的黑斑。但为了预防这个方向变异的可能性,阮意还是叫人灭鼠除害。   而天花的临床症状之一便是水痘,但那水痘却不会发黑成黑斑,从已知的患病者的临床症状来看,像是寒战、高热、乏力、头痛、四肢及腰背部酸痛等,全都符合天花的病症特征。   就是这样的,似是而非,让阮意觉得棘手。   如果,如果是天花就好了,因为那还有免疫的办法……   天花几乎可以说是世界上传染性最强的疾病之一,但在现代社会却也是第1种被人类全世界范围内消灭的传染病。   阮意想到这里眼神忽然闪了闪,或许他可以做个实验验证自己的想法。   在现代社会,人们是从牛身上发现的牛痘,发现接种牛痘后可以预防天花感染。   有没有可能从这一方面着手去印证……   只要有了思路,便要实行下去。   但,现在这个病毒又和天花有些不同,不知是否是变异个体,于是阮意一边吩咐人送来寻找牛,还找来羊和马,一边吩咐巡逻的人仔细观察疫区其他动物的表现……   另一面为了了解更多,也为了帮助更多的人阮意着人在暴风城的中洲靠近西洲的边界地带建立起了疾病收容所,使病人可以得到统一隔离与治疗,别给他们一个接受他们的地方。   这疾病收容所一经建立,这消息便在幸存的流浪者中间很快传播至各大城池部落,以中洲西侧为中心辐射开去。   中洲各个大城池的人都知道暴风城的动作,但他们之前都是不屑,觉得等这兽神的诅咒过了,他们能把被占领的那片土地轻松夺回,另一面他们有心无力,眼下自身难保,变只能苟且偷生。   说不准有许多人在心中暗暗诅咒,希望那些暴风城的人也染上这恐怖的诅咒,并将诅咒带回西洲去……   但现在居然听到,暴风城那群不知天高地厚的人居然建立了什么疾病收容所,说可以无条件收留那些患病的人,他们对此就只有一个想法,暴风城的人疯了……   而且他们居然称之为疾病,这明明是兽神的诅咒,他们居然敢公然对抗兽神降下的责罚,他们一定会得到更加严厉的惩罚的,所以他们只要隔岸观火,静静看着他们作死就好。   无论那些大城池的人是多么的不屑一顾,但底下的普通百姓,听到这个消息却是如同抓到了救命稻草。   他们家中多少有人出现了症状,对于这种情况,他们只能看着他们自己的家人被带走,遭遇所谓平息兽神愤怒的火焚。   但也终是有人对亲情的看中大过于迷信,在这种时候,便不会愿意将患病的亲人交出,反而会隐藏他们的信息,即便遭遇驱逐也不会后悔……   但现在他们有了一个光明正大的地方可以去,那对他们来说就好像,沉船后大海上漂泊的人能抓住的唯一浮木。   无论怎么样,他们都会去看一看,只为了一个希望……   其实,对于这些传闻中的恐怖传染病,致死率从来没有到灭绝性的100%的,很多时候那些患病者也许能够撑过去,只是因为没有得到妥善的医疗条件治疗,才导致各种并发症恶化,拉高了死亡率。   这也是阮意建立疾病收容所的原因。   至于那些照顾的人他自然不会用暴风城自己的人,让他们的陷于患病的风险。   这是很好处理的事,毕竟疾病收容所的消息已经散布了出去,能来的必定不会是一个人,而基本会有家人陪同。   他们的家人能陪同前来,自然也愿意照顾他们也不怕疾病,甚至还拥有较高的抗性……   只要阮意妥善利用好这些人,他们便能成为最得力的助手,这样也能将疾病收容所建立的成本压到最低,从而使之能维持下去。   否则一直高成本的运行,总有一天会吃不消,会引发各样的麻烦。   另一来讲,也要提防,升米恩,斗米仇这类的事情,他又不是圣母,相反对人性一向看得很透……   阮意还找了一个下风口,安排人在那里建立了患病尸体的集中火葬场,诸如这样患了传染病的尸体是一律不可以直接土埋的。   在那些慕名而来的人一到来,便会有人提前和他们讲清楚一些规则,只有先把规矩讲清楚,才能避免日后麻烦,比如尸体会经火焚这种事。   不过暴风城这方的说法肯定不会像中洲迷信的说法一样,什么平息兽神的愤怒,他们会告诉他们在他们西洲的土地上,他们一贯是举行火葬而非土葬的,火焚的各种好处他们也会连带诉说……   反正这样的事他们也是亲身经历过的,逐日部落的文化首先侵袭暴风城之时,他们就经历过了头脑风暴,什么火葬,什么卫生意识,什么多喝热水,什么什么的……只不过现在是由他们将这头脑风暴带给这些中洲的土著罢了。   对,就是中洲土、著!暴风城的人早就对中洲改观了,亲自来过后发现这里不过尔尔,还比不得他们暴风城,现在能够秀一秀,这么长脸又荣耀的事说不得他们心中有多么的骄傲呢…… 第163章 圣者   ===================   在中洲与西洲交界的这片土地上,并不盛产一些西洲资源含量丰富的药材,阮意之前带来的一些早就被用尽。   因为疾病收容所的建立,一来需要大量的药材,如果从西洲运回,成本过高也难以维持,二来也增大了传染扩散瘟疫的风险,所以这条路走不通。   另一面阮意本身也希望这建立在中洲边界的疾病收容所能够自给自足,因为他如果要救整个中洲的百姓,光靠自己慷慨解囊是做不到的,他也没有那么圣母。   所以他一边合理安排尽量维持供给,一边也派出了人在野外寻找能够起到防疫杀菌清热等等作用的药材,倒还真有些收获,比如他发现此地竟盛产黄连……   这些药材也许无法真正对抗这一种古怪的传染病,但却可以为人与病魔对抗提供更大的筹码,减缓人因受传染病侵害带来的一系列并发症,增强他们对疾病的抵抗能力。   阮意深知人与传染病病毒之间并不是完全的对立关系……   在现代社会的一些前沿研究表明,组成人体的微观结构中其实能发现很多并不是人类这种生物体本身所具有的,而是与远古病毒等微生物共生进化而来成为一体的。   比如有细胞的动力工厂之称的线粒体。   当然进化的代价基本都是极大的,可能要耗费以数万年为记的光阴,多代累积的亿万人的性命,才能让生命在一次又一次的试错之中找到自洽的内在运行逻辑。   所以现在说这个就是耍流氓,根本没用。   比如在现代社会,获得性免疫缺陷综合征,也就是艾滋病这种疾病正是由HIV病毒引起的,而在人类已知近百年的抗争之中,虽然从未被治愈(指没有有效的治疗方案),只出现阻断药这种存在最佳治疗时效性的药,各种原因更是使得它几乎成为了威胁人类的头号疾病之一,但同样另有研究表明,它的死亡率却是在慢慢的下降,这也一定程度上说明了HIV这种病毒正在逐渐适应人体。   毕竟生物的本能是繁衍,而病毒更是需要借助细胞才能增殖,细胞便是其寄主,杀死了寄主它也无法存活(活例可了解埃博拉病毒的发病史,每每就是因为其致人死亡过快致死率过高而导致其无法有效传播扩散以至于感染更多的寄主,往往它的消失都是因为肆虐过的地方人死光了……),由此可见,共生才是可能走通的唯一道路……   但阮意根本不可能去等人体慢慢适应这种传染病病毒,否则他就该直接放手不管了,按天道任由其自生自灭……   阮意现在就是想逆着天道而来,插手这样的事情。因为他不想看见数以万计的人死亡,特别是在自己也许有能力做些什么的时候。   这只是为了自己不多的人性,这点人性使他不能对此置身事外。   因为疾病收容所的建立,对人群的聚集效应,使得用水变得紧张了起来。   之前采取的从河流直接取水的方法,过于麻烦,因为为了确保安全,所取来的河水首先要经过沉淀,再又要经过过滤,最后还要煮沸才能使用,毕竟那河流看起来并不干净。   而且,以上那些举措还不能保证完全安全,因为阮意知道很多病毒都是可以耐高温的,杀死它们的条件也极为苛刻……   只不过以现有的条件,他们也只能做到这些了。   好在这样的方法处理过后,暂时还没有人出事,这便说明是有用的。   然而刚才说过了,这虽然有用,但却太麻烦了,供给不了更多的人用水。   阮意便叫人挖井。   其他人一开始对他的吩咐,不明所以不明白为什么他要让他们去挖一个深坑……但后来,当他们从那深坑中挖到地下水时那个惊讶自是再不必多说……   反正阮意给他们带来的震撼也不止这一次。   这地下水肯定要比河水干净得多,等到沉淀之后便可以直接取用,到时候只要煮沸基本便可以使用,省略了很多步骤,也使得用水渐渐能够跟得上来,甚至更为方便,毕竟不用再跑到河边去,那井直接就开在了营地里。   经历了“凭空变出水来”这一遭,暴风城的人倒还好上一些,而对于那些“没见过世面”的中洲土著来说,那可就是一个惊讶了……   简直要把阮意当作神明对待,对这疾病收容所也更有信心了。   因为他们相信这是兽神派下来拯救他们的使者。   黑发黑眸,完美到近乎神颜的姿容,再加上一袭仙气飘飘的白衣的衬托,自是没有人比他再像兽神的使者。   以至于那些人开始呼唤阮意为“圣者”,每每遇见他都忍不住想要躬身下拜,连斗胆触摸到他的衣角都会惶恐又欣喜万分…… 第164章   =============   阮意无奈地伸手欲要将身前将他当神明拜服对待的人扶起,“你快起来吧,不必跪拜。”   跪拜他的还是一个老者,他似乎是中洲一个小部落的老首领。原本新首领是他的儿子,但他的儿子跟随某大人作战战亡,部落里又出现了疫病,死了许多的人。年轻一代大多在战争中死亡,便群龙无首,于是部落里的人又将他重新推举为首领。老首领接手他儿子留下的烂摊子,但面对疾病却也没有办法,在听到疾病收容所的消息之后,便死马当活马医,带领着族人举族前来。说是全族人,其实总共也死的,不过只剩下十几个了,但即便是他们这样,也还是被疾病收容所接收了,就此老首领其实就对这疾病收容所的建立者阮意感激不尽,待他从地里“变出水来”的事情一宣扬,老首领更是感激之情上又增添了崇敬。   阮意还不知道自己在他们眼中的身份的变化,这突然的变化也让他措手不及。   “圣者大人,请请允许我向您献上最崇高的敬拜。感谢您对我们的慷慨与仁慈……”   “老人家,快请起吧,真的不用这样。我只是做了我能做的。”   老者在阮意的坚持劝阻之下,最终还是站了起来,阮意见此这才露出笑脸。   “我听说你是天龙部落的首领,靠近并且附属于万兽城可是?”   “是的。”天龙部落的老首领点头承认,之前对这个消息他也没有隐瞒。   “我想向你了解一些事,不知可否据实相告?”   “自然自然。”老首领赶紧说道。如果能帮上圣者大人的忙,那真是再好不过。   阮意也高兴他对自己态度的友善。毕竟谁也不想帮不明是非、拎不清楚的白眼狼。   “你放心,我不是要打探万兽城的虚实,只是想了解一些关于这个疾病的事。”   老首领听到这里赶紧惶恐的摆手,他恭敬的低着头说道,“是您救了我们,而万兽城却对我们弃之如履,我们并非不懂感恩之人。所以如果您真想知道那些,我们也会告诉您的。”   阮意点了点头,对他这个回答还算满意。但他也不会真的问,毕竟现在确实不需要。   从老首领的口中,阮意知道了这次传染病爆发的前情。   中洲作为主战场,主要以人族与兽人族大战为主。   兽人族代表势力以万兽城为首,占据在中洲偏北方的位置,兽人族多具勇力,但血脉稀少所以人数不丰,也不擅长各种种植等手工业,多以游牧打猎为生。   人族代表势力以夏城为首,占据在中洲偏南方的位置,人族虽个体上比不得兽人,但其生育率高,且初步发展出了属于自己的一套医疗系统一定程度上降低了死亡率,以至于他们的人数众多,几乎是兽人族的三四倍。人族擅长种植等手工业,发展出了武器盾牌等装备,建立建立起了高大的城墙,防御力极高,一定程度上弥补了攻击力上的短板。   但以种族来区分中洲的争端只是粗略的,因为无论是万兽城还是夏城,其组成都是掺杂的,既有兽人也有人族,只是比例不同与占据话语权的所属不同而已。所以更准确来说,其实就是两座超级大城在争夺中洲的主权。   中洲的战争断断续续打了8年,直到疫病的突然爆发才被迫戛然而止,而这时本是夏城占据了一定优势……   只可惜天有不测风云。   最早两座超级大城其实都没有真正动用自己的势力下场,而是其所属的小势力在进行一定范围的争斗。   而一旦两座超级大城出手,无论哪一方赢肯定都是尸横遍野的结果。   有句话说的好,一将功成万骨枯。现实正是这个写照。   最先爆发传染病是在夏城的势力范围,而夏城人发现之后就决定将万兽城也拖下水,他们便将万兽城所抓的俘虏使其感染了疫病之后再却驱赶他们返回万兽城。   这是文明对野蛮的馈赠。   就此,万兽城也爆发了疫病。   不过兽人族祭司很快便发现人族其实更易感病,而且疾病似乎也是从人族传来的。   他们因政治因素驱使,便放出消息,说是人类得罪了神明,导致神明降下诅咒惩罚。而借着这个理由挑动了人族与兽人族的对立,万兽族城邦开始了对人类俘虏以及自己的人族奴隶进行屠杀。   然而在他们杀了大部分人以为自己大获全胜(指胜过了夏城人的阴谋)后,传染病也发生了变异,在兽人中传播更快,兽人也受到了惩罚,病痛折磨,他们死伤惨重,就此兽人族代表势力万兽城与人族代表势力夏城两败俱伤,各自都无一战之力,战争才真正停下。 第165章 学会跪下   =======================   阮意知道这一切前情后果之后只能唏嘘,天灾再加上人祸怪不得这个疫病扩散的这样严重。   人族与兽人族皆轻视了这一场小小的疫病,却不会想到真正能给他们带来毁灭性打击的正是这个他们原先没有重视的危险。   阮意安抚了将一切事都告诉了自己的天龙部落的老首领,他觉得此人倒是有几分睿智与看得清楚情形,或许可以进一步加以利用。   当然,并非所有利用都是坏事,利用人去损人利己的才是坏事。而且就阮意如今这声望,如果这老首领知道自己能为阮意所用,恐怕还不知道有多高兴。   阮意的想法是以夷制夷,先初步在那些归聚而来的人中设立一个他们本地的自己熟悉的“头目”,这样也方便他们降低防备之心,而更容易接受暴风城带来的一切。   不过眼下这事还需要多番思量,现今人数还不多,暴风城的人也算勉强打理得过来,倒是可以先对着老首领多加引导培养,考究其是否适合接受这样一个身份。   这事也不会是阮意亲自去做,他会交给手下之人。   随着时间的增长,来到这中洲与西洲的交界地投奔疾病收容所的人越来越多,原来的疾病收容所的地界也一再的扩大,直到达到了这边区域所含资源所能承受的人口极限。   而到这个时候,第一批熬过了传染病的人也差不多休养痊愈,当然这期间也死了不少的人,火化场基本每天都在超负荷工作(也当然火化厂处理的肯定不会全是疾病收容所死亡的人,还要包括清理周围的尸体的工作)。   这些痊愈的人,对于传染病的抵抗力要比普通人强上一筹,他们正是最适合深入疫病严重的地区开展建立疾病收容所工作的人。   至于他们的意愿问题,中洲原本就是他们的自己的家乡,现在有希望能够活更多的人,他们怎么会拒绝。   而且他们也看到了暴风城人身上的明证,只要按照暴风城的圣者大人说的来做,搞好卫生与防护,基本是不会受疾病感染的!   他们现在已经对那圣者大人奉若神明。   阮意并未主动提出让他们前往,而是有意无意的将他有意在中洲的中部与南北部设立新的疾病收容所的消息透露了出去。   有愿者自然上钩。而这样一来阮意也能占据绝对的主动权并且让他们更加自觉听话。   因为阮意并非单纯去送温暖的,他要他的疾病收容所设立到哪里,哪里就要自觉臣服。   否则哪有那么多让你站着把钱拿了的好处。   总之一句话,想要好处,先学会跪下。   弱肉强食的道理,这些人应该是比他还要懂。   又说起来,若非是这一场突发的疾病,他们与中洲的关系到底还是敌对的。   这话听起来像是趁人之危,但怎么做的好看是一个学问。   就像有的人能把别人卖了,让别人替他数钱一样。同样的问题,同样的事,单看个人处事手段而已。   阮意也能一边趁人之危,一边让人对他感恩戴德。   其实,底层百姓真的很简单,你只要让他吃饱穿暖,亲人安在,过上安稳的日子,对比以前饥寒交迫的日子有幸福感,他其实并不会多在乎上头的青天是否换了一个,天只要不塌下来砸到他就好……   特别是在这种根本谈不上思想开化的原始社会。   那些扩张的疾病收容所,便是凝聚民心的据点,是暴风城扩张的特殊“先遣部队”。   暴风城的切入点是从中洲中部开始的,这也和此地的地理位置有关。   首先中部是南北的交界,距离夏城或是万兽城这两座庞然大物都比较远,在如今夏城与万兽城自顾不暇的时刻,他们根本分不出人手待处理着交界的事。   当然选择这里也是有危险,因为若是一个弄不好,情况出现变化,是有可能遭遇两城夹击的窘境的。   只不过他们还有通往西洲退路,所以也不必过于担心自己。   花了几个月的时间收整中洲中部与西部被暴风城明目张胆占领的领地后,时间也来到了冬天,阮意推广了火炕,帮助处于中洲自己领地范围内的人度过严寒,这无疑又是一次收割民心之举。   在整个冬日的韬光养晦之后,暴风城在春日到来时首先朝着夏城进发。   因为对比万兽城和夏城,之前已经说过了,它们各自的特点。所以如果真到了迫不得已要短兵相见的地步。   对阮意来说,选择夏城是优于万兽城的。   一来因为这一场疫病席卷下夏城原本拥有的人数优势已经锐减,二来他们引以为傲的守城手段在阮意看来其实可以说是漏洞百出的。他毕竟拥有超越时代的智慧与眼光。   综合这两点,他自然选择夏城。   毕竟谁都知道,柿子要挑软的捏。   阮意采取的攻略是“农村包围城市,武装夺取政权。”   也就是说,先从周围部落逐个击破,再最后包围夏城主城。   武力震慑是必要的,否则即便得到了天下,也会坐不稳天下。   先打一棒子,再给个甜枣也是很有必要的。 第166章 默契   ===================   在不断接近夏城的过程中,阮意看到了接连不断的肥沃平原土地。这些土地虽然现在看起来都是荒地,但只要翻耕打理过后,便能够成为上好的良田,阮意简直看在心中激动。   如果西洲有这样广袤的平原土地,他便能让西洲的粮食与经济作物产量直接翻上三四倍,只可惜这些土地放在夏城领地内,竟然都荒废成了荒地。   果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阮意原以为他们的行军会受到激励的阻碍,却没想到夏城的疫情已经超乎想象的严重。   一直到接近夏城的主城,一路上阮意他们便只看见荒废的部落以及曝尸荒野的尸体。   夏城的城门紧紧封闭着,门外却是数之不尽的难民。   阮意看到这里大概便明白了,夏城自然是周边民众心中的信仰支柱,这才使得他们遇到对付不了的危险便只能寄托于夏城。   所以当控制不住的瘟疫爆发,他们便都想逃入夏城主城区这个庇护所中避难,这当然是他们心中的第一选择。   而夏城中的人自然深谙这疫病的厉害,便封闭的城门不愿让这些难民进入,并且任由他们在外面自生自灭。   原是为了修筑抵御敌人的城墙,如今却成了拦截自己人进入的高墙。   不得不说也真是讽刺。   阮意一行人遥遥就发现了这里的状况,他并没有贸然接近,此刻也不清楚夏城内部的状况,而且见此情况,他也有了另一个想法。   不如,就将他的疾病收容所,建在距离这夏城主城区最近的一处副城,与其公然对垒,用实力来证明自己好了。   既然夏城人不愿收他们自己的人,那便由他来接收。   所以阮意他们现在只需要退回一点,去攻打刚才路过的一座副城,将那座副城夺了便好。   打一座副城可比主城容易得多。   有阮意指挥建造的投石器帮助,那土夯的城墙很快便被流星般坠落的石块砸塌了一段。   守在副城中的人很快就自行走出来投降了。   其实他们也想不到为什么在这种疾病蔓延的时候还会有人来攻打他们,难道是不要命了吗?   他们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情投降,等着看攻打他们的人自取灭亡,却没想到等来的竟是他们绝望中的希望……   阮意的疾病收容所一经建立便很快步入正轨,毕竟此前已经有多次经验,如今也只需要因地制宜的适应罢了,而现在阮意已经拥有了一批有经验可驱使的优秀人才,指挥起来更是轻松。   一开始围绕在夏城主城区外的难民听到,夏城副城建立了什么疾病收容所,那些已经不抱希望的人,死马当活马医前去查看,而留下的人都准备再等一等,却没想到等到的是是一去不复回。   留下的人自然自是庆幸又是好奇,好奇那些人遭遇了什么,又庆幸自己没有贸然涉险。   阮意并不打算与夏城的人多耗,因为他们所备的粮食也不会够那么多难民的消耗,真正要处理好这些难民,还必须得敲开夏城主城区的城门,获得其中贵族囤积储存的粮食。   而当他在副城的疾病收容所建立完毕,他便有了能让人信服的攻击夏城的理由。   既然夏城城主不作为,霸占着粮食,还任由难民自生自灭。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阮意就完全可以占着顺应民心民意的借口,替他们起义推翻夏城城主的暴政……   但人民有了第二选择,失去民心的夏城立刻墙倒众人推,他们的覆灭也是可以预见的事。   阮意并不抱着和夏城主城区内的贵族有和解的可能,因为各自的利益不同,阮意是为了收割他们的利益而来,他们自然不可能那么乖的听话分出原本属于他们的利益。   而只有被打痛了的狗,才知道低头……   更何况阮意他们一早,就站在了被奴役的人民的角度,始终是和那些奴役人的存在对立的关系。   所以阮意也没有接受夏城内部贵族的投降求和。另一面他也根本不相信他们会这么轻易的投降,恐怕这只会是想要引君入瓮的阴谋。   但他也没空和这些人玩什么诡计,因为绝对的实力能碾压一切的阴谋诡计,现在他们完全站在了强势有利的一方,何必与他们虚以委蛇,倒不如一鼓作气,将旧势力一网打尽。   在废墟之中建立起的新势力虽然所费力气要更大一些,但要远比旧墙翻新来的牢固。   顺利夺取了夏城之后,阮意与战虓并肩站在城墙远眺四野,他轻声说道,“虓哥,你觉得此处如何?”   “很好,但位置上似乎有点太偏南了。”虓哥勾唇微笑道,他明白阮意的意思。   阮意闻言也知道了战虓是明白了他的意思,当即回以默契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之中了。   他们当然不会止步于此,曾经万兽城与夏城都没有做到的事,他们即将完成。鼎定中原之际,当时新城拔地而起之时。   而新城的位置无论是在夏城还是万兽城都不合适,一个太偏南,一个太偏北,自然要以中央为上……   而现有的夏城与他们即将征服的万兽城现存的建筑是现成的,他们自然不必再费力推翻,除非有实在不合理的地方。   因为他们有信心,他们将在中洲中部地区建立的新城是这片土地上前所未有的宏伟标志性建筑。 第167章 结局   ===================   一年之后,中洲的疫病终于得到了有效的控制,在粗略的统计下每日新增人数终于减少到了0,而对应的康复人数也在不断地上升。   虽然这场疫病给他们留下了无论是在身体上还是心灵上来说,都是难以磨灭的痕迹,但他们却是重获新生。   这一场疫病之后,原本就被逐年的战争拖累得只有不足二十万众数的人口直接锐减到了不足十万。   原本就地广人稀的地界更是空旷了许多,大片的肥沃荒地无人占领。   这个战后的世界,需要的是休养生息,用以恢复民力,阮意自然是深知这一点,所以他并没有采取强硬的统治政策,而是引导性的采取了无为而治。   当然他说的无为而治,不是说是真的什么都不干,他不可能再任由这个社会发展成原来的样子,如今操控历史进展方向的缰绳正掌握在他的手中,他要探索另一条道路,另一种可能。   首先统一自然是必要的。   统一文字,统一语言,统一度量衡等等,都是为了互相之间更好的融合发展(此前夏城与万兽城互相对立,彼此之间存在较大差异)。   而原来的部落制度也要渐渐淘汰,被村镇形式顶替,而一级一级往上至地方州府,州府之上再由中央统筹管理。   这样的改变无疑是为巩固统一,也能使得民众变得更加的团结,成为一体。   每个时代都有每个时代所适应的制度,并不是说最先进的就是最好的,因为只有最适合的才是最好的。所以阮意才最后确定了这种制度。   打江山容易,坐江山难。   阮意与战虓为了治理中洲整整在这里待了有五年之久,一切才勉强如他们想象的步入正轨。   而五年的时间,中洲与西洲的联系越发紧密,在疯狂的修路打通了彼此便捷的交通之后,一度使得西洲的发展带动了中洲,也加速了中洲治理的步伐。   而到了这个时候,中洲与西洲的结合所形成的力量,已经远远的力压了其他剩余三洲。   但这个时候,无论是中洲还是西洲的民众其实大多以厌恶的战争,所以再想以着战争的名义去争夺土地恐怕不会行得太通。   好在到这个时候,阮意也有了另一个温水煮青蛙型的选择实现的条件,那就是文化入侵与同化。   在此前中洲还没有发展好之际,他根本没有能力去安排这些事,甚至在刚刚统一中洲时,因为他们分身乏术,还被其他三洲各自占据了相邻的中洲部分土地,毕竟不占白不占,这可没有道德不道德之说。   眼下他们发展好了,原本自然是可以借此挑事算账的,这是建立在如果他们要使用武力征服的情况下。   但现在不是,不过这事仍旧可以成为另一个可利用的点……   阮意与战虓组织了一场阅兵,这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的阳谋。   他们专门邀请了其他三洲的顶层人物前来观礼,展示他们如今拥有的“肌肉”,让他们意识到自己的强大。   当然这更多不是为了装逼,不是为了秀,而是为了后事的铺垫。   等着其他三洲的人意识到了他们与自己的差距,就该诚惶诚恐了,毕竟他们有错在先,谁叫他们之前趁火打劫占领了不属于他们的土地。   出来混都是要还的。   当你混的惨一点,自然是要还的多一点。   中洲完全有机会借此敲诈勒索一笔,而只要把握好了这其中敲诈的额度,其他三洲人,基本都会选择花钱消灾。   但阮意的目的怎么会是为了单纯敲诈勒索。土地呢他是一定要收回的,但却不会为此得寸进尺的敲诈勒索,而是会以此掌握一个合理的主动权。   中洲若主动放过他们,自然占据上风,而此时阮意提出的其他看起来似乎并不怎么过分的要求,他们定然也会极度配合。   这样一来,文化入侵最好的扎根土壤不就来了?   只凭着土地一点,就能将他们的死穴拿捏了。   而且这只是一面,另一面阮意还会安排开放交流政策,促进各洲的通商,这也是文化入侵的具体方式。   而只要商路格局一旦打开,阮意就有信心自己洲造出来的东西绝对能碾压其他各洲,甚至能形成垄断,在商业上也拿捏他们。   七年之后,原本分裂割据互不交流的五大洲已经在阮意的日久努力下逐渐同化成了表面以中洲为中心,实际以西洲为中心的文化大同局面。   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统一。是光靠武统强力结合所不能比拟的意识形态上的统一。   就像秦的大统一是靠武力,而到了汉朝才是真正的大同,也是在汉朝使得汉人这个称呼成为诸夏民族的代称。   也是在这个时候,阮意觉得自己是时候退出政治中心了,其实他此前一直都在准备着此事。   从弱化人民对他的个人主义的盲目崇拜,逐渐退居幕后到现在,他可以说是功成身退。   之所以想着退出,一是因为他累了,二是因为他觉得他该做的都已经做了,再多就是过分超出时代,反倒不好了。   其实后几年来,他早就试着将手中的权力交给已经长大成人的青珩与紫玦去分管部分,既是锻炼他们,也是为了让自己有更多的时间能够为这个世界留下更多的精神食粮,也就是让他的思想能以文字的形式流传下去,影响后辈。   精神传承才是文明存亡续断的内核。   然后在次年的某一天,青珩与紫玦突然发现在全商京(阮意与战虓鼎定中原之后建立在中洲中部的新城取名为商京)居然再找不到他们的父亲与爸爸。   直到最后他们从祖母(战奚氏)那里发现留给他们的修书一封,上面只有简单的一句话。   “儿子,我和你父亲给你们打下的天下就交给你们了,我们周游天下去了,不必相寻。”   青珩叹了一口气,紫玦却是气愤到跳脚,“啊啊啊,这样父亲不就是可以独占爸爸了!哼,奸诈!”   小时候总是在晚上赶走我们也就罢了,现在居然连人都带走不给我们见了。   论有个占有欲太强又十分强大的父亲是一件多么悲伤的事。555~   战奚氏在一旁看的忍俊不禁,紫玦虽然长大了也成熟了,但性格和一向稳重的青珩并不同,一冷一热,两兄弟就像两种矛盾的极端。   而一路出了商京向南进入并未改名的夏城境内的阮意与战虓二人几乎是一眼就看见了那矗立在天地间的高大雕像建筑。   那是夏城的民众用当时最先进的青铜铸造技术铸造出的雕像,虽外表上看上去粗糙,却极富神韵,刻画的正是阮意无疑。   这是夏城的民众为了纪念且感谢阮意在疫病爆发时力挽狂澜地救了他们而立起的雕像。   而阮意也是这个世界除了兽神以外第一个拥有雕像的人族。   他不是神明,却早已在民众心中活成了一尊神明。   【作者有话说:完结撒花~   终于不用再拖着了,我好开心。ε-(′?`%3B+)】 全书完!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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